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是啊,她还没挽回庄宁,总要试一试。
明天戏就杀青,这代表年几个月的努力,虽然她尚还不能大意,却总算松一口气,年的片子总是常拍稀烂,但烂片也是有经验值的,玫瑰需要粪土衬托,粪土滋润了玫瑰,年差不多是如此。
她想等最后一场戏结束,就把剑送给庄宁,虽然这把剑的模样有些过于张扬,总还是自己的心血,他一定会欣然接受。
年心中浮想联翩,却是驻足,在这一片不毛,竟然还有绿色,那是胡杨木,此地险恶,天灾无常,可这坚强的植物还是活了下来。
这一次,她心情真的好了些。
“没那么难过了?”
“还是很难过,但难过也没用……”年展露出浅浅笑意,“等结束,就去找夕和令姐吧。”
“夕还在生他的气吗?”
“想必是。”年叹息一声,“夕脾气不好,也很少看重一些人,但若是她很看重某个人,就会把画递给对方,结果博士烧了她的画,夕怎么能不生气呢?”
“为什么他要烧画?”
“不知道啊,我去找夕的时候,夕很不高兴,跟我抱怨说如果博士能向自己道歉,她有万分之一的概率原谅博士。”年挠头,“她果然还是那么不坦诚,画画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重岳一笑:“你这是偏见。”
他表情又转的凝重:“令又是怎么回事?以她的性子,竟然也有备受打击的时候,长醉不醒,连我都没法介入她。”
“可能和博士有关?”
“不是可能,是一定……”重岳无奈,他是个开阔的人,从不为自己烦忧,但最近自己的妹妹实在太令人担忧,可为了调节气氛,他开了个玩笑:“总不能是令杀了他吧?”
“你这可一点不像是玩笑。”年深吸一口气,握住剑,心里还是一阵阵抽痛,可女孩总要维持最后的倔犟。
突然。
重岳眉头一锁,好似感知到什么,投以目光远望。玉门斑驳的城墙,有浓浓的烟尘铺天盖地。
是烽火。
烽火竟被点燃了!
重岳终端也作响,平祟侯沉重的低语从中传出:“宗师,玉门被袭击了。”
“……是所谓的‘奕’吗?”重岳并不意外,这次袭击他们在预料之内。
“除了你们的二哥,我想不到别人。”平祟侯的语气中竟然有一丝释然,“他终于来了。”
“我会立刻赶回去。”重岳注视年,“玉门遭遇山海众袭击,我先走一步,你小心些。”
他对自己妹妹的安全还是放心的,千年也未见有人能杀死岁片。
年虽有不安,还是挥了挥手:“好。”
重岳迈出一步,猛然想起什么,转过脖颈轻轻地说:“我会保护好博士,没人能伤害他。”
年笑颜勾勒:“不愧是大哥,永远都人那么依赖。”
话音刚落,她已看不到重岳的踪影,这个人总说自己的武艺不起眼,可看他这“轻功”造诣,年这辈子都追赶不上。
不过我也不是靠拳头打架的人……她想,怀抱的剑颤抖了一下,像是感知到森然的敌意。
黑夜低垂,狂风飞舞。
黑色影子踏沙而来,玄衣披散,却是看不清来人的容颜。
年挑了挑眉,冷漠地称呼来者:“二哥。”
“真生疏,年。”那影子一样的人抬起脸颊,其上勾勒浅浅微笑,“我们已经很久未见了,不是吗?”
“颉出事后,你不就被镇压了,那我怎么见你?”
“这就是区别对待,看看你刚才对大哥的语气,我不也是你的哥哥吗?”他笑着,可年却不觉后退,冷冷地嘲弄:“你能算哥哥?你一直都很不喜欢我们吧?”
男人欣然承认:“我不喜欢你们,就像你们也不喜欢我。”
“既然如此,你还废什么话?这次山海众袭击玉门就是你搞的鬼。”年挥手,玉门的铸剑坊迸发一阵骚乱,盾的武器自天而降,浮游于她身前。
这盾上镶嵌了不少利刃,每一把皆非凡品,而年身上更是涌动起熔岩的色泽,她进入备战状态,像是一头随时会大杀四方的暴龙。
她嘲笑:“玉门早已准备好你们的进攻,二哥,你自诩神算子,却没有料到。”
“我并非神算子,也不相信世间有此人担得起这称呼。”男人脸上却难掩失望:“年,我的妹妹,千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愚钝。”
他冷笑:“你猜的出来,我是为什么而来的吧?”
