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梦野咲子
“并不会,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在海洋和陆地生存。”
这么说,这是相当强大的祝福了。莱尔有一点心动。
“普林西丝女士,人鱼之歌是相当珍贵的能力吧。”
没想到暴怒的普林西丝居然停止了她的狂怒,“摩罗克伊,放我下来。”
“放松,普林西丝,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我现在很冷静,放我下来。”
普林西丝女士来到了莱尔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
“人鱼并不是一个强大的种群,他们只是一群进化中的淘汰者。维纳,你凭什么认为,孱弱的我们,有资格给其他种族大海的赐福,就凭借你记忆中的海的女儿的诗歌吗?”
“我的傻丫头,现实并不是那些该死的浪漫诗人口中的诗歌。”
“我告诉你,为什么海的女儿最后没有和王子在一起。”
“因为你心目中的人鱼之歌,并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当你歌唱之后,如果这个人类跟着你一起下落,他的生命,会缩短到只剩十年。”
“这是陆地人进入海底所需要的代价!”
“你要让一个拯救过你的人,为了你的一时好感,葬送自己的一生,让自己的余生停留在悔恨之中!”
雨,倾盆而下。
大雨冲刷在每个人的身体上,也冲刷在所有人的心里。
“回去吧,维纳,回到莫舒伊,继续去做那个天真的女孩。即使你依然固执的要颂唱人鱼之歌,即使这个人类答应用剩下十年寿命陪伴,我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维纳沐浴在雨水中,黑暗中,那双明黄的眼眸注视着莱尔。那双眼睛,在不久之前,还沉浸在幻想破灭的痛苦之中,现在却以变得清明。维纳,第一次,发出了自己的声音,如同山泉一样的清丽嗓音。
“很抱歉,普林西丝嬷嬷,我想要对疫医唱歌。”
普林西丝后退了一步,她的手掌捧住了自己的脸。
“随便你了,傻丫头。”
“疫医,答应我一个条件好吗?”
“是什么条件?”
“请一定要拒绝我。”
维纳开始了她的歌唱,在悠扬的歌声中,莱尔回到了和她一起在深水中潜游的时候,眼前的女孩被美丽的幻想和光彩包裹,就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眼前的她也与公主无二,雨水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是公主身上披挂的珍珠外衣,她的鳞片泛着彩虹的颜色,如同艳丽的珠宝首饰。
人鱼的歌声就像晚风飘向远方,也回荡在莱尔的脑海里。
不知怎的,莱尔决定摘下疫医的面具。
鸟嘴面具下的黑瞳黑发,倒映在了维纳的眼瞳里。
“我是莱尔,莱尔·布勒,非常感谢你的歌声,维纳,我们……以后再见吧。”
水流缓缓淌在维纳的眼角,她露出了一个微笑,一个让人心碎的微笑。
“谢谢你,莱尔。”
海的女儿轻轻一跃,带着闪光的水花,回到了深海之中。
莱尔看着维纳远去的方向。
在深海之中,这一次,只有她一人。
莱尔带好面具,走到了学者身边。
“老师,很抱歉,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去吧,孩子,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莱尔离去,学者看着他移动的方向,就好似普林西丝关注着海面。
“普林西丝,你没有告诉他……”
“告诉那个人类什么。”
“人鱼一生只能发出一次声音,唱一支歌曲,在他们求偶的时候。她们的声带上带着魔力,会在使用一次后撕裂,从此以后,只会留下像是野兽一样的嘶吼声。维纳从此以后,只会孤身一人呆在莫舒伊中,再也没有找寻伴侣的权利。”
“我能怎么做!我已经警告过她了,这是她的决定!我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悲剧再次发生!你我都知道,那个男孩不属于深海。”
“但是他有了解真相的权利,了解维纳到底付出了多少。”
“不!他不需要知道!真相并不是真正重要的东西,摩罗克伊你这个蠢货,人鱼和人类的邂逅注定是一个错误!我不会允许这样的错误再次发生,但是我的孩子们,都是一些蠢货!”
