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所以，我还不够强。”那只映入了漫天星辰的眼眸合上，“还不够啊……”
当晚，庄宁便从莱塔尼亚消失。
这是七日中的第四日。
……
……
炎。
京师，大殿之上，文武立于两侧。
雕刻着龙的宝座上，岁投来视线，冷笑道：
“诸卿还有何言？”
“陛下英明。”
诸公还能说什么呢？唯有俯首尊称。
他们说的自然是魔王发出的公告，那次审判，不少公卿也被一锅端了，故而忌惮魔王的不在少数。
但全都被岁给镇压下来了。
现在已经是第五日，维多利亚，卡西米尔，乌萨斯和莱塔尼亚的教训还历历在目，直到这时，诸人才认定大势已去，审判已成必然。
“若无事，那便退朝吧。”
见诸臣这无可奈何的姿态，岁只是嗤笑，挥袖离去。
等她回到寝宫，就看到了那个人。
庄宁还是一身黑衣，把自己包裹的严实，此刻回过眸子，脸上扬起微笑：“当皇帝的感觉如何？”
“不怎么样。”
“可你还是很称职的。”庄宁回眸。
岁瞪了他一眼：“怎么，我也在你巡视的范围吗？”
“只是来看看罢了。”
岁皱起眉，觉得他身上哪里不对劲。
“博士？”
“嗯，怎么了？”
“你是……”岁斟酌着，不觉皱起眉，“你是，在害怕？”
庄宁愣了下，旋即笑出声。
“不愧是岁。”他随意地坐下，“必然是有点怕的。”
“你怕什么，便是现在的我都不会是你的对手。”岁表情诡谲。
“但那又如何？”庄宁说，“我只不过是在回收一些遗产，可那些真正的怪物还蛰伏着啊。”
他扭过头问：“岁，你见证人类灭亡的那一刻了吗？”
“……没有，那时我尚在沉睡。”
在与庄宁交流时，岁并没有用朕，而依然称呼自己是我。
这都是一些细节，只可惜庄宁没有心思注意。
在杀了巫王后，他还心有余悸。
“岁，我和你说过，我身上是有任务的。”
“我知道。”岁在此时也不表露出骄傲，聆听着。
“那个任务让我完成泰拉秩序的统合，回收前文明的遗产……然后，解决掉星空的敌人。”
“嗯。”
“我原先觉得这是很遥远的事，但真的做起来……才发觉第一项很容易。”庄宁轻轻说。
“你毕竟是个权限狗。”
庄宁一惊：“谁教你这种话的？”
“你啊，你以前就这么自嘲。”岁冷笑，“不说这个，你认为问题在哪里？”
庄宁抿着嘴：“星空。”
“我有种预感，如果我要回去，就绕不过他们。”
“观察者？”
“是啊，那些敌人是观察者，星荚就是为了阻拦他们。”庄宁合上眸子，“我还是太弱了。”
“你和那些观察者交手了？”
“没有的，只是，或许他们也在找我。”庄宁说，“我没有信心解决他们。”
本以为岁该安慰两声，谁知这位女帝却反而更为地不屑：
“就这？”
她站起来，看着晴空，看着烈阳：“可你毕竟躲不掉。”
“博士，这只是朕的一个保证。”她突然就与庄宁对视，“他们是你的敌人，就是朕的敌人，朕会站在你身后……”
“你想要从我身上听到的，就是这样的保证吧？”
她再次抱住了庄宁，静静说，“你会赢得。”
庄宁愣了下，没有说话，却像是轻松了。
有微凉的风拂过，他轻轻点头，许久后，发自真心地嚅嗫：“谢啦。”
看到他身上那一点阴霾散去，岁也勾起嘴角。
但很快，她似乎觉得这过于轻浮，于是重又敛容，维持住威严，庄宁都不懂这头巨兽为何会这么骄傲。
“其实，你恐惧的不只是那个怪物，不是吗？”岁这时又冷不丁说，“你是在担心她。”
“那个之前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普瑞赛斯……直到现在，你都没有发觉她的踪影。”
这句话终于戳中了庄宁的心里，他没有附和。
然后他就被堆到了，岁凶狠地注视他：“你觉得普瑞赛斯会在哪里？”
庄宁还是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你分明猜到了。”那发丝垂下，庄宁黑色的眸子只映入了女人的脸庞，“你只是不敢去肯定这个猜测。”
“那又如何？”庄宁也变得凶狠。
然而，见他这面容，岁反而轻笑：“我不喜欢你软弱的样子，还是凶狠起来更好些。”
“就这样吧，把你暴君的姿态贯彻到最后，君临于泰拉。”
岁再一次强行赌住了庄宁的唇，“只要别在抛下我就行了。”
……
……
哥伦比亚，地下，静滞所。
在那深处，无数漆黑如棺木一般的器械林立，连通着无数管道。
这些都笼罩于黑暗。
直至阴影被光驱散，照亮无数的石棺。
深处的机械亮起了荧光，看向检索到的足音，发出吵杂的声音。
“小动物，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那个声音说，“但我不是小动物，保存者阁下。”
她表现的很忐忑，好像还有不甘。
“这没什么区别，我知道，你的计划已经到头了，我给了你所有的支持，你没有理由再来找我，克里斯滕。”
女人……克里斯滕咬着唇，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不。”
“怎么，器械都转移完毕了，难道还有人能阻止你上天吗？”那被称作保存者的机械讶异道。
这机械早已与外界断了联系，唯一能收到信息的只有这个被他称作小动物的克里斯滕。
克里斯滕是在许久前无意间闯入这座静滞所。
在她眼中，这静滞所无异于圣殿骑士发现神灵的居所，见到真正的神灵。
她在这里见证了无数的奇迹，诸多真理，接触到星空和宇宙，并深深的被这震撼。
而保存者虽然讶异于这上万年的时光变迁，也惊讶于这个时代主导大地文明的竟然是一群姿态各异的“小动物”。
对于克里斯滕，他倒是没有恶感，毕竟同为科研者，追求真理之人，克里斯滕的执着和求知欲让身为高级人工智能，存在人类情绪的保存者相同地有感触。
更重要的是，在这沉寂了万年的光阴后，克里斯滕是第一个与他发出信息，交换信息，进行交流的人。
如今，保存者已确认任务失败，自己没有任何同胞，文明湮没于那次灾祸后，已是心灰意冷。
这也让他选择动手，扼杀了所有已经无法醒来的石棺中的沉眠者。
这是他能为同胞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让他们不必接受和自己同样的命运，在沉寂中迎来结束。
而他也把前文明一些资料交托于克里斯滕，让这个女孩能如愿以偿。
“是的。”克里斯滕低垂下头，“我……被发现了。”
“他们怎么可能能发觉到你的计划？”保存者更加惊讶。
“因为她原先的举动是有我默许的，我的父亲。”
黑暗后面，另外有足音响起，“在我知道她把莱茵生命的资源都用来制造火箭和万星园时，我就知道她的背后有你。”
扑腾的声音回荡着，那鸟一般的总统拍打着翅膀。
它姑且是站在一个女人的肩膀，女人发丝下的眼眸颇为沉寂，注视着保存者。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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