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悖论途径 第71章

贝尔纳黛从盒子里取出一枚耳饰，窥秘之瞳完全没有关闭的意思，但她却发现，和之前的两具人偶一样，这些耳钉中，都存在着一丝，连自己也无法解析的东西。

“愚者的任务？悖论的成神仪式？还是……真实造物主？”

贝尔纳黛心中如此思索着，看到她那连细格薄纱都快遮不住的闪光的双眸，斯诺叹了口气道：

“黄贝贝……”

“叫我贝尔纳黛。”

“好吧，贝尔纳黛女士。”对于黄贝贝知道不是爹就立刻翻脸的行为，斯诺心中腹诽，但还是从善如流的变更了称呼，“有些仪式，是不能说出来的，就如黑皇帝，需要‘秘密建造’九座陵寝一样，你这样已经算是高位存在的天使如果知道太多，就会在神秘学上影响事情的发展。”

“明白了。”黄贝贝轻轻点头，将首饰盒塞进了储物道具之中，思索了片刻后，取出一个半个巴掌长短的秀珍卷轴递给斯诺——

“这个卷轴里储存了我的部分‘信息’，你应该知道怎么用。”

斯诺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被面纱遮掩了全部情绪的贝尔纳黛，郑重的接过了这枚卷轴，小心的收了起来。

贤者作为真正的天使，本身已经是相当完整的神话生物，它们的身体完全由信息构成，换言之，这一小部分信息，就相当于贝尔纳黛的一部分血肉，或者说……备份。

别说召唤出来帮忙战斗这种暴殄天物的做法，如果想的话，斯诺甚至可以像培养小真造那样，培养出一个小的黄贝贝来。

不过黄贝贝并没有倒吊人那种“我即众生，众生即我”的权柄，如果这么做的话，很快就会彻底分裂，变成完全不同的人。

当然，如果黄贝贝因为什么意外死掉了，他倒是可以运作一下，借由神秘学层面的牵引，让她在这一小部分上完成复活。

虽然黄贝贝给他卷轴的初衷应该并不是这个，但用这东西防身的话，斯诺总觉得会遭天谴的。

留下卷轴之后，黄贝贝就飘飘然的消失在了咖啡厅里，对于这种自己也经常拿来装【哔——】的离开方式，斯诺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他起身结账，一张帅脸就在出门的瞬间变得那样平平无奇，今天，他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

“该行动了。”国王大道18号，等待着恶魔先生完成了晚安问候之后，克莱恩这才开始了自己召唤自己，自己相应自己的仪式，以灵体容纳阿兹克铜哨，开始了今晚的怪盗行动。

相比于一楼的罗塞尔日记，二楼的复原书房显得是那样的不受重视，克莱恩轻松的穿过了天花板，来到了笼罩着玻璃的罗塞尔书桌前。

他毫不犹豫的对着两张书签伸出了手，但就在他刚刚得逞，还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凄厉而响亮的婴儿区喊声忽然在展厅内回荡。

它是那样的虚幻，好像来自于很远的地方，克莱恩此时处于灵体状态的身体霍地僵硬起来，整个灵魂都仿佛被冻结了一般。

哭声不断的响起，仿佛一根根栏杆，将他缓缓的包围起来，紧接着，整片空间骤然凝固，一个柔和但不带丝毫感情的女性嗓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你为什么只拿书签？”

克莱恩僵硬的抬起头，看着仿佛从天穹上缓缓走下的那个被黑暗掩盖的身影，但那完美的身材和从阴影中垂下的黑色皮靴，几乎是立刻让克莱恩想起了这个人。

“之前展厅里和恶魔先生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是机械之心的强者吗？恶魔先生是想要套通识者途径的高序列配方？我现在说我认识斯诺先生还来得及吗？”

克莱恩心里冒出大量的念头，那个声音身影却再次开口，用略带严厉的声音问道：

“为什么要拿书签？你从哪里知道要拿书签？”

只是，克莱恩终究是有着他的底牌，小丑魔药的能力发动，让他那张涂抹着油彩般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而滑稽的笑容，紧接着，召唤仪式瞬间终止，他那近乎透明的虚幻身影也随之消失，那一瞬间的变化，让贝尔纳黛阴影中的表情微微一滞，但随即，她皱起眉头，身影突兀的消失，婴儿的哭泣声与那一只只的眼球也随之缓缓的淡去……

