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侠吃香蕉
“呸!什么晦气老东西,小爷我去别家吃酒!”
于是乎,在这老酒疯子的随心一句话中,几个赖着不走的游侠儿,皆是骂骂咧咧的从这处酒摊离开了。
如此一来,老板就是乐开了花,抬手就倒了一碗好酒递过来。
“诺,送你一碗好酒喝,这两日城中不太平,估摸着要打仗了,明日这里就不会摆摊了,自己寻个地儿躲起来吧,等过了这阵再去找儿子。”
对于店家的善意提醒,酒疯子好似并未听入耳中,只是将那碗酒水端过来,贪婪的嗅了嗅,才慢慢的开始喝起来。
老板只是见怪不怪,这老头估计脑子也不太好,除了找儿子和喝酒,应该都没什么挂念了。
“店家,这里的酒水我都包了,送给这位老先生,你且收摊回家吧。”
这时候,这城脚边上本没什么人了,就在这酒疯子和酒摊老板分散两立之时,一道年轻的嗓音突然就从旁处传了过来。
酒摊老板被唬了一跳,偏头向后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窄袖青衣的年轻男子,背后负了扇剑匣,就是将一枚足有五十两的银子丢了过来。
“若是不够,我再添点便是。”
酒摊老板心中就是一惊,他家的酒水就是一些劳役民夫歇工后喝的,不过只是几文钱一碗而已,就是今日捧出来的几坛酒,加起来不过也就十两不到的价钱而已。
这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怎的就如此豪爽!
“这位爷,给多了给多了……用不到这般多的银子……”
听着老板的解释,李璟只是淡淡一笑,摆手出声。
“你且收着吧,这老先生是我家的一位故交,却是寻了好久,这才寻到他。你收了银子就回家去吧,这两日有战事,你这摊位只怕是也留不住了,多的钱就当我的谢礼了。”
李璟脱离大军来这洛阳城内,却就是为的这个酒疯子老头。
天师府的当代天师,张玄陵。
之前在见到张子凡后,他就让人在中原一带寻觅张玄陵的踪迹,为的就是后面若是需要张子凡时,能够适时的作为一个筹码拿出来。
却是想不到的是,这张玄陵竟然误打误撞的,就到了这洛阳关中一带,混到了这城中。
战事将起,只怕后面又丢失了他的踪迹,才孤身入了城中。
将店家打发了过后,这处尚还摆着几坛好酒的摊位上,就只有他和张玄陵两人而已了。
“小娃娃,你今日请我喝酒,道爷就免费帮你看看相如何?”
张玄陵这会见有人送酒,就是一手抱着一坛,喜滋滋的坐在桌子旁,满是白须的脸上只是直乐。
但见李璟只是一副好笑的脸色,他皱起了眉。
“怎么,道爷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知,不论何事,道爷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了,你不信道爷?”
李璟只是淡笑,将身后剑匣放下来,坐在张玄陵的对面。
“晚辈倒是有一事想请张天师算一算,当年抱走你儿子的,可是李嗣源。”
第172章 天师府
“你这娃娃……”
老牛鼻子道士张玄陵松开手中的两坛好酒,站起身来,摸索着自己下巴处的白须,绕着李璟走了两圈。
“我儿子失踪了十多年,老道确实忘记他是如何丢失的,不过道爷我方才走了眼,如今看小娃娃你,可真是绝非人间凡品呐……”
不得不说,张玄陵作为天师府的当代天师,自身的本领是极强的。
纵使李璟如今换过一张假面,可张玄陵似乎还是能够看出他的面相来。
听其此言,李璟只是将双手搭在犹有污渍的酒桌上,双眸虚掩,淡然而笑。
“张天师为何对晚辈的问题避而不答,莫非失忆是假,将此执念藏于心底而不敢视是真?”
“晚辈得知,天师府的历代天师,都会一道门绝技,五雷天心决……而当代天师张玄陵,更是将此技练到了化境。十多年前,梁帝朱温欲招揽张玄陵入其手下效力,在被拒绝后,便发兵龙虎山天师府,欲铲除整个天师府一派。”
“而就在张天师与梁国玄冥教的人缠斗之际,通文馆圣主李嗣源,偷偷潜入天师府内,抱走了张天师的独子……张子凡。”
李璟的声音不低,落在张玄陵的耳中只是清晰无比,李璟能看见张玄陵原本有些疯疯癫癫的神色,瞬间就变得惊恐起来。
根据映象里的记忆,他当年在与玄冥教苦战之时,在得知幼时的张子凡被李嗣源抢走后,便又折回去与李嗣源交战。
但最后却是因为内力损耗严重,不敌李嗣源,被其一掌打落悬崖之下,而其子张子凡,也被李嗣源抱到通文馆内,收为李嗣源的义子。
现如今的天师府,早已没有了当年的盛况,独留张玄陵的结发妻子,十三省祭酒真人许幻支撑起来。
动漫里的遗憾很多,而其中一件,就是这张玄陵苦寻儿子十数年,却在父子两相认之时,惨死在李嗣源手中。
不管是因为何种原因,李璟若是能够成全父子二人,也算是做了一大幸事。
眼前的这个邋遢落魄老道,不知是被李璟的话戳中了心底的回忆,还是对李嗣源这三个字敏感的直觉,脸上的神色,只是痛苦间夹杂着惊恐。
“小娃娃,你知道我儿子在哪里!?”
