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许多年之前,启示学派为了推演宏观世界过去与未来,曾穷尽她们所能,在某位自愿成为试验品的魔女身上构建宏观世界最大的微子计算机,可能性魔女犹格索托斯便是这项宏大计划的两位领导人之一。
时至今日,关于那场试验的绝大部分资料与记载都遗失在了漫漫历史长河中,甚至有不少参与了试验的魔女都已经因为各种缘故死亡然后转生过了,丧失了关于试验的记忆,因此几乎没人说得清楚当年的试验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事实上如今的宏观世界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在漫长历史长河的另一端,启示学派的魔女们曾试图打破时空的桎梏,吹散覆盖在宏观世界历史之上的名为命运的迷雾。
但犹格索托斯还记得。
那场被命名为[真理]的试验最终成功了一半——启示学派的魔女们的确制造出了能够俯瞰过去推演未来的微子计算机,但不知为何,她们却并未使用那台计算机窥视上城区的未来,而是将之封装了起来。
被封装后的微子计算机保持了魔女的面貌,但却因试验而产生了复数人格,变得疯疯癫癫,后来祂离开了启示学派,不知道为何坠落到了地狱之中,成为了地狱的三位大君之一。
但魔女的本质仍然驱动着祂,甚至让祂成为了在整个宏观世界文明圈范围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著名乐子人,祂最爱干的事就是到各处闲逛,偶尔会有人目击到祂满脸怀念地出现在某些废墟和古遗迹中,因此慢慢的,有人开始称呼祂为昔日旅者。
犹格索托斯曾偶尔听到别的魔女提起祂。
她们称祂为旧日的亡魂,她们说时至今日,旧日的亡魂仍旧徘徊在断壁残垣中,执拗且固执地寻找着某样东西,只可惜没有人知道亡魂到底有没有找到祂要找的东西。
就算是犹格索托斯也不知道。
如果把拥有无限可能性的命运比作一条有无数支流的河,那么体内封装着微子计算机的悖论魔女格温就是横亘在命运之河源头处的礁石,祂从始至终都停留在那里,无论世界线发生什么变动都不动如山。
作为命运这条河流的基石,悖论魔女格温身上不曾拥有任何多余的可能性。
既然可能性的权柄没办法对格温生效,那么犹格索托斯也理所应当没办法窥探格温的命运。
这么一想,格温的确像是游荡在昨日幻影中的亡魂,只是不知道值得让祂——让几乎已经进阶为伟大魔女的格温寻找多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愿祂能找到吧。
泡泡默默在心里如此祝愿过之后便严肃地回答缄默魔女:
“关于神明的本质我知道的不多,缄默,你应该也知道,昔日的花之眷族……应该说过去的姐妹们已经都经历了转生,甚至差不多都丢失了当年的记忆。”
然后她的姿态又变得随意起来:
“你指望我们跟你讨论神明的本质倒不如指望自己,现在最了解神明的就只有你,我们帮不了你什么,事实上我原来还打算作壁上观,高高兴兴看戏呢。”
乐子人终归是乐子人,不忘初心了属于是。
不过缄默魔女并不在意这些,她是从未转生过的神之长子,在漫长的时间里早就搞清楚了魔女们的本性,并不会因为泡泡之前打算隔岸观火就指责泡泡。
相反,她只是点了点头,说:
“本应如此……按理来说江酒是神明,我是神之长子,由我们引发的事端就应该由我们解决,但别忘了……”
缄默魔女凝视着犹格索托斯的眼睛,语气忽然带上了些许的嘲讽意味:
“别忘了当初正是你们这些花之眷族忤逆了神明,篡夺了神明的权柄,即便你们现在都已经转世为魔女了,但你们弑杀神明的原罪还在,你们不可能从命运的漩涡中脱身。”
她顿了顿,又说:
“更何况,还有荨麻。”
“荨麻?”泡泡下意识问。
