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律
“塞雷娅？”
赫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完全没又想到，塞雷娅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赫默原本以为，再见到塞雷娅，她会怒气填胸。但是此时此刻，她看着眼圈泛红的塞雷娅，只是一声叹息，没有说出什么恶语。
“塞雷娅，你没必要来的。”
“我怎么没必要来？伊芙利特呢？”
塞雷娅察觉到了赫默的冷淡，忍不住皱起了眉，但她不知道赫默的心态变化，仍然是之前对她的态度。
而这，引起了赫默的不满。
“呵~伊芙利特？你还关心她吗？”
“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关心她了？”
“是吗？作为防卫科主任的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你是来看伊芙利特的？还是说……”
赫默习惯于表现出科研人员的理智，但是这个时候，满肚子委屈的她，还是激动了起来。
“还是说你跑过来看那个纪洛？没错，他被抓住了！一个逃跑的实验体，在媒体上大放厥词，抹黑莱茵生命，然后被直接抓回来了！”
“赫默，你什么意思？这关纪洛什么事情？”
塞雷娅对赫默的态度，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确定了纪洛被抓回，等待他的就是死亡。
“塞雷娅，你……为什么还是这么一副表情？你不知道吗？一周前，斐尔迪南主任和帕尔维斯主任，决定撤销炎魔计划，将伊芙利特作为纪洛的代替品，植入祸星遗骸！”
“这……怎么可能？！没人和我说啊。”
塞雷娅对此真的是一无所知，她防卫科忙得焦头烂额，赫默又完全不理她，她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赫默，这些决定我真的不清楚，也没有参与过。如果我知道，一定会否定它的！”
“塞雷娅，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这只是更加说明了你的愚蠢！”
赫默早就看不惯塞雷娅的行事了，所以她这个时候直接掀了桌子。
“塞雷娅，你可是莱茵生命的联合创造人，是唯二的缔造者之一！你不是个打手！你也不应该只是个保安！”
“为什么你甘愿当一个防卫科主任，守着单纯的武力，只知道听命行事？整个莱茵生命，有几个人支持你，有几个人发自内心的尊重你？”
“塞雷娅，你最初庇护着莱茵生命一路行来，那时候这家公司羸弱不堪，需要武力。但是现在，莱茵生命如果需要拳头，军方、佣兵、黑钢国际全都能打！”
赫默对塞雷娅此时表现出的茫然，真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可是莱茵生命的建立者，为什么现在公司的重大决策，全部和她没有关系。
甚至，她的意见也可有可无，表决时也只能算走一个过程，没有人会真的在意。
“塞雷娅，你该看清你自己了！你再能打有什么用，你的拳头还能挥向克丽斯腾总辖吗？”
“我……”
塞雷娅现在脑子里一团糟，她捂着额头，甚至没有办法回答赫默疑问。
“塞雷娅，就算在最初的时候，你就知道伊芙利特要成为‘祸星遗骸计划’的牺牲品，你能做什么？”
“我……会阻止。”
“你凭什么阻止？莱茵生命十科，除了防卫科，还有哪个科的人在意你、听你的命令？而且你只是防卫科主任，实验的事情你怎么管？”
“我……会去找克丽斯腾。”
“呵~克丽斯腾总辖是你的挚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但是你知道，她背负着什么吗？军方、资本、政府，甚至还有内部的山头林立、各怀鬼胎，她的话真的就有用？”
赫默对莱茵生命内部的倾轧，看得实在太多，也实在是太透了。塞雷娅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根本不知道。莱茵生命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克丽斯腾总辖，她之所以能坐到那个位置，不是因为她和你一样，是联合创始人。而是因为她平衡着各方的势力和态度，维持着整个公司的运行和前进。莱茵生命，已经不是小公司了，不是没了谁就要倒闭。”
“是啊……没了谁都一样。”
塞雷娅在防卫科故步自封太久了，她在自己的山头高居顶端，和其他科基本上毫无交互，这让她还活在自己的臆想中，以为一切都未曾改变。
“塞雷娅，一切都变了。一切……”
赫默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但可惜塞雷娅被震撼得思绪混乱，没有察觉到少女表露的心绪。
赫默之所以忽然间说这么多，一是因为她情绪的爆发，第二就是她准备离开了，而塞雷娅还会留在莱茵生命，这些事情，她必须要知道、要明白。
可笑的是，这些话，也只有赫默会说，也只有她会告诉她。
“对不起……”
塞雷娅有千言万语哽在心间，最终她只说了一声抱歉。赫默这时候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
“塞雷娅，是个好人。可惜，莱茵生命不是一家好公司。”
“赫默，你放心，我会保护你和伊芙利特的。”
塞雷娅并没有因为赫默的话而气馁，她的内心或许会有软弱，但从来没有怯懦和摆烂。
“无论如何，伊芙利特都不会成为『祸星遗骸』的植入者。我会去找克丽斯腾谈谈，如果不行，我会动用武力。”
“不，不用了，塞雷娅，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了。”
赫默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伸手递给了塞雷娅，示意她现在看完。
