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没关系。”休坐在斯诺的对面，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不过源自贵族家庭大小姐的家教却让她本能的分辨了一下红茶的种类。
“品质很高，哪怕是我父亲还在的时候，这种品质的红茶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休的心里做出判断，捧起斯诺递过的茶杯，轻轻嗅了嗅，然后微微抿了一口。
自打父亲出事以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这种品质的红茶了。
“虽然我喝不太出红茶的好坏，不过不得不说，这杯茶很好喝。”休装出一副有些粗鲁的民间非凡者模样，斯诺也不说破，点点头道：
“这红茶是我的一位客户送的，我觉得不错就拿来招呼客人了，实际上我本人更喜欢甜冰茶一些。”
说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表情也微微调整了一下，虽然不至于立刻变脸，但是懂得读气氛的人看了，会立刻意识到他准备说正事。
休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主动开口道：
“可以告诉我那个满月呓语的具体情况吗？”
“当然。”斯诺露出一抹微笑，用一种有些市侩的表情看着休道：
“不过你既然找上门来，也应该了解我的收费标准了吧？嗯，你做好支付报酬的准备了吗？”
“不，我不知道。”休心里嘟囔了一声，虽然知道这个人是个作家，并且还是贝克兰德出名的交际草，但对方说的，显然不是这种副业。
略微思索一下，休没有露怯的意思，而是理直气壮的摆出了一副“对，我知道的很清楚”的表情，好似不差钱一般道：
“开个价吧。”
第六十章 休的交易
斯诺当然知道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价位，不过这并不妨碍他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看向这个个头不高但气势很足的少女：
“让我开价？你这么有自信？”
“为什么会这么笑？难道他的价码很特别？不是金镑？”休心中升起一丝狐疑，斯诺却站起身，在休警惕的视线中，笑着道：
“既然如此，那么一万次，这应该是个合适的价位。”
“一万次？他在说什么？什么一万次？一万次什么？”休一时间有些懵逼，完全不理解对方的意思，是某种黑话，还是他专用的某种“货币”？
莫名的，休忽然想到了她在东区闯荡时，听到过的那些污言秽语，同时，也想起了昨晚调查这位先生时，听说的一些“绯闻”，女性的本能让她立刻护住了胸前——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哦，休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我这里是正经的情报交易，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强迫你出卖肉体的。”斯诺看着休这幅模样，轻轻笑了笑，然后开口道：
“我这里一般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用情报、非凡特性、魔药配方等进行估价，然后换算成对应的情报，当然，如果没有这些，也可以通过用‘人情’抵债，我所说的一次，是指让你接受一次委托的人情。”
“也就是说，想要知道满月呓语的情报，需要我接受一万次委托？”休皱起眉头，虽然说这个报价属于她能接受的那种，但一万次，也未免太多了吧？
“没错，毕竟你只是个序列九的仲裁人，能派的上用场的场合有限，另外，我只会给出当前程度必然能够完成的委托，不会做出让序列九去参与围攻序列八这种事，所以委托金比较低，序列九接受一次委托，换算成钱的话，也就是一镑左右。当然，如果是占卜家、工匠、欢愉之类具有特殊功能的途径，报价会好看一些。
我这里对人情的评定是十进制，也就是说，一万次序列九的委托，可以换算成一千次序列八、一百次序列七、十次序列六乃至于一次序列五委托的人情，但不能向下兑换。
我知道这个价格有些偏低，但是你要明白，我这也算是投资，如果你在还完人情债之前就死了的话，那我的投资就打水漂了。也就是休小姐这种有投资价值的顾客，我才会给出这种相当于长期低息贷款的交易。
哦，顺便一提，如果，嗯，我是说如果，你真的有一天晋升到序列五以上，而你欠我的人情还没还完的话，那无论还欠多少，都至少要为我出手一次，这算是我投资成功的收益。除此之外，如果你拿到一些比较好用的非凡物品，我也可以用相当于同序列的人情折价进行收购，比如你如果拿来一件相当于序列五的神奇物品，就可以抵消这一万次的人情债了。
另外，你可以要求不接受某些特定的工作，这是可以写在契约里的。
最后，契约会写入情报价值的衡量条目，也就是说，如果你觉得我给出的情报不值这个价的话，契约会自动降级，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坑你。”
