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氏浪子
安沁一愣,退后一步,但她脸上并没有和秦甯相仿的警戒与敌意。
她反而微笑起来。
一种羞怯,含蓄的笑。
跟平常没有两样。
仿佛她刚才只是做了一件有点不好意思的事,被人撞见了。
她的眼神清澈明亮,直勾勾的看着秦甯。
甚至能带着微笑,面上泛红,眼里充斥着亮晶晶的期待。
秦甯先是一惊,顿时怒气条又往上涨了。
被她当场看见,安沁竟然不慌不忙,还能笑?
“未然哥哥不需要你对他好。”
秦甯又重复一次,语气冷淡,昂起下巴,气势惊人。
“他有我,我会对他好。”
秦甯和安沁四目相对,一个微笑,一个愠怒。
气氛十分诡谲,一个春日暖阳,一个寒冬凛冽。
面对秦甯明快而盛气凌人的质询,安沁反而像是那反应极慢的史前恐龙。
两人处在不同的画风里。
她的视线在秦甯脸上逡巡一圈,从描绘细致的猫儿眼,一路到木玫瑰色唇膏描绘出的端庄典雅唇形,继而往下,到光洁雪白的纤细脖颈,精致的锁骨,银灰礼服包裹着饱满柔软的胸前。
那眼神看得太过直接露骨,把秦甯的气势汹汹都逼退一步。
像是欣赏着一个展品。
可是她的眼里少了光,透着一丝深沉。
连白未然都意识到了一丝古怪,他下意识伸出手搭在秦甯肩上,把她波浪般的长发随手往前拨弄,挡住了大片的雪白肌肤。
“你好漂亮,秦甯小姐。”安沁笑起来,双手交握在胸前,茶色的眼闪闪发亮,在阳光下,竟焕发出琥珀般的澄黄色泽。
出口就是赞美。
全心全意的,眼里没有一丝杂质,她的一切言语发自真心。
“你真是太漂亮了。”
秦甯就像准备出击的小豹子,冷不防被一记软拳打的晕头转向。
睁圆了眼,弄不懂对手的用意。
茶发少女往前一步,直逼到秦甯身前来,伸出手,在秦甯还没意识过来时,一把将她的手握在掌中。
安沁的手温暖又柔软,两人挨得近,能从安沁茶褐色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
只是片刻的接触,让秦甯心中泛起一丝古怪。
她这瞬间感觉很复杂。
心中既愠怒,懊恼,然后又……又对安沁生不起气来。
从遇到安沁的第一天起,她就隐约察觉这种怪异了。
安沁就软和的像水一样,几乎没有脾气,怎么样都受着。
她陪着安沁作画,就在旁边静静看着。
不知不觉就看入迷,安沁画的每一笔都像要把她吸引进去。
那种寂寥氛围,透过温柔的笔触传达到心理。
在这种过程中,她有一种很微妙,和安沁联系在一起的感觉。
能触摸到她柔软心底的渴望。
努力想对人好,然后又对世界不抱期待的渴望。
安沁很少用言语诉说自己的过往和心底的想法,但这些都在画作中表露。
当意识到这层温柔,她怎么也无法对安沁真正的生气。
秦甯一点不怀疑,如果这世界只剩下最后一把伞,而世界正下着大雨,安沁会毫不犹豫地把她手上的伞给自己。
“我喜欢你哦,秦小姐。”安沁握着她的手,面带微笑,指腹软软的。
安沁的声音小小的,用着只有自己和秦甯听得到的音量。
“我也想要对你好。”
“我不只想要对白先生好,我也想要对你好。”
四目相对,秦甯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某天晚上。
那天,白未然不在。
而她兴高采烈的开着草莓气泡酒。
这个世界的酒酿的非常美味,尤其是水果类的酒。
又香又甜,酒精浓度还不高。
冰过以后特别爽口。
秦甯很爱喝这些气泡酒。
但她不喜欢自己喝酒,总爱拉着白未然陪她。
她看得出来白未然不爱喝这种软绵绵的酒,但他从来没有拒绝。
秦甯就有点儿泄气。
两个人真心的一起喜欢一件事物,和一个人只是陪伴包容着,那感受仍然完全不一样。
她也很喜欢白未然的陪伴,她很开心,但就总觉得缺点意思。
但她也没办法去勉强他的喜好。
终归他们是两个人,不是一个人。
谁也不能完全符合别人的喜好而活。
秦甯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这是白未然最早教给她的道理。
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为了自己不能完全占有一个人而遗憾。
她知道自己终究要留下这种遗憾的,遗憾也是一种美。
只有保留并尊重这种遗憾,才能压制心中的病态占有欲。
秦甯就把主意打到了安沁身上。
安沁是不会拒绝人的,秦甯就霸道的拉着她陪自己喝酒。
美其名曰让安沁多多体会生活的美好。
那天晚上反而是秦甯喝多了。
她躺在安沁床上,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扑腾在柔软的纯棉床单里,感觉被单像云朵一样簇拥自己。
感觉到身旁的床榻轻微陷落,她睁开一条眼缝,眼前朦朦胧胧的混沌。
看见安沁跪坐在身边,俯下身来看她,茶褐色的眼珠满是关心。
安沁跪坐在她身边,秦甯闻到她身上一股木质调的,混合着油画颜料的轻微香气。
安沁还一边伸出手,轻柔的揉抚她的太阳穴。
那力道正正好,让她舒服的像是一只被捏了下颚的猫,软软的低鸣,蜷着身子更靠近。
白天她傲娇嚣张训斥安沁,到了晚上,人收敛了锐气,就特别依赖这种柔软。
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自己的人——
这个人给她一种无止尽的包容感。
而且她知道安沁能明白自己说的话,完全接纳自己。
因为,安沁心中也有病态。
她们心中共同有着怪物。
她是对着外界充满攻击性,而安沁是内化的,对内攻击自己。
但原因都相同,对于渴望一样不改变的事物到了病态的地步。
她不知道是怎么开的口,靠着安沁嘀嘀咕咕的埋怨。
“……呐,我常常想杀死未然哥哥,但我又知道不能。”
“因为未然哥哥就这么一个……你在听吗?安沁,你在听吗?”
“嗯,我在听。”
“你好大胆,敢不听我说话,你一定要认真听,听到没有?”
“是的,秦甯小姐,我一定会听你说话的。”
得了回应,秦甯咧嘴一笑,继续说下去。
她说起萌萌,愤愤不平。
“你知道吗?她自己的恐男好了竟然瞒着我,大骗子!”
大小姐的小拳拳搥着床榻,噘着嘴。
她当时心里很生气。
但转念一想,她又完全能明白萌萌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自己是萌萌,那肯定也不会说出来的。
她不得不承认萌萌是聪颖的,她悄无声息的在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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