“咱们莱茵生命，之前一共有四块祸星遗骸。一块植入到了实验体G100身上，现在G100不知所踪，无法追回。”
“一块被克丽斯腾总辖交易给了霍尔海雅，具体交易内容现在无人知晓。第三块被洛肯·威廉姆斯带走，他现在人去了荒野，正在大范围召集开拓者，不知道想干什么。”
“现在，总部里仅剩下一块祸星遗骸，原定是给伊芙利特植入。但是纪洛被抓回来了，他是斐尔迪南和帕尔维斯共同认定的，最为合适的试验品。所以在纪洛死之前，伊芙利特不会有事。”
赫默的言语，没有丝毫的修饰和遮掩，直白地暴露了莱茵生命草菅人命的本质。
第172章：多萝西想要相信
塞雷娅听着赫默的讲述，看着她对这一切习以为常的表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和惊悚。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所创立的公司，变成了现在这副扭曲恐怖的模样……
“我知道……我们在做人体实验，可是我从没想到，那些人已经如此丧绝人性。”
塞雷娅早在很久之前，曾经试图杜绝人体试验，却被克丽斯腾用各种理由说服。
她也曾经想过，莱茵生命会不会走上错误的道路，最终无可挽回的坠入深渊。
那时候，她还暗自立下过誓言，如果莱茵生命真的无可救药，她要么选择离开，要么彻底毁掉它。
而现在，一切已然无可挽回。
“赫默，很抱歉，我什么都保护不了。”
“塞雷娅，你和他们不同，是无法相容的。”
赫默这时候已经发泄完了情绪，重新恢复了平日的淡漠。她没有告诉塞雷娅她要离开的事情，只是希望她未来能过得好一些。
笃笃笃~！
就在这个时候，实验室的门忽然被敲响，随后一个研究员走了进来，报告说帕尔维斯让赫默过去一趟。
“好的，我马上就去。”
赫默摆手示意研究员先走，随后她开始整理桌子上的材料，准备带着过去。
按照赫默的想法，塞雷娅现在最好离开这里，不要管地下在实验什么，也不要再理会斐尔迪南想做什么。
可惜，塞雷娅的想法非常固执，赫默没办法说服她，只能带着塞雷娅一起过去……
在克丽斯腾的撮合下，斐尔迪南和帕尔维斯已经强强联合，莱茵生命地位最高的两个部门主任，共同坐镇于第一实验室，为的——就是‘祸星遗骸计划’能够成功。
当赫默领着塞雷娅，走进宽敞的实验室时，之前围观的大部分研究员已经离开，领头的两位大佬已经换好了手术服，看样子已经急不可耐的要动手了。
“老师，我来了。”
赫默心里虽然非常厌恶帕尔维斯，但表面上仍然维持着恭敬，这位一手执行‘炎魔计划’的中年人，此时显得颇为兴奋。
“赫默，这场手术你来辅助我，打起精神。”
“好的。”
赫默将手里的资料放下，随后就开始穿手术服。塞雷娅站在一边，斐尔迪南和帕尔维斯就仿佛没看到她一般，连个招呼也没有打。
“……”
塞雷娅并没有在意这些琐事，她看着昏睡不醒的纪洛，再一次想起了他在电视上的哭诉。
——为什么，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的声音，最终他的下场却还是如此的悲惨？
塞雷娅没有问出这个问题，也没有人给她特意解答。瓦伊凡少女突兀的站在那里，所有人好像无视她一般，毫无交流。
塞雷娅眼见着纪洛被放到操作台上，身体向下翻转，露出了精健的背脊。
随后，赫默开始为纪洛的整个后背消毒，尤其是颈骨与脊椎骨交汇的位置，整整消毒了三次。
斐尔迪南注视着赫默的动作，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拿起手术刀，从纪洛脖颈的末端下刀，一直切开到了脊椎上侧……
“唔……”
塞雷娅杀过很多的人，也见过无数死相惨状的尸体，但是这一切，她看着沦为试验品的纪洛，猛然间感觉到一阵反胃。
终于忍受不住实验室内的气氛，塞雷娅转身跑了出去，她完全不理那些研究员异样的目光，只是径直跑进电梯，迅速返回了地上。
塞雷娅面色苍白的回到办公室，她躺在沙发上呆了很久，才终于缓和了那份不适。
“我果然，什么都改变不了。”
塞雷娅拿起手机，鬼使神差地搜了纪洛的名字，而此时热度最高的，是一个视频。
《我叫纪洛，是一个活生生的实验品，这是我最后的遗言》
塞雷娅看到这个名字，心脏猛地震颤了一下，她颤抖的点开视频，将声音调到了最大。
“各位，我想你们应该认识我，我叫纪洛，曾被莱茵生命抓去当实验品，不久前勉强逃脱。”
“我揭露了莱茵生命人体试验的暴行，得到了很多人的关注和支持，在此我诚挚的感谢每一个人，你们的善良和正义，给了我力量。”
“唯一让我感到遗憾的是，我没有办法向你们当面道谢了。因为当你们看到这个视频时，我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也可能是在某个隐秘的地方，变成了死猪一样的实验消耗品。”
画面中，纪洛坦然的令人动容，他似乎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下场，也真的做好了死的准备。
“大家不要惊讶，这个视频，是我提前录好的，可不是什么鬼复仇，咱们还是要讲科学的。毕竟，莱茵生命之所以那么丧心病狂，不也是为了他们自以为是的科学吗~”
纪洛这时候已经没了之前的慷慨激昂，他平淡而简略的，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经历，没有过多的修饰，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悲惨。
“各位，我之所以敢抛头露面，大肆揭发莱茵生命，是因为我早就预想到了自己的下场。面对那种庞然大物，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我最终会死，而且是死的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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