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如果钓不上鱼的话,那就从菜市场买来鱼挂在鱼钩上,四舍五入一下,也可以约等于钓上了鱼。
而可能性魔女便是那条横遭不幸的鱼。
她被迫咀嚼鱼饵,却一口咬到了钩子,明知道美味背后潜藏了危险,却又偏偏欲罢不能。
坏了。
她想。
在莫名其妙因素的影响下她没办法看到江酒身上的可能性,也就无法预测所有有关于江酒的未来,可如今江酒却告诉她有关于她的可能性。
与那个没头没脑的梦一样。
梦中江酒是她的妻子,她们两人感情很好,她写出了畅销书,成为闻名整个宏观世界的大作家——虽然可能性魔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做那样的梦,但不得不承认那个梦的确很美好。
所以她如今才会觉得这么难受。
江酒一定知道什么才会突然提起那个梦,偏偏江酒又在故意卖关子,把重要的信息藏着掖着不肯说出来,这感觉简直就像……
就像该死的断章狗。
听不到接下来的内容,可能性魔女感觉身上好像有坏女人在爬。
而坏女人却已经在开开心心地招待下一位提问者了。
是静谧魔女。
她抱着那本魔典,抬头,盯着江酒看了会儿,问:
“你是小公主吗?”
这是很奇怪的一个问题。
没有经历过当初那场魔女之夜的人恐怕完全没办法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所以除缄默魔女以外的大魔女们都露出了不尽相同的疑惑表情。
不过她们的反应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江酒的反应。
静谧魔女再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默默地与江酒对视,似乎是期盼江酒能够给予她肯定的回答。
江酒便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表情严肃地反问:
“那你是恶龙么?”
她好像在说懂的都懂,不懂的解释了也没用,这里面的水太深之类的车轱辘话。
搁这儿搁这儿呢。
但静谧魔女却好像听懂了什么。
她的眼睛亮了亮,然后心满意足地,小声地叹息。
“我知道了。”
静谧魔女低声说,接着向后退了一步,原本笼罩了她的光芒便瞬息间散开,再度回归原来的位置。
“嗯?”
江酒仿佛有些疑惑,便主动开口问:
“剩下的两个问题你不打算问了?”
静谧魔女闻言便毫无迟疑地点头,然后盯着江酒的眼睛说:
“我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既然得偿所愿,那就不需要再多问什么,浅尝辄止即可。
于是提问者再变,交接棒被传到了学者魔女手中。
静谧魔女看着身边的光涌动逃离,忽然有些触动,于是松开了紧抱魔典的手,似乎是想要抓住那四散的光……按理来说人类是不可能抓住光的,但还好静谧魔女不是人类,所以她可以用权柄强行留下一簇流光。
就像星辰那般,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手,便看到微光在她的掌心闪烁。
如梦亦如幻,如露亦如电。
少女嘴角忽然勾起清浅的弧度,接着低头,把紧握流光的手攥紧贴在胸口。
即便是再微小的光,再微小的幸福,也会传递出让人安心的炽热温度。
唯有这点真实不虚。
她想。
而此刻更多的光都已经汇聚向学者魔女所在的一角。
沐浴在如此灿盛的光海中,身材娇小像只洋娃娃般精致的学者魔女抬起头来看向江酒。
她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而她问出的问题却要比她的脸更加冰冷:
“那场涉及茶会所有魔女的梦境,是你制造出来的。”
明明是在提出问题,她的语气却更像是陈述事实。
学者魔女这次抛弃了她一直以来更喜欢用的小黑板和粉笔字,但她的语气却要比小黑板上的粉笔字更加苍白。
简直会让人想到脱水蔬菜,干瘪而寡淡无味,就算用水泡开也已经丧失了往昔最美好的特质,只是单纯从营养和方便携带保存角度考虑才会被制造出来。
学者魔女便是如此,她几乎从来不会多说任何一句废话。
江酒曾与她深入沟通过,因此很清楚这点,甚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方式。
于是她也直截了当地回答:
“是我。”
但也不完全是她。
毕竟白马非马,而出现在未来某个可能性中的那位终焉魔女也当然不能再被称之为江酒。
说起来江酒还挺想问问终焉魔女为什么她要莫名其妙挑起这场大魔女之间的战争,难道身为存世神明的祂实际上就是乐子人的集大成者?
