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蛇。
便是如此,攻击性极强却又格外冷静的天生杀戮者。
笙笙本质上不是蛇,但她体内极其特殊的血脉又仿佛与这种妖灵脱不开关系。
“你说咱是蛇妖?”
血脉之力解放后,少女锁定着不远处的璩萱,因此也清楚地听到了对方言语。那璩萱惊慌失措的小表情令笙笙有些愉悦,前段时间因对方而担忧压抑的苦闷终于一扫而空。
不过,蛇不是猫咪。
对戏弄必死的猎物并没有任何兴趣。
“嘛~,的确没有猜错......其实本笙笙乃白鳞一族长公主,此番前来有意与璩族长结成姻亲的。”
“啊!这,这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笙笙胡说八道,璩萱信以为真。
白虎公主心中顿起无穷怒火,直欲烧却苍穹,比之前听闻那什么赤蝉时更加凶猛一百倍。分明是如此生死关头,但她脑内几乎乱成了一锅粥,不可能三个字反反复循环播放......
如此气恼,也不知是因为外族蛇妖想做自己继父,感到羞辱而义愤填膺。
还是其他什么缘故。
但就在胡思乱想一刻,有股残暴凶恶的杀意轰然爆开,将她本就贴靠墙壁的身体再狠狠往硬壁冲撞......只一瞬,那无匹的气势便断掉她七八根肋骨。
一时间,璩萱口鼻皆有鲜血流溢。
然而她压根顾不得伤势,只因一个听上去娇柔无比实则冷冽到令她心颤胆寒的声音响起。
其只念了一词。
“孽虎。”
第四十二章 谈笑间,公主灰飞烟灭
“孽虎。”
念诵此法言,潜藏于笙笙体内无形无质的孽虎象法随心而动,随意而出。
其以盛夏印姯刀的模样具象,从刀柄末端开始,往刀刃凝形继而渐渐显化全貌......那是琉璃般的无色之刃,长三尺三,细而微曲。
笙笙左手在下,右手居上,双手间隔一拳距离共持那足有一米的超长刀柄。
就在她握稳的那一刻......
无色琉璃刀锋,燃起淡淡的纯白之焰。
虽很浅很淡,缥缈得几乎看不清。
然。
值此刹那,整间被璇仑印隔离的屋室却陡然上升了起码三五十度。即便是作为剑器主人的笙笙都有种行走于烈焰山间,被毒辣太阳反复烘培烧烤的错觉。
好吧,这不是错觉。
是真的有这么炎热,当时观看印姯刀铸成时还只觉得威武恢弘,但此刻方知那铸刀者与协助铸刀的人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热力。
如果她身临其境的话,恐怕要不了一分钟就会被极上的高温给熔化掉。
“娘亲救我————!”
也就在纯白炽焰袅袅燃起一刻,璩萱猛地捏碎了什么东西,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犹若杜鹃泣血的高呼。
那声音之响亮高亢,仿佛要直入三重天阙。
——哼。
这时候,赤蝉在笙笙心底冷哼一声,已经看出了白虎公主手段。
原来......
璩萱刚刚捏碎的乃是一道本命金符,是由某人分割一丝自己的原初五行属象出来,以秘法制作的符箓。
激活的话需要不短的时间,但一旦捏碎便可召来其人分魂。
同时。
对方本尊也会生出感应。
这是专门克制类似‘仙法·遮天蔽日’的手段,缘于割裂自己本源五行属象损耗极大,而且过程非常之痛苦。除非至亲至爱之人,通常是不可能制作的本命呼救符的。
此刻,白虎公主呼救的对象自然是她亲妈——璩英韶。
璩英韶位列九柱石,以【金公】为号。
这不仅是因为她乃青延三公之一,还因为她的五行属象乃是庚金,她是居方云陆庚金属象修士里问道之路走得最远之人。
故称,金公。
璩萱之前一直拖延时间,就是在暗暗蓄势捏碎亲妈给予的本命金符。这是她除去昆玉坠以外的另一张底牌......今夜,夏漓一举消耗掉她两张保命底牌,如果能够活着回去。
璩萱保证要把夏漓碎尸万......
