作者:离瞳
荨麻染上了浓稠的黑色,祂无声地屹立于虚空之中,群星簇拥在祂神畔,为祂送上祝福,庆贺祂的新生,然后,荨麻睁开眼睛,以几乎纯黑色的瞳孔漠然俯瞰残缺的神明,轻声说:
“好了,这下拥有三分之一神明权柄的你面对拥有三分之二神明权柄的我……还能像刚刚那样,自认为能杀死我么?”
残缺的神明没有回答,但祂身上淡金色的光芒忽然明亮许多。
显然,祂依旧没有放弃。
荨麻便玩味地勾起唇角,伸出手,对着残缺神明虚握。
没有任何征兆,残缺神明忽然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笼罩在祂身上的淡金色光芒全都熄灭了,祂好像忽然变成了个凡人。
而荨麻不紧不慢地来到了祂面前,俯身,勾起了祂的下巴。
“怎么,还想挣扎?三分之一神明权柄对三分之二神明权柄,优势在你?”
“……”
残缺神明沉默片刻,试图调动祂所拥有的三分之一神明权柄,但失败了,因为权柄份额的差距已经被拉大到了不可逾越的程度。
千斤重压之下,祂再无力反抗。
而荨麻则轻笑一声,问:
“你是不是很好奇?好奇为什么我会拥有三分之二的神明权柄?众所周知,当初神明大人被忤逆之后,三分之一的权柄归神之长子薰衣草所有,三分之一的权柄被魔女们分食,剩下三分之一权柄则变成了如今分散在整个宏观世界范围内的收容物。”
“哦,好像众所的也不是很周知,毕竟知道真相的人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只手的数,但无论如何,我现在拥有的三分之二神明权柄是从哪儿来的呢?”
“很简单啊,”祂说,“其中三分之一是那些收容物赋予我的。”
说到这里荨麻的表情有点感慨,于是祂索性挥手唤来群星,将之编织成王座的模样,又挥手,制造出个巨型群星十字架,把残缺神明挂了上去。
这之后,荨麻姿态慵懒地轻声道:
“说到这里,我其实是该感谢我的那些姐妹,当初她们分食神明大人的时候见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人群最外面,有点可怜,就为我留下了神明大人的心脏……可她们不知道的是神明大人的心脏里残留着神明大人的本质,还有神明大人的三分之一权柄。”
“后来发生的事薰衣草姐姐已经知道了,但你和江酒应该都还不知道——我种下了包含着神明大人本质的心脏,让神明大人的本质无数次转世,最后变成了此世的江酒。”
“而心脏中带有的三分之一权柄……可惜啊,可惜我不是薰衣草姐姐,被神明大人主动赠予了权柄的薰衣草姐姐可以轻轻松松地承载神明大人的权柄,但其他篡夺神明权柄的姐妹,甚至包括我都不被神明大人的权柄所认可,但姐妹们拥有的权柄都是碎片,不会对她们造成太大的污染,而我拥有的三分之一权柄却会把我污染成畸形的怪胎。”
荨麻说到这里忽然苦笑起来,大概是就连祂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很讽刺吧。
明明祂才是最渴望神明复活的狂信徒,然而神明的权柄却并不认可祂。
不过没关系,事到如今祂已经不在乎这些了,祂继续说:
“为了让自己像薰衣草姐姐一样能活到现在,完成复活神明大人的所有准备,被神明大人权柄污染的我干脆舍弃了身体,然后把灵魂和权柄强行切割成无数碎片——现在明白了么,残缺的神明?现在你们都更喜欢把那些碎片称为收容物,但本质上,每一块碎片都是我灵魂和权柄的一部分,而其中最大的那块,也就是被你们称为[机械降神]的收容物继承了我的核心意识,也正是因此,它才会拥有抹消一切神秘特性的力量。”
“当然,你有可能还会好奇。”
荨麻说着,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愈发灿烂起来,
“即便算上收容物,我所拥有的神明权柄应该也只有三分之一才对,那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从哪儿来的呢?”
“是我最亲爱的姐妹们哦。”
这位残忍而狡诈的复仇者轻声说:
“昔日的花之眷族分食了神明,都拥有了神明的权柄碎片,所以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杀死呢,但即便如此她们还是接连死去,转生,成为了如今的魔女。”
“哎呀,这是为什么呢?”
