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而且对方如果是个现代鬼，你还可以试着问问他父母是否健在，他亲人是不是有走夜路的习惯。”
“说得粗俗一点，就是你可以杀我，但你亲人今晚在劫难逃——换做是你，你还动手吗？”
叶雨蝉：“……”
眼前这个男人对鬼的印象完全和自己的不一样啊！
而且最后那句算是相当恶毒的话了啊！
但诡异的是，叶雨蝉居然觉得老流氓说得话还有那么几分道理来着……
与此同时。
对于鬼怪没有丝毫感觉的张若雪站在井边，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那扒拉在井口的两只歪曲惨白的手。
她微微一倾身子，向阴黑的井内望去。
一团漆黑。
她疑惑地皱了下眉，旋即顺着那苍白的手臂望去，看见那雪白的染血长衫，紧接着，才意识到……那所谓的漆黑，不过是浓密到了极致并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发丝。
黑暗在挪动。
不。
是那颗头颅在上扬。
便就在扬起头的瞬间，张若雪的瞳孔内，倒映出了一张模糊的脸。
没有鼻子，没有眼，没有耳朵，只有一张裂开的，近乎占据整张脸的嘴。
它甚至连舌头都没有，只有那空洞的……宛若深渊般血红色的嘴，甚至还能窥探见那口中滚动着的粘稠的鲜血。
分明无舌，却能吐出令人心惊胆寒，毛骨悚立的幽怨话语。
“我好恨啊……我好……”
话音未落。
一记铁拳迎头直下。
砰！
冲天的爆鸣声响彻半空，激起的气浪更是将满地落叶吹卷而起。
在那转瞬即逝的狂风中，穿着水手服的黑发少女眨了眨眼，呆呆地站在落叶暴雨中。
而当众人再望向前方那口井时，莫说是人影了……整口井都被轰成了石末，地面塌陷下去一块深坑，大量的石块与土块堆叠起来，看上去有些像是一座坟。
而张若雪则是站在坑洞的边缘，看了看自己右拳上染上的血，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
她挠了挠头，展露出傻憨憨的笑容：
“抱歉……对方太丑了，我下意识就打过去了。”
圣人的一拳。
倘若是地缚灵的话，估计也是活不成了，毕竟这一拳头下去，连被凭依的整块地都给砸烂了。
叶雨蝉停止了身体的哆嗦，满脸复杂地躲在云平身后，轻声问了句：“没了？”
“没了。”云平的回答很肯定：“那怨灵……神魂已经散了。”
“……”
望着那漆黑坑洞中隆起的小土堆，叶雨蝉花了零点几秒，为这位未曾谋面的假·贞子小姐默哀。
果然牛鬼蛇神什么的……在修仙者面前……
好像都没什么区别来着。
……
……
“仙都的怨灵？”
“嗯，应该是的。”
行走在越发深入灵脉的道路上，云平向众人解释了方才贞子小姐的真身。
实际上，那同样也是怨灵，只是与他们本以为会遭遇到的灵兽怨灵不同——那是来自人类的怨灵。
准确地说，是来自仙都。
古行卓眉头微挑——这对他而言已经是很大的情绪变动了：“为什么仙都的人会变成怨灵？话说回来，连人也会因怨念而让神魂以那种方式继续存留于世吗？”
“一般来说不会。修士死后，若是修为高深，还可以护得自己神魂不散，亦或者直接摒弃肉体，让神魂游荡在三大天域之中，找寻合适自己的肉身，进而夺舍。这是很多活了万年的老妖怪常用的手段。”
“而就算是圣人的神魂，不凭借肉身的话，撑死了也就只能影响一些修为低下的修士罢了，不可能具有强烈的攻击性。”
“刚才我们遇见的，确实是修士的神魂……而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想来应该是受了这里的影响。”
语毕，云平便先行停下脚步，半蹲下来，用手捻起一搓地上柔软得不像话的泥土。
手感比想象中更加潮湿。
他的神色稍许凝重了几分，语气一沉：“极致灵兽，其本体乃是生灵乐土的精魄，若是极致灵兽被杀害后……恶的一面被释放而出的话，的确会化作怨灵，会影响到周围也不是不可能。”
陆盈秋闻言一愣：“恶的一面？”
“……原来如此。”
