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金氏浪子
秦甯祖父什么也没说,帮忙拎了两大口箱子。
等上了车,下属找过来了,阔太太手上拿着一张打赏小钞愣在当场,手都抖了。
这是给,还是不给?
秦甯祖父一脸淡定的收下那张小钞。
“太太,这是我应得的报酬,我为你提供了服务。”
海,不辞细流,而成其大。
对他而言,钱就是钱,不执着于小钱大钱,只对于自己理应获得的报酬认真对待,不管是做生意,或者出卖劳力。
秦甯显然也有这种概念,只是往日没机会展现。
白未然微笑,指着路边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
“我们去坐着吃点东西,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
白未然刚把选好的面包和运动饮料放到自助收银台前,少女的手从旁边伸过来。
把个茶叶蛋、一份豆皮寿司、还有一小瓶鲜牛奶放在他面前。
“……?!”
“哥哥,替妹妹付账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少女一脸无辜,大眼眨啊眨,几分妩媚,几分娇憨。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对我这么善良,来帮着哥哥做兼职的妹妹,连一份早餐都请不起吧?”
白未然挑眉,她倒是把自己的话学会了。
不过他也是让她辛苦劳动了一晚上,还拒绝未免狠心。
他坦然付了账,秦甯看他付账,心里痛快的像是打了场胜仗。
他们并肩坐在落地窗前,往外看。
路上行人稀稀落落,都是一些早起的打工人。
“收拾那些废品,如果没有我们俩,他们也能收拾好的。”白未然道。
“阿姨叔叔是刻意喊上我们去帮忙。”
这种私下收入,能自己赚就自己赚,没必要跟别人说。
以前他兼职保洁顺带捡废品时,同事就有个爷爷,很得意的说自己有几个特别容易捡到废品的点,但从来不告诉旁人。
这是很实际的,旁人多拣一个,你就少一个。
“咱也不是真的缺吃缺喝,没必要分阿姨叔叔这个钱。”
他说的很感人,但秦甯没有完全被说服。
“那你就可以随便牺牲我的权益吗?”
“说的有道理。”白未然低笑,然后把自己手上剩下的余钱塞到她工人装的左侧小口袋里。
“那就当我付给你了,妹妹,别客气,拿着哥哥的打赏吧!这应该比那些废品平分下来还多点。”
反正他回去也用不着这个世界的钱,只好大方点。
冷不防被占回辈分便宜,秦甯一口茶叶蛋差点噎着。
“你记得那个负责安排区域的大叔吗?”白未然一派闲聊。
“你可能不知道,但他是被你家公司开除出来的,以前还是个高管。”
秦甯这回是真的噎到了。
第十四章 她沉沉睡着了
秃头男人有个很有正义感的朴实名字,陈正德。
个性也与这个名字相当匹配,敦厚朴实。
小镇青年通过苦读,教育翻身,留在城市里,应届进入秦氏集团工作,三十多年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与人为善,也有几分幸运值在身上,刚进公司跟对了领导,进好项目,虽然不是一飞冲天也是稳健前进。
陈正德没有因此傲慢自大,反而认知清晰,时刻都知道自己从什么境遇走到今天这一步。
有能力的人那么多,偏偏是我。
不是因为我有能力,而是因为我更幸运,有贵人相助。
于是他谦虚恭敬,也尽心尽力的帮助遇到的人,是实打实的一个老好人。
对于有能力的年轻后辈,不吝于推荐,让人提升到与自己同职级,甚至胜过自己,去更好的项目发展。
但谁也没想到,陈正德被自己一手提拔的后辈背刺。
把一个大项目失败的锅扣到他头上。
陈正德为自己据理力争,但不敌对方,最终败下阵来,以他主动请辞收场。
主动请辞只是台面上的说法,只是开除的遮羞布而已,在被开除前主动请辞。
秦甯听到这里,想想那个一脸憨厚少言的秃头大叔。
怎么也看不出一点高管的凌人气势,但做事确实很稳当,看得出来这一群保洁人员都很信服他。
她问白未然:“你是要我去帮他洗刷冤情?”
