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重身
动手的不是在尝试谈判的千面舞者,也不是一旁强行压抑着怒火的屠杀。
而是饥腐女士手下的魔将,蚀尽。
在场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一直到那个侍者身上的血肉好似蜡一般从支撑他的骨骼上溶解剥落,然后化作不可再度降解的残渣,在场的所有月境魔物才意识到是它动的手。
就在其他的几位魔将有些惊奇于一向行事低调隐忍的蚀尽,为何会这么突然出手的时候,那个由腐败残渣所构成的人形,摇了摇腰间的铃铛说道:
“别躲了,我已经闻到你身上那股腐败的味道了。”
造型老旧的铃铛发出的声音,在空间中泛出了阵阵涟漪,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在这涟漪中被勾勒了出来。
无数的目光汇聚到了那个人形轮廓的身上。
“啊……被发现了吗?”
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从那个人形的位置传来。
随即,一个身着扭曲龙骨铠甲,手持纯粹由寒霜构成法术媒触的人类逐渐在那里显形。
此处是黑鸦望的边缘,四周的环境在各股月境高位存在的力量影响下,不断发生着如噩梦般的诡异变化。
时而是长满了真菌的腐败血肉大地,时而变成了血流漂杵的残酷战场,时而空气中弥漫着颜色暧昧的香甜气息,时而到处都是薄雾般的蛛丝在飘动。
但唯独在威廉的脚下,是坚实的大地,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大地,看起来就宛如仍在现世一般。
这是月境的力量在威廉意志的作用下,化作成了他所熟悉的样子。
“太可惜了,我还等你们把‘月之锚’是什么给说完再现身的。”
威廉略感遗憾的说,随即他看向自己在愚人节有过短暂交手的魔将“蚀尽”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个【无形】这个幻术,当年即便是连禁忌贤者手下感知力最强的‘窥视者’都能瞒过去。”
蚀尽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威廉的肩膀,那个被饥腐女士用“疫病镰刀”所划破的伤口。
“原来如此,这点倒确实是我失算了。”
威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方作为饥腐女士手下的魔将,能够通过那个伤口感知到自己也是非常合理的事情。
“那么在开始之前……”
威廉看着那八个魔将,缓缓说道。
其中有好几个算得上是自己的老朋友了,屠杀、千面舞者、蚀尽、肿胀夫人,还有那个貌似跟它们不是一伙的痴呆,曾经的狂躁。有几个自己当年在游戏前中期刷它们的副本都快刷吐了,直到现在都还能把它们的连招给背下来。
另外还有几个自己没见过的新面孔——那应该是补位自己过去用审判武装彻底杀灭魔将的空缺。
“能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所谓的‘月之锚’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吗?你们凭什么觉得用那玩意能够杀死我?”
威廉问出这个问题并没有指望对方会回答,既然是秘密武器,那自然会要保密才是。
但蚀尽却开口了。
“是钥匙。”
它回答道。
“钥匙?那锁是什么?”
威廉皱着眉头问道。
“这种钥匙一共有二十四把。”
蚀尽的回答听起来有些答非所问。
虽然对方那一团由腐败残渣构成的脸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威廉感觉对方正在讥讽的笑。
而二十四这个数字,令威廉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些钥匙要开的锁是什么了。
遍布维克大陆各地的,二十四座星辰灯塔!
“原来如此啊……也就是说,真正的位面融合是要用到这个东西对吧,我理解了。”
威廉微微点头,然后道:
“好了,剩下来事情我会自己确定的。”
“自己确定?”
原本还想继续解释些什么的蚀尽,有点不解的问道。
自己确定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回答难道不是临终的关怀吗?
“意思就是,在我将你们几个全部给放逐之后,会将你们带过来的那几个月之锚给带回现世慢慢解析。”
威廉回答道,说着从一道空间裂缝中抽出了一把造型平平无奇的直剑。
审判二,由死血之王布兰德亲自打造的审判武装。
接着威廉看向“屠杀”道:
“至于你就倒霉一点,估计要彻底消失了。”
第六十三章:军团
四条月境纽带交织而成的宽阔道路上,密密麻麻的布满着难以计数的月境魔物。
嘶吼、哀嚎、尖啸、叫喊……天性不安的它们自始至终未曾安静过一个瞬间,那是因为源自于它们本源的躁动,那是因为它们以现世情感与欲望为食所体现出来的本质。
然而在威廉说出那番话以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平静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掉了一样。
什么意思?
什么叫“等我把你们都放逐以后”,什么叫“至于你就倒霉一些”?
他想要干什么?难不成是打算一个人在这里将它们全部击败放逐?
