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寺暮
第一百九十九章 绝命毒师
被钝器击打之后的后脑还在隐隐作痛，李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的便是一张不耐烦的脸。
虽然没有了之前的激动，但林舒的情绪依旧不太好，“李先生，既然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底细，就不要再绕弯子了。”
李望努力地睁大着眼睛，朝着四周打量了一番，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被粗暴了绑了起来。
这和他印象里那个对人类向来怀有善意的林舒完全不一样，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你到底想怎样？”
林舒也再没有心情和他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在2015年就入职了那家研究所，直到2022年才离职。
我想知道在这七年里，你所了解的所有有关于十号的信息。”
如同看待一只怪物一样，李望艰难地吞咽着唾沫。
“你要了解那个母体？她现在在哪？你究竟是怎么找到她的？你知不知道她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母体？
这样带着审视的称呼让林舒本就强行压抑地情绪激起几分波澜。
她毫不犹豫地伸手，猛地抓住了李望的肩胛骨，带着几分怒意地捏了下去。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密林。
她冷漠地看着眼前这张痛苦扭曲的脸，如同打量着一只没有知觉的物件一样。
罕见的，她的心里竟然有一丝发泄恶意的快感。
“你应该知道一些曾经得罪过我的人的下场，别说废话了。”
她又不是圣母，在这七年里也亲手处决过不少人，否则手底下那么多人也不会服她。
“现在是我审问你，只要你老实回答，你想要的一切，财富，平安，还是别的物质条件，我都可以给你，但如果不说——”
话里的威胁意味明显。
她之前就看出来，这个李望浑身衣衫算不上精致，脸色也带着些末世中人常有的灰败，想来也在这个世道过得不太好。
否则也不会再知道虞家有意寻找和当年的研究所有关的人物时，会主动前来了。
他一定是有所求的。
果不其然，在她的威胁下，李望并没有多加抵抗便问：“如果我说了，你能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吗？”
“可以。”
也许是林舒这个名字在末世里就代表着某种重大意味，李望只是犹豫了一瞬，便郑重点头：“好，我信你。”
林舒这才放手，一道气刃将他身上的绳子也切割开来。
“嘶…林羽生那家伙，要是知道他女儿这么能干，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吧。”李望吃痛的揉着肩膀，毫无形象地跌坐在了地上。
听到林羽生这三个字，林舒眉眼微微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从车后备箱里扔出一瓶水给他。
咕噜咕噜将水喝了个干净，李望靠在树干上，歪着头，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那个人，林舒也知道是谁。
她讨厌这种目光，夏矢透这么看她也就罢了，连李望也这么看她。
不过这个中年男人并没有察觉到情绪，还自顾自地在回忆着过去。
“该从哪里讲起呢…还是从最开头说吧。2015年，因为刚买了房，我接受了现在这家研究所的邀请，成为了这里的研究员。”
彼时，刚刚成家的李望进的项目组，就是林羽生所带领的小组，项目内容大体是研究细胞的增值和裂变。
“当时那个项目对外招揽投资的说法是研究如何延缓细胞裂变，延长人类寿命，但其实只有组内核心人员知道，我们要做的是，是驯服癌细胞。”
李望顿了顿，不禁笑了一下：“我记得你妈妈提过，你高中选的是文科，所以大概不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林舒脸色一暗，“癌细胞的特点是可以无限增殖，可转化，易转移。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们想通过驯服癌细胞这一手段，让人类达到长生不老的目的。”
这个结果，其实在夏矢透身上，她已经看到了。
李望赞许地点头：“没错，大体上是这样的，只是其中的很多细节用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
想也知道，别说是2015年，就算是末世前的2024年，人类也没有研究出攻克癌细胞的方法。
在那个时候，这个项目研究的不是攻克，而是驯服癌细胞，在外人眼里就像是连飞机都造不出来，就想去造火箭一样离谱。
所以为了招揽投资，才只能换成一种更温和的说法，这也就是所查到的资料完全没有提及相关情报的原因。
“其实那是我对这个研究项目的立项也很怀疑，但架不住这里的工资高，也就只能跟着组长一起做。
本来我想的是，等项目组研究不下去而解散，我就可以跳到其他项目组里。
可没想到，林组长，那个疯狂的男人，他违规了。”
林舒眯了眯眼，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违规？”
“当时业界都在秘密使用残缺版的人造生命体用做实验，就是制造出只有人类外貌，无法学习人类思想的生命。
