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懂皇Alter
李唯摆了摆手打断对方的讨价还价，除去偿还高扬斯卡娅忙前忙后的报酬之外，他狩猎阿尔比昂之龙的更重要的原因是摩根确认对方为预言中的灾厄之一，所以欧若拉没有任何可供拒绝的选择。
“那孩子是由我亲手抚养长大的，就像我的女儿一般。莫雷莫德大人这种要求，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更何况她的去留也只有她自己能决定。”
虽然欧若拉深信无论发生什么可怕的状况，都会有人出来将事情解决，但龙之妖精这么好用的东西她可不愿意轻易松手，特别是在不列颠空前混乱的现在。
“嗯嗯，想必你也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了，大灾厄降临……索尔兹伯里已经名存实亡，整个不列颠不再适合妖精居住，曾经拥护你的人类也十不存一，这种状况下欧若拉大人又要如何自处？”
其实说白了就是得加钱，不过到了图穷匕见的阶段，李唯自然能够拿出让对方动心和满意的条件，比如……前往泛人类史避难的机会。
“听到这么糟糕的消息，真是太令人痛心了。不过既然摩根陛下已经不存于世，想必莫雷莫德大人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片破败的土地上了，那么在您返回外面的世界之前，请务必告诉我有关那边的事情，对于人类世界我一直都很向往呢。”
哪怕以智慧著称的玛丽安也无法避免妖精天真的本性，欧若拉当然也毫不例外，她虽然很擅长算计别人，但从来都不会考虑到有人会伤害自己。数千年来一直维持着闪耀的她，拥有这份自傲的资格。
“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带走少数的妖精我还是可以做到的，但你又能付出什么代价作为门票呢？”
“太好了，既然如此那就带上美露莘那孩子一起吧，去见识下外面人类的世界，肯定充满了各种稀罕的夺人眼球的东西，单是想想我的翅膀就变得更加光彩起来了。”
仿佛是没有听到李唯后半句的条件，欧若拉兴高采烈地合上手掌将此事拍定了下来，至于兰斯洛特自己愿不愿意完全没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
一直默不作声的高扬斯卡娅此时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眼前这两人从头到尾对话就没在同一个频道上，但“交易”却出奇的顺利，作为非灵长类的一员……她都有些怜悯那位阿尔比昂之龙了。
……
咻——
“欧若拉！你没有事吧？城墙已经守不住了，妖精们开始往大圣堂这边撤退。虽然不想说这种话，但索尔兹伯里已经……”
发现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第二波莫斯群入侵的兰斯洛特降落到大圣堂的屋顶，急匆匆闯入房间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安然无恙后，终于是松了口气。
“来得正好美露莘，我最可爱的忠诚的骑士，这位是莫雷莫德大人，你应该很熟悉他了，另一位是高扬斯卡娅小姐，同样是来自外面世界的人。”
与被烈焰焚烧和莫斯撕咬发出凄厉惨叫声的市民判若云泥，欧若拉房间内一如既往地宁静祥和，三人坐在茶桌旁有说有笑就像是朋友正举行着聚会，顿时将满身血污的美露莘看傻眼了。
“莫雷莫德！？你……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正如美露莘你刚刚所说，索尔兹伯里……不，整个不列颠都沦陷了，所以和我一起逃走吧，前往外面的世界。”
欧若拉面露微笑理所当然地说道，但美露莘的心却像是被灌入铅水般沉到了湖底，她无法接受自私地将所有人推向深渊后，自己却一走了之的做法。
第910章 残忍的爱，少女所憧憬极光与奇迹
“你很惊讶？我觉得如果遭遇危险的话，逃跑不是很正常的行为吗？”
看着美露莘愕然的表情，欧若拉十分不解地偏了偏头，在她的认知中根本没有责任这种词汇，成为风之氏族的领袖乃至染指女王宝座，仅仅只是那样会使自己更加受欢迎而已，其它附带的东西根本没被她考虑在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没有那样荒谬的道理！我知道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你就是这样的妖精……”
美露莘落寞的眼神中蕴含着难以抑制的悲楚，六年前的记忆再次涌上心间，在同样的地点……欧若拉也是这样心血来潮地向自己提出了消灭镜之氏族的愿望。
