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嗯，如果是用这支萧第一次吹奏的曲子，便是它了。”
——超越时空的思念。
那天将竹萧定音校准后，笙笙突然想起再也见不到的前女友，当时有感而发、即兴一曲。吹奏完才发现花霜雪在旁边，应该是听了很久了。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我为何不曾听闻，与古曲似有许多差异。”
天枢星虽主攻伐，但她与天权星交好。
天权又称文曲......文采风流，琴棋书画可谓样样精擅。耳濡目染之下，天枢对琴乐也是略知一二的。天枢知道，花霜雪也就知道。
方才笙笙闭目吹奏的曲子，调式节律她闻所未闻，心中顿生疑惑。
当然。
疑惑什么的还在其次，她主要是借由此向夏漓搭讪。
另外，虽然律吕韵调与古今萧曲都有极大区别，但其中的情感花霜雪还是能够听出来的。再怎么说她也被夕还教过不少，曲乐鉴赏能力绝对不差。
对了......
夕还，就是天权星本星了。
“瞎吹的啦，不要在意。”
“哦。”
当时夏漓摆了摆手，敷衍回答。
花霜雪也未深究，她清楚奏出这种乐声的笙笙一定是在思念着谁，不过她没有资格追问，好在此刻已得知答案。
“超越时空的......思念吗？难怪，这首曲子有着浓浓的缱绻之情。”
“嗯，是女子在思念自己爱慕之人。彼此之间，相隔......”
笙笙想了想。
穿越前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好在修士神魂强大而她的又特别强大，所以仔细想了想竟然还记得那些年看过的漫画。
“相隔五百年吧。”
没记错，大概是这个时间。
花霜雪停稳后，却是微微一笑，虽不明显但眼中似有攀比之意。
“哦，那还没有她久呢。”
“她？”
“天枢星，她无时无刻不思念着嫦姑煠。已有足足......”
说到这里，花霜雪似乎忌惮着什么突然止住话头。
话锋一转。
“笙笙。”
“下次相见，不如教我这首萧曲吧。第一次听过后......就很喜欢。”
——下次？
——没有下次了。
闻言，笙笙心头微痛。
暗付对方自己都说了，天枢星不是花霜雪，往后再见也不是这一个她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不愿意吗。”
“好啊。”
——就当安慰下即将彻底消失的花姐姐吧，分魂一灭，再无存痕。
如此想着，笙笙缓缓点头。
答应下来。
“那就说好咯，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这一刻，夏漓发现其实她们俩之间还是蛮有默契的。
但越是这般思想，心中越是难受。
而另一边的花霜雪，似乎是因为心愿得到满足，其面色渐渐灰败下去。于夏漓的灵觉感知中已如风中残烛，摇摆晃荡。
“那时候，笙笙有在思念谁吧......明明该是个不知情为何物的小姑娘。却能够吹奏如此深情的曲子。”
“所以我有在想，你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有着嫦姑煠的记忆。”
花霜雪突然问道。
第一八一章 告白（129/283）
“那倒真没有。”
笙笙很肯定的摇摇头。
“我就是我，独一无二！”
夏漓讨厌自己被当作其他人，这世上也没人会喜欢成为别人的替代品。
“如此最好不过了......”
花霜雪闻言，轻笑一声。
并没有因笙笙不是嫦姑煠而感到惋惜，说明在她心里面笙笙的确不是嫦姑煠可比。
轻笑过后，花霜雪更显虚弱，已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盘坐在地，臻首微垂，只能从似有似无的气息上判断出并未魂飞魄散。
见状。
笙笙也没再多废话，而是将萧管轻轻抵拢下唇，吐气如兰......
——第一个音符是mi。
低音mi，婉转松沉而悠远。
像风一样，吹动停留于千古过去，早已不再流动的时光。
——第二个音符是sol。
低音sol，纯粹透彻穿透人心。仿佛幽夜湖泊的涟漪，推开少女心中沉睡的秘密。
萧声呜呜，如怨如慕。
有诉不完的衷肠，道不尽的思念。是洇过雾的白，濯过水的清，袅袅缠上心头，穿越横亘岁月的悠久之后依旧如泣如诉、欲语还休。
“我很想你。”
那天，花霜雪在笙笙的独奏中听到的尽是这四个字。
她不知其思念着谁，但心底是又酸又涩，还有几分艳羡......
今日。
花霜雪却只听到笙笙的内疚与歉然，以及一丝丝不舍。
“她，是在乎我的。”
“我无憾矣......”
凤萧音转，幽呜鸣动，缓入尾声之际。
女人心中只剩一片欣慰。
“天枢星的分魂有许多，但遇见夏漓的却只我一个。”
感觉到存在之力的流逝与消亡，女人不再掩饰内心火热的情思，她抬起头凝望少女，将所有的爱恋统统道出。
她用最大的力气这样说着，但其实听在笙笙耳中异常温柔。
“记住我的名字，吾名花霜雪。最喜欢的人不在遥远过去的火黎纪，也不在缥缈云天的晦暝间。”
“她就在这璇仑碎界，在我眼底，在我身前。”
“笙笙。”
花霜雪眉眼微弯，好似月牙儿。
神色分外轻柔。
“我喜欢你......”
“喜欢你微笑的样子，喜欢听你欢笑时的声音，当然不笑也可以，就算生气的笙笙也最好看了。”
“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多喜欢，但现在......”
“非常非常喜欢！”
说到这里，花霜雪的声音已低沉了许多，仿若蚊吟。
最后一句，除了离得最近的夏漓几乎无人听清。
她说。
“天枢爱过嫦姑煠，花霜雪没有爱过谁，不知这样......算不算？”
语毕，便作魂烟袅袅，转瞬已无踪迹。
徒留下名为苏琴的躯壳。
云海间雾气不知何时已湿冷了许多，一缕缕穿过这具灵息全无的尸体。
将她那墨染的三千青丝，一点点浸润得黯淡无光。就像枯萎的花枝，伏贴在变得柔顺的脸庞之上。
“......算。”
“花姐姐，算的。”
笙笙心中难过，她伸出手想要轻抚花霜雪的脸庞，但失去花魂的空荡尸躯，只是名为苏琴的残壳。
念及于此，少女终是停止了动作。
她将苏琴的尸体埋了，那支竹萧也留下下来。尽管清楚苏琴不是花霜雪，但笙笙并不想留下这支萧，更不愿面对其上承载的情感与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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