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望月
血魔看向破碎天花板,阳光从那里落下,将弥漫在废墟里的灰尘点亮成淡淡的金色,他伸出手,拍了一下魏彦吾的肩膀。
早已失去意识的龙门总督迎头栽倒在地上,血液再度开始流动,缘着全身上下的伤口泊泊淌出,在地面积起一层血洼。
*
阿卡多行走在城市的阴影里,用古老的萨卡兹语哼唱着欢快的小曲。
没人听得懂他在唱什么。
那曲调是如此的欢快明艳,但......暗藏有一种悲伤与荒凉,却是打破了语言与时间的隔阂,直扑人心。
血魔的心情难得很好。
“龙门...真是让人惊喜,”今天他就接连见到两个有着无暇理想的年轻人,又见到了这座城市的主人......一头热血未泯的老龙。
“乌鸦,”阿卡多忽然脚步一顿,神色变得淡漠,他看向身后的黑暗。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长袍,头戴黑色顶礼帽,脸扣鸟嘴面具,看不清性别的人从中走了出来。
他半跪在地上,声音嘶哑低沉,“王,雾尼(Munin)听从您的指引。”
雾尼(Munin)这个名字来自异世界北欧神话里,众神之父、众神之王奥丁的随从。祂的名字象征着“记忆”,而祂的另一个同伴,福金(Hugin)则象征着“思维”。
“福金在哪儿?”
“保护小姐,”雾尼答复。
“你看起来在市政厅潜伏得不太舒适,”阿卡多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乌鸦,正有血液顺着他的衣角滴落。
“那些穿雨蓑的,还有东国的忍者,他们很敏锐......我不会再失败。”雾尼低着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第几代乌鸦,福金作为他的搭档曾经暗中透过底,在他来之前,乌鸦已经迭代过几十次了。
“那就回你的岗位,”阿卡多走出城市的阴暗,戴上羽毛笔送给他的墨镜,沐浴在阳光里。
鲜红的眼眸被墨镜遮住,即便是走在人流里,也听不到那些恐慌的惊呼。
他从不是一个会在意旁人目光的人,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养成了“在特定时期佩戴墨镜”的习惯呢......
阿卡多回忆着。
大概,是送羽毛笔在哥伦比亚读书的那段时间。
学校要开家长会。
羽毛笔邀请他去参加......考虑到孩子未来与同学们之间的正常相处,就戴上了。
就像是戴上了面具一样。
已经会习惯性的,忘记摘下来了。
011.萌发的心意
“你们自由了。”
龙门近卫局的留滞室里,负责看守的警探拉开了铁栅门。
卡彭和甘比诺满脸憔悴地从中走出,两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悦。
在龙门的这几天,又是被血魔追杀,又是被关进审讯室严刑逼供,然后又被塞进留滞室里没日没夜地遭受隔壁友友们冷嘲热讽。
【他们是鲁珀?叙拉古来的?明明就是丧家犬。】
【真是笑死我了,名声远扬的叙拉古黑帮?不一样和我们这些偷东西的关在一起了......诶,兄弟你打我做什么?!噢,你是杀人进来的,那没事了,是小弟冒犯了。】
【嘿,你们是叙拉古来的?你们的家族呢?怎么不来救你们啊?哈哈哈......】
【.....】
积攒了好几天的怒火,甘比诺走出留滞室的第一时间,就是冲着友友们啐了口唾沫,惹得铁栅门里一阵喧闹躁动。
卡彭情绪上来了,也想给友友们送点饯别礼物,正巧喉咙里有一份浓痰......
就在这时,警探喊住了他俩。
“等等,你们是被保释的,保释人想要见你们一面。”
卡彭不得不把浓痰咽了回去,强打起一副谄媚的笑容,“好的,这就听警官您的吩咐。”
他拽着还在铁栅门旁骂骂咧咧的甘比诺,把他拉出留滞室。
甘比诺回过神,难免露出嫌恶的表情,“你刚刚笑得真恶心。”
“那你可以回里面待着,”卡彭的面色恢复了往日的阴冷。
“啧,”甘比诺咂舌,生硬地转移话题,“你觉得会是谁保释了我们?”
“至少不会是那些坐办公椅的龙门警司。”
沿着留滞室外的廊道走了有一段距离,一名身材魁梧的壮汉早已等候,他看向这两名鲁珀,“老大要见你们,说话的时候小心点。”
“好吧,现在我们知道了,是......是龙门的鼠王,”卡彭的额头有冷汗冒出,润湿了长时间未打理而贴在皮肤上,显得油腻杂乱的短发。
“......”甘比诺嘴唇蠕动了半天,才吐出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发音。
“草。”
*
新修建的高炉完美通过了一系列测试。
羽毛笔暂时空闲了下来,就找了张椅子坐到休息区,看着工人们围着高炉欢呼庆祝,难免也感到了开心,单薄的唇瓣轻轻抿着,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位...大小姐?您怎么来了?”有个穿着工作服的菲林族女性同样在休息室里,看到羽毛笔,觉得有些新奇。在她看来,像羽毛笔这样15、6岁的女孩,本该是上学的年纪,却能站在高台上指挥起一整个大工程,明摆了就是大家族的千金,送来积累实践经验的。
大人物的子女也会坐在工人的休息区里?噢,对了,好像没看到她的佣人......
