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戍卫队同样隶属于教皇厅,但组成的成员并非萨科塔,多是黎博利。
手持枪刃,着戍卫队服饰的黎博利撇了撇嘴:“今年总算能安定些了。”
他是忍受不了往日里萨科塔的轻浮。
“慎言。”长官冷冷说。
“何必呢,长官,萨科塔才不介意我们的只言片语,他们只觉得我们可悲。”黎博利的话带着尖锐的刺。
除却菲亚梅塔这个异类,罕有黎博利能进入拉特兰的中枢,大多只能依附于萨科塔。
正是因为无法容忍这一点,在往昔才会有一批黎博利出走圣城,在临近海洋的半岛建立国度。
那国名为伊比利亚,黄金的时代,他们的炮击让如日中天的维多利亚恐惧,巫王都要埋首于他们的伟大,尚且年轻的哥伦比亚在伊比利亚的伟大面前仿佛一个新生的孩子。
不过而今伊比利亚已衰落了,而拉特兰仍立于大地。
教皇厅宽容地容忍黎博利的背叛,仍然一视同仁的让黎博利住下。
这已是恩赐,但世代于此的黎博利偶尔会觉得不公,觉得恼怒,他们没有上升渠道,萨科塔永远高人一等,高高在上。
教皇厅的白壁被无数的白炽灯点亮,壁龛上的圣徒手持铳械,庄严而温柔。
这份威严却被一个压抑低沉、隐含着怒意的声音打破。
“什么叫做阻止不了,奥伦?”
额头上束有红发,皮肤粗糙,明显有战争痕迹的萨科塔嗤笑一声:
“枢机大人,喜我的报告显而易见,阻止不了就是阻止不了。”
容貌姣好的薇尔丽芙面色如墓碑一般肃穆:“这一个月,你以为有多少座修道院和教会被毁?维多利亚,莱塔尼亚,叙拉古……而我们第七厅动员了全部力量讨伐博士,最终却无功而返。”
第七厅在教皇厅中有肃杀的意味,监视莫斯提马这位堕天使的菲亚梅塔正隶属于此。
作为枢机,薇尔丽芙代表的有拉特兰的暗面。
她的信仰虔诚,但不狂热,这样的萨科塔往往最是可怕。
至于奥伦更是一位极端的种族主义者,觉得萨卡塔目前的政策方针太过柔和。
他曾经见证过萨卡兹的暴行,深深厌恶魔族佬,恨不得亲自剿灭。
不过此刻,奥伦倒是显得轻浮,没有提及萨卡兹,只是哂笑:“你也太过慌张,一个魔王罢了。”
“你只是高兴我们有对卡兹戴尔出手的理由,奥伦。”
被点破真心,奥伦随手取出了酒,很没形象的往肚子里灌。
他说:“那个叫做庄宁的魔王做的很好,他越这么做,越会引发人们对魔族佬的仇视。”
“敬博士,敬一场对萨卡兹的战争!”奥伦嚷嚷着,丝毫不把教律放在眼底,仍然给自己大口灌酒。
“只是那博士着实愚蠢,扬言圣诞日毁灭拉特兰……不自量力,圣城已矗立于大地千年,连纪年法都以我等的准则为标准,怎么会有人妄图轻覆呢……”
“不可大意,奥伦。”薇尔丽芙苛责,“那是圣座让我们警惕的。”
她虽这么说,却亦是对魔王那番话嗤之以鼻。
只是铲除了修道院,击溃铳骑,就觉得拉特兰不过如此,那魔王也是愚蠢。
拉特兰必然不朽,就如那启示之塔,亘古长存。
爆破的音量低了些,取而代之,钟声变得宏伟。
无数的白鸽掠过了天空,好似要带来和平。
奥伦低声嗤笑:
“看来我们的魔王是来不了……律法守护拉特兰,纵然那魔王能够操纵空间,但也躲不了律法的监视。”
他狠狠地说:“给我点时间吧,丽芙,我会解决掉他……”
薇尔丽芙也喝了点酒,微微有些醉意,笑容秀美:“是啊。”
她说着,突然目光一凝,擦了擦眼睛,仿佛看到最不可思议的现象。
“奥伦,你……”
“我,我怎么了……”奥伦说罢一愣,低下头俯瞰,看到身上凝结出了结晶一般的黑色。
那是源石。
不止如此,他头顶上的光环迅速地黯淡,奥伦顷刻失却共感的力量,眼睛中朦胧雾气。
漆黑的角迅速地生长在他的头顶,尾部则多出了恶魔的长尾。
只是一个刹那,奥伦就堕天了,堕落为自己最厌恶的恶魔。
“为什么……”奥伦哑口无言。
薇尔丽芙惶恐转身,精致的长袍旋转,她要把这异常告诉教宗。
只要不是违背律法,萨科塔便是得了矿石病也不该堕天,为何……
她跌倒了,脸上呈现异样的苦痛,嘴里的喘息告知着那份巨变。
光环与羽翼黯淡变黑,迅速地破碎,头生双脚,生出尾巴……
那份冥冥之中联系着神灵的线,荡然无存,薇尔丽芙也成了丑恶的堕天!
