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剑名招魂,年特意为庄宁打造,最大的特点是可以刺入到灵魂之中。
如今配合上特定的法术,庄宁像是个雕刻家,一点点把伪造的记忆铭刻于萨卢斯的魂灵上。
片刻后,萨卢斯的呼吸恢复了正常。
她的记忆都还在,只是多出了一些。
那是在阳光灿烂的白天,庄宁和她躺倒在树下,两人有说有笑。
那是在凄厉的黑夜,雷鸣撕破长空,庄宁把衣服搭在祂的肩膀。
那是一段段本应不存在的记忆,可是都仿佛切实地发生过。
以至于面对这个敌人,她竟然是本能地张开口:“主人。”
“这就对了。”庄宁正好把剑入鞘,“萨卢斯,我的奴隶。”
他仍怀抱着萨卢斯,轻轻呢喃:“来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第十五章 信任只有一次,用过就没了
灵魂是一种纤细的东西,超脱任何一种物质,光是为了证明其是否存在就足以让无数人大打出手。
然而,赦罪师的法术却能雕刻灵魂,赋予生命……
哪怕是以无数人的魂灵为代价,这都是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迹。
庄宁第一次操作,下起手似乎没有太多的分寸,这导致萨卢斯的灵魂出现了某种意外。
比如她开始埋怨起自己的首领,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比如哪怕知晓是这个人对自己动手,她还是无法怨恨。
萨卢斯看待庄宁,真的就仿佛看到主人,恨不得献上所有。
在庄宁提出要求后,她几乎没有迟疑,一股脑把赦罪师的家族秘史都给捅了出来。
听着听着,庄宁都难免沉默,感觉和赦罪师一比他都还不够极端。
作为科研人员,赦罪师一族是完全没有底线的,研究肉体之后还有毁灭精神,突出一个绝不浪费任何一块材料。
难怪闪灵时常对谈起家族的罪孽,被赦罪师波及的灵魂何止上万。
如果是以前,萨卢斯绝不会有任何反应。为了萨卡兹做贡献,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可是,似若是庄宁在雕刻其灵魂时不小心画歪了,想起过去种种,萨卢斯竟然落泪。
“我错了,主人!”
这是善堕了?
庄宁面无表情,他有怀疑过这是演技,但深究下去,又感觉不像。
他并不介意赦罪师的罪——准确说,赦罪师对他并不重要,只是没有赦罪师,对庄宁很重要。
但看着萨卢斯梨花带雨,庄宁还是有了点反思。
看来灵魂不可以随意去动,如萨卢斯这样的人格改变已经是小概率事件,更大的可能是人直接废了。
庄宁又听萨卢斯缓缓道来赦罪师的首领,倒是感慨万千。
奎萨图什塔,最古老的提卡兹魂灵,第一个从死亡中窥见生命的怪物。
他隐藏的很好在,庄宁还是能闻到阴谋的气息。
在稍加安抚萨卢斯后,庄宁就离开了这地方。
他心绪顿起,想着得让特蕾西娅把萨卢斯的罪赦免,她还有用,我需要一个赦罪师充当教授我法术的人……
庄宁停下脚步。
身处于闹市,周边都是人流,但他心有所感,眼睛轻轻撇去,感到很有意思的敌意。
卡兹戴尔的这座城市太年轻了,秩序尚不完善,闹市区更是人流混杂,聚集三教九流。
所以,是谁盯上了他?
帮派?
不。庄宁否定这个想法。
如若不是帮派,那大概是退下来的佣兵。
仰赖于卡兹戴尔未曾停歇的战争,萨卡兹佣兵组织相当成体系。
他们不单服务于卡兹戴尔,也效忠于外国,部分人回到国内充当多面间谍。
跟踪庄宁的想必就是某一批为外族服务的……萨卡兹奸?