“对,昔日花之眷族中最后出生的神之幼子荨麻,她和我一样,都还没像你们那样转生为魔女,当年花之眷族们分食了神明的尸体之后她得到了神明的心脏,并将之种下,促使神明的本质转生为江酒。”
缄默魔女回想着之前荨麻与她的对话,低声说:
“她才是罪魁祸首,她是所有纷争的起源,一切歧途自此而始,你明白么,可能性,我现在仍有种预感——恐怕过不了多久荨麻就要开始做什么事了,虽然我不清楚她会做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的那场狂宴只是序幕,真正的结局尚未到来,至于荨麻那个疯子会为了复活神明而做出什么事……谁知道呢,总之可能会很盛大吧,就像当初她终于开出花一样灿烂。”
说完,如今的缄默魔女,从前的神之长子薰衣草眯起眼来。
她忽然想起从前,从前神明被弑杀,被分食的那个晚上——花之眷族们似乎早早达成了默契,在神明陷入沉睡之后不久祂们悄悄聚集到了神明身旁,以枝叶切开了神明的躯体。
最初她与神明一并陷入了沉睡,在神明被弑杀之后她才醒来,而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正在分食神明躯体的花之眷族。
淡金色的血液遍地都是,天色阴沉乌云笼罩,雷霆酝酿暴雨倾盆,宛若世界在怮哭,花之眷族们吞噬了神明的血肉,纷纷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灿烂花朵,然后,获得了神明权柄碎片的祂们生命形式开始向神明靠拢,祂们获得了人型的躯体,成为了后世所谓的魔女。
薰衣草呆呆地站在那片淡金色血液中,看昔日的姐妹们露出满足而扭曲的笑容。
然后她又在魔女们的身影中看到了尚未获得神明权柄碎片的荨麻。
神的幼子似乎并未参与这场忤逆,祂像薰衣草一样茫然地待在人群最边缘,枝叶低垂,与那些灿烂盛开的姐妹们相比显得格外寂寞孤单且失落。
或许是觉得荨麻太过可怜的缘故,有花朵——昙花在与其他姐妹商量之后,共同决定要把尚未被分食的神明的心脏留给荨麻。
但荨麻并未像其他花朵那样吞噬掉神明的心脏,祂只是呆呆地看着神明的心脏,而神明的心脏还在兀自跳动,有淡金色的鲜血仿佛无止尽地喷涌出来,啪嗒啪嗒落在荨麻的枝叶上。
那单调的翠绿色枝叶渐渐染上了独属于神明的光辉,奇迹在此汇聚,先天的不足与缺憾被弥补,于是不能开花的荨麻终于开出花来。
但并不是神明血液那样的淡金色,而是狰狞的血红色——宛若烟雾的,呈丝状的花瓣从荨麻的枝叶间旋转着绽放开来,纤细的花蕊宛若少女睫毛般颤抖。
然后薰衣草听到了笑声。
荨麻在笑。
扎根在神明心脏之上,目睹神明被姐妹们弑杀分食,绽放出瑰丽血红色花朵的荨麻忽然发出了轻细至极,几乎让人听不清的笑声。
祂扫视祂眼前已经成为魔女的姐妹。
祂的目光饱含怨毒与仇恨。
[未完待续]
——
40-盛大逃亡
可能性魔女离开了。
她从莉莉丝那儿得到了关于荨麻的情报,觉得这情报非常重要,于是离开上城区回到了魔女议会中去,似乎是打算把这重要情报分享给其他魔女。
不过这不重要。
至少莉莉丝与江酒都不在乎这些。
莉莉丝认为就算魔女们得知了关于荨麻的情报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魔女们其实是一盘散沙,最喜欢各自为战,况且对魔女们来说莉莉丝甚至能算得上是敌人……
敌人,敌人,还是敌人。
宏观世界的高位存在们,地狱的大君灰败之王,被本能驱动的魔女,还有意图复活神明的复仇者荨麻。
——这就是所谓的举世皆敌。
不过无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敌人的数量太多容易让人麻木,毕竟早死晚死怎么死都是死,很久之前,在那场狂宴还没开始的时候莉莉丝就接受了她注定会陨落这事实,所以无所谓了,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只要跟江酒在一起就好。
