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翟南
不只是贝克兰德，在鲁恩各大城市，都有不少平民汇聚向当地的广场，当然，在偏远一些的地区，要求并非那么严格——
如果家中有订报纸获得的收音机，那么便可以在家里收听。
一名名身穿红衣白裤的士兵身负金属背包，手持大口径蒸汽步枪，守在广场的周围，他们警惕的眼神，完全不像是守护一个广场那么简单。
而比起只有一对士兵守卫的广场，位于西区的纪念日广场已经被王国最精锐的近卫所围住，在今天，在这座贝克兰德最负盛名的广场上，乔治三世将亲自登台，发表他的讲话，而在台下，是鲁恩最为尊贵的阶级。
随着九点的到来，乔治三世准时登上了高台，他穿着鲁恩传统的宫廷礼服，头带一顶来自拜朗帝国的帝冠，开始了他的演讲——
“女士们，先生们，我是你们的皇帝，鲁恩、东拜朗、罗斯德群岛的统治者，乔治·奥古斯都三世。”
他的声音透过话筒，转化为电信号，在专人的控制下，传遍了整个贝克兰德。
那极具煽动力的演讲在超凡能力的作用下，感染着所有倾听的国民，极小的啜泣声伴着悲伤的情绪开始蔓延，交汇，化作巨大的情绪共鸣。
奥黛丽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波动，将视线从国王的身上移开，心中却在思考着一件事情——
恶魔先生，只来了一个替身。
虽然那替身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作为一个资深心理医生，奥黛丽可以肯定，那应该只是一个分身而已，而真正的恶魔先生，已经消失很久了。
不止公开场合，甚至就连塔罗会都连续请假，这让她有一种隐隐的不安。
“世界先生似乎很重视今天的演讲，而恶魔先生似乎出于某种原因，和王室签订了契约……”
奥黛丽心中生出很不妙的预感，总觉得这两件事情恐怕会给今天的演讲带来巨大的问题。
就在奥黛丽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留着两撇小胡子，严肃古板的乔治三世已经结束第一段描述，庄重说道：
“让我们在这里为我们的英雄默哀，女士们，先生们，在心里跟着我念：”
“以皇帝乔治三世的名义，愿死去的英灵得到平静，愿他们在自己信仰神灵的国度里成为永恒。”
……
“呵呵，做的真不错啊……”换了一身打扮的斯诺理了理自己的领带，在他的身旁，已经恢复男儿身的埃德萨克王子和一脸别扭的特莉丝互相对视一眼，又刷的分了开来，一种与场面格格不入的气氛仿佛就要蔓延开来。
“想要眉目传情等事情结束后回家再说。”斯诺翻了个白眼，随手丢给埃德萨克一枚符咒，用眼神制止了两人企图发出的“谁在眉目传情”的争辩，深吸一口气道：
“去准备吧。”
“知道了。”埃德萨克此时正处于“大势已成”的兴奋之中，捏着符咒就朝着军情九处防卫成员的方向走去，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模样，特莉丝咬紧牙关，怒意升腾。
“行了，无暗者的能力可以排出特性，等你找到铁血骑士，大不了析出绝望魔女重喝一次，不过你得先当几年王后，把局势稳定下来。”斯诺随口嘟囔了一举，特莉丝眼中却是闪过一道精光，点头道：
“我会的！”
“你会什么啊，我开玩笑的！”斯诺嘴角微微抽搐，却见特莉丝已经隐身消失，不由暗暗发笑，他看了一眼再次开始演讲的“乔治三世”，眼中的笑容却瞬间转化为杀意——
“想要阻止仪式，其实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说着，他拿出一瓶已经准备好的魔药，一口喝了下去。
薛定谔之猫，先喝药，再死去，成功则活，不成则死。
感受着魔药正在疯狂的改造自己的身体，斯诺却没有任何稳定精神状态的想法，他的灵性迅速的蒸发，在那一瞬间，他的存在感猛地高涨起来，但在还未吸引任何人注意之前，便已经陷入了衰落。
感受到秩序的阴影已然活化，斯诺纵身跃出，解除了自己身上的认知障碍，同时，手指按下了腰间的按钮……
“咔咔……”
“我会再次降低选举权的财产要求，会将更多的权利移交给……”
