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隐书大宅
小狐狸很是不高兴的反驳着,而女孩依旧平静的摇头。
双方在沉默中对峙,在大约安静了三四分钟之后,先一步沉不住气的小狐狸便想要绕过女孩去开门,而女孩则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一个头槌撞击在了小狐狸的身上。
“呜哇!”
猝不及防的一击,令虚弱的少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呜,好疼QAQ,小月月你在做什么啊?”
被摔的泪眼汪汪的小狐狸,对着身前的女孩大声抗议道。
“不行。”
女孩严肃拒绝。
第一次的,从女孩残破的脸庞上,有森冷的气息开始弥漫起来。
【不可以出去,至少现在不可以。
诅咒的力量,已经将你削弱的太过严重,被弱化的你,面对那些疯狂的厉鬼和残忍的幸存人类,你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出去,你会死,你会加入我们,会和我们一起沉沦徘徊。】
无需言语,女孩的意愿,清晰的传递到了小狐狸的意识当中。
“……是这样啊,谢谢你哦,小月月。”
理解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小狐狸不由得愣了愣,随即露出了笑容。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一定要出去。”
用手支撑着身体,小狐狸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神情坚定的看向了拦在门前的,面无表情的女孩。
“这是阿妈教给我的,雪狐一定要遵守的戒律。”
“凡是立下的誓言,便必须要用全部力量去实现,去捍卫。”
即使为了这个誓言,真的会付出生命代价,也绝不后退,绝不违背,这便是小狐狸所属的雪狐一族,最大的特质。
所以,她决不能接受,夏未独自一人在这个危险的城市中历险这种事情。
小狐狸看着女孩微笑起来,而女孩也终于明白了,小狐狸的坚韧程度。
“真拿你没办法啊。”
最后,女孩只能幽幽的叹气。
第七十章:San Check
夏未关闭了手电筒的光照,在墙角趴下身子,缓缓的向前爬行。
有扭曲而诡异的呼吸声,在夏未的身侧缓缓经过。
那是一个佝偻的白衣女人,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白色身影,一路行走,一路流淌下乌黑的血迹。
那是一个被挖掉了下巴的女人,从上嘴唇往下的部位,完全变成了一个血腥淋漓的大坑,扭曲的烂肉散布在脸颊到脖颈的区域,舌头缓缓的垂落着,而被剖开的气管宛如虫子般的蠕动,发出细碎而扭曲的呼吸声。
她徘徊在这片死寂的棚户区中,将腐臭的气味洒遍每一寸空气,而夏未知道,当她找到自己的时候,便是危险降临的时刻。
只是稍微还是有点不爽,为什么这鬼地方的厉鬼都长得这么凶残,就不能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女鬼小姐姐吗?
“哈哈,哈哈哈哈——”
有尖细的男人笑声,在忽然间打断了夏未的胡思乱想。
声音来自于前方,距离很远,毫无疑问是鬼祟的声音,夏未仿佛能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男人,正在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所在的位置,扭曲的脸庞上,挂着分外诡异的笑容。
他没有犹豫,小心的摸着墙壁,走向了一片拐角区域。在浓郁的黑暗中他似乎触碰到了一片阶梯,向上攀爬,眩晕的感觉却突然袭上夏未的意识,随后,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充满着血腥气息的暗红色街道上。
是传送?
还是说,灵感?
夏未转头看向窗边,看到了光滑的反光的橱窗,和橱窗中冰冷的人体模型,在橱窗的反射中,他还看到了一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他的身后,手牵着一具造型粗糙的人偶。
他回过头来,看到了一条鲜红的长毯,铺向黑暗的远端。
欢呼声在他的左右响起,他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那些声音彼此纠缠着,像是无数的蠕虫被挤压在了一起,压缩,蠕动,压缩,蠕动——
最后,夏未似乎是听到了破碎的声音,就像是水泡被戳破,流淌出恶臭的脓汁,又像是层层叠叠的牙齿,将腐臭之物噬咬在了喉咙深处,咀嚼,消化,只剩下可怖的残骸。
一个男人,牵着身着新娘服装的人偶,骄傲的走上鲜红的地毯,为人偶戴上了戒指。他的笑容有一半隐没在黑暗里,像是要和他的另一半脸撕裂开来一般,而人偶的脸上是僵硬的神情,死气沉沉,一如她没有生机的躯体。
然后,人偶活了过来。
不,她一直都是活着的。
只要是那个男人消失的场所中,她便不是人偶,而是鲜活的人类,在已经扭曲破碎了的怪异空间中,夏未看见女人的脸孔和人偶的脸孔在交织,像是木偶上长出了人皮,又像是人皮上长出了木纹,它们撕开彼此,填充彼此,而那个男人的笑容从她脸上的裂缝里向外窥探着。
他看见女人咧开温柔的笑容,然后嘴唇慢慢撕裂。
他看见男人的眼睛向外窥探,仿佛面带笑意。
夏未开始觉得自己要吐出来了。
并非是看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对于能够和腐尸萝莉相安无事的夏未而言,眼前的画面也不过是寻常无比的,但是,过分密集,过分汹涌的信息,挤压着他大脑的每一寸神经,几乎要把他的血液从脑腔中挤压出去。
太多了。
他看到的东西,太多了。
爱恋,爱恋,憎恨,怨恨,仇恨,恨,恨,爱恋,疯狂,疯狂,疯狂,死亡,爱恋,爱恋……
无法停下,无法关闭,声音传入耳朵里,而眼睛和意识追随着声音走向深处,将更多扭曲的东西从黑暗中带给他。
有无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或是恋人般的亲切甜蜜,却又在顷刻间化作怨毒的诅咒,仇恨刻骨到令人窒息,像是被用力的掐住了脖子般的痛苦,糖果在口中融化,变成蛆虫钻进跳动的心脏,那颗心脏长满了眼睛,眼睛里是没有成形的流产的胚胎,脐带上缠绕着哭泣的面具,而面具下是用针线细密的缝合,缝合在微笑的脸孔上的人皮。
“王岳先生,您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只是依靠药物的话很难抑制您的病情,您需要住院治疗。”
在天花板和地毯颠倒了的白色房间里,上吊自杀的医生认真的扯出自己的舌头,舌头上的人脸在衷心的告诫自己,门外有被挖去眼睛的鱼贴在玻璃上,他们一定是想要进食自己的鼻子。
他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里面都有东西在钻出来,撕开和皮连在一起的衣服,才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长满了虫子的卵,还在不安的运动着。
不对,那到底是虫子,还是眼睛?