他怎么敢……
在场的一定强度以上的月境存在能够感知到,远方黑鸦望的月境领主并不在这里,换而言之,此刻黑鸦望并不能给予眼前这个月境灾祸以支援。哪怕是对于虚无君王的这个层次的存在而言,身处于自身的领域之内,与离开了领域之外,都是两个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状态。
或者换个说法,现在搭建的这条月境纽带,本质上便是月境虚无君王们将自身的月境领域延伸到这里的一种方法。
而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月境之灾祸一个人而已,此刻面对着无数强大的月境魔物,本质为凡人的他,只能孤军奋战。
诚然,灾祸无比的强大,但再强大那也是处在凡人强大的范畴之内的。
作为拥有着死亡概念的凡人,是注定无法与成建制的月境军团相匹敌的,这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
是的,灾祸的确是可以利用自己的智慧,自己的力量,自己的勇气去与虚无君王相争锋。因为那是意志与意志的对决,那是在一系列复杂的布局,在经过漫长的拉扯对垒以后,现世与月境进行的兵对兵,王对王决战。
或者换一个说法,那是一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战斗,而灾祸与虚无君王的决战只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而已。
然而现如今,他一个人孤身前往了这里,面对着四支军团,孤立无援。
在场所有思维模式接近人类的月境魔物,都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彻底的疯了。
它们原本以为这场战斗的舞台将会是黑鸦望,它们将在黑鸦望,与无穷无尽的鸦群卷属们进行战斗。七大魔将中的一部分会去拖住月境灾祸,剩下的将去绞杀他的左膀右臂——那两名幸存的审判席成员。同时,它们将启动“月之锚”,将灾祸永远的困在月境,让他在这里静静的等待自身的死亡。
这原本应该是一场战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变成一场闹剧。
千面舞者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脸上由灵魂幻化而成的面孔不断地变幻着模湖的样子。
它与灾祸也算是老熟人了,在过去,曾经的月境危机期间它曾与他交手过三次,其中两次在现世,一次在月境。三次战斗,千面舞者都是以被灾祸给击碎放逐,重回了赤欲之孽霍尔女士的床座下复生为结局。万幸的是,在那三次战斗的时候,对方都没有获得能够杀死自己的“审判十二”,因此它也是少数经历了月境危机活到现在魔将。
在它的印象里,对方从来都不是这样有勇无谋的人,最起码他从来不会打没有把握取胜的战斗。
就拿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三次战斗来说,每次对方就好似一个先知一样,算到了自己的所有行动。每一次,对方都是带上了最为针对自己的武装,预判了自己的所有战斗方式。并且带上了足量的军队进行掩护,最终创造出了最安全的战斗机会。
冷静而高效,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的……疯狂?
所以它开口问道:
“灾祸,你来此处,是想邀请我们进入到黑鸦望中进行决战吗?”
眼神流溢着银色魔力的灾祸在听到自己的问题摇了摇头,然后他缓缓说道:
“不,虽然不清楚那个‘月之锚’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让它进入到黑鸦望里面……”
很准确的直觉,毕竟月之锚一旦在黑鸦望固定,那么这整片月境领域都会……
“因此,我要在这里将你们全部杀掉。”
灾祸的下半句好似宣言一般的话,打断了千面舞者的思绪。
准确的说,令它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到底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在听到这番狂妄的发言以后,一旁的蚀尽忍不住开口了:
“如果你是想等待‘无心者’或者‘嘲笑者’的援军的话,那我只能告诉你……”
铁心寡妇此刻已被多名虚无君王围攻,只得龟缩自己的月境领域勉强支撑。而疯愚弄臣虽然也有派出援军四处扇风点火,但对方也明显没有搏命的打算,只是想把水给搅混,让事态的发展变得更加的不可预测而已。
如果对方是指望着有援军来增援他的话,那恐怕会要失望了。
“无所谓,我不需要任何的援军过来支援我的这场战斗。”
灾祸澹澹的回答道。
听到这里,“屠杀”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它握住了黄铜大斧的指节开始由血红变得煞白,随着一声沉重的低吼,这个铠甲裂隙处不断流淌着鲜血的魔将直接冲了过去,挥舞着手中的巨斧横噼向了灾祸的面庞。
屠杀的速度快到在场的大多数人只能看到一道模湖的、血红色的残影。饱饮着无辜者鲜血的黄铜战斧上亮起了燃烧的符文,斧头破空之时的呼啸似是临死之人绝望的尖叫。
但除此之外,这就是平平无奇的挥动斧头。
死血之王座下的所有月境魔物与她本人一样,在攻击模式上没有任何的花哨的特效,没有诡异的变化,更也没有什么复杂的效果。
但它们的一招一式皆是单纯战争的具象化,都是暴力的最直接体现。
若是在现世的话,这一斧头在不具备任何特殊效果的情况下,能够直接将一座坚固的塔楼给拦腰噼断。
简而言之,死血之王座下的月境魔物都是真真正正的面板怪物。
攻高血厚抗性高,但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技能。
说实话,对于以灵活着称,善于应对各种情况的魔法咏唱者来说,这种敌人应对起来算是比较麻烦的。
因为他们没法用取巧的对策来针对这种敌人,只能选择在正面将对方给轰下来。
屠杀转瞬之间便冲到了威廉的面前,手中的战斧也是带着浓郁的血腥气息袭到了对方的面门之前。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曾想到的是,威廉居然是抬起了手中的审判二,打算硬接下这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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