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北望月
有武器、防具简陋的农村猎户,也有刮掉乌萨斯国徽的叛逃盾卫。
他们行走在寒冷的雪地里,跟随着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心里无由来地有着一种安全感,仿佛只要跟随着那个代号“爱国者”的男人一直走下去,无论前方是怎样的荆棘与阻碍,都能轻易化解。
穿过浓密的树林,前方渐渐能见到一座村庄的轮廓,袅袅炊烟飘着,是这片冻土上难见的温馨与舒适。
053.不安稳的烛火(2/5,求首订!)
乌萨斯对于感染者的歧视和压迫在积年累月后终于是达到了巅峰。
当今贵族们多次公开诸如“感染者不具备公民权力”“感染者是天赐的劳役”之类的言论。
感染者会被送去冻原的矿场,在高压工作环境以及恶劣气候里绝望的死去。冻死都只是奢侈,最常见的是在毫无防护设备的情况下日复一日开采源石矿脉,矿石病不断加深,直到彻底结晶化,在某个瞬间轰然爆炸,把致命的源石粉尘扩散向自己的同胞。时常能见到一个感染者死去了,整个矿坑里跟着死了数十上百人。但这又如何呢?乌萨斯的土地何等辽阔,天灾接连不断,总有被波及而感染矿石病的感染者诞生,他们是贵族眼里最好的家畜和工具......偶尔还是用于转嫁阶层矛盾的政治工具。
最恶劣的是送去大工厂或者某些隐秘的实验室。前者是工厂专门建立隔间,取消一系列防护措施,让感染者们进行高强度工作,一旦矿石病加深到了濒死的边缘,就会把他们拽出来丢到城市外的郊野。后者,则是无论怎样危险的测试,都会有军警毫不留情地把感染者推入其中,譬如是需要铺开血肉植入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验证效果,或者直接用感染者的身体作为测验武器性能的靶子。
简而言之,在这个国家,如果你不幸罹患了矿石病。那你的人生也就到头了。
乌萨斯的天空就是这样的灰暗,自从上一任雄才大略的皇帝逝世了,就好像整个国家的荣光也紧随着消散。
塔露拉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成为了感染者,独自闯进了冻原。
她想点燃一些腐朽的祸根,又或者,她其实是在逃避......
“塔露拉!”有村民热情地呼唤着这位年轻的领袖。
在德拉克里称得上小孩的年纪,她走入冻原,拉拢了一大批感染者,他们或是走投无路的流民、或是食不果腹的农户,成立了名为“整合运动”的组织。整合运动最初的理念起源于感染者的社会地位。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方式在社会上得到公正的,甚至超越非感染者的待遇。
真是一腔热血而又不切实际的理想。冻原的冷风日渐会将它冷却,告诉他们现实的冷漠与残酷......不必等待多时,塔露拉已经感受到了。
这些日子里,因为乌萨斯集团军的多次巡视,导致整合运动的生存空间不断压缩。已经有好些人嚷嚷着“你没有遵守承诺”“贵族欺诈者去死”这样的暴论然后脱离了驻地,最后死在雪地里。
就像是他们脑子里塞着浸泡了劣质酒精的跑车引擎,不管是谁也好,给点火星子就能让它怒吼着转动起来,然后一路疾驰,带着脑子和身体一起撞死在墙壁上。
整合运动里这种人占了大多数。要不是有爱国者和他的游击队有着足够的武力威慑,足够给他们在冻原上撑起一小片栖息地,恐怕这个组织早就原地解散了。
塔露拉面色阴郁着,罕见地没有搭理村民的问候,走向了那些刚刚回来的感染者游击队。
“我们可以谈谈吗?”整合运动的领袖神色里带着掩盖不住的动摇。
温迪戈用手拨弄了一下刚刚点燃的火堆,“坐下......”
他又看向周围的盾卫们,没有说话,只是简单的手势,他们立刻起身散开,作为曾经乌萨斯最精锐的军人,哪怕经历了漫长了跋涉、数不清的磨难,绝对的令行禁止仍流淌在他们的肌肉里。
......