尽管用了镜之氏族长的预言会威胁到摩根女王统治的借口，但美露莘清楚欧若拉仅仅只是嫉妒艾因赛尔的预言受到妖精们追捧、变得比自己更加受欢迎就想让对方彻底消失，然而就算如此她还是答应了这种残忍的请求，向无辜的镜之氏族举起屠刀。
这天的雨很大，美露莘至今都无法忘却那刻骨铭心的一幕，曾经世世代代守护着阿尔比昂之龙的镜之妖精没有任何抵抗，只是用怜悯的眼光注视着她……平静地迎来死亡，或许在她们出生的那一刻便预知到了这种结局。
相比起不列颠，美露莘最终选择了保全欧若拉的光辉，仅仅是因为那份虚假的爱便让双手沾满了无数的罪孽与鲜血，这一切只是想让心爱的人笑着说声谢谢而已，哪怕自己对她而言仅仅是一件好用的工具罢了。
“但即便如此……我依旧爱着你，哪怕你不相信，对你来说无所谓，我也一样深爱着……不管你有多邪恶……”
“啊……是这样吗？虽然没听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不过我的美露莘……我可爱的人儿，无论何时你都会实现我的愿望不是吗？带我离开变得愈发无趣的不列颠，去到只由弱小和可怜的人类构建的世界，届时那里的妖精只有我们两个，这不也是你的愿望吗？”
欧若拉的想法很单纯，无论是哪个世界无论是人类亦或是妖精，自己都是最被喜爱的存在，只要去外面的世界就能忘掉不列颠的烦心事，回到被大家所爱的日常中。
“这确实是我所期望的……但欧若拉，泛人类史并不像不列颠那么单纯，人类很快就会识破你的真面目，在舍弃相信你而聚集起来的妖精、舍弃这个世界后，就凭失去清澈的水就无法活下去的你该如何生存！？”
多年的朝夕相处让美露莘深刻了解到欧若拉能活到现在并非她很强大，只是她非常擅长利用算计、拖别人后腿而已，这点从失去克拉尔后混乱的索尔兹伯里便能看出来。她必须寄生在善良的人们的帮助下才能存活，但弱肉强食的人类社会是绝对没有这种土壤的。
“你突然间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做什么？相比起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来……美露莘，握住我的手让我们开始新的生活吧。”
欧若拉慈爱地微笑着伸出双手想将少女拥入怀中，就像以往那样对方是不会拒绝自己的，然而美露莘只是低垂着脑袋，右手紧握的妖精剑微微颤动，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眼神中便已经有了决意。
铛——
“不好意思，欧若拉小姐可是我重要的顾客，让她死在这里未免也太失职（便宜）了点。”
经过卢恩符文强化的皮质手套稳稳握住了阿隆戴特的剑尖，甚至发出近似于金属碰撞般的脆响，李唯在看到兰斯洛特抬手的瞬间便释放了伤害偏转术将攻击往自己所在的方向引，让风之妖精得以逃脱这致命的一剑。
这倒不是说李唯有多看中欧若拉，其实收拾她只是魔术师可有可无的小游戏而已，最主要的原因还得归结于阿尔比昂之龙的重生，简单点来说就是眼神这两人拥有近乎于御主和从者那样的依附关系。
美露莘是憧憬极光（欧若拉）那闪耀的星之容颜而诞生的妖精，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奇迹，如果欧若拉死去……她轻则重新变回腐烂的黑泥，重则彻底失控化作预言中的炎之灾厄，而这两种情况都是李唯不愿意看到的。
“少管闲事！莫雷莫德！欧若拉……你不能相信这家伙的鬼话，在外面的世界你是不会被爱的。这对于普通妖精来说可能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日常，但对你而言却是最残酷的折磨。你比谁都无法忍受自己不再被爱的事实，最后陷入绝望……连这份光辉这双翅膀都会暗淡枯萎……”
紧咬住牙关的美露莘神情悲愤地诉说着，同时举起另一只手上的武器朝李唯胸口刺去，只要杀掉眼前这个不怀好意的混蛋，欧若拉就会放弃那种可能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天真想法。与其在痛苦中沉沦，不如与她一起在即将毁灭的索尔兹伯里迎来解脱。
“但这也轮不到你来替她做选择不是吗？”
魔眼泛起宝石般的湛蓝光辉，超常的动态捕捉能力让李唯视野中的一切变得异常缓慢，然而美露莘突进的速度却依旧让他目不暇接，不过那稍微捕捉到的一丝残影就足够他用伤害偏转术让少女锋利的剑刃擦着自己脸颊划过了。
如果对方还有着湖上骑士兰斯洛特的灵基，凭借『无穷的武炼』所带来的位于时代最强的战斗技艺，卡着自己视野死角进行偷袭再简单不过，但美露莘固执地认为生来强大的生物无须任何投机取巧，更何况那还是孱弱的人类的剑术。
