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方舟,是血魔科学家 第19章

作者:北望月

“......”血魔早就坐在了沙发上,看着电视机。

一反常态。阿卡多平时起床了第一件事就是坐到书桌前整理实验数据,梳理思路。

今天却是坐到了沙发上,似乎是在等待着有谁到来。

“父亲...是在等大帝先生吗?”女孩拘谨地询问着。

“不是,”阿卡多否定,然后偏头看向羽毛笔,反问她,“你在做什么?”

“为您准备早餐......”羽毛笔说话的声音一直都很轻很柔和,软软糯糯的,让人心生呵护之意。

曾经就有好些人认为羽毛笔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然后不怀好意地想对她做点龌龊的事情,而结果是,她反手拔出短刀或是匕首,以干脆凌厉的动作,毫不留情地将所有靠近的坏男人送进了死河。

“是吗?”阿卡多沉默了一瞬,“那你去厨房吧。”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做饭。不知是从何时起,只要是他醒来了,走出房间,总能在最显眼的位置见到早已准备好的符合自己胃口的食物——不过最近几年,随着胃部的彻底坏死,阿卡多也不再挑剔食物了,不管是什么东西,进了食道,自然有血液构成的漩涡将其搅碎,然后再由居住体内的“使徒”将它分解成身体需要的养分。

阿卡多当然看出了羽毛笔似乎是对他抱有了一些微妙的想法...但那又如何呢?青春期的小女孩总是喜欢胡思乱想,他当然不介意以父亲的身份,教导自己的女儿应该如何正确地与异性相处。

女孩轻盈地走进了厨房。

玻璃门缓缓拉上,心脏却是加速着,面颊也红扑扑的。

看到阿卡多的时候,羽毛笔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羞人的梦。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于阿卡多究竟是抱有怎样的情感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见识的开拓,她早已明白,血魔当年在玻利瓦尔的沙滩上,所说的“抵债”不过是个幌子......

她是被收养了。

那个杀了一辈子人的血魔,像个真正的父亲那样,将她带出了玻利瓦尔那个内乱不断的战场,教导她处事的道理,保护自己的技巧,又为她遮挡着无法承受的狂风骤雨。

阿卡多会穿上西装,戴上墨镜,亲自送羽毛笔去上学。

他也曾在无数个夜晚,耐心地坐在书桌旁,为她讲解那些难以思索出结果的作业题。

对于羽毛笔而言,阿卡多在她短短十几年的生命里,扮演着父亲、老师,兄长等数不清的重要角色。

阿卡多那仿佛永远不会被岁月侵蚀的俊逸面庞,以及两百多年岁月沉淀下来的沧桑与博学,让久日相处的羽毛笔,难免会心生爱慕。

她必须承认......自己喜欢,甚至是深爱着阿卡多。

这种爱杂糅着亲情、友情,恩情,让她难以分辨,只能迷迷糊糊地深陷其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像是落入了泥泞,永不得脱身。

*

砰!

陈晖洁猛地出拳打在沙袋上,伴着绳索断裂的声音,沙袋砸在了墙壁上,表面破碎出一个大洞,沙砾从中流淌而出。

在她的周围,是一片狼藉的拳击练习场。烂掉的沙袋几乎堆成小山,沙砾洒得遍地都是。

“呼。”她轻轻地喘气。

汗水浸湿了运动背心,顺着平坦小腹上的马甲线缓缓流下,然后打湿了贴身的短裤。

阿卡多秉持那种仿佛玩闹般的态度,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所有的准备、计划都撕碎,以最存粹暴力告诉了陈晖洁,规则的本质。

规则是用来约束绝大多数人的工具,但,掌握着暴力的人,就是规则本身......

龙门很美好,也很丑恶。

它将数不清的机遇赐给所有人,包容了不同国家不同民族的来客。繁华,是这座城市的象征。

但它也很丑恶,下城区和上城区的贫富差距日益增长,像是天堑,隔开两个世界。高官权贵们流连于酒会、商谈桌,用尽一切手段在普通的居民身上刮下血肉,充实自己的钱包。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悲剧。

陈晖洁见过许多感染者的小孩,他们被四面八方的冷眼和歧视拷打得早熟,他们明白自己的处境,却也努力表现得乖巧、懂事,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父母过得轻松一点。

不......绝大部分感染者孩童,他们根本就没有父母!

他们必须在深夜里,像是未成熟的鬣狗,在深夜里,游走于大街小巷,和流浪汉们抢夺着那些藏在垃圾桶里的食物。饿了就去捡垃圾,渴了就去找自来水。衣服永远是破破烂烂或肮脏不堪。

看向上城区居民的目光是带着自卑与畏惧的,肮脏、冰冷的环境日复一日地拷打着他们的心灵和躯体,让他们逐渐褪去稚嫩、天真,最终从根本上烂掉,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徒。

陈晖洁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

但魏彦吾从来都没有理解过她。

从来没有......

或许,只是龙门总督没有更多的精力和热情去完成这项近乎难以实现的事业了。

陈晖洁看不到这一点。

她只知道,这位总督对她的人生留下了太多的难以弥补的遗憾和悲剧。

她只从魏彦吾的眼里看到了不理解、不认同,没能看到那最深处藏着的希冀与期许。

陈晖洁的血比谁都滚烫,她明白下城区的处境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

她等得起,但,有很多人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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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牢笼和项圈

今天的龙门,匆匆忙忙地来了一位叙拉古人。

她踩着初阳的光辉,买了一袋烤饼干,大步走在龙门的街道上,直到......