“他知道我是仲裁人？”休轻轻皱起眉头，对于这位先生的情报能力，也有了相当的认知，不过她更在意的是——
“也就是说，这个满月呓语的情报，价值一万镑？”
情报的价值越高，就意味着涉及的秘密越多，风险也越大，七大海盗将军的悬赏也不过就是万镑的水准（齐林格斯那几万镑是各地悬赏而不是一家悬赏），一个仅仅是情报就价值一万镑的秘密，休很难想象这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确切的说，不止一万镑，不过你问的仅仅是佛尔思女士身上的满月呓语，而非满月呓语本身，所以价格才会大打折扣，顺便一提，我这里不接受金镑，毕竟我不缺钱。”
看着斯诺露出八颗牙齿的笑容，休一时间有些无语，就算收，她也拿不出来啊！
“怎么样，是否要交易呢？嗯，也许一上来就搞这么大有点太激进了，我们可以换一些小点的交易来慢慢培养信任，你觉得如何？比如，调查你父亲……哦，抱歉，我失言了……”
斯诺端起红茶抿了一口，表情仍旧带着那若有若无的戏谑，完全没有丝毫“失言”的意思。而休此时，却陷入了强烈的混乱之中——
“你知道我父亲的事情？”
“知道一点点，不过也只有一点点，所以价值不太高，甚至如果你愿意购买满月呓语的情报的话，这一条可以免费赠送。”斯诺老神在在的靠在沙发上，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红茶，静静地欣赏休苦恼的样子。
而此时的休，则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追寻了这么久的线索，现在居然被当做赠品，而佛尔思一直说没什么的“小问题”，在打了折扣后的价格，就值一万金镑？
她父亲蒙冤，可是涉及了鲁恩王室，这样的情报，都可以拿来当添头，那佛尔思现在，究竟面临着多么可怕的境遇？
休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哪怕仅仅是为了调查父亲的死因，她都会接下那一万次委托的价码，更何况还涉及到了佛尔思？
“我接受这次交易。”休抬起头，与斯诺四目相对，斯诺见状，啪的一声打了个响指，随即从茶几下抽出一张契约书。
他并没有签订契约的能力，但是在之前修改过太阳领域的公证书后，他就发现，自己可以用序列七的能力，制造出“让签约者觉得自己签下了不可违背的契约”的契约书。
虽然这份契约书本质上并没有任何效力，无法惩罚违约者，也无法在契约对象违约时通知被违约者，但在某种意义上，这种契约似乎比太阳领域的公正契约，还要好用。
看着眼前的男子快速起草契约文本，休的心情也在随着笔锋的起落而不断沉浮。
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叫停交易，而是在阅读了一遍契约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伴随着精神上的联系构建成功，休的目光也重新投在了斯诺的身上——
“契约也签了，可以告诉我满月呓语的事情了吗？嗯，还有我父亲的事情。”
“当然。”斯诺轻轻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柄仪式银匕，随着灵性的喷薄，数面灵性之墙将整个房间封闭起来，直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收敛了笑容道：
“那么，我们就先从你父亲的事情说起吧。”
第六十一章 价值不菲却啥用没有的情报
听到斯诺的话，休的脊梁立刻挺得笔直，不过可惜的是，她虽然矮，但腿并不短……
嗯，这句话不是说休有大长腿，而是说……她坐下的时候一样的矮，哪怕挺直腰杆也一样。
咳咳。
看着面卖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认真与严肃的少女，斯诺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开口道：“关于你父亲的死因，我可以告诉你，但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记住两件事情。”
“你说。”休虽然对于斯诺那失礼的视线很是不满，但还是忍住说教的欲望，等待着斯诺的下文。
“第一，你父亲的事情有着神秘力量保密，所以我只会说不足以威胁到我的部分，嗯，这句话本身也是情报，你应该能理解吧？”
斯诺竖起一根手指，休想了想，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于是斯诺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告诉你的情报，就是我能说的全部，剩余的部分哪怕只是思考，也会增加我的风险，所以我希望在你听我说完后，不要进行任何相关的追问。”
“好的，你请说。”听了斯诺的两个前提，休的情绪波动的越发强烈起来。
“简单来说，你父亲发现了鲁恩皇室，确切的说是那位国王的某些秘密，想要将其举报给教会，结果被当场处决。”
