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之夜落
结果他还是站在了这里,就像是郭威顿神庙众多的通道一样,不停的抉择,不停的变更,最后还是会被那个漩涡带到中心。
“也只能面对了……”
李依理看了一眼墙壁上未被清理掉的青苔,抬手敲了敲面前橡木的大门。
沉重的敲击声不断在门对面回响,呼唤着幽深走道深处的生命,很快,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橡木的大门嘎吱一声,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神父出现在了门后,与阴沉昏暗的环境不同的是,面前的身份眼神纯粹,表情也也相当的阳光,李依理甚至有一瞬间产生了正站在宏伟教堂前的错觉。
但之后而来的便是毛骨悚然的不适感,环境会影响一个人的心情状态,有信仰洁癖的十字远征军的神父居然可以在昏暗的环境,在这被亵渎的都快看不出原来修道院样子的地方露出这么阳光的表情。
李依理视线在神父肩部上金属的臂甲上停留了一下后,往后腿了一步,露出了礼貌的笑容,“你好神父先生,我是向【神】忏悔之人。”
神父一愣,恍然大悟,将橡木大门完全拉开,在胸口滑了一个倾斜了三十度的十字,“是李维斯·依斯提·理查德先生对吧,我们等你很久了,请和我来。”
“谢谢。”
李依理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在神父的邀请下穿过橡木大门,但并没有立刻往里面走,而是等神父走在前面,才缓步跟了上去。
李依理左右打量了一下走道的墙壁,随口问道,“不知道这一次来的是哪位候补。”
十字远征军的定位是拥护者,拥护者自然不应该有象征着极高权力的职位,所以庞大如十字远征军的最高统帅也只是执行官,并且执行官只会有两位,其他的人再强大,在功绩超越两个执行官之前都只是执行官候补。
当然,同样是执行官,他们这些个羊村执行官和十字远征军的执行官相比就是虾米和鲸鱼。
“是亚伯·Z·晨星候补,”神父的步伐平稳,但语气之中洋溢着说不上来的骄傲与自豪。
李依理一愣。
亚伯·Z·晨星十字远征军中最为年轻的候补,有着一堆的头衔,未来最年轻的执行官,未来最为强大阿撒唯主教的守护者,虽然所有的头衔上都加了一个未来的,但这也间接的证明了亚伯·Z·晨星的强大以及毋庸置疑的虔诚。
以亚伯·Z·晨星的实力拿下耶罗波·安这个怪物之锤副部长自然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但李依理却越发不安起来。
按照他们的推测,这一次十字远征军和生命之余达成了某种合作,生命之余大部分部门放弃手下那批被盯着的污染物,以
及黑山羊的幼崽,以此降低十字远征军对他们的监控力度,而十字远征军则是吃下黑山羊的幼崽以及那一大批污染物,在郭威顿这尼伯龙根与伊甸的政治敏感区宣扬自身的教义。
全是普通人的黑山羊的幼崽,随便来一个神眷者就可以镇压,就算十字远征军打算顺手把耶罗波·安给吃了,也只需要随便派出一位候补就够了,为什么会派亚伯·Z·晨星这种王牌?
刷实绩?
全是普通人的黑山羊的幼崽就算再加上一个怪物之锤的副部长对于亚伯·Z晨星的履历来说,也不过是加了薄薄的一层纸,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到了,亚伯·Z·晨星候补就在大厅。”
走在前面的神父让开了身体,抬手向着前方的橡木大门抬起了手,并没有帮李依理开门的意思。
李依理深呼吸了一下后双手按在橡木大门上,潮湿粘稠的触感让李依理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按在橡木大门上的手掌似乎陷进去了一点,但神父还在后面看着,门里还有一位大人物在等他,并且他必须要在今晚把事情都确定下来。
李依理呼出了一口气,手臂用力,随着大门的开启,柔和多变的星光落在了他的脸上,牵引着他的视线落在了彩绘玻璃下那被青苔完全吞没,变得畸形怪异的雕像之上。
李依理心中产生了些许的异样。
不清理外面的青苔可以理解为外形已经看不出修道院的样子,他们没有理由去清理,不清理走道里的青苔他可以理解成他们刚来郭威顿,一整天不是在羊村扫荡,就是在路中央宣言,没时间做大扫除。
但为什么不清理这个雕像?