白未然摇摇头。
“别着急,听我说下去。”
但陈正德请辞以后,天降正义了。
有位曾受过陈正德支持的后辈,在境外分公司打下一片江山,受了大股东与总裁青睐,高升回总公司。
第一件事就来拜访自己的老上司,发现老上司竟然主动请辞了,十分震惊,认为事有蹊跷,一查之下,案件水落石出,他把陈正德请回公司,有意让他恢复原职——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陈正德拒绝了。
陈正德要求两件事。
其一、把陷害他的后辈开除。
他认为此人心不正,无论再有能力,也不能担大任。
其二、按照劳动法规定,补发给他应得的遣散费。
就这样,除此之外,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公司还担心他去竞品公司,派人资迂回追问,谁想他竟然诚诚恳恳地说了一句。
“我要去做保洁。”
震翻了一群人。
大家一开始以为的是,他要去干一票大事业,开公司,包揽保洁市场,成为新的大老板。
陈正德只是笑笑。
他确实申请了一间公司,但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在被辞退兼职打工时,察觉到了保洁市场有许多包揽工程的小公司,各种恶性压价竞争,对保洁人员的工时与待遇极为差劲。
保洁人员,大多是社会基层劳工。
没有特别的专业技能,没有学历,但少不了养家活口的压力。
他利用自己在大公司的经验与手腕,成立的公司虽小,却章法有度,井井有条,拿下了城市一部分的保洁工程。
还在品质参差不齐的废品场中找出良心厂家,长期合作。
往后大家都不用各自藏着掖着,能一起和和乐乐的做事,也不用推着小推车拉上十几公里路找地方卖快递纸箱。
陈正德是自愿离职的,他也不埋怨公司。
职场是战场,手腕不如人,胜败乃兵家常事。
公司老板不是他爹,没有必要永远站在他这边,为他主持正义。
而且他也正好处在一个子女都能经济独立的时间点,自己可以喘口气,寻找工作以外想做的事。
改善保洁人员的工作环境与待遇,是他找到,希望能帮助社会有更多正向流动的方式。
白未然说到这里,故事结束了。
“我懂你说的故事,但你对我说这个,是想要我做什么?”秦甯皱眉反问。
“你希望我以后成立一个基金会,还是成立一间公司,来帮助这些人吗?”
“不是,那么实际的事情,我没要你做,应该说,你做不做,不是我决定,是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做,想不想做,做了开心不开心。”白未然停了停,偏头思索了下。
“应该这么说,你看,虽然他们辛辛苦苦一整晚,拿了这么一点钱,我相信今天晚上他们赚到的钱,还比不上你衣橱里的洋装价格,但你发现了吗?你有那么多,却时刻踌躇,辗转难眠,焦虑难安,时常崩溃哭闹,而他们呢?他们都能笑着生活。”
“不是因为他们拥有得多,而是他们想要的少。”
白未然就点了点自己半边笑着的面具。
“然后你也要多笑一笑。你时常看着什么人,就容易变成那样子,我想让你多看看这些朴实又快乐的人,以人为镜。”
秦甯瞪了他半晌,转头去喝自己的牛奶。
两只小手捧着牛奶纸盒,白皙可爱。
她拥有得多,但她最最想要的只有老师一个。
这件事却让她痛苦不堪,辗转难眠。
老师的温柔和冷漠让她的心情起伏是大的,这种热烈的爱,热烈的悲伤和焦虑。
她想了想,觉得这和她看了一部非常感人的作品,非常热血彭湃的史诗电影是相当接近的。
情绪被一瞬间大量调动,然后又被狠狠打压。
如此反复,纠结折腾。
可是和面具男在一起的时候,和那些保洁人员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这种猛烈的快乐,没有猛烈的悲伤,却能处在一种稳定的平和中,不是空虚,而在平和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满足。
她一时说不出什么好,却想和这个人相处久一些。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
她斜眼看了白未然一眼。
“……面具男,我问你,为什么那些人看见你都不惊讶?他们看不见你脸上的面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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