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肉三鲜云吞
失去了黑道大佬的气质,但拿回了些许少年的青葱。
这是……
“您这是——”
“诶呀!你怎么知道我昨天砍了希尔伯特让昂热一刀?”
?
话被打断,犬山贺露出惊奇之颜,但只持续了一秒,老人又喜笑颜开道。
“诶呀!你看我这个老糊涂,昨天立香小友也在那矿车上咧,我都给忘了,哈哈哈哈哈哈。”老人爽朗得笑。“这下着相了,你不会觉得我这个老头子太孩子气吧?”
“……”
立香眨了眨眼,哪怕是她都花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然后咳嗽清嗓道。
“怎么会呢?”少女严肃道。
“了解了一桩心事,心情畅快乃人之本能,些许激动在所难免啊,这只能说明犬山家主是个性情中人。”少女睁着眼睛说瞎话,脸上露出“那不也挺好吗”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犬山贺大喜,点头称赞道。
“还是立香君懂得我啊。”
“那是……也不看看我们什么关系——”
“你看老师,我就说立香是断不会像你一样缺乏宽阔的胸怀的。”
?
立香的“挺好脸”停滞一秒,又赶忙向着犬山贺背后的影子看去。
在那里,又一位老者缓缓走出。
如果说前一位老者春风得意,那这位老人就是如寒风拂面,如烈冬摧垮橡树,如死荆之枪攻破厚重的炽天覆七重圆环。
昂热那张足以在时代杂志封面屠榜的帅脸从阴影中走出,迎接光明。
他冷漠得扫视周围,只看见惨白的落雪,只看见茫茫一片的凄寒,只看见了孽徒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装腔作势,狐假虎威。
旋即,他又把视线放在了自己新认识的忘年之交身上。
“立香小友,我有一个朋友。”昂热先生起手,是典中之典。
“他最近的弟子有些不孝顺,只因为我朋友一时之间心软了,心善了,刀松了,给那孽徒一点可乘之机了,就将这件事翻来覆去说个不停。甚至连晚上都要跑去我朋友的酒店,反复念叨重唱,如果我朋友此时重拳回击,是否会显得有些心胸狭窄?”
“……”
立香抿嘴,手在桌子底下搓了搓,但就是面不改色道。
“怎么会呢?”少女严肃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不孝就是孩子不孝,教书育人乃教师之本能,些许过激在所难免啊,这只能说明昂热校长主是个性情中人。”少女脸上又露出“那不也挺好吗”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哈——”昂热脸上终于是浮现笑容,连连点头道。
“还是立香君懂得我啊。”
“那是,也不看我们是什么关系。”
犬山贺:?
但此刻,昂热已经是先一步得做到了办公室唯一的会客椅子上,正对藤丸立香道。
“来说个别的。立香小友,当上大家主,掌握权力是什么感觉?”
昂热饶有兴趣地问着,而立香也是闻言露出了思索的表情,手撑着脸,犹豫得总结。
“和尼尔阿姆斯特朗差不多,孤独,但开心。”
“哈哈哈哈哈,要是那些校董会的家伙说话能和你一样让人舒服,我也不至于故意花他们的钱去买迪士尼一天门票和周围酒店包房费了。”昂热拍着手乐呵呵道。
“钱不花也就失去了他本来的意义,而别人的钱如果用来给自己消费,则会给其赋予全新的意义,我认为是增加全球幸福指数所不可不品鉴的方法。”立香正色。
顺带一提,这个人刚才办公的时候已经顺便挪用公款把迪士尼的过山车修理费用给赔了,还偷偷给自己执行局局长的工资加了点料。
她还欠着老板和薯片妞钱咧。
不知道这点的昂热更是大力鼓掌,不得不自问自己如何找到这么一位合胃口的年轻小友。
“真是遗憾,如果我能够再早点遇到你的话——”老人说到一半,话却卡在膛线中,眼睛闪烁几下。“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捧上我们密党的第一把交椅……”
老人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违和的停顿,那是因为其实老人想说的是,如果自己年轻的时候就遇到立香,如果当时和梅涅克他们站在一起的天才们有立香一人,那场庄园的悲剧或许就不会再演了。
但当他反应过来的瞬间才发现,自己怎么会有这样浅薄的思想。
少女一个人,就能够挽救那场注定的悲剧了吗?
甚至,真的会有任何一点变化吗?
