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江酒复仇靠的是她的脸,还有那莫名其妙的魅力。
混乱魔女亲眼看着江酒从一无所有的境地东山再起,先后攻略了有翼之民的小女王薇芙拉和昔日旅者格温,并以她们俩的势力构建起了对抗灰败之王唐璜的统一战线——于是从不知多少年前就自然形成,相互制约的三位地狱大君就此分道扬镳。
虽然从一开始三位地狱大君就没有缔结过什么实质上的盟约,但约定俗成,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维持地狱各深度平衡的重要筹码。
而在三位地狱大君为了江酒而分道扬镳后,地狱中微妙的平衡随之被打破,从未有过的恐怖战火迅速席卷了整个地狱。
地狱开始燃烧。
这进程缓慢但不可阻挡,从江酒的坠落开始,以三位地狱大君的分道扬镳为标志——倘若后世还有文明存在的话,那学者们必然会将这段历史单独摘出来,作为宏观世界历史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甚至为之专门开辟一门学科。
而作为这段历史绝对核心的江酒……
江酒并不在乎这些。
她在喝酒。
现如今整个地狱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弑杀缄默魔女并成功获得了存世神明一部分权柄的灰败之王及其麾下灰败军团正与有翼之民们厮杀,战火从百分之一深度燃烧到百分百深度,甚至大有蔓延到其他世界的趋势。
但江酒却能以如此平静甚至是混不在意的态度自斟自饮。
她甚至都快喝醉了。
虽然如今的她已经是彻彻底底的大魔女,拥有绝对不可能被酒精影响到的大魔女之躯,但喝酒的时候江酒还是喜欢把身体还原为人类状态——就像好久好久以前她在上城区的酒吧和莉莉丝喝酒时那样,倘若不是求醉,那么喝酒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好久之前吧?
才过了几个月而已,但已如隔三秋,时间这个概念本身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江酒仰头,把杯里的残酒一饮而尽,然后表情迷离地眯着眼,看远方地平线上腾起的浓重硝烟和绚烂火焰。
她脸上化着浓妆,妆容精致而美艳,身上的那件黑裙裙摆只能勉强盖过她的膝盖,于是便露出她纤细笔直的小腿,漂亮的脚踝,圆润可爱的脚趾——江酒之前喝酒喝到兴头就把鞋脱了,然后光着脚坐在台阶上,屈起膝盖继续喝酒,她现在的头发长长了好多,她坐在桌子上的时候她的头发垂下来,像藤蔓般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简直像是童话里的长发公主。
但或许,或许童话里的长发公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现在的江酒一样喝得烂醉如泥,甚至分不清忽然出现在她身边的人是谁。
“莉莉……丝?”
她含混不清地问。
然后理所应当地,自然而然地,江酒朝那人张开双臂,似乎是想要一个拥抱——但很快她就想起来莉莉丝已经死了,而如今出现在她面前的人……
只可能是混乱魔女。
她却依旧不死心,忍不住睁大眼睛观察来人到底是谁。
接着,在确认来人的身份后,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重新把头扭回去,继续喝她的酒。
而来人——混乱魔女似乎完全不在意江酒的态度,她只是缓缓来到江酒身旁坐下,拎起摆在另一级台阶上的那瓶酒,不知道从哪儿摸了只酒杯出来,给自己倒上酒,然后仰头轻啜一口,发出满足的叹息。
“酒不错。”
她随口夸奖。
可江酒没有理她——这是常事,时到今日混乱魔女早就习惯了,所以并不觉得尴尬,相反,她甚至还能厚着脸皮再发问:
“怎么还化妆了?你平时不是最不喜欢化妆么?”
江酒还是没回答。
不过没关系,就算江酒不说话,混乱魔女也差不多猜到江酒可能说什么了——江酒会说原来你这么懂我?既然你这么懂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不欢迎你吧?
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混乱魔女就已经如此了解江酒了。
大概是因为她们俩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狼狈为奸,共同谋划了这场足以将整个地狱乃至于一部分宏观世界颠覆的阴谋吧?
她们是两只被绑在一条线上的蚂蚱。
所以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熟悉起来了,甚至熟悉到已经能够预判彼此下一步的想法和行动。
混乱魔女觉得这是件好事,但江酒可能不会这么觉得——当然混乱魔女觉得更大的可能是江酒根本就不在乎,江酒不在乎混乱魔女了解她多少。
现在的江酒是只上满发条的,被仇恨灌满的玩偶,她不会在意除却复仇以外的任何事,她脸上的浓妆和身上的那件黑裙就是最好的证明。
混乱魔女知道的。
江酒刚刚从某位大魔女那里回来,而混乱魔女听说那位大魔女最喜欢的就是妆容精致身穿黑裙的漂亮姐姐,所以如今江酒的穿着到底意味着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混乱魔女悄无声息地抓紧了折扇。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出卖能够出卖的一切,换取复仇的筹码,这听起来是很合理的事,但为何……
为何她会为江酒觉得难过呢?
难道即便是她,即便是代表了混乱与无序,自诩为蠕行混沌的她……也爱上江酒了么?