望见众人那般不太能理解的模样，云平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使了个眼色给古行卓，意思是交给自家老四来解释，而他则是继续蹲在地上，轻轻抚摸着这块怪异的土地。
而接过云平眼神的白发少年，则是很耐心地为众人解释起来：
“二十一极致的生灵乐土……实际上并没有众人传说中那般是完美无缺的世外桃源，如果要打个比方的话……”
“若雪师妹，你觉得生灵乐土的反义词是什么？”
“欸？我？”
突然被提问的文盲少女眨了眨眼，沉默半晌后，试探性地冒出一句：
“死人哭海？”
众人：“……”
古行卓挠了挠头，似乎也想不出要怎么反驳这个看上去很诡异的答案，最终只能无奈接下：“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总而言之……任何生物在生灵乐土上都会拥有一种【不想离开，想永远呆在这里，这里很幸福】的感觉，但实际上……虽然生灵乐土确实有着极其惊艳的美景以及数不尽的美食，山泉可酿酒，林果皆可食，但这些并不会给予所有人幸福感。”
“兴许那些想要隐居的人本身对于这种环境就会觉得很幸福，但如果只是如此，生灵乐土还不至于被所有人都追捧为【世外桃源】，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隐居的生活。”
“但是，哪怕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魔，亦或者是对权力倾心、追名逐利的王室权贵，只要站在生灵乐土上，就会觉得无比的幸福。”
“其根本原因，不是因为生灵乐土会带来幸福感，而是因为生灵乐土……将除了幸福感以外的部分，从人们身上剔除出去了。”
“那便是恶……生灵之恶。”
……
古行卓的话，让在场除了张若雪之外的所有人都大为震惊——至少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于生灵乐土世外桃源的印象。
至于张若雪为何不震惊嘛——因为她压根没听懂。
“这也是为什么，只要踏入生灵乐土一次，便很少有人愿意离开了，就算被强制离开，也会拼了命地试图回来。”
“在生灵乐土内老死亦或者快活死的人其实大有人在……只是很少有这类消息传出去罢了。”
因为有能耐传出去的那些人恐怕也踏入过生灵乐土。
叶雨蝉闻言，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这不就像是毒……品一样吗？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毒品？”古行卓不解。
面对老四的疑惑，做出回答的，是从半蹲状态缓缓起身的云平。
“是种很麻烦的东西，跟生灵乐土效果差不多。”
“那师兄他岂不是……”
岂不是跟染了毒一样吗？
叶雨蝉的话还未说完。
云平便伸出手，示意她安静。
“这个话题暂时不提，现在有个更麻烦的事。”
“更麻烦……？”
“刚才若雪引发的轰动，似乎把某些不得了的东西引来了。”
云平的话堪堪落下。
远处那阴沉的黑天之上，一双猩红的巨瞳赫然亮起，那毫无理性可言的眼珠中，只有人类无法理解的残暴和狂怒。
古行卓眯起眼，他对于这种感觉，尤为熟悉。
“被引过来了……”
“极致灵兽的怨灵。”
31.再遇熟人……啊不,熟树
极致灵兽的怨念。
若是究其根本，应是常人不可及之物。
诞生自二十一极致中，本源为精魄的极致灵兽，在死后将恶念彻底释放而出，达到甚至能够影响其周边方圆数里的程度。
这片枯萎的死木林便是最好的诠释。
既然如此，怨灵化的极致灵兽应当拥有滔天怨念，其藏匿许久的恶意会侵蚀它们的意志，无穷无尽的杀意将会凝聚于血瞳之中。
残暴、嗜血、庞大……
这才是真正符合怨灵化极致灵兽的形象。
所以——
“跟想象中完全不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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