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带着隐隐的悲悯味道,就好像在怜惜可能性魔女一样。
她垂眸,微笑,恭谨地回答:
“那便如您所愿,可能性魔女小姐。”
正宛若探戈舞进行到了最精彩的部分,双方相互配合,恰到好处你来我往地攻防——只不过可能性魔女的进攻已经被江酒滴水不漏地挡住了,而接下来她要迎接的是江酒的攻势。
于是江酒闭上了眼,俯身,低下头去。
在可能性魔女漫长的生命中,从未有过与同性或是异性过于亲密的接触。
她一直都把自己当做是旁观者。
因为只有彻底的超脱和疏离,处于上帝视角,才能绝对冷静地将一切发生过的事完完全全不含个人主观色彩地记录下来。
任何沾染了主观色彩的记录都难免会对故事中的角色有所偏袒,而唯一不对其产生感情的办法就只有绝对地独立。
所以在整个宏观世界中,她所拥有的勉强能被称之为朋友的个体……似乎就只有静谧魔女莉莉丝一个。
可大概是因为拥有了太多乱七八糟知识,甚至目睹过所谓世界真相的缘故,泡泡觉得有些事她不必亲身体验就能触类旁通明白得差不多。
例如恋爱。
例如拥抱。
例如接吻。
但为何……
可能性魔女睁大了眼,看着逐渐向她逼近的江酒,还是觉得心中涌起了忐忑甜蜜苦恼以及各种乱七八糟情绪所混合而成的感触。
魔女没有心。
她只觉得身为智慧生物的认知颤抖,甚至就连往昔的自我都在缓缓土崩瓦解。
这是怎么回事?
泡泡迷惘地想。
她不知所措。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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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终焉再现
身为被迫承受一方的泡泡认命般闭上了眼。
理所应当的。
接下来她要迎来胜利者江酒的羞辱与肆意妄为……
可其实并没有。
江酒并没有亲她,即便她已经能无比轻易地感觉到江酒温热略带潮湿的气息,但就像是忽然有人按下暂停键那样,一切动作悄然僵住不动了。
泡泡愈发不知所措。
她觉得脸颊好像滚烫地烧了起来,从鼻翼一直到脖根。
她全身的每个魔力粒子都不安分地叫嚣乃至于跳跃起来,四肢无处安放,魔网空间中原本不应该存在的重力仿佛再度出现了,于是她本能地伸出胳膊抱住江酒。
但下一刻泡泡又为这动作羞耻得想要当场去世。
这不就是当场投降么?
为什么她会这么熟练……熟练的就像上城区人类某个把高举双手升起白旗作为优良传统一脉相承的国家一样?
她不懂,她只是低着头,不敢睁眼看江酒。
但一昧的防守是没有意义的。
因此很快她就听到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江酒缓缓把下巴放在了她的肩头,把脸埋在她的颈窝,像黏人的小猫咪一样蹭了蹭,然后低声调侃:
“为什么突然这么主动啊,泡泡,你刚刚嘴不是还很硬嘛?”
“不过嘴再硬的女孩子亲起来也是香香软软的。”
江酒又感慨。
泡泡听她这么说觉得愈发羞恼,甚至忍不住顶嘴:
“是么?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不亲我,反而继续这样虚张声势狺狺狂吠呢?”
“因为不是我不想亲,是我不能亲啊。”
江酒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真是怀疑有些人……怀疑我那位主人是不是研究出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魔法。”
“比如防牛头人雷达,只要一检查到我在外面跟别的女孩子亲密接触就能迅速出警,不管离多远都能赶过来把我逮捕了——话说回来魔女的世界里有所谓的魔法专利吗,要是有的话莉莉丝能不能凭借这个魔法赚到不少禁忌知识?”
江酒的思路一向清奇且异于常人,即便是魔女也很难跟得上她的节奏。
莉莉丝曾认为她的脑回路就像下山的拖拉机一样迅猛且轰轰烈烈,而江酒觉得她的形容十分恰当。
所以泡泡愣了会儿才终于搞清楚了她到底是想说什么,于是忍不住回答:
“虽然您说的这种防牛头人雷达魔法的确有被实现的可能,而且魔法也的确有类似你们人类世界中专利权的说法……但莉莉丝恐怕不会对赚取知识感兴趣的,她差不多已经要到达无欲无求的程度了。”
“无欲无求?”
江酒闻言轻笑一声:
“如果她真的无欲无求就不会盯我盯得这么紧啦。”
“……”
泡泡不是很清楚江酒与静谧魔女之间的恩怨情仇,所以她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口不言。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逃过被江酒继续调戏的命运。
“为什么我感觉刚刚你好像很期待被我亲呢?”
江酒问。
“因为这是我不曾体验过的事……或许只是本能的呼唤,它擅自让我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
泡泡回答。
江酒闻言便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接着又低声问: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么?想把你自己的渴望推卸给本能驱使?”
“我没有,因为这的确是事实。”
“事实?这么说你本人其实对这种事没有一点点的期盼……没有感觉?”
“当然。”
可能性的魔女毫不迟疑地抬起头来,自信地与江酒对视,告诉她:
“我是万事万物的记录者,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主观情绪,我是客观这个抽象概念的化身,是纯粹的旁观者,我当然不会期待会有人对我产生感情。”
“记录历史,记录日升日落,宏观世界的每一次震荡,英雄的诞生与陨落,普通人的出生和死亡,甚至于所有文明族群的进化与衰退。”
“这便是我的使命,是我身为记录者的任务。”
“我理应如此守望着整个宏观世界。”
她这一番话说得相当帅气。
江酒听着听着几乎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但她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问:
“可你有没有想过,说不定正是因此,你写出来的书才不受读者欢迎呢?”
“……啊?”
泡泡愣住。
江酒看着她疑惑迷茫的样子,就像恶魔一样俯身低语道:
“阅读一本书从某个角度来说就是在与创作这本书的作者对话,可倘若作者本身不是人……而是没有任何感情可言的机器呢,它不是在创作,只是冰冷而纯粹的记录。”
“即便是纪实文学也难免有立场,有情绪的宣泄,可你没有,你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喜欢,所以你的作品可能还不如受众寥寥无几的纪实文学,如此一来即便会有一定的读者因为你的文字风格而喜欢上你,但那也只是少数中的少数。”
“这样理所当然的,你写的书怎么会有读者喜欢呢?”
就像手执冰冷锋利的手术刀那般,江酒细细地把一切原因都解剖开来给泡泡看,而泡泡便沉默起来,许久之后才忍不住问她:
“你……懂怎么写书?”
“我不懂啊。”江酒天真无辜地歪了歪头,“我怎么可能懂写书呢。”
“那你为什么能看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懂那群读者想看什么东西啊。”
江酒回答着,又忽然微笑起来:
“怎么,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
泡泡没回答。
她只是盯着江酒看,好像才认识江酒一样。
而江酒的笑容便愈发灿烂起来。
“当然,”她说,“我更喜欢做的是不是观察别人,也不是写书,更不是去推测读者们到底想看什么。”
“我更喜欢让你们被污染,被扭曲,被反转。”
“让你这样漠然旁观的记录者沾染上人类的情绪,让你心甘情愿地被情绪驱使,让你从旁观者变成亲身经历的主人公,让你堕落……”
“姐姐我啊,最喜欢做这种事啦。”
“所以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像别的魔女一样变成爱的奴隶,沉溺于你从前不愿接触的情绪之中,再没办法回头,甚至被玩坏了呢。”
江酒一边说一边相当温柔且贴心地为可能性魔女整理略显凌乱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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