……
冬天大概快要过去了,积雪早就因为城市热岛效应融化得差不多了,只有绿化带里还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白,春天快要来了,可这段时间的气温还很低,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吐出的气还是会迅速凝成轻盈的烟。
有句话叫春乏夏困秋打盹,冬天还要冬个眠。
虽然一年四季气候相差蛮大的,但每个季节也总会有几天是难得的好天气,不冷不热万里无云清风徐来,最适合赖床了。
而今天天气就不错。
头顶的太阳暖融融地投下辉光,空气中漂浮着薰衣草的香气,又很安静,莉莉丝坐在天台的躺椅上,看到不远处的房顶有只圆滚滚的橘猫慢悠悠地迈着小短腿散步,像只硕大的裹满了肉松的糯米丸子轱辘轱辘滚过去。
莉莉丝一直都很喜欢猫,但很可惜的是她并不喜欢养猫——毕竟无论是人或者魔女的精力都是有极限的,而她已经养了只江酒了。
她的爱不多也不少,恐怕只够喂饱江酒这只小野猫的。
所以,虽然家花肯定没有野花香,莉莉丝也没有精力再去招惹野花了。
她只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上,盖着条厚厚的毛毯,享受着难得的悠闲……就是看起来有点奇怪,活像个半截入土正在安享晚年的老太婆。
过了会儿江酒带着装了鸡尾酒的托盘推开天台的门走了上来。
祂来到莉莉丝身旁,之前闭着眼的莉莉丝便忽然睁开了眼,抬起头盯住祂。
但江酒倒没什么反应,祂不慌不忙地把托盘里的两杯鸡尾酒放到两张躺椅中间的小桌子上,接着转过头与莉莉丝对视,问:
“怎么了,我亲爱的主人?”
“……”
莉莉丝莫名其妙觉得江酒有点不对劲,但她偏偏说不出来江酒哪里不对劲,于是她只好又盯着江酒看了会儿才缓缓说:
“没事。”
“没事?”江酒一边在另外那张躺椅上坐下,一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又问,“没事的话您干嘛非要一直盯着我?”
莉莉丝不知道该怎么给江酒解释,她总不能直接说我觉得你不太对劲吧,所以她只好保持沉默。
放别人那里沉默是金,放江酒这儿沉默可不止是金了,那得是钻石,祂可太稀罕保持沉默的人了。
所以祂侧过身,托着腮,装模作样考虑了会儿,微笑着说:
“啊,我懂了。”
“?”
莉莉丝心想你懂了,你又懂了,都让你懂完了——她倒是挺好奇江酒到底又懂了什么。
不用她说,江酒便抬起手,把食指抵在嘴唇前,用相当妩媚又挑逗的口吻说:
“你看我了,你心里有我,你喜欢我,你想亲我,对不对?”
“???”
莉莉丝觉得江酒这推导过程多少有点问题,她下意识反驳:
“这都什么跟什么,我怎么……”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江酒就打断了她:
“怎么?您怎么了?亲爱的主人,难道您真的不想亲我么?”
莉莉丝愣住。
她看到江酒微微勾起食指,用指尖点了点嘴唇,这小动作让她下意识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江酒的嘴唇上。
柔软温润,晶莹剔透,简直像果冻一样,就是不知道味道有没有果冻那么甜……总之莉莉丝直勾勾地盯着江酒的嘴唇,忽然很想尝尝江酒嘴唇的味道。
糟糕。
虽然她很想大声斥责江酒,但奈何江酒的嘴唇实在是太诱人了。
于是她吞了口口水,僵硬地点了点头。
“……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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