混乱魔女不知道,她只能徒劳地看着江酒——看着像朵美艳诱人花朵的江酒自顾自喝酒,自顾自摇曳,自顾自……
腐烂。
——
[未完待续]
29-干什么呀
混乱魔女从关于梦境的回忆中醒转,抬手抓住遮脸的折扇扇柄,哗啦一声将之收起。
她露出那张嗔笑皆宜的娇艳脸庞,俯下身,朱红嘴唇轻启,对学者魔女说:
“江酒可是神明啊,学者,而咱们都是昔日那位神明的造物,就算我们都不知道已经轮回过多少次,孩子天然爱着母亲的天性都是难以被磨灭的。”
几乎被压倒,被混乱魔女影子笼罩的学者魔女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异议,”她低声说,“你们……对江酒抱有的感情并非是子女会对母亲抱有的感情。”
如果江酒这时在她们俩身边,恐怕会一边鼓掌一边赞叹。
对啊对啊。
确实确实。
哪有孩子会对自家母亲抱有这么扭曲,这么疯狂又病态的感情呢?无论是如今还待在上城区的姜小白她们,又或者聚在一起开会的魔女们——她们都恨不得像蟒蛇一样张大嘴把江酒活生生吞到肚里,
她们确实爱着江酒,但她们的爱……如果按学者魔女的说法,或许只能被称为变质的孝心。
混乱魔女却丝毫不在意这些。
她只是微笑:
“这重要么?这不重要,学者,重要的是咱们两个都对江酒……或者说那位昔日的存世神明怀有复杂的感情,而魔女又都是爱的奴隶,所以……”
混乱魔女抬起手,轻轻用折扇敲了敲学者魔女抱着的黑板,接着又把折扇转了一圈,指了指自己。
“你和我,甚至不止咱们俩,还有心怀鬼胎的其他人——你有没有想过?学者,如果所有魔女都得知这些情报,那么大多唯恐天下不乱的她们可能会给整个宏观世界带来什么影响?”
学者魔女闻言沉默片刻,随即回答道:
“不可估量。”
“没错,的确不可估量,因为你我都明白,每位魔女都是不稳定因素,更遑论现在有这么多魔女聚在一起,说不定还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呢……”
虽然即便产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也大概率不如江酒的存在本身危险。
混乱魔女心想。
因为她见过江酒发疯的后果。
地狱被烧穿,上城区被毁灭,整个宏观世界被绵延的战火覆盖,偌大的宏观世界中再无一处和平之地,那条世界线的江酒把神明本质赋予她的魅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的境界,甚至成为了战争的代名词。
江酒成为了希腊神话中的海伦。
魔女们为她开战,高位存在们为她赌上生死,凡她所到之处生灵涂炭流血漂橹,而她始终妆容精致,风姿绰约,黑裙裙摆下不知有多少仰慕者,偏偏她又对那些仰慕者来者不拒。
她似乎是疯了,她始终醉生梦死。
那条世界线上的幸存者恐惧并迷恋她的存在,将她称为魔女中的魔女,神秘之上的神秘,她的黑裙之上群星闪耀,而每一颗星辰都是为她而死的狂信徒,这些狂信徒用生命与骨血为她铺就了成神之路。
最终整个宏观世界灭亡了。
在无穷尽的黑暗之中,终焉魔女江酒与混乱魔女奈亚拉托提普依偎着喝完了各自的最后一杯酒。
然后奈亚杀死了自己。
——即便是现在混乱魔女也不理解为何另一条世界线上的她会选择自杀。
或许因为所谓的爱?
混乱魔女不清楚。
陪伴了终焉魔女江酒度过最后一段时光的是她,但又不完全是她,严格意义上她只是个路过的看客,用另一条世界线上自己的视角洞悉了终焉魔女的由来与诞生之路。
她终究不懂爱,也不明白那条世界线上混乱魔女与终焉魔女之间的羁绊与感情。
不过没关系,她明白疯了的江酒有可能会给整个宏观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那是远比魔女们所能折腾出来的乱子严重不知道多少倍的灾祸,无人能幸免于难,末日之钟将被敲响,整个宏观世界都将无可挽回地走向毁灭。
每每想到这点,混乱魔女便觉得手脚冰凉。
而事实上,这也是那场狂宴开始后混乱魔女主动前来参战帮助江酒的重要原因之一。
无论如何缄默魔女不能死。
她的死成为了新生神明诞生的直接原因,间接导致了那条世界线的终结,而混乱魔女——至少现在的混乱魔女还不希望宏观世界就这么毁灭。
所以混乱魔女又告诉学者魔女:
“你我都无法完全预测魔女们接下来可能会采取的行动,但至少我们可以暂时用缓兵之计拖延她们得知真相的进度,学者,你是愿意什么都不做?还是跟我一样,决定要为了独占江酒而先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准备呢?”
学者魔女没说话。
但她却行动起来了。
她张开双臂,解放了怀里那面黑板,让它重新悬浮在半空中,而重获自由的黑板上则浮现出显眼的字样。
“我该做什么?”
混乱魔女看着这行字,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浅浅弧线。
“你该做什么?”她自问自答说,“很简单,你什么都不要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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