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地铁到站了。
眼镜少女从地铁上下来回到地面,看了眼导航软件,便从地铁站一路走到那家名叫莉莉丝的酒吧。
这时候刚是七点,也正是酒吧开门营业的时间。
她按响门铃,叮咚一声。
过了会儿酒吧门从里面打开了,银发的服务员小姐走出来,看她一眼,礼貌地说:
“客人晚上好,请跟我来。”
少女便跟在服务员小姐身后进到了酒吧里,穿过斑斓斑驳的光影,一路走到吧台。
“晚上好呢,客人。”
站在吧台里的女仆小姐微笑着招呼她。
她的眉眼精致,笑容如绽放的鸢尾花,眼角下有妖媚的泪痣。
少女愣了愣,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拘谨。
她在吧台前高脚凳上坐下,抬头与女仆小姐对视。
女仆小姐也看着她,勾起唇角,低声问:
“那么,远道而来的客人,请问你要跟我一起喝一杯吗?”
[未完待续]
——
(2/2)
2-鸢尾花海
酒吧的女仆小姐几乎完美符合少女对女仆这个概念的认知。
优雅,温柔,黑发黑眸,身材纤细略显娇弱,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微笑。
她不是那种随着宅文化泛滥而遍地开花的女仆陪玩店里套了身皮就开始化身资本镰刀噶韭菜的廉价品,相反,她给人的感觉……反而像是刚从某部西方宫廷片里走出来的,经受过专业训练而又完美恪守职业道德的真人。
能享受到这样的女仆小姐的服务,就算这次调查无功而返也算是赚到了吧。
少女想着,端起酒杯轻抿一口。
——况且,这里的酒也挺好喝。
假如不是有奇怪的东西在煞风景,那几乎就可以被认定为完美的一晚了。
是鸢尾花。
几乎无穷尽的纯白鸢尾花生长在女仆小姐身上,从头顶一直覆盖到脚尖,几乎不留任何空隙,甚至有一株扎根在女仆小姐的左眼眼眶中,颇为瘆人地随着她的动作摇曳。
事实上,她全身上下唯一没有被纯白鸢尾花寄生的部位似乎就只剩下右眼了。
在少女眼中,女仆小姐已经变成了被纯白鸢尾花蛀空的一具皮囊,或者说花架。
她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就算女仆小姐不是鸢尾花综合症的源头,也必定与其有关。
所以她的态度谨慎起来,不敢轻举妄动以打草惊蛇,便开始努力扮演一位普通顾客的角色。
但或许是她盯着女仆小姐看的时间有些久了,女仆小姐便放下手里的酒杯,略有疑惑地与她对视,礼貌地问:
“请问客人您有什么需要的吗?”
少女闻言便垂眸,风轻云淡地摇了摇头:
“没事。”
女仆小姐却轻笑起来:
“真的没事吗,从刚刚开始客人你就好像一直在盯着我看吧?是在看什么呢?”
“……”
少女只能沉默。
她一边惊讶于女仆小姐敏锐的观察力一边又略有些不知所措。
她平时对社交委实不怎么感兴趣,而代价就是如今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来应付女仆小姐。
对她来说女仆小姐就像一座大山。
可接下来这座大山忽然长出腿,轰隆隆地往她这儿靠过来了。
女仆小姐忽然俯身,就像亲昵地要用脸颊蹭主人的猫猫或者狗狗——她把略显病弱的小脸凑到少女身前,微笑着问:
“这样的话,客人想看什么就都能看得清了吧?”
少女愕然,下意识觉得这样的态度是否有些过分轻浮……可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却看到了女仆小姐脸上自始至终的认真表情。
好像不是调戏又或者搞暧昧,女仆小姐似乎只是觉得她们俩离得有点远了不方便她看清她的脸,于是便俯下身来。
——因为你说话时身子微微前倾,所以我选择比平时更近你一步。
这是最恰到好处的温柔与体贴。
少女觉得有些莫名心悸,于是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微微远离了女仆小姐一些。
可紧接着她便看到了女仆小姐眼中稍纵即逝的失望与难过。
她好像在轻声问她后退的反应是认真的吗,小小的动作伤害却那么大。
少女便只能慌乱地选择再度靠近女仆小姐,然后强装镇定说:
“……泪痣!对,我在看你脸上的泪痣,我一直都很喜欢泪痣!”
