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重身
没曾想威廉的这一次的回头救了那两个人。
一道水桶粗细的雷光向他身后的两人袭来,威廉赶忙挥动法术媒触,一道厚重的冰霜屏障瞬间凝结,挡在了西格蒙斯与柯尔特的身后。刹那间,耀眼的银色电光爆发,将整个颅骨神殿的大厅都照亮得如同白昼一般。
冰霜屏障被这电光给炸得粉碎,但其威力也被完全抵消了下来。
魔力凝结出来的冰霜碎块很快消散成了白色的雾气,威廉挥了挥手中的法术媒触,一阵微弱的风将雾气吹开。
从身后的矿道里走进来了一个人,那人一身邪异的法袍,腰间挂着铁鞭,手里握着一根扭曲纠结的黑色法杖。
此人正是先前的那个监工。
“我差点都给你蒙过去了,那张纸上到底使用了什么幻术,连我一个有专家级头衔的魔法咏唱者都能骗过去?”
那人说完便环视了一下整个大厅的情况,先是确认了大厅中间三座虚无君王塑像的完好无损,再看向了被雷网禁锢在地上的矿工与恶灵们,接着漫不经心的扫过了面色苍白的西格蒙斯与柯尔特两人,最后才把稍稍有些凝重的目光看向了刚刚挡下他一击的威廉。
“七阶雷电系法术【麻木陷阱】,六阶冰霜系法术【寒冰屏障】,再加上能对我起效果的不知名幻术,你是命理星座为贤者座的专家级魔法咏唱者?到底是皇室派来的密探还是圣灵教会的执行者?”
威廉摇了摇头,刚打算说话,对方却是微微的颔首对他说道。
“无论阁下是皇室派的密探还是圣灵教会派来的执行者,既然你看到这里的情况了,那就只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给你选择了。”
他说着伸出了两根手指。
“一是尝试从我身后的矿道走出去,那么你将会因为矿道塌陷的意外而死在这座矿井里,没人会查出你死亡的真相。二则是你转身向那三女神许下守密誓言,然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离开这里,这样的话,你大概率能还能见到外面的阳光。”
“上一次也有人这么给我选择的,到现在头七都过了。”
威廉回答道。
监工扯了扯嘴角,虽然他听不懂“头七”是什么意思,但对方语气里拒绝的态度已经十分明显了。
“况且你要是真的想放我走的话,刚刚就不会那么不声不响的使用【龙雷枪】这种程度的杀招了吧。”
果然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呢……
监工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先前在将那个新来的人放进矿洞以后,他便觉得有一种违和感,总觉得自己刚刚看到的那张调令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但仔细回想却又回想不起哪里有不对劲,准确的说他事后连那张调令上写了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那种思维与现实脱节的感觉就像极了自己曾经中幻术【平静术】时的体验——明明眼前发生的事情让自己很愤怒,但就是无法做出相应的行为来。
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对以后,他立马换了一身战斗装备下到了秘密的七号矿道之中查看,倘若西蒙公爵在矿洞里秘密举行月境崇拜仪式的事情被教会或皇室发现了,那这件事情可就真闹大了。
结果他刚好看到了对方清除西格蒙斯与柯尔特身体中蛛魔的那一幕。
心都凉了半截。
不过还好可以补救。
只要把他跟那两个逃脱了蛛魔控制的人烧成灰烬就好了。
趁着那三人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机会,他释放了一发七阶的雷电系法术【龙雷枪】。
结果好死不死对方正好回了一下头,然后以他所无法理解的速度释放了一个冰霜系的法术挡下那一击。
从对方那一瞬间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他自认自己没有把握拿下对方。
再到后来,对方拒绝了自己和谈的提议,他便是彻底的慌了。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能把这件事情给压下来,只要对方向三女神立誓,那么即便到时候他在公爵那边解释自己这次失职的时候,还能算是将功补过,不会再被发配到更远的地方。
眼下看来却是没办法了,只能在这里人为的制造一场意外,把一切证据全部销毁掉。
“所以你真的要拒绝我的提议吗?我先说好,假如你接受我的提议,那就只有脱困的那两个人需要死,其他的矿工只会是被洗脑修改记忆,完全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而已。但假如你要负隅顽抗的话,这个大厅里所有的矿工都要跟着你陪葬,你确定要让这些无辜的人因你而死吗?”
监工最后一次尝试劝说,并且从自己的袍子里拿出一枚源质银质地的封魔符文,只要他捏碎这枚符文,便可以通知玫瑰宫战法师厅的同僚们前来支援。
同时这么做也是断送自己在公爵那里的前程。
然而对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搞错了,今天这里只有一个人会死。”
对方说着拿法杖指向了他。
“那就是你。”
对于对方放出的狠话,他并没有太在意,而是心情沉重的用力握碎了手中的符文。
这个大厅里早就埋设好传送的法阵了,只需几秒钟时间增援就会到了。
他半是为自己前程感到心情沉重,半是对于干掉眼前这人感到胸有成竹的看着眼前那人。
两人就这么互相对视了大约一分钟。
增援依旧没到。
第二十四章:三位君王
“这是为什么……”
监工环顾四周,原本想像中【传送】魔法的电光并没有出现。
“很奇怪?”
威廉问道。
没等对方回答,下一个瞬间威廉便出现在了监工的身边,
他把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说。
“我不是说过了吗?今天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会死,你没必要多叫几个人一起来送死。”
为什么?什么时候?怎么做到的?
