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云平似乎已经知道,他要留给自己什么了。
四周依然飘荡着不少怨灵,只是它们根本不敢靠近云平,而云平则是大手猛地一挥。
满天金纸如暴雨般降落,在触及怨灵的刹那,便将其彻底碾碎。
不过几秒之内,上千上万的怨灵悉数净化完毕。
在这不再存在罪恶与怨恨仇恨的空间内,云平望着七梦树,张开口,却什么也没说。
“快去吧。”
在七梦树的催促下……云平转身,与叶雨蝉等人一同踏上了离开此地的道路。
不过几分钟时间,他们便离开了这片鬼域。
而剩下的七梦树,则是大口地喘了口气……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
七梦树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失。
他快死了。
他来到一片未被黑水污染的空地,躺了下来。
在面对死亡时,他只有对新奇事物的好奇,以及几丝满足。
因为他终于可以迎接这一刻了。
他的右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一片漆黑之中,似乎有一抹彩光……在闪耀不止。
七梦树扭曲腐烂的面容上,闪过几丝喜悦。
嘴角上扬,他用最后的力气,感叹道:
“终于……”
“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37.自我
“这就是……之前发生的事么?”
车厢内。
内置空间阵法的车厢内部空间比想象中还大,具备床铺酒桌等家具,看上去就像是一间容得下七八人居住的屋子。
柔软温暖的红玉软床上,披散着赤发、如洋娃娃般精致可爱的少女微微沉下头,脸上尽是遗憾之色。
便就在云平等人回猎盟过后不久,林鸢便从睡梦中苏醒。
哭了好一阵子的她,因长时间紧绷进而疲惫无比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下来,经过了一段尤为漫长的睡梦过后,她终于缓了过来。
饶是如此,当她见到陆盈秋与宁许臣二人时,那本以为哭干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淌了出来。
尽管她觉得作为陆盈秋的师傅,宁许臣的师尊,她不应该如此不具威严地露出软弱怯懦的一面,但心头积压许久的悲意却难以按捺。
话虽如此,但在无法遏制的悲伤中,她也怀有几分庆幸与喜悦。
因为陆盈秋他们还活着。
林鸢和蒋月天在极天域所建立起的云天学院……还没倒下。
只要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之后鸢儿与陆盈秋这对师徒相拥而泣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个外表都是小孩子的家伙,哭起来自然是梨花带雨的,让一旁的古行卓和张若雪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安静地等她们哭完。
在那之后,他们二人便向里苏醒过来的林鸢告知了先前在那片怨灵死地内发生的事。
“也就是说,明天还得再去一趟,去拿七梦树留给老师的东西。”
古行卓将最后七梦树留下的话解释完毕后,便望向了林鸢。
“那老师……他呢?”鸢儿眼眶红红的,坐在床上,兴许是因为刚刚又大哭了一次,面色看起来颇为虚弱:“他……应该没事吧?”
“不清楚。”张若雪摇起了头,回想起云平的模样,她也把握不准自家老师的心情:“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大反应……比想象中要平静呢。”
林鸢闻言,眼神沉郁下来,语气弱了几分:“老师生闷气的时候,大多也会表现得很平静。”
“老师不是个很直率的人……遇到这种事,他一定很不好受。”
林鸢觉得自己能够理解这种感觉。
不久之前,自己跪在那片云天学院废墟前的时候,那股钻心的疼痛,至今仍在心头萦绕,难以退却。
那种疼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坚持得住的。
“老师应该也不是会因此就消沉的人。”古行卓对云平有着绝对的信任:“这一点,我们无须担心。”
“况且——”
林鸢抬起泛着泪光的眼睛,好奇地问道:“况且……?”
张若雪与古行卓对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眼底发觉到一丝无奈与感慨。
黑发水手服的少女一叉腰,进而侧过身,向斜后方那紧闭的车厢门帘处望去,视线好似要将其穿透般,道:“况且某人已经因为担心过度,而找过去了呢。”
林鸢呆呆地眨了眨眼,没能听懂若雪师妹的话。
……
猎盟。
黄洛在不久前被黄小六带去疗伤了。
原因是就在云平等人踏入藤蔓阶梯后,他非常不幸地沦为了另外两只极致灵兽的玩物。
兴许是因为云平不在身边,再加上它们本就已经怨灵化,对人类自然有股难以遏制的仇恨与怨念。
所以黄洛就十分不幸地……被当成肉球,被某只巨狼和猛虎不停地顶来顶去,时而还会被那带倒钩尖刺的尾巴猛烈地抽打扣杀。
当然,这二哈和小猫下手还是有分寸的,黄洛最多也就是个轻伤,骨个折什么的,没啥大毛病。
……
距离猎盟不过百米之远的一处小山坡上,白衫青年坐在土堆旁,眺望远方。
密林与连绵山岳尽入眼底,若是向前踏出一步,则会从高处坠落,进而浸入那片不可知的深绿色丛林之中。远处的烈阳比想象中还要灼热,高挂在远处山岭上方。
呼吸着极为平淡的空气,他的耳边传来脚步声。
他不用回头,也不用去猜测脑补。
他知道是谁。
“看风景呢?”
轻灵的女声,带着几分无法掩饰的担忧。
云平顿了顿,背对着那道声音的主人,进而打了个哈欠,用犯困的慵懒声音回答道:“这不是没事儿干嘛……本来以为今儿个就能进那湛蓝秘境的,没想到七梦树那小子让我明天再去。”
“所以现在很闲,就过来坐一会儿咯。”
老流氓的语气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感觉,仿佛不久之前挚友的腐朽只是一场梦境,是对他而言根本无所谓的事。
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无论是声音还是说话的方式,亦或者是语气或者气场……此刻的云平,都和平日里的他完全相同,没有什么特别的悲伤或者沉重。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土堆上,望着远方。
“咋的?”
见身后的人没继续说话,云平便侧过身,带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坏笑,死鱼眼眯起:“不跟若雪他们呆着,来找我干嘛?就这么想和为师度过二人世界嘛~”
一如既往的调笑。
一如既往的戏弄。
一如既往的坏笑和欠揍的表情。
可叶雨蝉这次却没表现得多么娇羞,尽管对方的确说了一些容易让她内心颤动的话。
望着面前的云平,叶雨蝉反而觉得很难受。
她深吸口气,把视线从云平身上移开,一边走过去,一边嘟嘟囔囔道:“是的咯……就想来找你一下。”
叶雨蝉的回话,让云平愣了愣。
他似乎没想到这丫头会做出这等反应,望着默默在自己身边坐下的银发少女,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别样的身影。
他近乎不可避免地魔怔了一秒,旋即从愣神中反应过来:“咋的,还真找我有事啊?”
“嗯。”
叶雨蝉微微颔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蛋红扑扑的。
她试探性地转过头,看了云平一眼,那张脸的确称不上有多好看,但只是瞟到了云平脸颊上的部分皮肤,就不由自主地把脑袋又给撇了回去。
果然……近距离直视还是做不到。
她一边吐着急促的气,一边低声问道:“你……不难受吗?”
“难受?为什么难受?”
“你跟七梦树的关系……不是很好嘛。”
“嗯。”
“一般来说,会很难受吧?”
“是啊。”
“……”
老流氓的语气还是这幅好似一切都和自己无关的样子。
叶雨蝉紧咬下唇,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表现得……那么稀松平常。”
“明明心里很难过吧?很悲伤吧……比起藏着掖着……不是应该表现出来,才会更加顺畅吗?”
她并不是希望见到云平软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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