菲林女子胡思乱想着。
“大小姐?是在喊我吗?”羽毛笔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有些奇怪地看了过来。
可爱的俏脸上还带着没消退的浅笑,就像是在雨后初晴的天空,迎着清冷的微风,走进公园,看见长椅上趴着一只软绵绵的小猫,冲着你轻轻的喵了一声,那一瞬间,仿佛世界都变得清新明亮......当场就激发了菲林心里对美好事物的憧憬,强忍着跑上去抱住羽毛笔狠狠地揉搓两下她短发的冲动,呼吸都不知不觉间急促了几分。
菲林女子回以一个带着微微红晕的笑容,“您不就是大小姐吗?”
“嗯.......”羽毛笔偏了偏小脑袋,“大概,算是?”
那菲林还想多闲聊几句,便被一长串的通讯器提示音打断。
“......”羽毛笔看着她接完电话,神色里带着喜悦和幸福,有些匆忙地拿出一个小提包,把自己的通讯器放了进去,然后起身就要走。
“啊...我男朋友来接我了,”菲林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男朋友?”羽毛笔有些疑惑地看着菲林走出工厂,亲昵地搂住了一位白领打扮的佩洛族男人,两人耳鬓厮磨地亲热了一番,便说说笑笑地离去了。
她有些疑惑。
数年前,羽毛笔正在哥伦比亚特里蒙附属中学读书的那段时间,她就曾经被人这样误会过有男朋友......当时正在开家长会,阿卡多戴着墨镜开着跑车,换下了那身在旁人眼里已经成为“莱茵生命工程科主人”标配的深红色西装,取代的,是一套黑色的礼服,面容俊逸温雅,像是莱塔尼亚的大音乐家,他缓步走来,用手轻轻抚摸着同样穿着礼服的羽毛笔的脑袋,然后旁若无人地登上表演台,在巨大的三角钢琴前落座,悦耳的音符在他指尖起舞。
那是由莱塔尼亚上一任巫王创作的《帝国陨落》。
有同样穿着礼服的大企鹅站在表演台下,疯狂地拍打着翅膀,冲着台上的血魔欢呼。
钢琴声里,几个同班的女同学不时落向表演台的眼眸里满是仰慕和崇拜,她们凑在羽毛笔的身边,好奇地追问她这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羽毛笔已经记不清自己当时到底是怎么回答同学们了。
似乎是小小的虚荣心发作了,她对着同学们点头承认,然后耳畔满是她们羡慕的尖叫。
男朋友......
不同于当年的懵懂,如今的羽毛笔早已明白了这个词语究竟代表了什么。
她无端幻想着,自己像是那位菲林一样,亲昵地搂着阿卡多的手臂,然后......
少女坐在休息室的软椅里,皎白的面颊染满了粉红。
脸...好烫。
羽毛笔看向天花板的眼神有些涣散,心跳前所未有的快。
012.狼来了
“羽毛笔。”
阿卡多已经第4次提醒身旁的女孩。
“唔...对不起,主任......”羽毛笔红着脸,紧步紧随地跟在阿卡多的身后,她低垂着脑袋,觉得还是晕乎乎的。
血魔皱着眉头,但不再提醒了。他拽着羽毛笔的小臂,带着她站在路边看车流奔涌。
红绿灯牌的倒计时,从10变成了9。
或许是9这个数字比10的分量更大,等候在人行道旁的人群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已经快要黄昏了,夕阳踩着点,挂在天边慢慢悠悠地吐着朱红的光晕,将高楼的阴影拉得错综复杂,像是黑色的森林,倒垂向龙门的街道。街边的路灯接二连三地亮起,店铺的老板开始点亮门匾上粘着的LED灯。下班的白领们带着疲惫离开公司,在一声接着一声的吆喝里,稍稍提起精神,想着辛苦了一整个白天,晚上就该好好放松,然后顺从内心的指引,坐进了一些可能少儿不宜的馆子里。
落日的余晖扫过天空的尽头,划过远山如黛,落在了羽毛笔的面颊上,将那张精致的俏脸渲染得通红,或者,是掩盖了那份流露于表面的羞怯。
那心跳声太过响亮而急促,阿卡多站在离她这么近的距离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强烈的情感也随之被感知到,血魔眼角稍稍抽搐了一下,这是什么情感?羞涩?害怕?紧张?
灯牌上的倒计时归零,红灯亮起,车流缓缓停滞。
羽毛笔不知何时把小手塞进了阿卡多的掌心里,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指,发烫的身体贴了过来。
血魔感受着指尖触及的温润,面无表情地牵起羽毛笔的手,跟着行人,走向对面的街道。
然后寻到了停泊跑车的地方,诗怀雅集团的侍从候在一旁,恭谨地递上钥匙。
阿卡多松开了牵着羽毛笔的手,坐上驾驶座,在引擎的轰鸣里,淡蓝色的跑车滑进了黄昏。
黄昏退散,然后是夜幕降临,繁星点缀,弦月当空。
绚丽的彩灯将黑夜也点缀得宛若白昼,棱镜般的高楼大厦反射着缤纷灯光。
这座城市是疲惫的,也是充满活力的,就像是高三临考的中学生,他们有目标,他们年轻气盛,他们为此拼搏,忍耐艰苦。
他看向龙门的夜景,忽然对着一旁的羽毛笔说。
“你今天很是心不在焉,如果没有我领着路,你甚至会撞上路灯。”
“对不起,对不起...父亲大人。”女孩连声道歉,她听出了阿卡多的不满,有些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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