就在空想出来的乔三激情演讲的时候，一阵不协调的音符忽然想起，富有冲击力的音乐瞬间打断了他的讲话，那音乐有着明确的来源，却又仿佛在四面八方响彻，一时间，那些音符甚至穿过话筒，通过广播，通过收音机，传递到了鲁恩的每一个角落。
（bgm：lock me up）
几乎是瞬间，广场上的人全部将视线投向了那声音的源头，那是一个身穿蓝色衬衣，黄色马甲，套着红色外套的男子。
他的脸上涂着油彩， 红色的鼻头，蓝色的眼眶，还有裂开的，令人不适的上扬嘴角。
一个小丑，一个无比醒目，无比扎眼，无比癫狂的小丑。
“快，阻止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小丑，但一直站在岗哨内的守卫立刻通过无线设备，向军情九处下达了命令。
但就在他们起身的那一瞬间，一个声音忽然顺着他们的通讯设备，传入了附近每一个军情九处成员的耳中——
“以奥古斯都之名，命令你们退下！”
岗哨内的守卫猛地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本应早已死去的男人——
埃德萨克·奥古斯都。
而他的手中，一枚符咒，刚刚化作光芒，而它的启动咒语，似乎是……
“偷天换日。”
第五百四十五章 拔锚成功
“国运已经转移了啊！”斯诺踩着音乐的节拍，感受着自己交给埃德萨克的符咒的发动。
黑皇帝的仪式本质，便是为了将皇帝的权柄、秩序的阴影以及人民的认知统合起来，化作晋升的锚。
克莱恩和贝尔纳黛选择的方法，是干扰乔治三世服药的状态，让他无法容纳魔药，导致自灭，而斯诺所做的则更为简单直接——
他直接拔锚。
收听演讲对应全国各地同时举行的仪式是吧？
那我直接把仪式打断。
凝聚国运以皇帝之名上位是吧？
那我就安排一个皇子谋朝篡位。
当然，这些并不保险，就好像很多皇帝即位后很久，平民说起皇帝也仍旧会想起上一位一样，想要真正的，彻底的拔掉乔三的锚，还需要最后一步——
让他社会意义上死亡！
……
身穿蓝衬衣，黄马甲，红外套的小丑走在纪念日广场前的人行道上，原本列队倾听的贵族、议员、银行家们不由自主的在那诡异的气势下让开了道路，在他与乔治三世陛下所在的高台之间，腾出了一条通路。
风暴教会安排的保镳立刻想要上前，但仅仅只是迈出一步，一种无比恐怖的压力便已经作用在了他们的身上，那种仿佛被猎食者所盯住的感觉，将他们死死的锁在了原地，将“动就会死”的概念，刻入了他们的灵魂深处。
“我本以为你身为鲁恩国王，组织全国演讲，面对全国民众，必有高论，却不曾想竟说出如此自私之语。”
小丑的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魔性，压着音乐的节奏，瞬间传遍了整个广场，并透过“乔治三世”面前的话筒，传向了全国各处。
“乔治三世”试图开口解释，但在那魔性的语调与乐曲前，他的声音毫无存在感，哪怕以最大的嗓音吼出，也被回荡在周遭的音乐所掩盖。
负责播音的人立刻意识到出了直播事故，立刻打算切断通讯，但在按钮还未被按下之前，无数的蛛丝便已经将房间内所有的工作人员尽数束缚起来。
“乖乖的，别乱动，我现在可是很火大呢！”
娇柔妩媚的声线在广播室内响起，其中蕴含着的浓郁杀意，让人不敢生出半点绮念。
听着广播中的音乐仍在继续，小丑迈开步子，一步一步的逼近高台，在周遭无数贵族、议员的掩护下，那些红衣白裤的士兵即便手持足以射杀中序列的高压蒸汽步枪，却也不敢扣动扳机。
斯诺就在这复杂的情绪之中，继续道：
“你可曾听到孩子们的悲鸣？”
“你可曾感到城市在分崩离析？”
“你是否注意过飞涨的粮价？是否在意过流离失所的民众？”
“在战争的阴云下，你身为国王，不考虑如何解决民生问题，调集全民进行公开演讲，居然还在强调自己皇帝的身份？连对战争中死难民众的默哀，都要冠以你的名义？现在，你居然在说什么‘选举政策’？对你来说，几年之后才会落实的选举，比起战争中的民众更加重要吗？”
“你看到过外面世界的景象吗？你离开过皇后区吗？你有考虑过底层人民的感受吗？你没有，你只会将他们视作蝼蚁，视作连祈祷都需要以‘乔治三世的名义’的听话小孩，认为他们会忍气吞声，认为他们会默默承受，认为他们不会翻脸、发狂！”