三道黑影从城市上空掠过。

白发的鲁珀族少女停下了脚步,她回头看向天空,有些惊疑不定,“...德克萨斯?!”

......

“德克萨斯,你怎么了?”穿着动力装甲的能天使问着自己的临时同事。

“刚刚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德克萨斯的语气里带着点疑惑。

“需要我们现在回去帮你找找?”可颂问她。

“没事,不能影响工作,”德克萨斯摇了摇头,“送完这个包裹,我们还得去实验场测试新的动力装甲。”

“哦哦哦!”能天使欢呼,这就是她最喜欢的环节了。

那些帅气、冷硬的新型武器,以及动力装甲极富有科技感的外型,就像是电子游戏和诸多科幻作品里的那样,前沿而独特。

平日里相当喜欢玩游戏的能天使,可没少受这方面的熏陶,前几周大帝打电话喊她们去门口接收订购来的动力装甲时,这位萨科塔穿着睡衣就忙不迭地跑出宿舍,对着动力装甲又摸又抱,表情沉醉。若非宿舍外面就是企鹅物流的办公楼,几乎没有人会经过......不对,有人经过.......前来送货的莱茵生命的乔伊丝小姐被吓了一跳,差点就给应激反应了。

今天测试的好像是......

能天使看了眼实验室发到她通讯终端里的表格。

弹簧臂刀,以及动力装甲C型。

经过了上百次改进、调整后的动力装甲C型,已经和企鹅物流们穿着的那套A型有了相当大的差别。

它变得更薄更轻盈......除了阻止纷争,什么都没改变,请使用动力装甲C型。

等等,这不是OO套的广告啊!赫默小姐怒不可遏地对着实验室外的龙门记者驳斥着。

“意外,意外,”记者尴尬的挠了挠头,他们《龙门科学报》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足够的内容报道,不得不各种玩花活、烂货填充报纸空缺来弥补销量。

甚至有段时间,龙门的居民都分不出“科学报”和“狗仔报”的区别了。

科学报的主编一直都在提倡“没活了可以咬打火机”这样的攥稿策略,导致整个报社几十个记者都是出了名的能整活:蹭热度、正手反手开团、客串狗仔、虚空钓鱼、分裂舆论群体......无所不用。

赫默从旁边的喜欢网上冲浪的研究员口中得到了这样的情报,不禁捂额叹息,思索自己是不是请错了报社。

这...还不如让龙门日报那群喜欢讲政治的来呢!

实验场里,德克萨斯活动着手腕和手肘。

动力装甲C型舍弃了更加精良的防御性能,阉割了出力辅助系统的强度...甚至去除了头盔内置的战术目镜,仅仅保留了通讯装置。

“德克萨斯小姐,请拳头捏紧,然后手腕下压,”羽毛笔的声音从通讯装置里传出。

德克萨斯照做,紧接着,伴着咔擦一声,明晃晃的短刀从臂甲里弹出,在空气里吐露着自己的冷厉与锋芒。

“哇哦......”在一旁测试弹跳能力增幅的能天使停下了动作,眼睛亮闪闪地看了过来。

“乔伊丝小姐,我也想玩...呃,我也想测试弹簧臂刀!”

“当前有测试正在进行,请您在30秒内前往指定地点进行下一次立定跳,”通讯器里,乔伊丝带着些许机械质的声音响起,无情地打断了能天使的念想。

“哈...好吧,”萨科塔垂头丧气地遵循指示接着完成测试。

有动力装甲穿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最多也就是羡慕羡慕能玩到...啊不对,是能测试到更多新科技的德克萨斯。

研究员和企鹅物流的三人一直忙碌到傍晚才结束了测试的工作。

“啊,终究还是玩到了,可以从装甲里弹出来的刀...简直太帅了!”能天使摆出几个在电影里学到的架势,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

可颂吃着研究员在临走前送的龙门街角常见的烤卷饼,倒也没怎么感到疲惫。

动力装甲的辅助出力系统,极大的延长了穿戴者的持续作战能力,只是听着研究员的指示,跑跑跳跳一个下午的话,消耗的体力甚至能忽略不计。

德克萨斯在路边的零食铺买了一盒巧克力棒。自从叙拉古的那个雨夜之后,她就戒掉了吸烟,而代替品......也显而易见。

淀粉和可可脂混合所带来的甜腻,让她的心情稍加愉快了起来。

每次尝到巧克力棒,她总会回想起脱离了叙拉古的那个夜晚,自己心里的如释重负,以及由衷的欢欣。

德克萨斯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自由......她只是逃离了名为“叙拉古”的牢笼,然后又被戴上了项圈。

可除非拥有能对抗一整个政体的强大力量,那么,就永远都不可能无所拘束的活着。

如果逃出牢笼的代价,仅仅是戴上项圈,那想必有不少人都会欣然接受。

尤其是,为你戴上项圈的人,把锁链放得很长很长......你可以在他容许的底线里,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这是德克萨斯握上阿卡多赠送的血剑时,就想明白的道理。

?!

忽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

稍远处的歌舞厅旁,德克萨斯看到了一个自己无比眼熟的身影。

果然是你...拉普兰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