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泽明洛
她看向夜月，声音带了点颤音。
“我……我不怕冷。其实，我身体还挺好的。”
夜月起初也觉得有些冷，等她适应这里的气温之后，就觉得只有一点点冷。巨龙的身体毕竟不同于凡人，凡人觉得很冷，龙族就未必。
若是换成其他女人，她们都是凡人，肯定比千雪好不到哪里去。很庆幸自己现在是头龙。
等到了出站口，前方就是站前广场的时候，呼啸的狂风席卷一些“灰”，把出来的人吹得措手不及。
大多数人都在抱怨这鬼天气太冷，要是没下灰该多好。
不远处，有两位女性各举起一张纸板，上面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千雪和夜月。字体是优美整齐的落樱文字，写字的人看起来练过书法。
等看清楚举牌的人，夜月直接愣在原地。
一只灰蓝色长发的羽人族妹子，加一只银灰色长发的旧识，虽然结贺希的样貌和以前有一些出入，可终究不是夜月这种彻底的换脸，而是通过化妆进行遮挡。
结贺希或许认不得夜月，因为她和日下部叶月的接触也不多，但是夜月还是能够认出她这张脸。至于原因，当然是志同道合的复仇因素。
结贺希的父亲是结贺司，被指责的罪名是贩卖军火，和亲王勾结。之后，结贺家的人和日下部家的人一样，除了那时候被送到国外的结贺希，家里的人都死绝了。
结贺希和夜月是旧识，不过关系不怎么样，因为结贺希以前是趾高气昂，不好相处的大小姐。
不过结贺希为什么回来的事情先放在一边，这熟悉的组合，除了没有光精灵在，不就是夜月心心念念的万里吗？
“欸？”
“欸——”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超爽的。魂牵梦萦的羽人族女孩就在对面，而且还是活蹦乱跳的，让人恨不得马上跑过去抱起来转圈。
但是，万里不是应该在帮船长赤城做事吗？怎么会到这里来？
千雪和她们认识在意料之外，夜月一直盯着万里看，后者被看得很不好意思。
羞赧的羽人族姑娘，穿着一身跟身材不符的大衣，有点像出云以前贵族私下豢养的本地部队的军大衣，只不过颜色是黑色的。
而结贺希身上穿着一套一模一样的，在她身上倒很合适。
两人的脸颊被冻得通红，灰色的围巾被冷风吹得摇曳不止。
众所周知，黑帮的人大多不会挑衣服，衣品很差，头上的毛喜欢染成五颜六色，像杀马特，对自己敷衍，对别人也敷衍。可爱的万里应该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城里那些姑娘和大小姐一样被人疼爱。
各种意义上的疼爱，但是只能让她亲自动手。
夜月终究是克制住抱住万里的冲动，强装镇定，和千雪一起走到她们跟前，假装是第一次见。
“呼……终于到了。”
千雪把肩上的背包扔到银灰发姑娘的怀里，毫不客气。
“我的东西就麻烦你帮拎着，没问题吧？对了，我朋友的也顺便帮一下。夜月小姐，你把包扔给她，她力气多着呢。”
让同是落难的贵族千金帮自己提包，夜月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我带的东西很少。”
让女性帮拿包未免太逊了，即使夜月自己也是女人。
而现在，夜月喜欢万里，也喜欢很多漂亮的女人，喜欢其中一位或者两位不影响她喜欢另一位。
她们俩都那么好，怎么可以只喜欢一个？
“你们好，我是久我夜月，我家还蛮大的，欢迎你们以后来玩。”
夜月一时头脑发热，把那句经典台词说出来了。她忘记一件事——自己现在还没有房子，还得借住在别人家或者租房。
千雪忍住不戳破，心里有点吃味。
这位夜月小姐看到结贺希和她身边那位羽人族姑娘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市面上最珍贵和清澈的灰色宝石也不过如此。
肤浅的好色之徒！
千雪心中微恼，碍于面子不好发作。论魅力，她难道比不上这些女人吗？
另外的三人不知道千雪心中的吐槽，结贺希跟在夜月后面，也开始自我介绍，态度不卑不亢，很有亲和力。
“我是希，千雪的朋友，这位是我的朋友万里。”
没有说出姓氏，叫希的人在落樱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了吧，所以结贺希也没有打算改的必要。
有时候胡乱改名反而会对名字反应迟钝，露出马脚。结贺希认为自己不会，但是她给自己化名为希，也是为了记住仇恨。
“幸会。”
夜月用落樱人独有的礼仪代替握手，身体微微前屈，背部弓起，但不是把尊严踩在土里的鞠躬，充分表达心中的敬意，礼数周全，也不让自己显得谦卑。
行礼的姿态刻在DNA里，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
弯腰时，她无意间瞥到万里的裙摆。
带有出云民族风情的布料做成的裙子，裙摆处有一圈暗红色的花纹，缀以白色的边框，每一朵花，每一个图案都绣得很整齐，一针一线落得平滑，没有杂乱.交错。
图案虽然很漂亮，裙子却在日积月累的的磨损中变得陈旧，裙摆的地方已经破破烂烂，和经常穿在身上有关。
或者，做裙子的布本来就是破破烂烂的。
出云的人相较于皇城绯樱城并不富裕，连温饱都很勉强。下“灰”的土地很难产出粮食，寒潮一来，庄稼就得冻死一大片。
附近的千羽驻扎部队和官吏经常借由各种名目征税，收走民众的钱财或者粮食，用暴力威胁，普通人肯定招架不住那些凶神恶煞的士兵。