“气氛变了！”人群中的奥黛丽震惊的看着那个逐渐接近高台的小丑，作为梦境行者，她清楚的感受到，周围的情绪共鸣发生了变化，最可怕的是，此时明日广场的，都是鲁恩的上流阶层。
奥黛丽可以毫不客气的说，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是那位小丑先生口中的，不在乎底层人民感受的，认为他们是可以随意使唤奴隶的一群人，可连他们的精神状态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奥黛丽很难想象，此时在王国的其他地方，那些在战争中积累了大量怨气的人们将会是何种的情绪。
“恶魔先生究竟想做什么？这可是有可能造成暴乱的！”
是的，奥黛丽已经认出了斯诺，虽然改变了体型，变化了嗓音，涂上了油彩，但奥黛丽仍旧能够清晰的捕捉到他的一些行为习惯。
毫无疑问，这位小丑，就是恶魔先生。
但紧接着，奥黛丽就反应了过来，因为她发现，所有的情绪，都在被引向乔治三世，都在被引向仿佛惊呆了的国王陛下！
就在这时，已经将距离拉进到了一个相当程度的小丑，忽然抬起了手，在他的手中，是一只左轮手枪。
“永别了，国王陛下。”
“保护国王！开枪！快开枪！”手枪的出现，终于令护卫队的队长终于冲破了那种精神瘟疫般的引导，大声的下达了命令。
处于平日的训练，士兵们条件反射的完成了举枪、瞄准、扣动扳机的全套流程，一阵阵刺耳的抢鸣在广播的不断回荡中，层层迭迭的炸响，那一颗颗弹丸射入了小丑的身体之中，但他却并未就此倒下。
一个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在小丑的身上炸开，材质粗糙的异色三件套变得千疮百孔，鲜血、内脏以及颜色各异的秽物从子弹轰出的孔洞中喷涌而出，但这诡异保持着平衡的小丑，却依然扣下了扳机。
砰！
子弹激发。
国王倒下。
这场景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哪怕是下令开枪的卫队长，也从未想过对方能够行刺成功。
即便没有教会的保镖，即便军情九处集体消失，国王陛下本身也是一位序列五（对外）的非凡者，身上更是携带着足以抵御炮弹轰击的防护物品，但现在，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无数上下议院议员和贵族老爷们的眼前，被一颗小小的子弹开了脑洞。
“继续开枪！”侍卫长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他本能的下达着开枪的命令，虽然他不觉得这可以杀死一位轻易压制了全场非凡者的强者，但是……
砰砰砰砰……
在一连串的子弹中，小丑的残骸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溅起一声略显黏稠的水声。
死了？
怎么可能？
奥黛丽瞪大眼睛，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小丑身上精神岛屿的消失，她无比确信，这绝不是分身，也不是什么障眼法，可是，为什么会死掉？
第五百四十六章 我将以猫猫的身份复活！
台下的人们看到这一幕，一时间竟是谁都没能反应过来。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刺客居然这么容易，就死了。
短暂的沉默后，场面开始变得混乱，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国王卫队的士兵们纷纷奔上了高台。
内阁成员和上院贵族们或下意识找地方躲避，或鼓起勇气，跟随卫兵，检查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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