斯诺说到这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便不再说话，休刚想追问，便想起了斯诺之前的话，顿时将所有疑惑憋在了嘴里。
“国王的秘密……”虽然这个回答并不能让休满意，但却也让她松了口气，虽然她一直致力于调查父亲死亡的真相，想要恢复父亲的名誉，但她心里，始终压着一块石头，生怕父亲真的参与了叛乱，真的毫无名誉可言……
好在现在得到的情报，似乎并非如此。
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休抬起头，看着斯诺那张平静的好似画作的脸，开口道：
“那么，有关满月呓语的事情呢？”
“这个嘛……姑且问你一句，你知道‘隐匿贤者’吗？”斯诺意有所指的问道，震惊的休差点碰洒面前的红茶，但她还是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故作平静的道：
“你的意思是，满月呓语和隐匿贤者有关？隐匿贤者不是只会影响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吗？”
“不，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是，满月呓语的源头，是一位位格与隐匿贤者相似的存在，甚至还要高出一些。既然你知道隐匿贤者会影响窥秘人，那就应该明白，这种高位格存在的耳语对于低序列非凡者的影响有多么恐怖。而佛尔思小姐的那件神奇物品，来源便是这位存在血脉后裔的遗留，佛尔思小姐每次使用，都会加深与那位存在神秘学层面上的联系，这样说的话，你应该就懂了吧？”
斯诺维持着与休四目相对的状态，休本能的点了点头，然后似乎是有些失神的问道：
“有解决的办法吗？”
“只有两种。”斯诺竖起两根手指，然后弯曲其中一根——
“其一，自身晋升为序列四的半神，获得神性，这样一来，虽然无法根除呓语，但位格上带来的污染却已经微不足道，不会再感受到痛苦，也不会因此而失控。”
休对于这个办法显然并不满意，斯诺当然也看得出来，于是蜷起了第二根手指——
“其二，找到一位伟大存在对佛尔思小姐进行庇护，比如神灵什么的，当然，这需要足够的神恩，如果佛尔思小姐有着足够虔诚的信仰，那么可以去相应的教堂祷告试试。”
“虔诚？”休回忆了一下佛尔思平日里宁可多睡一会儿也不愿意祈祷的架势，去教堂寻求帮助，被关进地下室的概率好像更大一些吧？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虽然休多少也明白这种层次的事情恐怕真的没什么好办法，不过她还是抱着“万一有呢”的念头问了出来。
“虽然不是没有，不过我觉得你大概也不会接受，比如对邪神、隐秘存在祈祷之类，毕竟比起正神，这些隐秘存在的信徒更少，也更容易得到回应，至于得到回应后，会不会比之前更惨……那就不好说了。如果你觉得选这个也没什么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两位不那么危险的隐秘存在的尊名和祈祷仪式，比如愚者、悖论之类的……当然，这里说的不那么危险，也只是目前来说。”
“不必了。”休没有半点兴趣的摇了摇头，斯诺也不多劝，只是点点头道：
“明智的选择。”
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休的面前：
“这是我信使的召唤咒文，你应该知道怎么使用，另外，如果有什么委托的话，我也会通知信使将委托内容寄给你，希望你能遵守契约。”
“我知道了。”虽然本质上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契约却仍旧生效了，因为她很清楚，对方给出的情报，确实够得上那份报价。
她接过名片塞进上衣口袋，然后就要起身离开，不过就在这时……
“哐啷！”
一根明晃晃的三棱刺躺在了休的脚边。
“啊，这……”休正想解释一下，却发现，刚才还在面前的斯诺先生，怎么没……哦，怎么上墙了？
“抱歉，作为一个仲裁人，我必须要对于那些缺乏理智的人也保有足够的说服手段，这很合理对吧？”休有点尴尬的看着双手双脚撑着墙壁，使自己挂在天花板上的斯诺先生，快速将三棱刺收回了怀里。
“作为一个情报商人，我保持足够的警惕也很合理不是吗？”
……
“这个斯诺先生的胆子真小！不过有专属信使，还能够获得这么多隐秘，他的身后恐怕有一个恐怖的势力在支撑！”
离开斯诺的豪宅，休默默的给这位情报商人做出评价，不过很快，她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她好像忽略了什么……
“对了！我只是低了一下头而已，他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碰到任何东西，最离谱的是，那么大的动作幅度，他的猫居然一直呆在他肩膀上！这个人根本不是胆小的弱者，他只是在示弱！”
第六十二章 愚者先生抵达他忠诚的贝克兰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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