“难道是为了杀我?二哥,你什么时候已经疯到要同类相残的地步。”
男人表情消失:“知道我来杀你,可我的妹妹,你为何不能认真一点呢?你的杀气犹如微风,连死亡都无法唤起你的战意。”
“干戈之事我向来不感兴趣,如果你想打架,可以去找大哥,我还是挺想看看大哥教训你的。”年咧开嘴笑了。
男人愣了几秒,跟着轻笑:“罢了,看来得给你一点提醒。”
“以我们的准备,固然攻不下玉门,但或许我们的目标只是杀一人,一个注定会对我们有威胁的——”
他未说罢,银光便破开夜色,气势冷冽直追咽喉,像是星辰陨落!
红莲爆发,天地化作烘炉,年终于浮现杀意,冷冷地说:“你要对博士动手?你怎么敢?!”
第五章 把谎言包裹于真实中(8k))
升起的流火驱散夜间几乎跌破零度的寒意。在男人提起那名字时,年的战意立刻沸腾,杀机如针。
然而,她的敌人——那个被她称作二哥的人却笑了起来,浮夸地捧腹大笑:“年,你能看到现在的模样吗?我说要杀了你,你都不觉得愤慨,可一旦威胁到他,你就想杀了我。”
“我杀不了你,也不会杀你,但我绝不会让你成功。”年冷笑,摆出战斗的架势。
虽然表现的随意,但年未尝没有忌惮,哪怕岁兽的十二个碎片,二哥都是最神秘的,恐怕除了赋予他们真名的颉,没一个人知晓此人的底细。
不过,男人反而没动,笑容渐渐地敛去。
“年。”他叫道,声音那么亲切,似若是真的在叫自己的小妹,“那个人必须死的,哪怕我知道你很喜欢他。”
“胡言乱语。”
“这不是胡言乱语……我想让你信我的话,但你绝不会信。”男人顿住,那一抹轻浮不见,只剩下至极的冷峻和无奈,“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你毕竟是我的妹妹,我想救你们,我也有义务救你们。”
“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你才说要杀了我啊,二哥。”年哂笑,她发觉自己的二哥可能脑子真的出了问题。
“我要杀你,和我要救你不矛盾,不破不立,再过没有几年,岁兽就要苏醒了,这无法动摇,摆在你我的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
男人不是个多言的人,也不会对人解释计划,但看在同为血亲,血浓于水的面子上,他冷冷地开口:“要么什么都不做,等祂苏醒,我们被吸纳,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就像颉。”
“颉做的很好,我也很可惜,但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有,颉在死之前,已经告诉我破局之法。”男人合眸,“提前唤起岁,抹去祂的意识,彻底杀死我们真正的‘主人’,然后我主导仪式,把你们自祂体内复苏。”
年承认自己在听到这话时是错愕的。
“你疯了吧?杀死祂,可身体怎么能反抗主人,祂是不死的,我们的诞生都只是意外啊!”
“然后呢?你们就坐视自己的灭亡?”男人咬牙,声音中有雄浑的怒意,他几乎是在咆哮,“所以我才鄙视你们,年,我们已至最危险的境地,可你在做什么,你竟然还沉浸在电影中!”
“你有什么资格埋怨我,二哥,你想送死大可以随便,但不要牵扯我们,虽然可能很快就消失,但我还是想好好享受这红尘。”年不为所动,神经高度绷紧,只要男人有任何一个举动,她的刀刃就会将之贯通。
她远没有这番话体现的豁达,只是她才不信任自己这位兄长。
男人也看出了,眼中的怒火一点点消失:“是啊,你们都这样,朔,令,夕,你们为何对自我的消失都轻描淡写?”