“人鱼只是冲动并且喜爱幻想的美丽生物。”
“而人类则是多情而又矛盾的复杂生物,你们就像是甜蜜的毒药,只会留下伤痕而已。”
“这就是你的结论吗?普林西丝。”
“是的,毒药,明知结局依旧要饮下的毒药。我会一直看着那些喜欢妄想的孩子,阻止她们伸向幻想的手,这样的悲剧,只需要一个用来警告就足够了。”
普林西丝抚摸着脚边的木船,躁动的气息变得平静。
“谢谢你,摩罗克伊兄长,我非常感激,你们能将维纳带回来,如果我之前的冒失行为伤害了你们,我很抱歉。”
“没有关系,我的妹妹,你的痛苦值得理解,因为你一直是,承受最多的那一个。普林西丝,我希望你能帮我去一趟莫里亚海沟,去确认一下【封印】的情况。”
“!!!怎么回事?【封印】出问题了吗?”
“不是,我只是有一点不好的担忧,普林西丝,虽然【封印】没有变化,但你也要小心。”
“我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冲动的人鱼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紧张的考生
葡萄、美杜莎、还有长大一点的妮娅并排坐在破旧的木桌上,脑袋同步地随着灯光下走动的人影左右摇摆。
“美杜莎小姐,莱尔大人是在做什么?”光蝠葡萄用自己的小爪子挠了挠自己的鼻子,自己现在需要活动一下,缓解刚才的身体疲劳。
“考前复习,你可以当作猎物临死前的挣扎。”美杜莎的尾巴在自己盘旋的身体边缘翘起,如同响尾蛇一样小规模摆动着。并没有发出类似的沙沙声,这是一个减压动作,就好比人类的抖腿。
“一圈,两圈,三圈……一百三十二圈、一百三十三圈……”妮娅用两条触手撑着自己的眼球,一条触手随着莱尔的走动移动,仿佛黏在他的身上。直到大眼球的视线被美杜莎的小尾巴吸引,妮娅伸出触手拨弄那一小截带着淡粉色的木头尾巴。
这个动作很快就被美杜莎制止了。
“妮娅!”
“妮娅想陪美杜莎玩尾巴。”妮娅将身体完全贴在了桌子边沿,触手此时规规矩矩地趴在桌沿,大眼球的下半部分藏在桌下,像害羞小孩一样仰视着美杜莎。
“不可以。”
“唔。”一条触手划到桌角,用粘液在上面画着圆圈,看着美杜莎的大眼睛表面变得水灵灵,看上去只要一用力就会挤出水来。
“……真不知道你在哪里学会了撒娇的坏习惯,”她叹了口气,娇小的身体在木桌上滑动,小脑袋最后枕在妮娅果冻一般的黑色触手上,“这是最后一次哦。”
妮娅有没有听进去,没人知晓,只有美杜莎的尾巴在随着远处屋顶的风向标左右摇摆。
莱尔的嘴中念着细碎的咒语,手中翻着的书页,是自己学习诅咒时留下的手记。
他的话语中充斥着没处宣泄的恶毒气息,最后消散在空气中,使房间的阴森上升了几个层次。
他就像是着魔一般,自认为是值得依赖大姐姐的美杜莎决定看看蠢弟弟需不需要挂号精神科。
顺着漏出靴子的裤腿,美杜莎上了身,以一个莱尔绝对不会忽视的姿势从他的衣领钻出,顺便把妮娅留在鳞片上的冰凉粘液抹在他的脖子上。
她把自己挂在的莱尔的耳朵上,小小的龙爪就落在耳廓上。
“你这样,无济于事,莱尔,哪怕你将这些法术念叨一千倍,你的魔力也不会有任何改变,”美杜莎给予了他最大的打击,并试图让这个已经一天一夜没闭眼的男孩停止下来。自从他送走那个人鱼女孩,他就在没有让自己休息一刻,“但是你的埃莫语言确实流利了不少,如果你想提升口语或是学习贵族口音,姐姐可以一对一地教你。”
“你说的是对的,美杜莎。”莱尔的回答让她欣慰了一秒,莱尔转身看着屋外,在阳光下,他带着病态晕红的憔悴面容展现出来,“我的诅咒术是无法精进,如果我继续独自诵念的话。我需要一些施法对象。”
“你要对别人释放诅咒?”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莱尔打算诅咒别人,美杜莎心里产生一丝荒唐,接下来的考试似乎把他吓得不轻,“那你要诅咒谁?那些无辜的路人?”