监工额头上冷汗瞬间流下来了,他结结巴巴的说。
“你……你等一下,我是西蒙公爵的宫廷法师,如果我死了,公爵很快就会知道的,到时候你就是要跟整个荆棘城对立了……”
“哦,所以呢?”
还没等他说出下面的话,搭住他肩膀的手上雷光跳动,“啪嗒”一声,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那雷光让他失去了意识。
“你……疯了吗?这可是公爵派过来的宫廷法师啊!”
看到那个自称审判长的人一个照面把监工放倒在地上,西格蒙斯终于回过了神来,而接下来对方的举动更是让他头皮发麻。
那人的手里浮现出了一根锋利的冰锥,正对着监工的脖子微微的颤动着。
今天下矿实在发生了太多超出他认知的事情,无论是这座颅骨神殿,还是寄生在他喉咙里的蚀魂蛛魔,亦或者是自己的认知这两个月以来被修改。
先前他的脑子一直处于嗡嗡作响的宕机状态下,也许是因为那些事情实在离他平时接触的东西太过遥远,即便真正的目睹到也没能让他产生太大的实感。
然而当他看到审判长打算直接杀掉公爵宫廷法师的时候,他总算是找到了一些自己能够理解的东西,回过了神来。
杀掉一名注册法师,尤其是杀掉一名宫廷注册法师到底意味着什么,在西格蒙斯的认知中还是很清楚的。
威廉回头看了西格蒙斯一眼,手中的冰锥没有停留,干脆利落的刺穿了那个监工的喉咙。
“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问道。
看着已经完全咽气的监工,西格蒙斯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
“每个注册法师身上都刻有名为‘残响’的记录术式,那个术式与星辰灯塔相连接,会记录他在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西蒙公爵是有权力调用查看星辰灯塔里记录的,你刚刚杀掉了宫廷法师的事情很快就会被他知道,到时候你在整个黑水省都会被通缉。”
魔法咏唱者在这个年代是极为珍贵的存在。
受限于星辰灯塔的数量与在星界中搭建的以太回路的密度,星辰律法能从星界引导入现世的魔力总量是非常有限的,因此能利用那些魔力的注册法师数量同样也是十分有限的。
根据白金法环联盟的公开数据,目前整个星辰律法系统大约只能维系两万名法师的同时存在,而维克大陆上实际的合法注册法师不过是一万两千出头而已。
相比于维克大陆的人口数量,那些人称得上真正意义上万里挑一的精英。
血统、资源、天赋、勤奋,只有具备多个特点,乃至以上四点全部都具备的人,才有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师。
正因为法师是如此的珍贵与稀少的缘故,在帝国的法律中明确规定:杀害注册法师是绝对不可饶恕的死罪。
一般来说,能杀死一个法师的往往是另一个法师,所以星辰律法里有整整一个章节是关于减少法师之间互相杀戮的规定:比如严格规定了法师对决的适用情形与战斗规则,尽可能的减少法师决斗中的伤亡。
比如在星辰灯塔注册法师头衔的时候,觉醒导师会在每个法师的以太域里设置好名为“残响”的术式。一来让那些妄图谋杀法师的人投鼠忌器有所顾虑,二来即便一名法师被杀害了,当地的执法部门也能根据他死前的最后看到的景象确定凶手身份。
“有点意思,但这些东西不应该是一个矿工该知道的知识吧?”
听完自己的解释以后,对方好像对于接下自己即将被通缉的命运并不是很担心,反倒是有些好奇自己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有关魔法咏唱者的东西。
“你是从哪里知道‘残响’这个术式的?”
西格蒙斯看着对方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曾经也是一个魔力亲和者,甚至读过奥法大学的预科班。”
“曾经是什么意思?我可从来没听说过魔力天赋还能消失的。”
西格蒙斯闻言凄然一笑。
“当然没有消失,而是被人买走了。”
“买走了?”
威廉来了兴趣。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那时候我的母亲得了很重的病,但去教会治疗需要一大笔的募捐费用。有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人找上了我,问我愿不愿意把自己的魔力天赋卖给他。”
西格蒙斯说着陷入了回忆之中。
“因为实在急着用钱我就答应了他,他拿出了一张转让契约让我用血签下,然后用一把锯齿匕首在我的胸口上刻下了我命理星座的镜像图。他事后给了我十金瑞尔,从那天以后,我对于魔力的感应便越来越差了,大概一年以后我即便是在星辰灯塔里也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魔力存在,也是在那个时候,我被奥法大学给劝退,辗转了很多地方最后到了这里。”
在对方说着自己往事的时候,威廉使用了法术【魔力探测】简单的探测了一下西格蒙德的魔力波动。
普通人的以太域都是如薄雾一般形成一个人形的轮廓包裹在身体周围,而魔法咏唱者的以太域则是从集中在大脑或心脏位置,然后流淌出魔力在体内循环。
但西格蒙德以太域却是在胸口上由几颗星辰构成了一幅逆位的星座图,魔力不断从那里逸散出来。
他对于命理星座的感应被人嫁接到了其他人的身上,同时也导致了他在以太域里无法再积蓄更多的魔力。
就像一个不停在漏水的水桶。
理论上假如他靠冥想自己在以太域中构建自己的回路,而不是依靠自己的命理星座与星辰律法的共鸣的话,还是能重新恢复魔法天赋的,但他对于命理星座的那几系魔法的天赋是完全丢失了的。
当然,这样也就成了现在所谓的异端法师。
“后来呢?”
想到这里,威廉继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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