所以少女平时不仅压根没怎么用这个技能，甚至也不会专门去学习适合自己的近战技巧，但在面对李唯这样魔术灵活多变的对手时，显然单纯依靠速度是不足以解决掉他的。
“如果我只是为了自己而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让欧若拉继续活下去，但是我是为她而活，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你带去地狱！”
第911章 激烈交锋，最丑陋的与最美丽的妖精
在封闭的室内环境美露莘无法将自己的速度优势完美利用起来，但身为龙之妖精的她能够无视重力和惯性在空中随意转向，娇小的身影几乎连成一片从四面八方朝李唯发起攻击，凌乱的狂风将房间内的家具连同玻璃窗户都撕成了碎片。
“啧……这么说我很受伤的，明明人类很有意思来着。”
李唯随意地掰断了椅腿将骑士不死于徒手特有的漆黑魔力覆盖其上，就用着这相当于拟似宝具的半截木棍释放出赫拉克勒斯的成名武技『射杀百头（Nine lives）』，几乎同时挥出的九道斩击险而又险地硬接下了少女的突袭，没有让躲在身后的风之妖精受到半点伤害。
“欧若拉……就算你在外面能够用与以前相差悬殊的身姿生存下去，即使那样也要欺骗自己过着以前一样的生活，但每每迎来清晨你也会在镜子前重复死去，都会因为绝望而痛哭流涕，却又无法做出死的决断，只能回忆过去的荣光不断憎恨自己，在这种地狱中轮回……”
喷吐着蓝炎的推进器（翅膀）响起更加震耳欲聋的轰鸣，在这强大的力量加持下美露莘用妖精剑阿隆戴特硬顶着李唯的招架，将他手中临时制作的武器压得发出阵阵悲鸣，随时都有破碎的可能。
“欸，麻烦了……粉毛狐狸你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我对这孩子真的越看越中意，如果能活着把她交给我，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
高扬斯卡娅依旧是那副笑脸吟吟的样子，没有丝毫上前帮忙的想法，因为捕捉到阿尔比昂之龙后她还需要耗费大量体力“消化”对方，所以这次只能全指望李唯帮忙了。
咔——
尽管已经强化为拟似宝具，但木棍的强度显然并不足以支持如此猛烈的进攻，在一声脆响之后李唯手中的武器骤然断裂，顿时中门大开再也无法阻止龙之妖精的突进。
“那种事情……那种事情！”
美露莘脸上流露出难以言表的悲伤神色，将阿隆戴特直刺向李唯的脖颈，如此一来就结束了，被切断前往外面世界途径的欧若拉恐怕会对自己恨之入骨，但就算如此这也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即使事到如今少女依旧会想起，那阵永远……无论何时都会浮现在眼前的吹拂过龙血沼泽的风，和映满自己眼帘的如同极光般闪耀的她。
“你是我发誓要用一生来守护的我的一切，我爱你……欧若拉，所以即便会失去这份爱。”
妖精剑贯穿了李唯的身体，然而意料之中的鲜血四溅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锋利的刀刃就像击中虚影一般轻而易举地穿透过去，美露莘来不及露出愕然的表情便直接撞上了位于后方的风之妖精。
“傻孩子，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消失的……”
欧若拉叹了口气轻轻地温柔地搂住了少女，一如往常那样优雅和美丽，只是鲜血止不住地从后背刺出的剑尖处渗开将礼服染成殷红。
“不是这样的！我……欧若拉，你振作一点！”
美露莘慌乱地松开了武器让风之妖精躺在自己膝盖上，她确实是准备亲手终结这拯救过自己的奇迹，但失手误杀……这种不像话的结局，是她不想看到并且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只有那一次，我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情……”
欧若拉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遭受重伤失血过多的她不可避免地涌起困意，过去的一切仿佛昨日刚发生的事情那样在记忆中闪回，最终定格在自己四百多年前前往湖区森林巡视时的景象。
“对不起……对不起，我立刻给你治疗。”
“说真的……那时候我根本不想碰你，只是刚好路过看到……想在侍女们面前虚荣表现一番而已……”
欧若拉抓住了少女的手恬静地微笑着，记得当时是在阿尔比昂死后形成的龙血沼泽旁，她看到了于腐烂的淤泥挣扎的肉块，本来是打算制造出一则不列颠最美丽的妖精帮助了最丑陋存在的美谈，只是令人她意外的是抱起的肉块居然像人一样呜咽着。