许久之后,张玄陵脸上的发须都被他的一双手揉的乱糟糟的,脸上的双眼,也是一片茫然,但却没有像李璟猜想中的那般直接溜走,而是茫然的摊开手,坐在木制长凳上。
“张玄陵……张子凡……”
按照李璟的见解,张玄陵之所以会失忆,一则是当年受了重伤跌落悬崖的原因,二则就是受了天师府被围攻,儿子被夺走的刺激,才让自己的神智有选择性的封锁起来。
现在他的意识里,恐怕只有美酒与女色能让他感点兴趣。
若说找儿子,动漫里他与张子凡面碰面都不得相认,无非只是支撑他活下去的一个信念罢了。
而如今这面遮挡他心智的纱帐,被李璟一把扯了开来,属于他自己的记忆,也便慢慢回来了。
这就相当于,以毒攻毒之法。
不过,这个过程肯定是要有一段时间的,李璟并不着急。
“张天师莫急,晚辈是普天之下少数几人知晓你儿子现在在哪,是何身份的人。李嗣源野心之辈,就算不是贪图前辈你的五雷天心决,做出此等事情来也是附和此僚的心性。”
看着张玄陵的双眼中,难得的恢复了一抹清明,李璟只是替他倒了一碗酒水,递给他喝。
张玄陵捧着递过来的酒水,面上闪过些许迷茫,然后又好似有些复杂之色。
“年轻人,老道受此心魔困扰数十载,今日得你点拨,才回转过来……惭愧啊惭愧。”
虽说他是好酒之人,但如今记忆刚刚恢复,只是觉得自己蹉跎了数十年光阴,不但没能寻回自己的儿子,连天师府也落莫了下来。
一时间,只是感慨万千。
李璟只是淡淡一笑,也给自己倒了一碗酒。
张玄陵毕竟是天下排的上号的高手,恢复过来只是早晚的事情。
“前辈莫要忧心,晚辈与令子,算得上是故交。张子凡他,如今却是被李嗣源收为了义子,留在了通文馆中,虽不知其到底是何居心,但若是得知前辈如今这般模样,想必会拿张子凡来要挟你……”
张玄陵如今不过四十来许,但头发胡须都已经尽白,这会只是怒发冲冠的模样。
“李嗣源无耻小人尔!老道当年还曾误以为其是一介正人君子,却做出了如此丧德之事!老道之前记忆残缺,如今恢复过来了,正好与其算算这些年来的恩怨!”
只见他搭在木桌上的手,这会指缝间就是雷光闪烁,阵阵电鸣之声就是环绕在李璟的耳边。
想来这张天师曾经,也是一个真性情男儿。
好在这五雷天心决不过只是一时性情而起,展露出来了,只一息后,就收了回去。
“年轻人,你的恩情老道都记在心里了,待老道去太原将儿子带回来,再来寻你报恩!”
“此酒,算老道敬你!”
见张玄陵这会面色愤然,就欲和自己碰一碗去寻找张子凡,李璟连连哭笑不得的抬手。
没看出这牛鼻子老道有这种性格来啊。
“张天师莫慌,先前晚辈不曾说清楚。在得知张子凡可能会与天师府有些关系后,我一面派人寻找前辈的下落,一面让人去将张子凡从太原请了过来。”
“想必在得知真相后,张子凡会来与前辈相认的……”
张子凡要来和自己相认?
张玄陵瞬间就站了起身,他之所以这般急切想要去太原,就是担心李嗣源将张子凡留在通文馆十数年,让张子凡彻底断绝了和天师府的关系,之后不肯与自己相认。
若是能够让他自己知晓其中间的内情,那才真是再好不过了!
看着张玄陵脸上迫切且激动的表情,李璟淡淡一笑。
“前辈离开天师府十数年,怕是还一直未曾回去过吧。”
第173章 父子(一)
太原,通文馆。
巨大的深坑,略显突兀的出现在一片园林之间。
一张厚实的木板,从壁上延伸过去,一直到了巨坑的中间处,两边却被铁链拉着,使之能够支撑住。
木板之下的深坑里,则是密密麻麻的巨蟒,静静的蛰伏着,在它们静躺的空处,尚有部份大的小的骸骨,同样静立着。
在木板的边沿处,一袭白衣儒衫的中年人,单手持着精致折扇负在身后,两张大耳下垂,差不离盖住了大半个侧脸。
他只是用另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八字胡须,一边虚掩着一双细长双眼,听着身后半跪之人汇报。
“少主他……自从那日在花坊内一夜未归后,属下等就丢了他的踪迹……”
远处,还有一巨一小两个身影,静静侍立着。
许久后,那半跪之人额间的汗水眼间都滴下来了,这白衣儒衫的中年人,才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细长的双眼,只是半睁不睁的看着那人。
“让你们看个人,都能丢了,若是传出去,怕是要让其他势力耻笑我通文馆无能。”
那半跪之人,当即就是狠狠的向下磕着头,只是眨眼之间,额间就有血丝渗出来,但他却是不管不顾,依然狠狠的磕着。
“圣主饶命,圣主饶命!还请再给属下一个机会,这就去把少主找回来……”
“不必了。”
只是一道淡然之声响起,那磕头的通文馆中人,就感觉一道巨大的吸力突然从前方传过来,然后他的身躯,就是霎时腾向空中,在他的惊恐惨叫声中,被他唤作圣主的中年人,只是漠然的将他丢进了后面的蛇坑内。
惨叫声戛然而止,远处的李存忠心底瞬间就莫名的打了个寒颤,当下就讪笑着出声到。
“圣主大哥,我那侄子只怕是又贪耍了,才会悄悄逃了去,你也莫要懂了怒气,毕竟还是少年郎……”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一副阴阳脸的儒衫中年,自然就是李嗣源了。
这些日子,他因为李璟伐梁一事忙的不可开交,一边要应付李克用种种的扼制及什么没头没脑的复杂任务,一边还要把自己的事情安排下去。
待想到要用张子凡时,这小子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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