那个雕像,可是他们信仰的【神】的样子。
当然,最诡异的是,那个畸形怪异的【神】的雕像之前,数十个神父正托着教义,进行着祈祷仪式,李依理背后的神父更是就地开始祈祷。
神父们虔诚的样子让李依理觉得无比荒诞。
他们到底在向什么东西祈祷……
“你好,李维斯·依斯提·理查德先生。”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一侧传来,李依理一愣,扭头看了过去,一个身着便衣右肩却披着白底红色边,中央绘制着倾斜了三十度的十字的旗帜的青年正笑着向他打招呼。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亚伯·Z·晨星,执行官候补。”
“李维斯·依斯提·理查德先生,你很幸运……”
亚伯扭头向着彩绘玻璃之下被青苔所吞没的怪异畸形的雕像看去,嘴角微微向上一勾。
“【神】,听到了你的忏悔,并决定宽恕你。”
第八十九章中指就是我的态度
我宽你个头。
荒诞的氛围下,李依理的情绪控制不住的开始变得暴躁,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对着亚伯阳光帅哥的脸吼回去,但他现在【深陷敌营】,要是真那么吼,他可能就回不去了。
李依理深吸了一口气后强压下了冲动,艰难的咧开嘴。
“我深感荣幸,还有,称呼我李依理就可以了。”
“李依理先生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亚伯端着下巴,脑袋微微后仰,“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还是说为自己的忏悔而感到愧疚?”
“你无需愧疚,你所行之事毫无疑问是正义的,你的愧疚,只会亵渎这份正义。”
与其他神父不同,亚伯的声音很轻快,没有什么距离感,让人安心。
李依理也是下意识的放松了一下,但立刻又绷紧了神经,他可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愧疚?怎么会,”李依理左手扶着腰,脑袋向右微微垂下。
亚伯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头,抬手向着长椅的方向张开,“不嫌弃的话,可以与我们一同祷告。”
“亚伯候补,你知道的,我来是有正事的,”李依理加重了口气,他手上能够打的牌不多,所以他不能把节奏让给亚伯。
“是吗?那就在这里说吧。”
亚伯淡然一笑,在李依理错愕的眼神注视下,穿过正在祷告的神父,坐在了正对着被青苔所覆盖的雕像的长椅的最右侧。
李依理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从正在祷告的神父之间穿过,坐在了长椅的最左侧,望着面前被青苔覆盖的雕像,李依理长长的叹了口气,脑袋一垂,手肘压在大腿上,双手垂在膝盖之间。
“没有忏悔室吗?”
“为什么需要忏悔室吗?”
“因为我并不是来忏悔的,只是希望有个人代替被我伤害的所有人原谅我,然后该干嘛干嘛,啊,是毫无内心负担的,快乐的生活,我的罪名,我所承担的不安,全部都会由一个陌生人背下,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因忏悔的事情而遭遇了不幸,那绝对不是我的错,是那个打破了誓言背弃了我的信任的人的错。”
“这样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抱怨命运,抱怨世界
,抱怨所有人。”
正在祷告的神父纷纷抬起了头,就连亚伯都有些绷不住了,但他好歹是最年轻的候补,见过不少大世面和奇葩,所以迅速调整了过来,并重重的咳嗽了一声提醒身后的神父不要断了祷告。
在亚伯的提醒下,神父们纷纷慌张的低下头,继续祷告。
“李依理先生,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说的没错,”亚伯双手环胸长长的叹了口气。
“所有坐在忏悔室之中的人员都发过誓,绝对不会将忏悔室之中听到的一切带出去,聆但听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信任,让那里变成了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地方。”
“而那里正进行着这个世界上最肮脏的交易。”
李依理有些诧异的挑了挑眉头,据他所知,那些负责在忏悔室聆听忏悔的神职人员都对自己能够负责这一工作发自内心的感到荣幸,他们认为这是一种使命更是一种试炼。
而亚伯这位最年轻的候补却称这一行为是交易,而且是最肮脏的交易。
“交易之所以肮脏,是因为结果让人厌恶,带不来任何好的结果,”亚伯碾了碾手指,红金渐变的眼睛缓缓眯起。
“罪人没有付出任何的代价,只是在一个破屋子里说了几句不知道是真还是假的忏悔,就得到了原谅,受到伤害的人没有得到任何的补偿,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有,甚至……连是谁伤害了他们,都不知道。”
“聆听罪行,面对罪人不能做出任何行动,只能看着罪人理所当然的生活,受害者哭泣的我们的罪,又该告知谁?”