“还有振荡——我留意到不久之前可能性魔女前去拜访我亲爱的姐姐和你了,那么她有没有向你们提起,前段时间出现在整个魔女族群中的,奇怪的权柄振荡呢?”
荨麻忽然舔了舔嘴唇,说:
“那是我在尝试收回我预定好的权柄哦——很久之前,我偷偷地,一个接一个地把我的好姐妹们杀死,并预定了她们的权柄,为神明大人的复活做准备。”
“现在,你明白了吧?”
祂咯咯笑着,问。
[未完待续]
——
44-毁灭之弦
“想要复活神明的话必须集齐三要素——完整的权柄,本质,以及所有的神秘。”
荨麻托腮,微有遗憾地看着残缺神明,摇头感叹道:
“可惜,你不是江酒,江酒挺聪明的,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不会这么贸然来找我——虽然早点来晚点来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一切计谋算计都是没用的。”
“但这并不影响江酒最后再挣扎一下,如果是她的话,她应该会猜到神明复活三要素中的前两个,那么顺理成章的,她应该也会猜到我如此有恃无恐的原因。”
“宏观世界中所有的收容物本身都是属于我的,只要我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收回依附在那些收容物上的权柄,这是三分之一权柄。”
“从第一个花之眷族被我杀死,到最后一位魔女诞生,我早就在她们身上的权柄碎片里埋下了种子,等它们生根发芽,方便我随时取回神明大人的权柄。”
说到这里荨麻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说:
“谁让神明大人的权柄不承认我呢,就像之前的江酒,哪怕她承载着神明大人的本质,最后不还是在污染下陷入沉睡,而我还不如江酒,因为神明大人的本质不可能承认我,所以我可不想半路开香槟。”
“虽然我无法长时间承载神明大人的三分之二权柄,但却可以李代桃僵,让魔女们和那些收容物帮我暂时保管权柄碎片,最后等到我需要的时候,我就可以一次性收回全部的碎片,再加上带着剩下三分之一权柄和神明本质自投罗网的你,复活神明的前两个要素就这样凑齐了。”
荨麻以相当轻描淡写的口吻道出了真相。
千年?万年?不,应该会更长,从神明创造了花之眷族,花之眷族弑杀神明开始,一直到现在荨麻做好准备要复活神明为止——倘若要在历史长河两段盖两个戳来确定这过程到底有多漫长,那么一个戳必定会盖在源头,而另一个戳则尚未落下。
因为复仇仍在进行。
就像尚未达成目标的基督山伯爵,荨麻倚靠在群星铸就的王座之上,俯视着被吊在十字架上的残缺神明,微笑着宣告复仇计划最后一步的开始。
“现在开始回收从神明大人死后就分散在整个宏观世界的神秘吧。”
祂低声欢快地自言自语道:
“其实早就该这么做的,虽然我和江酒还有薰衣草姐姐是敌人,但归根结底我们之间只是利益冲突,并没有血海深仇,相反,我还蛮喜欢江酒的,她够聪明而且很有意思,恐怕很少会有人讨厌她。”
“所以这就显得整个宏观世界更让人作呕了。”
“虽然的确是我在推波助澜,但就算没有我,承载了神明本质的江酒最终还是会与薰衣草姐姐相遇并且相爱的,最后她们还是要迎来审判,所有知情者还是巴不得她们去死。”
“——这就是人的劣根性啊。”
“只要薰衣草姐姐的死对他们有利,他们就会默许,甚至期待薰衣草姐姐去死,而绝不会有人站出来发声……即便这件事本身是错的,但没关系,真理永远掌握在大多数人手里,所以错的也会变成对的。”
“但沉默本身就是罪行。”
荨麻语气轻柔地说:
“所以就让我顺便为江酒和薰衣草姐姐报仇好了——用这份继承自神明大人的权柄。”
于是,祂端坐于群星铸就的王座之上,微笑着抬起手,轻轻地打了个响指。
啪。
……
啪。
静谧机关老局长手里的茶盏掉到了地上,声音清脆,摔得粉碎。
“?”