即便是为了那个目标,也没必要用这么乱来的手段吧?
而或许是早有预料的原因,学者魔女对江酒的回答没有产生丝毫的意外。
她只是迅速地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所使用的是可能性的权柄?”
江酒还没来得及回答,六芒星另外一角的可能性魔女便皱起眉来否认道:
“怎么可能?可能性的权柄只有我才能使用,学者你应该明白这种高危权柄的珍惜性,按理来说哪怕整个宏观世界范围内都不会有两个相同的权柄存在。”
学者魔女却并未对可能性魔女的断言发表任何意见,她只是盯着江酒。
而江酒便点头,非常老实地回答:
“没错,是可能性的权柄,但又不止是可能性的权柄。”
为了证明这点,她抽出魔杖来,召唤了个梦境气泡,又展开了某个不确定的可能性。
抽着烟的妩媚小江酒出现了,她吐出一口雾团,代替江酒本体为几位大魔女解释:
“这是梦的权柄,而这时可能性的权柄,只要把它们合二为一,就诞生出了你们曾品尝过的美梦——在美梦中你们会提前体验到最美好的未来,甚至完成你们长久以来的夙愿。”
这是很简单的理论。
但大魔女们却都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情。
尤其是可能性魔女,她怔怔地盯着妩媚小江酒,动作夸张又滑稽地揉了揉眼睛,然后下意识问:
“这是和我一样……可能性的权柄?但怎么可能……你怎么也拥有可能性的权柄?”
这下就不是丰收的喜悦了,这下是被牛头人的酸涩和痛楚。
可能性魔女的心情怪异了起来。
而江酒轻轻打了个响指,让妩媚小江酒退场,接替了她解说道:
“很简单啊,复制一份就好了,因为我觉得可能性的权柄很好用我就从你身上复制了一份……只不过你那份可能性的权柄是母的,我这个是公的,所以你的可能性权柄碰到我的可能性权柄就不好使啦。”
她甚至开了个颇有年代感的玩笑。
几位大魔女都笑不出来,只有缄默魔女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毛弯了弯唇角。
她早就知道这些,因此不慌不忙——这便是先来者的余裕。
好好看,好好学。
这些馋她专属小女仆身子的小狐狸精……这下明白什么是差距了吧?
差距就是不管她们跟江酒有多亲密,却永远都不可能越过她这座大山!
而其余几位大魔女很快也就从这情报带来的震惊和荒谬感中清醒过来,她们察觉到了缄默魔女的平静,略有紧迫感的同时也明白了到底是什么情况。
既然缄默魔女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那她们也大概不需要慌张什么。
提出问题的学者魔女似乎是已经对此早有预料,也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她只是沉默片刻,神情难得有些迷惘,抬手托了托眼镜,轻声问:
“既然是可能性的权柄,那就说明美梦中发生的一切是能够被实现的未来?”
这是她的最后一个问题。
而江酒也认真地给出了回答:
“正是如此。”
无论是学者魔女,缄默魔女静谧魔女又或者是可能性魔女欢欣魔女诡秘魔女……乃至于早就被打晕过去的其余魔女,她们在梦中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能够实现的未来。
就像在玩Galgame一样,现在你知道了无数的分支结局之一,只要你坚持不懈地玩下去,不错选任何一个选项,最终你就能完美地把那个结局重现出来。
而江酒的所作所为,便是提前让诸位魔女体验到了美好的结局,再恶劣地把游戏本体标上了高昂的价格。
她仿佛在一边坏笑一边用美梦钓鱼,说:
抱歉我们的游戏就是这样的,想再度体验到美梦那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被愚弄是坏女人的特色不可不尝,所以你准备好了么?
临渊而行,在刀尖上跳舞,把满肚子坏水的我培养成你梦中的那副模样……
如果准备好了,就来吧。
来加入这场属于坏女人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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