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我喝酒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留下一句看似自傲的话,古行卓一口气将整杯酒都倒入口中。
正当张若雪感慨于自家四师兄居然也是个狠人的时候,古行卓却幽幽地冒出一句:“不过我现在是个死人,所以不会醉来着。”
张若雪眼前一亮:“那不是可以一直喝?!”
“没什么味道,虽然味觉保留了点,但味道不是很明显,所以喝起来也没什么**,更别说醉酒后的那种飘然感了。”
古行卓苦笑一声,也不知是不是一口酒稍稍刺激了些他那残存的味蕾,他长须一口浊气,进而对张若雪说道:
“老师以前一直说我是个很胆小的人……很懦弱……”
“可我倒是觉得师兄一直很冷静啊……”
“这不一样。”古行卓摇了摇头:“我总是希望逃避现实……接受死生无常的传承后是如此,得知霄墨她死后也是如此……”
“我复生后,怕阴阳相隔,死者与生者之间的差别让我不敢去见霄墨,更不敢去知道任何有关于她的一切,怕她有了道侣,怕她不接受我,怕她将我遗忘。”
“在霄墨死后,我对尘世似乎也没了留恋,想一睡不醒……永远沉浸在那个有她在的梦中。”
“老师说,我一直在逃……自从复生那一刻起,我便从来没有直视过我的死和她的死。”
“可我确实没这个胆子,我只是一介凡人,一个从寒渔村里走出来的,只会打渔的普通人……可这并不能成为的逃的理由。”
“所以我很羡慕你啊,师妹。”
古行卓攥着酒杯,苍白的右手微微地颤抖着。
他紧盯着神色略带忧伤的张若雪,略显感慨地说道:“你有在景林城两大宗门前断臂废修为的勇气,也有接纳自己的弟弟是天魔的勇气,有向烬妖道盟复仇的勇气,也有追寻魔君的勇气……”
“而我……在霄墨死后,甚至连是谁杀的她我都没有胆子去想,就只是沉湎在那场雪天里,然后想着能梦到她。”
“很胆小吧……?”
面对古行卓的提问,张若雪没有回答。
她不知怎么回答,尽管她的确觉得,当时的古行卓的确和自己不一样。
如果是她的话,没准就会拼了命地找寻杀了王霄墨的人,把对方的脑袋拧下来然后血祭王霄墨吧。
可那种失去挚爱的悲伤,张若雪是懂得的。
她经历过,还不止一次。
她挠了挠头,似乎感到有些烦闷地,又叹息一声,便单刀直入地发问:“那若是师兄你再遇到王霄墨的话……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先前在枯木林内张若雪曾经问过一次。
但由于狼群突然来袭,所以她没能听到古行卓的回答。
白发的少年神色一怔,顿了顿,接着把头偏转过去,只让自己的师妹望见自己的侧脸。
“我不知道……或许会送她安详的上路,或许……是什么也不管吧?”
话到了这里,古行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
他又回过头,把问题抛给了张若雪:“那……如果若雪师妹,有朝一日你的弟弟突然来找你了,你会怎么反应?”
“弟弟?”
张若雪低头,望着在手心那缓缓闪着微光的灵丹,眼中倏然布满了温柔之色。
她轻轻扬起笑意,仿佛透过灵丹看到了那个往日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乱跑的小屁孩:“谁知道呢~没准我会高兴得飞起来~然后让他再给我看一次他变成小狗的样子吧~”
古行卓了然一笑,对于张小寒的事,他早已听张若雪说过许多次。
那条直接冲进烬妖道盟的魔犬……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也便在此时——
嘎吱。
外门突然被推开。
提着头盔进来的方炎看着那互相笑着对视,似乎相谈甚欢的二人,表情微微一怔,接着颇感抱歉地问了句:“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古行卓望向方炎,摇了摇头:“没有的事——比起这个,方将军那边商谈出结果了?”
“有结果了。”
话到了这里,方炎的表情显然带了几分激动。
“我们可能找到解决四血炼狱威胁的方法了。”
张若雪与古行卓二人不约而同地眼前一亮,并异口同声道:“什么方法?”
“三桑城前来支援的修士,专修阵术的修士不少,如果再加上从帝国那边支援过来的阵法大能的话,或许就有办法施展传送阵术。”
古行卓眉头一皱:“传送?你是想把四血炼狱给传送走?”
倘若将四血炼狱传走的话,那的确可以解决根本上的问题。
然而方炎却摇了摇头:“不,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十几位能够构建九阶法阵的阵法大能同时出手,否则以四血炼狱的特殊性,根本不可能传送到数十里远的地方。”
“我们要做的——”
方炎指了指脚下,神色微凝。
“是把整座碎木城传送走。”
16.乱套了
“所以你们是打算在魔朝大举侵袭碎木城时,将整座城转移……再用碎木城底下埋藏的活佛舍利净化那些恶魔和魔修?”