庄宁好似没有察觉,悄无声息地走入巷陌。
果然有人跟上来,庄宁感慨其业务水平不足,轻易将之打晕。
接着再次施展赦罪师的技术,试着雕刻灵魂,但他的技术尚且不成熟,一不小心搞废了。
那个跟踪上来的人眼睛上翻,口吐白沫,怎么呼唤都没有意识。
庄宁无奈,只得摸索他身上,看是否有线索。原先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但这个人显然是新手,摸索着装备,竟然真的让庄宁看出了端倪。
这是拉特兰的走狗,那些萨科塔的军工相当有辨识度。
让魔族佬替自己服务,赚得情报,那教宗布局倒是很深远。
庄宁轻轻一叹,觉得心里有点痒,很快引诱出第二个,第三个跟送自己的人。
他再次用法术扰乱跟踪者的精神,这次倒是成功了,第三个人是名血魔,含糊不清地说:“教宗,让我收集一切可疑人员情报。”
“我也算?”庄宁瞪大眼睛。
卡兹戴尔他因为流放特雷西斯,风评不太好,但总得来说自己还是有口皆碑吧?
“是的,教宗并不信赖你。”
庄宁沉默了一下,扭断这个人的脖子。
本来还想着缓一缓对拉特兰的关系,还是算了吧?
当对方怀疑你的时候,你最后真的有想法。
从阿米娅身上剥离下王冠,下一个就是拉特兰,以免夜长梦多。
那之前,得去找闪灵……还是该叫她奎萨辛娜比较好。
如果她那位即是弟弟,又是父亲,更是祖先的奎萨塔什图又预谋,必然与闪灵有关。
……
……
那是建立于维多利亚边境地区的移动囚笼。
铁铸的囚笼充斥威严的气息,被流放至此的大多罪大恶极,特雷西斯在这其中也算是特殊。
微小的天窗下有光流出,男人卷起报纸,昂起头,看向来者。
报纸是监狱最人性化的一面,让人得以了解外界。
特雷西斯并不讶异于到来的人:“你不该来这,奎萨图什塔。”
“总归是要我来见见你的,殿下。”赦罪师鞠躬行礼。
作为陪伴在特雷西斯身边许久的人,他还是对这位被流放的君王表示敬意。
“我已经不再是摄政王。”
“那些低贱的窃国者窃取了你的王冠,把它戴在了傀儡的头上。”
特雷西斯笑了一声:“你觉得我那妹妹是傀儡?”
“所有魔王都是王冠的傀儡。”
“赦罪师,千年过去你们从来不效忠于魔王,只是觊觎冠冕。”
“而曾经我们距离掌控冠冕只有咫尺之遥,却一败涂地。”赦罪师的语气听不出波澜,“殿下,只要你愿意,我便能把你救出去。”
“以你的威望,完全可以重新去收拢支持你的人,届时我们将有一战之力。”
特雷西斯沉默了一番:“赦罪师,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可我已为我的国尽了全力,虽未至最好,但至少不会招致毁灭。”
“不会毁灭就足够了吗?诸多的王庭分崩离析,你所看到的卡兹戴尔终究没有立于大地之上。”赦罪师的神态泛起波澜。
“我们渴望的大业失败,已没了土壤,如今卡兹戴尔能用休养生息的可能,我已是满足。”特雷西斯低声说,“何况我也习惯在这监狱的日子,奎萨图什塔,你不应该来找我。”
赦罪师并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失落:“你变了,阁下。”
“并没有变,我只是……累了。”特雷西斯淡淡地说,“终有一天,我会死去,我的坟前会堆满垃圾,但历史的风会把垃圾扫去。”
“即便你明明拥有再次书写历史的能力?”赦罪师质问。
“是的,我并不渴望王冠。”
赦罪师长叹一声:“那就请允许我离去,殿下。”
“叫我特雷西斯吧,如若有一天你我还能在见,或许我们可以酣畅地痛饮。”
“是的。”赦罪师点头,却没有回眸,“那时你会从囚笼中解放。”
他如入无人之境般离去,从始至终,牢狱都只有死一般的静寂。
绿草如茵,阳光灿烂,仿佛典狱长的人怪异地扭过头:“那位殿下是怎么想的?”
“变形者,不要用这姿态和我说话。”赦罪师的语气带有苛责。
“真冷漠啊。”
典狱长叹息一声,容貌却发生改变,骨骼噼里啪啦作响,异化成诡谲的模样:“若不是我变成这样子,你可没那么容易潜入。”
赦罪师握住剑,轻声问:“死魂灵在哪里?”
“谁知道?可能他们想在梦里好好折磨一下这一群维多利亚人。”变形者不以为意。
赦罪师眺望着晴空:“殿下拒绝了我的提议,可是满足于哥伦比亚和炎的施舍,又意味着什么?”
他冷笑起来,“我们从不宽恕异族的罪。”
他话音落下,哪里传来森然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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