而看到万里露出的那双手，夜月本来就很心疼万里的遭遇，哪怕那很可能是假的，是杜撰，也避免不了现在更心疼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连双像样的手套都没有，只能戴旧手套，手套已经到处起球，裂开的地方也没来得及修补，应该马上换一双。
“万里小姐，我的手套给你用吧。”
手里的加绒手套正愁没用武之地，自己戴着有点浪费，顺势就塞进万里冰凉的手中。隔着起球的手套，她手心也能感受到一阵寒意。
“这……这怎么好意思？这么漂亮的手套，我的手太粗糙，戴上一定会弄坏它。”
万里当然有听说针织的东西都很贵，夜月戴的手套外面是一层精美的针织图案，底色是浅粉色，指头的位置用了深色，防止弄脏影响美感。
手背的位置有一只白色的天使图案，和万里的身份很相配。夜月特地选了有天使的图案，没想到现在要把它送给真正的天使。
落樱人的手工做得很不错，假如能在圣诞节拿到女孩亲手织的围巾作为回礼，一定幸福到爆。
夜月说什么也想要她接受自己的手套，心情相当迫切。
“没有的事。美好的事物就应该和美好的人联系在一起，万里小姐的手只不过是有点长茧罢了，对我来说，劳动者的双手最美，依靠自我力量创造粮食和其他的物质没什么丢人的。”
她顺势摘下起球的灰色手套，将刚买的新手套给万里戴上，整套动作熟练得像反复练习过，行云流水，其他三个人都愣住了。
千雪是吃醋加无语，结贺希则是产生些微倾慕，淡淡的，在心中若隐若现。
尽管是第一次见到千雪口中“不解风情的女人”，亲眼所见比好友语言描述更全面。
这哪是不解风情，简直懂得不行，和千雪讲述的完全是另一个人。个人描述容易带主观情绪，导致事实和描述有偏差。
再看看万里的表情，她平常说话有些刻薄，不是指性格和待人刻薄，怼人的时候一套一套的，让人无法反驳，或者干脆一言不发，现在呢？她羞涩的样子，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模一样，结贺希竟有些不习惯。
万里这家伙竟然也会害羞，不可思议。
想到这位叫夜月的小姐具备美丽，优雅得体的气质，宛如落樱盛放的樱花，不害羞才奇怪。
“手套……我也想要啊，为什么不给我一双呢？”
结贺希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小声bb。
四人一道离开车站，夜月走在最后面，因为这样可以一直看着万里的背影。
之后，她们在路边拦下一辆计程车，司机是个身材健硕，块头很大的出云男性，年纪大概在35至40岁之间，胡子拉碴，头发梳理得还算整齐，面相和蔼。
“几位小姐要去哪？”
“去四目町大街的【点唱机】酒吧。”
“好的，请各位系好安全带。道路有灰，遮挡视线，我开车会慢点儿。”
言下之意，就是我开慢不是想要多拿车费，而是为了安全起见。
将绿色的空车标志拿下，换上红色的已满字样，司机打开车里的播放器，男高音用饶舌的语言唱着一首有些洗脑的民歌，节奏和Hop竟然出奇地相似。
夜月的脑中不由得响起熟悉的旋律——我已迷上门口的老头，一起上帮老E拔毛。
这首歌对应的某魔性MV也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弹幕刷的是“外面冷，快进来坐坐”。
再往下想就有点可怕，夜月赶紧强迫自己别继续乱想，并深呼吸。
结贺希坐副驾，千雪挨着她坐，可爱的羽人族姑娘被隔开在另一侧的车门旁边，不免有些遗憾。
三个人挤后面的座位，大家又都穿着很厚的大衣，空间显得特别狭窄。
下车走路身体不会被汽车的狭窄空间拘束起来，代价是在路上喝下吃灰的寒风。寒风像锐利的刀子，每一次吹到脸上都是折磨。
千雪终于想起要闹一点大小姐的脾气，对夜月“哼”了两声，不予搭理。
搁置她的热切邀请，对一个两个刚见面的女人大献殷勤，这根本不合理。
“结贺希，你酒店的房间订好了吗？”
“订好了，只不过……我好像订错了，订成了四个双人间。”
结贺希从兜里找到一张皱巴巴的发票递给千雪，后者仔细一看，发票上打印的确实是四个双人间。
“四个房间，不能退掉两个吗？”
千雪不希望夜月有单独一个人住的机会，不然心心念念的PlanC就无法实行。既然都到了出云，身后已然没有退路。
另外，她还有一件事需要确认，这件事要和夜月单独相处才方便开口，那时候身边肯定不能有第三个人。
做那种欧吼欧吼的事还是其次，真正的目的不止于此。
结贺希挠挠头，面露苦色。
“这个……其实我也不清楚能不能退掉，假如不能的话，房费能不能先欠着？我现在口袋里没钱了。”
结贺希也苦于口袋里所剩钱财不多。
距离上一次见到结贺希已经是一年多前，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拥有高贵的身份，还因为是逃犯不得不躲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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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的事情闹得很大，结贺希瘦了很多，但是颜值还在线上。
“好吧，算了，就那么点钱我不会跟你计较，那么多年情谊，你把我当成什么了？财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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