一记铁拳划过劲风,从侧面角度击弧而至。
对方并未动用灵元,饶是如此,神色肃穆的黑发黑眸青年依然不得不严肃对待。
他下身一沉,双腿稳如两座沉山,左臂竖立,挡下那沉重一拳的同时,右腿猛蹬,也同样不使灵元,只是单纯以其肉身使出的一记侧面死角鞭腿。
张若雪不慌不忙,左膝上抬,承接鞭腿的同时向斜下方猛顶,左腿硬是卡住方炎的膝关节,与此同时重心前压,右手成爪扣住方炎小臂,迅速侧身,腰腿臂阶段性发力,整个人化作一座奔袭而至的山岳,靠向方炎。
巨力袭来,方炎重心失衡,整个人向后连退数步,方才勉强停了下来。
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臂,一边在内心感慨张若雪这具肉身的可怕,一边再次踏着健步,冲向张若雪。
二人再度近身扭打,拳风犹如飓风般狂烈地呼啸。
与此同时,方炎还不忘回答张若雪的问题:
“倘若是借助佛道圣人死后化作的舍利的话,那么整个大阵除了能够将碎木城传送出去之外,还能将来袭的魔修净化得一丝不剩。”
“若是肉身和神魂都被净化,进而湮灭成灰的话,就算是四血炼狱,也无法将他们吸收。”
“原来——如此!”
如此二字落下,张若雪欺身向前,拳如暴雨,一时间空气切割撕裂的声响环彻在整座大院内,其拳速快得根本看不清其轨迹和方向,呈现在方炎面前的,是数不尽的残影。
方炎的双眸在一时间迷了神,只得不断地后退,一边凭借自己的战斗本能来抵挡下张若雪绝大多数的击打。
他在某个瞬间做出了极为迅速的判断——向后飞撤三步,在张若雪的拳头即将轰在自己身上时,突然后仰,与此同时翻身一百八十度更换轴心脚,再反身踢出一记回旋踢。
面对那直指自己脑袋,宛若刺刀般的踢击,张若雪不敢有所怠慢,只得迅速收拳,并极速成爪,扣住方炎的脚踝。
她咧嘴一笑,像是抓住了把柄一般,试图将方炎甩飞起来。
可在此之前,方炎右脚蹬地,整个人凌空跃起,再次扭转身子,又用右脚从同一方向踢向张若雪的脑袋。
这的确是个很出人意料的做法。
然而方炎还是错误地估计了张若雪这具可怕的肉身。
面对那朝着自个儿侧脸袭来的鞭腿,用左手来擒拿显然时间不够,因而张若雪采取的方案极其简单粗暴。
她直接侧过脑袋,用那雪白雪白的额头,撞向了方炎那宛若剃刀般迅捷有力的一腿。
……
下一秒,咱们的护国镇将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痛苦的表情。
他整个人半瘫倒在地上,而张若雪此刻还抓着他左脚的脚踝,因剧烈的痛苦袭来,方炎此刻几乎是失去了继续不用灵元战斗的能力。
他躺在地上,瞅了眼额头有着一块肿起,却满脸笑吟吟地望着自己的张若雪,颇为无奈且感慨地叹了口气。
“我认输我认输……”
“诶嘿嘿~”
张若雪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把方炎的脚踝给松开。
与此同时,在旁边观战许久的古行卓也踏着缓慢的步伐走向了二人。
他将灌满了酒水的酒葫芦递给了张若雪,在后者道谢并畅饮过后,这才向着倒在地上的方炎伸出手去。
方炎苦笑一声,抓住了古行卓的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若雪小姐的肉身已经夸张到这种程度了……”
作为岚天帝国的护国镇将,方炎在岚天帝国内几乎可谓是未逢敌手,有那古时代的九皇剑诀在,就算是同为洞虚巅峰的楚心和楚傲天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况且这些年来,他经历的事儿可多了去了,什么高人传功,什么坠崖不死,什么得神秘功法,得天才地宝淬炼自身……
他以为自己已经算得上是天选之人了,结果没想到张若雪的成长比自己还夸张。
以前张若雪就是个肉体凡胎,肉身平凡得很,没有灵元加持,就和普通人没差多少。
现在呢?
“嘿嘿嘿……”张若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接着道:“毕竟是在大荒天炎那儿的秘境累死累活了那么多年……要再没点成长,那也说不过去呀。”
“大荒天炎啊……”
方炎目瞪口呆地望着张若雪额头上的红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一声。
该说不愧是那位前辈的弟子么……
光是这具不讲道理的肉身,就已经能够暴打大多数洞虚期修士了,再加上那越发精湛的武道造诣——自己这驰骋沙场数载磨练出来的武学造诣,换做常人恐怕不下三招就会被他招式中的凌厉杀劲给劈傻了,张若雪却丝毫不受影响,应对起来也是游刃有余。
说到这儿,张若雪的语气也带了些许自豪:“别看我现在这样,我可是从那边学了不少东西——还自创了一套拳法呢!”
“哦?自创?”
这倒是有些出乎方炎的意料。
——毕竟他对云天学院还挺了解的,知道这位若雪小姐是云天学院出了名的一根筋……说白了就是有点憨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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