死了的话就太便宜对方了,她要让夏漓生不如死!至于怎么个生不如死法,璩萱已经略有腹稿。
只可惜。
她的腹稿恐怕永远也无法实现啦,因为赤蝉冷笑的原因就是蛐蛐本命呼救五行符箓,又怎么敌得过烛宝【璇仑印】。
印之力,早已将屋室从存在意义上否决掉了。
也即是说......
此刻夏漓与璩萱所在之处,早已存续在不可知过去未来的境界里,真实虚幻并存的时空间。
甭说什么问六修士的本命五行符,问七的都不顶用。
“为什么没来?”
彼时。
璩萱也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保命金符她曾用过一次,那会金符捏碎的同时母亲大人分魂立刻出现,不久之后本尊也赶来啦。
但这一次......
白虎公主已经惶急到接近崩溃,感受到对面直刺而来的冷冷目光,她连正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之前那一掌刀,昆玉坠都顶不住,更别说她自己,已经将其对拼的勇气给彻底斩没了。
璩萱此刻只想援军救命,只想安然无恙逃离!
“娘亲!”
她抱着侥幸呼喊道。
“娘亲救救女儿,娘亲救......”
但一句话还没说完,一道纯白的刀影掠过眼帘。
璩萱毕竟是问三的修士,就算再怎么胆寒心怯该有的基本反应仍是不缺,生死关头她急忙往身侧一翻,堪堪避开那道刀光。
“呃......”
可刚要庆幸的刹那,她身形蓦然一怔,眼睛睁得大大的,身躯如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只不过脚步依旧呆立原地如同钉子钉死了一般。
“啊————!”
当此须臾。
璩萱痛声惨嚎,凄厉无比。
她仅剩一半的昆玉坠无声碎裂,纷纷散落在地。同时,无数纯白的火焰自她体内窜出,袭遍其身躯每一寸......这过程中,白虎公主始终一动未动,直到纯白炽焰从她眼耳鼻口燃起,并将此七窍统统烧却一空后。
她才‘嘭’的一声摔落在地。
而这一摔,便是她最后存于世间的光景,再之后连半点骨灰也没剩下。只余一缕清清浅浅的纯白之炎如烟尘般散去。
这时。
有人停步在璩萱倒下的地板前,轻声吟诵。
尽管那里连灰都不剩了,但其人并不介意。她轻柔娇软的声音绵绵动听,不过......兴许是方才气势仍未完全收摄缘故,以至于前两句杀气腾腾。
便如方才一阵炎舞过后稍纵即逝的印姯刀。
“孽虎斩妖腾剑气,驷马骎骎刃光平。”
吟诵之人似乎察觉到人都死了,还这样杀气腾腾也不太合适,跟自己温柔如水的心性不符。。
她渐渐放缓语气。
“夏漓因缘殁璩萱,难辨虎啸与朱音。”
后两句音色更加绵软。叙述的同时仿佛有些感慨,但隐隐约约间也有不浓不淡的嘲讽之意。
所谓朱音,也就是猪叫啦。
少女觉得白虎公主命悬一刻呼喊求救的声音,跟猪被杀临死前的叫唤一样凄烈凄惨。由此可见,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生死大难前万物无有尊卑。
都不过蝇营狗苟的渺小蝼蚁......
转瞬殁于尘土,万世而不可闻。
所以说。
这璩萱以前又哪来的自信嚣张跋扈,草菅人命,而且看不起笙笙的同族?虽然笙笙自己也不怎么瞧得上眼,不过她可以批判点评自己出身的族类异族却不可以。
——亲疏有别嘛。
“赤蝉,璩萱的白虎令呢?”
固然有些感慨,但笙笙向来无情,所以也只感慨了一首诗的功夫。
她找了一圈空无一物的地板,发现没有白虎令,暗道莫非是印姯刀的纯白炽炎过于凶猛,把白虎令给融化了。
心中暗道不妙,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真给烧化了?这印姯刀也太猛了吧,这下麻烦啦。”
“......夏漓,白虎令一直在你手上。”
赤蝉的声线亦如从前那般平静,但无论怎么听都有点无语的味道。
“诶?还真在我手上啊,而且都已经激活了。”
“嘶......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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