街道上,还在爆破建筑的建筑的萨科塔们彼此一愣,指着彼此友人的脸,大笑中带着一丝疑惑:
“唉,你怎么长角了?!”
“恶魔的角,你也长了,甚至还有尾巴,还在晃动!”
教皇厅,薇尔丽芙博然色变,立刻跑到了高处。
她看到肉眼可及,一个个萨科塔都被染成了黑色。
“不可能!”紫发的枢机咆哮,那张漂亮又高深莫测的脸显得格外疯狂。
她用疯狂掩饰自己的恐惧:“那个人混进了拉特兰城?!为何,律法竟然感知不到?!”
“他竟然有大规模让萨科塔堕天的能力,他竟然……”
薇尔丽芙的音量骤然低下,看着满脸黑线的奥伦,凄厉一笑,“他竟然……真的能让我们的圣城陨落。”
安魂教堂,玻璃被月光浸染,落在圣坛。
庄宁低着头,手中捧着一束白花,花瓣芬芳,沁人心脾。
他突然想,真是好漂亮一朵花,开在污秽之中亭亭玉立。
把它们拔出时心中尚且会有一丝不忍的波动,但是,这花太美了……
美的让人恨不得蹂躏,粉碎。
一抹黑暗攀爬上了花蕊,微微的风吹拂,吹去了已经化作粉末的白花。
足音从身后传来:“博士,你开始了吗?”
“从我走入拉特兰的刹那就开始了,安多恩。”庄宁眼眸中的黑暗亮起,“堕天不可逆转,这就是混乱的第一步。”
他虽这么说,却没有从座椅上起身的念头,静静地传播着堕落。
那件黑色的大衣愈发深沉,一如漂浮的恶灵,身形恍惚。
安多恩摊开手中的福音书,坐于庄宁身畔,念念有词。
“你在为那些堕天的天使祈祷吗?”
庄宁扭过头,表情更加诡谲,“可却是你把我引到了此地。”
“我虽然是魔王,但技艺还不娴熟,若是硬闯圣城,难免会有损耗。”他像是呢喃,“安多恩,是你把我送到了这里,就像你曾经把萨卡兹送到了圣城。”
“教宗曾经把你视作接班人,将律法的真实展现于你,你却钻了漏洞,亲手把毁灭这地上天国的恶魔带到了乐园。”
“可这才是你会把我带到这里的原因吧?”安多恩低语,合上眼睛。
他感到一抹深邃如夜的阴影拥抱住了自己。
他在堕天,背离主的意志,一抹慌乱流过身心。
始作俑者却无趣地仰起头:“寻路者吗……”
“是,我在追寻一条能让众生得到救赎的路。”
“为此你亲手背叛了自己的种族。”庄宁偏过脖颈看去,只看到了新生的天使。
他站起了身,走到教堂之外,绿草如茵,一只庞大的队伍陈列于鹅卵石的道路,单膝下跪。
这只队伍的种族极其复杂,黎博利,佩洛,萨卡兹,萨科塔……
那是如今对圣城有不满的人,是被圣城欺压的人,是对自己种族感到忏悔的人。
他们异口同声地发出宏亮的口号:“这一千年完了!”
“审判的日子将临,恶魔将从地狱中跑出!”
声音逐渐从低沉走向高昂,庄宁感受着庞大如海潮的心绪,第一次摘下面罩。
他没有许诺,单是淡淡地说:“是的,那一千年完了。”
“从此刻开始,我即是审判!”
他们从偏僻的教堂出发,迈过一片又一片的墓地,直至足尖终于踏入砖石铺成的道路,引来无数彷徨萨科塔的注视!
于是火焰就落在了地上,让天空倒映出凄厉的色彩!
于是千年未受天灾侵蚀的圣城上空就有风暴汇聚,硫磺和火自天而降!
那是魔王带来的天灾!
“戍卫队,该死的戍卫队背叛了我们!”薇尔丽芙咆哮,“没有戍卫队,没有黎博利,博士怎么可能闯入圣城!”
“冷静,丽芙,教宗已知道了。”奥伦握紧铳的把手。
“教宗怎么说?”
“铳骑都被抽调于外,拉特兰不可能把炮口对准自己的城市,必须立刻杀死魔王!”
“废话,我问的是怎么杀?”薇尔丽芙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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