可能对于周遭大众来说，使用这样的东西已经够突破伦理下限，但是我们毕竟是科研人员，这没有触碰到那一层禁忌，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林羽生在连续制造了九具人造生命体都无功而返，项目进度严重滞后，即将被砍掉的情况下，铤而走险。
他启用了完整版的制造方法，并且在新生的生命体里加入了最新研发出来的新型癌症细胞。
这种癌细胞相比于普通的癌症细胞，就如同原子弹和子弹之间的差别，虽然都可以让人死亡，效果却大不相同。
这种细胞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让被感染的人顷刻死亡，死后的尸体也会根据死者的体质，有意识地选择是否全部感染。
而被感染者，则会被体内的癌细胞操控，受所有癌细胞母体的控制。”
这分明就是如今的丧尸病毒的征兆！
林舒情不自禁地咬紧后槽牙，脸色也肉眼可见的黑沉了下来。
第两百章 林舒的心结
时隔多年，李望也还清晰地记得，那天早上，原本是和平常一样的打卡上班，结果却碰到了林组长的妻子夏倾。
两人只是点头之交，他看到夏倾进了林羽生的办公室时，本来还没有特别在意，直到后来，办公室传来了那两人的争吵。
要是在平时，因为学术之间的事而争吵在小组内是屡见不鲜的，其他人也最多只是因为吵架的是两夫妻而稍微八卦了一下，就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去做事。
却没有想到，争吵后走出来的夏倾，竟手持着一份文件，让组内所有人公开宣布了林羽生的违规行为。
所有人都以为新的十号只是和之前的九个实验体相同的残缺生命，所以将其研制出来之后，便放在了相应的储存液体里。
而夏倾一向负责实验体们的维护工作，所以也是由她完成对十号的日常观测。
但是因为这次争吵，所有人都知道林羽生违规操作，让一个不该诞生于世的生命出现在了人间。
研究所内部一片哗然。
在紧锣密鼓的处理之后，林羽生被撤去了组长职位，调去了研究所日常维护处坐冷板凳。
而作为他的副手，李望接手了这个项目。
原本他是想下令对十号实验体进行销毁，却遭到了研究所几位领头人的反对。
胳膊是扭不过大腿的，他进研究所也只是为了高工资还房贷，那些科学研究的梦想对他而言早已被生活磨灭。
在被几位大佬轮番谈话之后，他以更高的薪水和职阶为报酬，同意了继续在十号身上继续研究的结果。
“2015年12月18日，我们开始了对十号的第一次实验，往后进行的实验次数将近两百多次。”
林舒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不刻意想象，她也知道，夏矢透在那个时期遭受过怎样非人的对待。
“在这中间，只有夏倾反对过我们的做法，她说十号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生命，我们的做法是突破了人类伦理道德下限的行为。
于是，我也把她调去坐冷板凳，并且在那几年里，也一直没有同意过他们夫妻俩的回乡申请。”
说到这里，李望有些懊悔地抓了抓头发，“我记得有一次，林羽生说他的母亲生病，需要回家见老人家一面。
那一次他们真的差点就通过申请了，我连申请书都帮他们提交了上去，可还是被高层打回来，不予通过。
后来，我听说他的母亲去世，也没能回家，只是打了几个电话回去。”
这种不近人情的行为，连对生活已经麻木的他都觉得有些刻薄了。
他尚且还沉浸在心中后悔之中，就猝然被人拎着衣领抓了起来。
“你说什么？”林舒两眼通红地盯着他，额上青筋暴起，“他们回不了家，是因为研究所没有批准？”
有些惊恐地咽了咽唾沫，李望突然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憋红了脸挤出几个字：“林…林舒……”
“我奶奶到死也没见到他们！我当时才十八岁，就只能一个人给奶奶下葬，这些都是因为你们不许？凭什么！”
本就不稳定的情绪再度被刺激，林舒眼中泛出渗人的红意，抓着李望重重地抵在了树干上。
时隔多年，她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可就是忘不掉，忘不掉那个一片灰蒙蒙的早晨。
只有十八岁的她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哭喊着，却怎么也叫不醒和她相依为命的奶奶。
她拼命地求医生，拼命地打电话求父母回来，可每一次得到的回答都是拒绝。
奶奶已经死了，父母也回不来。
她一样也无法挽回。
那时她以为是父母冷漠，所以一直对他们记恨，可现在，有人却告诉她，只是因为某些人不许。
因为他们不许，奶奶就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因为他们不许，她就不得不独自一人面对亲人的死亡。
可是凭什么？
一直被刻意压抑在她胸腔之中的愤恨和怨怼在此刻终于发泄出来。
“轰”地一声，一拳落下，砸在了李望身后的树干上，霎时间，木刺横飞，数人合抱粗细的巨树也轰然倒地。
鲜血横流的手在一瞬间恢复，林舒微微颤抖着将两腿发软的李望放下，默默仰起了头，手臂还在微微发抖。
那些在此刻不能流出来的温热液体就像回到了她的身体，灌注进了她的胸腔，满是酸涩。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已经滑坐在地上的李望，隐忍地攥了攥手指，咬着牙道：“继续！”
被她的气势吓得几乎腿软，李望试着站起来，可都是两股战战，不得已才原地坐下，犹豫了半晌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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