“大林西怎么样?一周前我在他那买马铃薯的时候,他少找了我半个于勒,或者邻居大芬,他依旧没有放弃在自己花园里养猪的念头,那股恶臭让我承受了两个多月……”
“诅咒术并不是降灵学的全部,你是无法通过加强诅咒通过考试的。”美杜莎试图让莱尔放弃想法。
“你说的是对的,美杜莎。”莱尔的回答让她欣慰了又一秒,他将那张写着该死咒语的被握的皱巴巴的纸塞进了口袋里,转身拿出了封面上写着“培育火鸡的一百个心得体会”的伪装降灵学教材。“死者复苏,亡者改造才是降灵学的主流,我该去找些尸体来改造了,但是我该去哪弄尸体呢?”
美杜莎克制了想抽他一尾巴的冲动,她明白了,堵不如疏,劝导此时的莱尔得顺着他来,“白骨林地怎么样,那里不是有很多可以供你使用的骨头吗,以你的幸运,正好可以用畸变材料熟悉一下高等改造。”
“白骨林地被封闭了,作为接下来的考试场地,禁止任何降灵学学员靠近。”莱尔的牙齿下意识地咬住自己的食指,在齿痕停留在食指之前,想出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好点子,“卡珊戴尔公墓怎么样,那地方我熟。”
美杜莎的尾巴抽在了他的脸上,差点把莱尔的魂抽出来。莱尔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听着她的评价。
“不怎么样。最近卡珊戴尔晚上的治安好了很多,晚上的确安静了不少,这并不意味着公墓无人看守,我想那些守墓人也不会有心情在墓园里睡着。”
“明明我当初溜进安德瑞陵寝就没有被逮到……”
“而且,那些能够安葬在公墓的人,下葬前一定会有家属邀请牧师来进行安息仪式。如果你的复苏法术惊动了那些神职人员。莱尔,火刑架上的烤肉,你想要几分熟?”
“还有雷尔夫先生!”葡萄也加入了话题,“我在卡珊戴尔闲逛的时候,晚上经常会碰见巡逻的雷尔夫先生。”
“雷尔夫叔叔?你确定吗,葡萄。”
“高个子,黑手套,苍白皮肤死人脸,一丝不苟治安服,皱紧眉毛可夹鸡蛋,毛骨悚然的气息,拖着半死不活的人类走进小巷里。”葡萄就像念诗一样,话语中带着节奏。
莱尔不确定葡萄的话有没有经过艺术加工,但莱尔知道如果自己在墓园被雷尔夫抓到了,那肯定就死定了。被雷尔夫像是死鱼一样拖进小巷里,接受爱的教育。莱尔只感觉瞬间清醒了不少。
“好像考试也不是那么急迫的事情。”
“你说的没错,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然后找个时间去彷徨之城散散心,一个好的心态在考试上总会事半功倍。”
“你说的是对的,美杜莎。”莱尔脸上出现了挣扎,他的脸上带着询问老师的不确定。“我能不能在睡前先下咒让大芬那个蠢蛋摔进他的猪粪坑里,就一瞬间。”
第一百四十四章 伊瑞恩的故事
修长的绅士漫步在砖石小路上,他的步伐轻盈,手杖敲击石砖的声音,就像是演奏的鲁特琴。丝绸里衬外套着布绒外衣,他拿出一个白色手袋,将一米多长的手杖塞进了那个巴掌大小的口袋里。
他到地方了。
朝着方长石砖下的空气点了点头,他叩响了楠木大门。
从门后传来的脚步声,以及锁子甲碰撞的声音,一个铁皮人给自己打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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