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辞树花
她进入城堡，里面幽暗不明，因为电线全部都被母亲扯断撕碎，她不要自己的面前再出现任何人类的痕迹……不要！
但透过傍晚夕阳余晖的光线，伊蒂丝还是能够看清里面的情形。
她看见满地的狼藉，到处都是母亲泄愤而留下的痕迹。
碎掉的玻璃、琉璃、瓷器，砸毁的电器、滋滋冒着火星……
沿着楼梯向上，伊蒂丝越接近母亲的所在、不知为何，心底便越是恐惧。
她险些连步子都迈不开，小腿开始瘫软起来。
但伊蒂丝还是忍着身体的不适，来到母亲的房间。
母亲正如往常一般，优雅地端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平静地凝视向远方。
一切都与原来无异，母亲还是那个温柔的母亲，在家里等待着自己的晚归。
伊蒂丝一阵头晕目眩的恍惚。
是……错觉吗？
还是噩梦，方才的所见所闻，难道都是假的吗？
伊蒂丝已经完全被弄糊涂了。
只是当她转过头去，看见楼下依旧狼藉的一切。
她的心脏猛跳一下。
原来，那不是梦……
伊蒂丝再次回过头来，眼前却骤然出现一张狰狞而熟悉的脸庞。
那是她母亲的脸。
伊蒂丝被吓得腿软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
她止不住地后退，母亲却如影随形，居高临下投落下来的阴影将伊蒂丝的全身覆盖。
“……母、母亲！不……不要！”
小女孩只是本能地抗拒着未知的什么，发出可怜的哭喊声。
正常的母亲，听见女儿的哭声，只会心软。
然而伊蒂丝的母亲却不闻不问，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死死地盯着伊蒂丝身上那件、自己在人类的商城里给她买的裙子。
她很喜欢这一件，因为是母亲亲手送给自己的礼物……
但此刻的母亲，曾经温柔的脸庞只剩下狰狞，不再有温暖的微笑，不再有细声的关心。
她用大人的力气攥紧小孩的手腕，将伊蒂丝的手臂捏得青紫。
听不见伊蒂丝的哭喊，以致于喑哑。
只有疯狂的诘问。
“为什么……为什么要穿人类的衣服！”
——撕拉！
“伊蒂丝，你不听母亲的话吗？”
“人类……都得死，杀光他们……杀光！”
——撕拉
“人类的一切，都要毁掉！”
“不然……不然母亲会死的，母亲……呜呜……”
——撕拉……
“我会保护母亲的……伊蒂丝，你会保护母亲的，对吗？”
女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在她的面前，是已经被折磨得犹如残破不堪的布偶娃娃一般的伊蒂丝。
她全身的裙子被撕得粉碎，那条她很喜欢的、母亲买给她的裙子……
撕扯的声音还旋绕在伊蒂丝的耳边，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像是一起被撕开。
女孩的呼吸微弱，泪水满溢的幽紫色双眸不知何时失去了神采，变得黯淡、灰蒙蒙一片，犹如无论如何也吹不散的雾。
疼痛感慢慢的消失了，先从手臂开始……
伊蒂丝看见了鲜花绽放在自己的身上。
青紫色、绀红色，一片片、一朵朵……
母亲在自己的身上种了一片花园，好漂亮……
她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断了，被母亲硬生生地扯断了。
不知道开在自己身上的花朵其实是一片又一片的伤痕。
有掐痕、指痕、捏痕、刮痕……
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狰狞的指印，被尖锐指尖划破的地方，正往外洇洇地冒出鲜血。
据说人在绝望的境地，会出现幻觉来保护自己。
伊蒂丝宁可相信这是一场噩梦。
等梦醒了，母亲还是那个温柔的母亲。
可幻觉会消失，疼痛却不会。
好痛……真的好痛啊……
妈妈……我好疼……
妈妈……
伊蒂丝那干涸的泪腺变得温热，拥有了复苏的征兆。
她忽地好难过，被压抑的悲伤顷刻间汹涌袭来。
她微微张口，想喊出那个世界上最温暖的称呼。
想喊出……
——划！
一抹冰凉，猛地浮现在伊蒂丝的唇角。
母亲的手上握着一片碎瓷器，锋利的破口犹如刀尖。
瓷片将母亲的手也割破了，正顺着手指往下滴落淋漓的鲜血。
伊蒂丝发不出声音，从嘴巴里往外冒出汩汩的血液……
她的嘴巴，被妈妈亲手用碎瓷片自下向上地划开。
形成“微笑”的弧度。
“要笑……要笑啊~”
“母亲喜欢看见女儿笑的……哈哈。”
“我可爱的女儿，你笑得好可爱~”
——“我爱你，我的女儿。”
………………
从那之后，伊蒂丝不再被允许外出。
不再被允许穿人类的衣服。
甚至不被允许穿衣服。
她被母亲用镣铐锁在了身边。
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失去她。
她也不会失去母亲。
母亲和女儿，就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还要杀光人类、杀光一切的人类！
她开始教伊蒂丝魔法，教她发掘和锻炼自己的能力。
她自己做不到的事，或许女儿能够做到！
能够为她的“母亲”报仇。
是的，伊蒂丝的母亲，因为从小被晨曦女士抚养长大。
她对祖母的感情，实际上更偏向于“女儿对母亲”。
“为什么你这么没用，为什么！”
“……对不起。”
“还远远不够，你怎么连这种事情也做不到！”
“对不起！”
“为什么你谁都比不过，赫尔敏、莉莉安……”
“对不起……”
“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对不起……母亲。”
伊蒂丝一天天的长大，从女孩成为了少女。
在她生日的那天，伊蒂丝被她的母亲喊去了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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