……

“焯！”

睡得正香的斯诺忽然惊醒，混乱无序的力量包裹住他的身体，身负三十六翼，手持一本金色笔记的天使虚影在他的身前浮现，不过下一刻，他便松了口气，有些无奈的道：

“尊敬的贝尔纳黛女士，虽然您出身于风气开放的因蒂斯，但这样在午夜十份，闯入未婚男子的卧室，还是有些太唐突了吧？”

“书签里藏着什么？”

听着黄贝贝如此突兀的问题，斯诺微微诧异，有些莫名其妙的道：

“你这没头没尾的，什么书签？”

“我认识那个视线，他认识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与否

耳边隐约回荡着留声机奏响的音符，卧室内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在两人僵持了十余秒之后，斯诺终于先一步败下阵来。

天使的虚影钻回戒指之中，斯诺伸手抓起床头的衬衣套在身上，一边眨动双眼舒缓酸涩的感觉，一边腹诽着愚者先生的不谨慎。

靠着那近乎精神污染的“共情”，他完全不用怀疑贝尔纳黛此时的笃定程度。

作为序列二的贤者，她已经是完全的神话生物，而贤者的神话生物形态本质，就是由无数信息构成的洪流，只要她想，之前经历过的点点滴滴，哪怕是数年前经过的街道上的一粒石子的形状，她都能够完美的复现出来。

事实也正是如此，就在不久之前，当她注意到那个幽魂有些奇怪的眼神的瞬间，一种淡淡的既视感便涌上心头，随后，近期所有曾经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都在她的意识中完成了比对，最后，她锁定了今天白天，曾经落在她身上的那道视线。

而她清楚地记得，那道视线在斯诺身上停留的，比自己身上停留的更久。

对方，必然认识斯诺。

见斯诺似乎并不是很想说，贝尔纳黛向前迈出两步，那一双闪烁着荧光的眸子在黑暗之中，哪怕是被遮挡在细格薄纱之后，也分外的显眼。

斯诺被那眼神盯得全身发毛，不由得伸手紧了紧棉被，在那充满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他只能叹息道：

“我在贝克兰德又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一个窃贼认识我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吗？”贝尔纳黛的语气不置可否，只是那从细格薄纱后透出的光晕慢慢的淡去。

随即，她坐在了冯雪的床沿，测过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冯雪平齐，用一种柔和但缺乏感情的语气道：

“如果不能说，请直接告诉我，不要让我徒劳的联想，你应该知道，窥秘人对于‘秘密’非常敏感。”

“好吧……”斯诺看着贝尔纳黛被细格薄纱遮掩的面孔，听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有些无奈的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硬币，伴随着硬币高高的弹起，一种无形的力场，将整个房间包裹起来，直到此时，他才在贝尔纳黛那大约是期待的目光中，开口道：

“书签大概率藏着亵渎之牌，不过应该不是母亲或者月亮。”

贝尔纳黛对于这个答案早有猜测，相比之下，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那个窃贼会知道这件事，但是不等她开口，斯诺便直接脱掉上衣重新躺了下来：

“还有别的事吗？我还要睡觉，当然，你如果想一起也可以。”

“……”贝尔纳黛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感受着仍旧侵蚀着自己意志的情绪波动，斯诺叹了口气，有点无奈的道：

“我还以为因蒂斯的女孩都很大胆呢……”

“咔！”

一声微不可查地脆响从不知何处传来，感受到精神污染逐渐变淡的斯诺嘴角微微上扬，用白马非马给自己消了个毒，然后扯起被子继续睡觉。

……

“是他？不是他？”贝克兰德西区的上空，一条仿佛从天际垂下的藤蔓上，贝尔纳黛很少女的坐在藤蔓编织的吊床上，俯视着下方的街景。

斯诺这个人给她的感觉非常奇怪，硬要说的话，就是经常会不经意间，感受到属于那个人的气质。

说话的方式，思考的逻辑，还有那张不着调的嘴，都让她回忆起了那个男人性格还没有发生巨变前的样子。

“他说不是……是真的不是，还是不能破坏仪式？如果不是，那你又是谁？‘故乡’，是哪里？‘黄’‘冯’又代表了什么？倒吊人、愚者和悖论，是否意味着还有第三个姓氏？那个他不愿意提起的窃贼，是否就是这第三人？”