李依理认真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亚伯,白色的头发,金红渐变的眼睛,他就像是注视着血与火的肮脏世界的天使,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纯白无暇的正义在看向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污浊了。
“谁知道,”李依理竖起中指晃了晃,“我只会向这样的命运表明自己的态度。”
亚伯身体微微后仰,“我不懂这个手势代表什么意思。”
“吃屎去吧命运,”李依理吊起了眼睛。
亚伯重重的咳嗽了一声,看向李依理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李依理先生,我大概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了,我就不和你绕弯子了,我是不会放任那批污染物在郭威顿的,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主意,但让郭威顿居民帮着藏下那些污染物,糟糕透了,不管用多少时间,我都会让他们理解那些东西不是希望。”
“候补的时间这么金贵,在郭威顿这样没有价值,又政治敏感的地方耗着,不浪费吗?”李依理歪了一下脑袋。
“这就是我的正义,”亚伯金红渐变的眼睛无比的清澈看不到一点的虚假。
和亚伯对视了好一会后,李依理扭头看向了正前方被青苔覆盖的雕像,“行吧,我没有往别人身上倒垃圾的爱好,郭威顿内所有的污染物都会集中在郭威顿神庙,耶罗波·安也在里面。”
亚伯挑了挑眉头,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更加隐晦的说出这件事。”
“我原本是这个打算,但突然觉得有些腻了,”李依理双手枕在脑后,吹了一声口哨,“既然你懂,我懂,何必绕那么大一个圈子。”
“是吗……让我想想……”
亚伯学着李依理之前的姿势,双手搭载膝盖上,垂下了头。
“这是一场肮脏的交易,你要用耶罗波·安和那些污染物交易黑山羊的幼崽,哪怕全部都是普通人,哪怕黑山羊的幼崽名存实亡,也改变不了黑山羊的幼崽是郭威顿上的一块污渍。”
“黑山羊的幼崽的云众,哪怕他们正在帮助郭威顿居民,也是出于邪恶的目的,并将帮助这一行为视作完成邪恶目的的必要过程。”
“你要我……”
亚伯一点点的转动脑袋,白色的发丝之间,金红渐变的眼睛缓缓瞪大。
“当这一切不存在吗?”
李依理嘴巴一撇,竖起中指晃了晃。
第九十章案板上的鱼
亚伯表情一垮,扭头看向面前被青苔覆盖的雕像,苦笑起来。
“向我所信仰的神发誓,我会无视黑山羊的幼崽的存在。”
亚伯顿了顿,抬起右手,对着李依理竖起了中指。
李依理吹了一声口哨,也没有生气,“这并不是一段愉快的记忆,不过你可以放心,你以后肯定不会再见着我,这种让你违背良心的交易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亚伯眼睛一偏,呼出一口气,双手按在膝盖上起身,向着橡木大门的方向偏了偏。
“他们的祷告还没结束,我送你出去。”
“行——”
李依理点了点头,这一次没有直接从正在祷告的神父之间穿过,而是绕了过去,跟着亚伯走过了幽深的走道,站在了橡木大门前。
临走前,李依理又看了一眼彩灯玻璃下被青苔包裹的雕像,随口问道。
“那个
雕像,你们不清理一下吗?”
“一切都是注定,是【神】选择了这个样子,”亚伯伸手推开了橡木的大门,让开了身体,金红渐变的眼睛对上了李依理的黑眸,“既然是【神】的选择,那就是真理,我们只需要一如既往的,信仰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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