昂热不知道,但他也不喜欢思考着这种问题。
老人只是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然后笑着说。
“对了,我找你是有正事的,还记得我们上次的约定吗?下一次见面,可就要来正式的了。”
老人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也猜不出他想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所以听到这话,立香想了想,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是要谈论正事的话,在这里其实不太好,毕竟我只是个半吊子家主,如果要说的话……”
少女竖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身后玻璃外的城市方向。
“我有个好去处。”
昂热抬眼,瞬间是明白了少女的用意,笑着点头从椅子上起身。
“那么便动身吧。”
而本来在一旁坐着沙发喝茶的犬山贺见状也是眉开眼笑,他理了理自己的衣袖,一副落落大方的样子撑起膝盖打算起身,跟上——
“阿贺坐下。”
“哦。”
他坐下了。
第145章 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蒙蒙的迷雾,华丽的装潢,男人行走在一个扭曲而浮夸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得左右环视。
周围的一切形成了抽象派画作般不规则的线条,笔调和色彩偏向于幼稚园孩童会喜欢的大红大黄,用色大胆的同时曲线却故意得进行弯曲,小丑,兔子,可爱的玩偶,但纷纷被拧紧牵扯得化成了滑稽而带有惊悚的视觉效果。
那是温馨的童话,又像是童话下隐隐藏着的什么事物,黝黑而扭曲,令人发寒。
万花筒在旋转,如纤细的光束穿透枫叶又突破层层交叉摆放的凌乱枝条打落在方正的地板上。
糖果,奶油,甜品用的叉子,到处散落的糖粉。
周围是温馨的小调,如同女童合唱轻哼,舒缓平静却带着神圣的意味。
名为源稚生的男人行走在这样的道路上,周围可爱的人偶时不时蹦到他的身旁,然后张开那本来用细线封得死死的嘴巴。
【我们这是要去当救世主吗?算我一个。】
红色的小兔子带着手上的胡萝卜活泼得蹦跳。
【我要最大程度锤炼精神!希望和同事们共同进步,互相督促,携手共建人理新未来!杜绝摸鱼自弃,根灭摆烂心理!以汗水铸就辉煌!用根性成就梦想!榨干肉体,燃烧灵魂,实现个人价值!!】
曲奇两个可能是眼珠子的巧克力豆彰显着圆润的光。
【不是过去,不是未来,就是现在!就由我们这一代亲手结束那千年之久的仇苦,用我们手上的剑,用我们胸膛内流淌的血!】
草莓果酱满满的圣代在光晕下如同白皙的棉花,又像是黄昏下烧红的天。
【i can do this all day。】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温馨,但是源稚生的步伐却越来越快。
他们没有去看那些玩偶,甜品,而是低着头摆着手,一步更比一步快。他看不到那些人,自然那些玩偶也看不清他的脸。
那是死死绷紧,冷汗直流,恐惧至极的苍白。
脚下的西装皮鞋逐渐把蛋糕胚上的装点踩坏,奶油践踏得四溅而飞,粘在其裤脚上,又落在别的角落,发出厚重的噗噗声。
奶油顺着裤脚流到鞋底,源稚生忽然感觉脚上的阻力变大了。
他呼吸一滞,又是加快了脚步,到最后,干脆是奔跑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音乐开始变了。
女童从轻声哼唱变为一齐吟唱,说过话的玩偶冷冷得看着他跑远,而新的人偶则在他的前方向其跑来,开口道——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听我说!我最近研究出了很多【言灵·神谕】的新用法!不如把这个也记录下来吧!】
【老大,你变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老大和樱小姐做好后勤工作吧!】
【怪哦老大,你说服被绑架的小孩子跟你走的时候是支付的绑匪的信用积分啊?】
【老大!】
【老大?】
【源老大?】
……
【稚生老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形似米老鼠的人偶突然从自己嘴巴里呕出另一个玩偶,旋即张开自己本来可爱小巧的嘴巴,便化作血盆大嘴森白牙齿锋利无比,将自己的脑袋整个吞入。
源稚生还是不免惊叫出声,然后一把将面前的被子掀翻踹开,从床铺上坐了起来。
“呼……呼……”
男人的汗水从额角流了下来,和梦里不同的是这汗水颇为湿热,并非是出于恐惧和体寒。源稚生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的大厚被子,心中大概有了定数,松了口气,连续的大喘气平伏着呼吸。
男人颇为吃力地将被子挪开,抬眼看了下日历。
六月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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