稍远处,有妇女支着一口大锅,战士们火急火燎地给打来的猎物剥皮剔骨,然后把肉放进水桶里甩了两下,忙不迭地丢进锅里。烧沸的水咕噜咕噜的响着,烹煮起整个村落的生活。
十几个的小孩在木屋里乖巧地坐着,面容可爱的埃拉菲亚族少女拿着本陈旧的课本,用浅显的语言为他们讲解狩猎与求生的知识。
“~”有个男孩的肚子突然叫唤了起来,他有些尴尬的讪笑着。
阿丽娜打开木窗,看了眼外面的缓缓上升的炊烟,盘旋缭绕着,像是破壳的小蛇。紧接着一股寒冷的风冲进了屋里,撞在家具的缝隙里,吹着嘹亮的哨声。她关上窗户,脸上洋溢着温柔的笑靥。
“游击队的兄弟姐妹们已经回来了,大家很快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了!”她挨个抚摸着那些孩子的脑袋,“最后讲个故事吧,嗯,让我想想......”
“阿丽娜姐姐!我们想听你和塔露拉大姐认识的故事!”忽然有感染者孩童说,然后所有人都跟着起哄。
“诶?!”阿丽娜思考了一下,最后还是轻轻拍了下小手,“好吧,那我就稍微讲一点。”
她的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容,冻原的冷风把面颊吹得白里透红,像是裹着冰霜的桃花,纯净而美丽。
村庄的边缘用树桩制作的围栏环了一大圈,苍茫的天空里有鹰隼飞过,留下一声清越的长鸣,几片积雪从树丛里滑落,啪嗒一声掉在了雪地里。
*
德克萨斯打了个寒颤。
这温差也太大了。
在切尔诺博格还能长袖短裤丝袜的穿着,现在裹着羽绒服都嫌冷。
阿卡多正在陆行器里给她改造动力装甲。
拆了客厅内置的暖炉,取出供热装置,稍稍调整后加入到动力装甲里。
至于羽毛笔......
其实羽毛笔一直都有动力装甲,而且是阿卡多用了最新研发的金属活性化技术制造的,只不过还处在测试阶段。
血魔用了将近两周的时间,才想办法抹除了它会让穿戴者变得疯狂嗜血、以及偷偷啃噬穿戴者血肉的副作用,又装载了一大堆辅助出力装置,加厚护甲,导致即便是收缩后,也大得必须专门用一个行李箱来携带。
黎博利少女正坐在客厅最后剩的一个暖炉旁边,好奇地拍打着那个展开后足有1.8m高大的装甲。
斯卡蒂坐在驾驶舱里,还是那身鲜红的礼裙,她熟练地操控着错综复杂的按钮......博士真不愧是泰拉最优秀的学者之一,光是翻看了几分钟指导手册,就彻底掌握了陆行器的驾驶技巧。
“可惜不知道罗德岛现在开到哪儿了......”斯卡蒂小声嘟哝着,“不过也好,先解决那个乌萨斯的恶神,至少 ......把整合运动给收编了。”
“爱国者先生作为温迪戈王庭的领袖可不能就这样随便给人利用了,叶莲娜也必须救下来......”她有太多遗憾想要弥补。
“希望凯尔希败家的速度能慢点......好歹也撑到我回去吧!”斯卡蒂苦恼地抓了抓发鬓。
罗德岛可是巴别塔解散后的新组织,就算经历了第一次人员流失,也保留着勉强和摄政王麾下扳扳手腕的武装力量。懂不懂流亡政府的含金量啊?
然后让凯尔希领着行驶了两年,就变成了那副青黄不接的惨状......不得不说,光凭她一个玩医学的,一个存粹的学者,能强行带着罗德岛洗脱“卡兹戴尔流亡政府”的身份,并且周游于各权贵之间仍勉强保持运作,已经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了。可惜,凯尔希是存粹的医生、学者,而不是政客,论手段终究是比不上那些掌握了一整个国家底蕴,满脑子坏水的老怪物。
可恶,一想到那个老女......老女医生我就来气!
希望这次是带着阿卡多回罗德岛,她能少说几句谜语。
老女人.jpg
054.黑蛇(3/5,求首订!)