“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抱起你时……看到你的眼泪，悲伤……温暖……真挚，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东西。”
第一次，欧若拉发自内心地感动了，不是为了得到旁人的赞叹，也不是因为美露莘的感激，而是被自己的善举……真正的由内而外的美丽所触动了。
“……”
美露莘已经泣不成声，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褪去黑暗笼罩在极光中的温暖，还有那将自己从污秽中唤醒的问候……「早上好啊，可爱的人儿，我叫欧若拉，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只是因为这句话……对极光的憧憬便让自己奇迹般拥有了人形。
“说着‘想像你一样’，就变成一个美丽的孩子……真是让人讨厌，好啊……现在终于可以分开了。”
风之妖精轻柔地抚摸着少女的脸颊，虽然说着讨厌，但脸上却流露出慈爱的笑容，两人的相遇就像命运开的玩笑，她的骄傲绝不允许自己爱上对方，因为她是不列颠最美丽……最闪耀的妖精，自诞生之日起便已经是完美的存在，没有比她更耀眼的妖精了。
“但是……能看到这么美丽的你……真的太好了……”
“欧若拉……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我带你去，别死……求你了别死……”
美露莘后悔了，后悔自己应该尝试一下的，哪怕欧若拉不适合在人类社会生存，最终会失去光辉变得不再特别，至少也满足她希望见到珍奇的、新颖的事物的心愿。
“现在怎么办？”
“准备恶战吧，阿尔比昂之龙……哪怕只有一成实力那也够头疼的了。”
高扬斯卡娅和遁入异维度躲避攻击归来的李唯交换了一下眼神，不约而同地做出戒备的姿态防止美露莘彻底灾厄化。
“莫雷莫德……”
将彻底昏迷过去的欧若拉放下，美露莘沉默着缓缓站起身，她不擅长治疗……想要治愈风之妖精如此严重的伤势就只剩下一条路能走。
“我们做个交易……你不是想要让那只Beast幼体吞噬我吗？我答应了，条件是你必须让欧若拉在泛人类史生存下去。但我不信任你，希望你能够做出承诺。”
第912章 黑犬改造，交易与再次陷落的卡美洛
“好，成交。”
居然还有自己送上门这种好事，想都没想李唯就一口答应下来了，至于带欧若拉去泛人类史的事情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跳票，只不过可能是以另外的形态而已……比如说在新达灵顿已经通过人体实验阶段的黑犬（BlackDog）转化技术。
其实欧若拉作为女王历之前也就是这个世界还是异闻带时诞生的妖精，想要前往相当于主世界的泛人类史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必须转变为被摩根固化成特异点的世界后诞生的妖精，才能够穿越世界之壁来到另一边。
而黑犬虽然看起来更像是魔兽，但确实是恶妖精中的一类，并且李唯在巴格斯特身上高度开发而来的数据足以支撑他制造出保有原本神智和记忆的妖精，所以不必担心欧若拉会丧失理智，嗯……如果她能接受得到从美丽的人型变成一条黑犬而不精神崩溃的话。
“我说了，我不信任你，你这种家伙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是谎言。我需要亲眼所见欧若拉在人类社会中能像以往那样生存下去后，才会跟那只Beast幼体离开。”
对身为阿尔比昂之龙的美露莘而言，作为第四兽幼体的高扬斯卡娅可以说是死敌般的存在，第一眼见到对方时心底就涌起了难以抑制的厌恶，但为了欧若拉……她无论怎样的牺牲都愿意承受。
“唔……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怎么还谈起条件来了？”
感受到背后高扬斯卡娅殷切的目光，李唯只能叹了口气选择和对方继续谈判。毕竟己方没有强行活捉阿尔比昂之龙的实力，而且美露莘非要逃跑的话，这个世界根本没人能跟得上她的速度。
“如果欧若拉注定会枯萎……我宁愿现在和她一起结束在这片土地上。”
美露莘的意思很明显，她并不在意和欧若拉迎来终结，或者准确来说她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如果能用自己换来欧若拉继续像以前那样闪耀地活着的机会，她也不介意和李唯完成这笔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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