坐在他对面的山中人放下手里的茶壶,微微蹙眉,不说话,只以神情询问老局长发生什么事了。
老局长苦笑一声,弯下腰,伸出手,小心翼翼把比较大的碎瓷片捡起来,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山中人看着老局长捡瓷片,过了会儿突然出声问:
“汝仍旧尚未习惯用气?”
老局长闻言愣了愣,一拍脑袋说:
“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
他说着,张开五指,地上所有的碎瓷片便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聚集在了他的手心,收拢成了颗瓷球,像行星般缓缓自转。
老局长随手把瓷球丢进了垃圾桶,然后拍拍手,说:
“终究是后天学来的东西,虽然差不多习惯了,可偶尔还是会本能地用手去拿,嗨,只能说不是自己的终究不是自己的,而且人也老喽,我看执行部那些年轻人用的就挺熟练……以后的世界终归是他们的。”
上了年纪的老人总喜欢这么翻来覆去感叹,即便是老局长也一样,不过山中人这么多年听了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习惯了。
所以她毫不在意地唤来只新茶杯,卷起宽大的袖子,拎起茶桌上的紫砂壶,给茶桌上的两只空杯子注满琥珀色的茶水。
霎时间茶香满屋,氤氲浮沉。
老局长乐呵呵地捡起一杯茶,眯起眼,神情虔诚地轻啜一口品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长出口气,发出满足的叹息,赞道:
“好茶!”
山中人倒没那么夸张,她只淡然地喝完了自己杯里的茶,然后便把瓷杯放回了茶桌上。
老局长喝完茶也把杯子放回茶桌上,然后趁着山中人添茶的功夫,他笑眯眯地说:
“好,咱们继续刚刚的话题——神明的权柄到底有多强?”
“在讨论这个问题之前,不如让我们先去翻阅一下宏观世界的历史记载,看看继承了神明权柄碎片的魔女们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微纪元104694年,注册名[秩序]的伟大魔女失控,虽然第一时间就已经有魔女前来试图控制祂,但最后祂还是化身为最初的外神,间接性地让整个宏观世界的时间轴被往前拨动了十个上城区年,从而导致时空紊乱,灭绝了整个宏观世界约九成以上的生物,所幸那时上城区尚未被建立起来,人类也尚未出现,我们很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老局长说到这儿轻轻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声听起来似乎有点刺耳。
“我们常说时间能够抚平一切伤疤,但这话并不绝对正确,因为至今在上城区所处的星链正中央,那位秩序魔女所造成的不可逆伤害——那块被称之为银心之眼的伤疤还未被时间的力量抹去,甚至在人类已知的未来,它还将并必将长久地存在。”
“事实上,也正是这场惨剧促使魔女们自行制订了那部《魔女公约》,公约中严肃规定了当有魔女失控时其余魔女应当第一时间予以销毁,以免失控的魔女给宏观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但是说穿了,山中人,别忘了,造成宏观世界大规模生命灭绝的只是五位伟大魔女其中的一位,而且这还是第一时间有其他魔女阻止,如果没有其他魔女介入的话,后果恐怕就要不堪设想了。”
老局长用他粗短的手指敲了敲茶桌,微微低着头,从兜里掏出盒烟,抖出一根,搓出朵火星把烟点着,塞进嘴里,深吸一口,吐出大片浓白烟雾。
很早之前他就把烟戒了,不过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他又开始重新抽烟了,当然,他知道抽烟是种恶习,但没办法,对他来说没有更好的解压方式了。
最后一根,他想,就一根。
怀着这样沉重的心情,老局长低声说:
“所有文明的火种都将熄灭,宏观世界一夜回到神明降临之前,对宏观世界本身来说这或许无所谓,区别大概只是身上少了群叽叽喳喳的寄生虫,不,很可能我们连寄生虫都算不上,顶多就是细菌而已。”
“但我们生存的意义被否决了,嗨,就那电影里的台词么不是,怎么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你带着老婆,坐着火车,吃着火锅唱着歌,就被麻匪绑了’——明明咱们人类也没做错什么,可魔女一失控,世界就跟着毁灭了,这是不是有点太不讲道理?”
他说到这里,山中人忽然把手里微微倾斜的紫砂壶摆正了,壶口不再流出水线。
然后,山中人抬头盯着老局长,若有所思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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