她说得很有精神。
女仆小姐便恍然大悟,点点头说:
“这样啊,那这下客人您应该看清了吧?”
“……嗯。”
于是女仆小姐便起身,一边继续完成刚刚那杯做到一半的鸡尾酒一边微笑着说:
“其实我也蛮喜欢泪痣的,虽然放到各种小说里电影里动漫里有泪痣的角色好像都活不长……不过确实很好看啊,又妩媚又有种微妙的很色的感觉,很有女人味。”
“这样啊。”
少女随声附和着,又忍不住下意识去看女仆小姐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
的确,正像她说的那样,有泪痣的女仆小姐看起来很妩媚,很有女人味,让人忍不住……忍不住想狠狠欺负她,然后欣赏她哭的样子。
忽然有欲念丛生,像海藻一样从少女的心底生长出来,接着悄无声息地爬满她身体的每个角落——就像被人偶师操控的提线人偶一样,她无法抑制地被想要欺负女仆小姐的念头所洗脑。
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偏偏又察觉不到是哪里不对。
但无论如何,出现在她眼中的纯白鸢尾花好像盛开得更娇艳了。
有风拂过,鸢尾花便随风泛滥,从脚边一直绵延到目所能及的地平线尽头,构成一片摇曳的海洋。
可酒吧里怎么会有风……酒吧里又怎么能看到地平线和花海呢?
少女恍惚地想。
但这脆弱的想法很快便崩溃于思绪的潮流——某种简单而纯粹的欲念在少女脑海深处扎根,生长,驱动着她缓缓向花海中央走去。
紧接着,她看到了那棵不知道有多高的巨树,看到了沉睡于树下的女人。
纯白色的长发,纯白色的肌肤,纯白色的睫毛与纯白色的纱裙。
祂戴着荆棘与鸢尾花编织的花冠,像童话中的睡美人一样沉眠于纯白鸢尾花海的中央,参天巨树之下。
祂是谁?
少女脑海中再度闪过简单的想法。
可这不重要。
她又想。
重要的是仪式,是信仰,是……觐见。
于是,少女缓缓来到白冠之王身旁,恭敬地单膝下跪,将手臂抬起贴于胸前,低声说:
“鸢尾花的信徒……前来拜见吾主。”
白冠之王便睁开了毫无神采的双眼。
祂起身,微笑着看向少女,缓缓来到少女身旁,然后伸手捏住少女的一缕发丝凑到鼻端嗅了嗅。
“你不是她,但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祂说。
少女没再说话。
或许是一直在以意志抵抗的缘故,她逐渐在白冠之王的影响下重新找回了自我,所以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在努力试图挣脱白冠之王的控制。
白冠之王微微皱眉。
祂有些不满。
祂打算对不敬的信徒施以微小的惩罚,于是俯身从脚边的花海中摘下一朵纯白鸢尾花。
可也正是在此时,异变陡生。
纯白的鸢尾花海中忽然多了微小的紫色花朵,轻风便为白冠之王送来了既陌生又熟悉的薰衣草香味。
祂疑惑地转过头,看向一切变化的源头。
然后,祂便看到了身穿女仆裙的江酒。
江酒向她微笑,然后很有礼貌地问:
“这位素不相识的女士,请问能不能把你旁边的,不知道怎么着就迷路到这儿的,我们酒吧的客人还给我呢?”
但白冠之王却似乎开始觉得被她带到这片花海里的少女不重要了。
祂惊喜地看向江酒,露出颇有几分病态的痴迷笑容,低声呢喃:
“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就像是猫看到了鱼狗看到了肉奥特曼看到了小怪兽,祂随意地解开了对少女的控制,然后像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地从树下向江酒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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