白雪皑皑的世界,孤月高悬。雪地上流淌着水银般的月光,寂天寞地里,只有塔露拉一个人站着,渺小,别无所依。
忽然有狂风横穿苍穹,祂如黑色的长河般傲慢地流过。那是一条巨蛇,黑色的巨蛇,祂的身体如山峦般庞大,成千上万的铁鳞在月光里呈现出炫目的光亮,它们开合,刮擦在雪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响,仿佛是黑夜中正演奏着一支毁灭世界的曲子。
黑蛇绕着塔露拉缓缓盘踞起来,雪流如瀑布般湍急涌动,漫天飘雪里,祂低下了尊贵的头颅。
在塔露拉的视野里,天空都被遮挡,只剩一对烈日般的灿金色竖瞳在黑暗里绽放着刺目的光芒。祂吐露的呼吸里夹杂着无数个乌萨斯人的声音,或是欢喜或是哀愤,那是这整个国家的思考。
“塔露拉,你在动摇啊,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
黑蛇张开了嘴,发出滑腻阴冷的窃笑。
“塔露拉?”金属碰撞般铿锵的声音将德拉克从幻梦里惊醒。
爱国者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你...现在的...状态...让人失望。”
火堆里,几根结着霜的木柴燃烧,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抱歉,大尉,最近整合运动有太多糟心事了。”
“有些...问题...本就存在,”爱国者艰难地说着,他上个月独自在遥远的冻原深处经历了一场恶战,矿石病恶化严重,已经扩散到了气管和肺部,让他连说话都像是在扳开舰载式防爆舱门般费力艰难。
“只是......冻原,变天,”他咳嗽了一声,语气愈发低沉,“邪魔南下...猎物减少...集团军收缩防线......”
“我明白了,”塔露拉低着脑袋,“整合运动其实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组织,对吗?”
“我们,甚至...没有标准化的...管理秩序,只能依靠,语言和武力。但,这本该足够......”爱国者严肃地看着塔露拉,“是环境,没有给我们......纠正自己的......机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塔露拉仍是彷徨着,她太年轻了,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挫折,也不曾见过人间炼狱般的战场光景,她只看到了无数人在雪地里死去,物资日渐耗尽——自己的理想如泡影般随时要破灭,那些追随而来的人摇摆不定,整合运动濒临解散的未来。
温迪戈终于是失望了,他欲言又止,然后叹息,“你,在依赖我,孩子。”
“!”塔露拉瞪大了眼睛。
“领袖,是不能在下属面前,流露出任何颓意的。”
爱国者的语气变得冰冷,“舍弃累赘...提炼精锐......把你心里的火,藏起来,藏到,明年春天,再去点燃。”
“今年的乌萨斯,太冷......弱者,无法生存。”
他的目光像是贯穿了塔露拉的内心,审视着那份软弱与动摇。
*
冻原刚刚放晴还没过一会儿,这就又开始下雪了。天空阴郁着,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
足有房屋大小的载具轰隆隆地行驶着,驾驶舱视窗旁有雨刮不停地扫开那些沾上来的雪花。
阿卡多坐在沙发里翻阅着一本从切尔诺博格书店里买来的《1093年乌萨斯年度科学研究成果总汇》,舷窗忽明忽暗的晃着光,羽毛笔把烤炉放在沙发对面,抱着枕头,裹着毛毯舒舒服服地蜷缩在血魔的身边。
女孩悄悄抱着阿卡多的手臂,见他没有责骂的意思,又小心翼翼地把身子探进了他的怀里,明媚的眼睛扑闪着,装作在跟着他看书。
血魔撇了她一眼,干脆就揽过自家养女,把她抱进怀里坐着。
羽毛笔的面颊疏忽泛起了红霞,抿着嘴唇,强忍着内心的悸动。
......
“斯卡蒂,停一下。”
阿卡多忽然说,然后拍了拍羽毛笔的肩膀,示意自己要起身。
驾驶舱里的少女伸手在操作台上啪嗒啪嗒的敲着,于是陆行器缓缓刹停。
血魔打开舱门,跳进雪地里,向西远眺。
三艘高速战舰,大约6000人......他凭借血魔的感知,分析着空气里血液的味道。
伤员在500人左右,死者很少。
乌萨斯的集团军吗......他们似乎遭遇了一些意料之外的敌人。
所幸是这里的环境并不复杂,阿卡多可以肆意地把嗅觉的敏锐度推到极限。如果是龙门的下城区,那就得穿上“寻血猎犬”,用点科技手段剔除那些刺激性极强的干扰因素了。
急忙穿好动力装甲的羽毛笔笨拙地走到舱门旁,生怕不小心磕碰到那些看上去很是脆弱的家具摆设,“父......主任,我们需要离开陆行器吗?”
她耍了个小小的心机,尽量避免称呼他为“父亲”。
“你们原地待命,我出去一趟。”
阿卡多拍了拍腰间的穿刺伯爵,活化的金属瞬间覆盖全身。
他走进了风雪之中。
......
不过,追逐着集团军陆行舰的,并不止有阿卡多一个人。
有几道黑色的幻影在纯白的风雪里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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