他似乎也放弃了说服,既然妹妹不选择服从,便动用武力。
“在打之前,我必须问你。”这次却是年低语,“你为什么要对博士动手?如若你真的想活下去,不应该去找博士合作?”
“合作?”男人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去找那个恶灵?”
“你若不找也罢了,可博士是局外人,你不该动他。”年冷冷地说,决不允许此事。
“他不是局外人,相反,你才是被蒙在鼓里,年,我的妹妹,你猜他为什么要让你导演?”
“为什么?”年心中一动。
“因为他需要向我传递一个信号啊,年,你是最好的靶子。”男人低叹不止,“你是岁兽,却主导这个抹黑山海众的影片,你觉得他是不是在用你向我挑衅,他是不是向我发出某种信号?”
他的话接近笃定,但年只是冷笑:“我还以为你有什么高见,是你心里太阴暗了,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下头。”
“都是家人,这么说也过于残酷了吧,年?”男人不觉得难堪,“归根究底,他要做一件大事,而我恐惧他,这种变数必须死,死的越快越早越惨越好。”
“大哥会保护他,他也不是等闲之辈,很多人想杀他,但都没有成功。”
夜风拍打在石壁仿佛呜咽哭泣。
几秒似乎度过几十年,男人合上眼睑,嘴角不由上扬。
“那是因为他们是人类,而我们……是神灵!”
袖有云纹的玄衣飘散,他终于敛去与家人见面的温馨,展露出自己作为巨兽的高高在上,眼眸中都有暴怒流淌,“凡人终究是凡人,他们该做的是叩首,臣服,等待我们给予他们的恩赐!”
“杀死博士,对凡夫俗子而言难于登天,可我已让山海众的精锐待命,今夜,他必须死。”他用极其缓慢的口吻说,每一个字似乎都要停顿一番,淡漠地像是在碾死蝼蚁。
“我也说过。”年眸子攀爬冷意,不在收敛自己的权柄,同样是诞生自岁兽的魂灵,她们没有尊卑贵贱,都是远远凌驾于人类的神灵,“我要保他,而你不配杀他!”
顷刻,砂石都燃烧而起,温度不断上升,从零度突破至十度,百度……逼近千度,转眼之间他们便身处熔炉之中!
在这极致的高温,哪怕钢铁都必然消融,可女孩还未停下升温,她曾经玩笑一般说自己体内的温度是一千四百度,可实际上只要她愿意,这还远远不是极限。
没有生命能在熔炉之中存活,年完全解放了自己的权柄,瞳眸那一抹红色被彻底点燃,这头巨兽的碎片展露出自己的威严和高贵!
她是年,掌五金,定乾坤,古时她曾一时兴起,作恶不休,人们惊惧于她,便用鞭炮炸她,用鲜艳的红色驱逐她,可她即是爆竹的烈火,亦是这世间最显眼的红色,她之所以去做,不过是希望有人陪她大闹一番。
可又有谁见过她愤怒的绝景呢?那些所谓的年兽传说,不都是凡人对她发自真心的恐惧吗?
面对这火焰,恐怕也只有她的二哥才能兴奋,酣畅地大笑起来吧?
“这才是你,我的妹妹!”男人低语,“但这还不够,我们是岁,岁的魂灵,绝不会被区区的火焰烧死!”
年沉默了一阵,点头承认:“我们之间的战斗往往是短兵相接,用金铁破开权柄。”
相聚数公里之外,玉门的铁壁动摇,履带和沙渠好似是在畏惧一般震颤不休,玉门之人大多习武,家中配用兵器,而今它们破窗而出,如蛇一般游走,升腾于天。
那是金铁的掌控者对其下达了命令,如神一般的傲慢女人诏令刀剑金铁归来!
一把把刀枪剑戟在她身后聚拢成了洪流,各自把尖锐的一面对准男人,年喃喃地说:
“虽然我觉得该说一句剑来,不过来的到不是只有剑,你说他们不会找我要版权费吧?”
她微笑,笑容嫣然:“咱们还没打过吧?我其实也很喜欢打架,恐怕没几个人能让我尽兴!”
“凡夫俗子的剑,也觉得能伤害到我?”二哥不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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