不对,那到底是长在我的身上,还是我长在它的身上?
“情住您的治疗病已生岳,经很物严,只是重药依靠很制病难情,您需您抑的要院。药物先王了!empleh”
在白色和天花板颠倒了的房间地毯里,上吊自杀的墙壁在认真的给自己诊断,但还没有说完便被另一张墙壁挤压掉在了地上,叽叽喳喳的像是麻雀的声音从人脸上的医生的每一张人脸上的医生响起来。
听不懂了,自己听不懂这个声音了,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发出来,是从天花板上吊着的灯泡里发出来,是从脚趾上的一根毛发里发出来。
昨天晚上太阳落山,她说她不爱我,红毯在阳台上被撕掉,我从水盆里面醒过来,早餐吃了一个鸡蛋,不,是两个鸡蛋,还有一条鱼,一条活着的鱼,也许是死了,但是我看见鱼头还在喘气,但是她说我不爱她了。
我的肠子里长了很多虫子,我寄生在我肠子里的虫子里,她说她要离开,把门从天花板上拽下来,把被子里的人皮藏起来,我的牙齿不是我的自己的,她在对着别的男人笑,一头会笑的猪,那头猪正在进食我——
【停下来,已经……】
她会回来她答应我答应她没答应我……
我等她等她她等不等等等不等我她……
我她我她我她我她——
“噗嗤!”
所有的声音,消失于一声细碎的声音当中。
夏未的耳朵、眼睛与口鼻在一同流出鲜血,将他那张苍白的脸庞染上了恐怖而荒诞的色彩。
他终于停止了那个男人的声音,那个几乎要将他逼疯的男人的声音。
而作为代价的是,是夏未掉在地上的一截断指。
他活生生的咬掉了自己的左手小指。
“啊,啊啊……”
有人说过,在极致的疼痛当中,人有时候是叫不出来的。过去的夏未,虽然因为某些原因体会过一定程度的痛苦,但在这一刻,看着自己不断涌出鲜红血液的断指,这份钻心的感知,却真的令他甚至无法发出声音。
哆嗦着手指,夏未缓缓的蹲下身子,颤抖着,他用完好的右手抓住了那截被他生生咬掉的断指。
而后,他听到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
在如同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歌调当中,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靠近过来。
“我想着你回来~,我想着你回来~”
夏未的动作猛地一僵,他抓住自己的脖颈,那里有一道绳索,忽然间扣在了他的皮肉当中。
“你为何不回来~,你为何不回来~”
满怀恶毒的歌声里,夏未的身子在瞬间悬空。
“等你回来~,让我开怀~”
一张惨白的瘦削男人的脸,出现在了被吊在空中的夏未面前。
他对着夏未微笑,竖起一根手指,说:
“嘘,你吵到我亲爱的了。”
第七十一章:想吸狐狸了
在焦臭的,像是被烤糊了的肉的味道里面,夏未狠狠地摔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咳——”
捂着被勒出血红印记的脖子,夏未大口的咳嗽喘气着。
那张男人的脸在惨叫着,一张符纸被贴在了他的脸上,绿色的光在他的惨白脸皮上灼烧着,令他发出痛苦而凄惨的嚎叫声。
夏未拼了命的从地上爬起身子,趁着这个机会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这个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怎么进来的昏暗屋子。
在破烂的地面的尽头,是一扇门。
一扇斑驳腐朽的铁制大门,上面刻画着一张姣好的女人的面庞。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女人,有着温和而柔软的笑容,神情却如同木偶般的僵硬,冰冷,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夏未,却已经顾不得观察这些细节了,他抓住门把手,一下子将门打开,随后向前跨出一步,紧跟着便直接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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