贝尔纳黛发出一连串只有自己才听得到的问题，随后从藤蔓编织成的吊床上一跃而下，随着她身影的消失，一个淡淡的声音，缓缓的归于虚无——

“悖论尚未登临神座，倒吊人已然陷入疯狂，那就从正在复苏的愚者查起……”

……

“居然他喵的消化了！该说黄贝贝太给力吗？”清晨，准点醒来的斯诺本能的打算先给愚者先生提供一段叫早服务，不过还没等他开始行动，精神上的变化就让他停下了动作。

因为，庄周之鱼的魔药，居然消化了。

实际上，斯诺的魔药消化进度一直都不慢，因为隐修士本身的扮演守则，就是隐秘和修士两个部分，隐秘是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修士则是作为虔诚的信徒。

斯诺天天向愚者先生祈祷，同时还给真造弹琴奏乐，修士部分的扮演自然不必多说，至于隐秘……他那一层一层的马甲，不就是隐秘的具现吗？

即便是如此，他成为庄周的鱼也不过二十来天，能一夜之间彻底消化，左想右想，果然只能归结于“双重扮演”——

直接和一位序列二的天使共情，让庄周的鱼部分的精神印记快速消化，而在一位序列二的天使（还是窥秘人途径）面前守秘，也给了隐修士极大的反馈。

不过不管怎么说，他终于达到了序列七大圆满的地步，可以晋级序列六了。

按照白马非马中的信息，悖论途径的序列六是这条途径的第一次质变，并拿到这条途径中最重要的三个能力之一，那个斯诺一直以来，赖以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求生的根本——

【偷换概念】。

除此之外，在成为中序列之后，白马非马的功能也将进一步的解锁，考虑到之前已经可以预支序列五的能力，这一次晋升，说不定能够让他使用半神的力量。

半神！

那可是半神！

虽然斯诺不是很清楚这条途径的半神究竟有什么能力，但仅从它需要灾难主祭的特性做魔药主材料，就能明白这肯定是个有直接杀伤性能力的序列了！

想到这一点，斯诺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过看到窗外的晨曦，顿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当即打消了“今天不祈祷”这种怠惰的想法，少有的点燃了蜡烛，滴上了精油，用极高的规格开始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序列六

在用超大声的祈祷将愚者先生从睡梦中惊醒之后，斯诺来到地下室，从铁质卷烟和中倒出了那枚腐化男爵的特性。

灵性朝着烧杯中灌输，腐化男爵的特性也开始慢慢融化，当它彻底变成浑浊的，散发着妖异光芒的黑色液体时，斯诺才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深深吸了几口气，斯诺通过浅层冥想，让自己的精神变得平和而冷静，最后给周边施加了【安知鱼】，将自己的宅子变成“不想靠近”的地段之后，斯诺这才拿起魔药，将里面连猪头三都不会喝的诡异液体一口灌入了口中。

“还挺好喝的。”

在魔药入口的瞬间，斯诺的脑中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之所以说是错觉，是因为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不适感。

就好像喝下了一份味道还不错，但口感令人恶心的不可名状之物一般，他的整个消化道都开始发出生理上的不适。

伴随着一阵阵的干呕，斯诺忽然感觉到，自己好像将自己的灵魂呕了出来，随着一阵天旋地转的视角变动，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他的身体在不断的律动，扭曲，就好像是皮下有什么东西正想要爬出来一般，伴随着肉体的诡异变化，斯诺的灵魂也随之开始感受到异样。

一种锐利的切割感，开始在他的灵体上扩散开来。

两份，四份，八份……

仿佛有一把无比锋利的尖刀，不断的分割着他的灵魂，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那种看着自己不断被分割成一片片的感觉，才尤其惊悚。

斯诺意识到这种状态不太对劲，强行将自己的灵魂朝着肉体投去，好在之前开发【替身】的时候已经适应了操控灵体的感觉，想要做到这一点，似乎并不困……

好吧，还是挺困难的。

当斯诺将自己的意识投入肉身的同时，他的视野再次分割，然后他发现，自己拽回来的，只有极小的一小部分灵体，并且这一小部分，还在不停地分裂，扩散。

“当这一小部分灵体扩散到全身，我是否就会失去体外的大部分灵体？”

想到这里，斯诺不敢犹豫，当即进入浅层冥想状态，一边稳定精神，一边将自己那每一秒都碎的更加彻底的灵体收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