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云天学院众人站在那血色光柱周围,仰着头,充满恐惧地凝望着那上方正在缓缓落下之物。
那是他们所召唤出的东西。
兴许别人看不太清,因为被血色光柱所遮蔽了视线,但他们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樽鼎。
一樽黑鼎。
通体呈纯黑色,其四足之上皆雕刻着一条盘旋而上的极黑长龙,鼎身四面则是刻出一张扭曲歪斜,俨然不像是人类的脸,其耳细长,其口中利齿弯曲为獠,不规则的眼眸里射出道道猩红血光。
鼎身周围环绕着无数缕不知名的黑色魔气,与寻常所见的魔气有所不同的是,那盘旋环绕在鼎身周边的魔气更为浓郁,且其魔气内部仿若蕴藏着什么东西,致使魔气不断地膨胀,并发散出诡异的血雾。
云平眯起了眼,迷惑不解地望着那逐渐落下的黑鼎。
“魔刹鼎……”
他低声呢喃着,仿佛感到不可思议一般。
此物本不该出现于此,倒不如说,已经毁灭之物,不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云平分明记得,在昔日文帝天绝时代,此物便已然出世过一次。
是由某位魔道圣人为渡半仙之劫,而引魔道的大道之息,配以邪魔之法炼制而成,此物一经出世,不仅没有助那位魔道圣人渡劫成半仙,反而因为那位圣人自己都无法掌控此鼎,最后自己的肉身和神魂全都被此鼎所吞噬。
此鼎一出,天下万千邪修都为之狂热疯狂,一时间,这座鼎成了三大天域所有邪道修士拼命抢夺的对象,一时间三大天域的正邪两派的战争愈演愈烈。
最后还是自己亲手毁去了这樽邪鼎……
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他总觉得,这魔刹鼎与自己昔日毁去的那座魔刹鼎,似乎有些不同?
难不成……
云平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他先是向后撤出一步,进而对众弟子说道:
“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为师来处理。”
继续让徒弟们留在这里,显然会留下不小的祸患。
毕竟连他都不知道,待会儿到底会发生什么。
叶雨蝉等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都明白云平的意思——继续留在此地,不仅帮不上忙,没准还会给自己老是添麻烦。
于是乎,众人几乎没有半点迟疑的,便推开了那不知为何又破碎了半边的暗红色大门,离开了这破碎的婚房。
而在众人全部离开之前,叶雨蝉则是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那从上空缓缓坠落而下的魔刹鼎,又看了眼云平。
“老流氓……你可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啊。”
云平一愣,回过头来,笑眯眯地瞥了眼叶雨蝉:“你这算是在关心我么?”
“没!有!”
叶雨蝉嘴角一抽抽,进而白了眼云平:“反正……你快点解决……我们在外面等你。”
说完,她便跟上了张若雪等人的步伐,转身离开了。
望着小雨蝉离去的方向,云平咧嘴一笑,轻声道:“这丫头还挺缺安全感的啊……”
“不过——”
他可不认为区区一樽魔刹鼎,能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
云平逐渐端正了神色,他的确能够感受到这魔刹鼎周身格外可怖阴邪的魔煞之气,与寻常的魔气不同,魔刹鼎的魔气乃是经由魔道的大道之息淬炼而成,其杀伤力比起寻常的魔气,定然有所不同。
但对于老流氓而言,也就是花生米……和比较大的花生米的区别。
反正都能吃就是了。
“给我下来!”
云平低声一喝,右手拧转虚空,掌心间盘旋出数道玄奥法决,一手拧转好似将整片空间都给扭曲,其掌心犹如一道漆黑的黑洞,无尽的吸扯力赫然遍及整樽魔刹鼎。
魔刹鼎似已通灵,在察觉到那吸力的同时,其鼎内赫然喷涌出无尽的血水,万千血光通天而起,其鼎身在眨眼间披上了一层鲜红外衣,鼎身的纹路内都流淌着诡异的血水。
与此同时,周身的魔煞也将其包裹起来,仿佛是在抗拒云平的力量。
它在抵抗。
云平吊起了死鱼眼,对于这樽鼎的抗拒毫不在意。
他反手又是一拧,掌心周遭的空间彻底破碎,无色的碎片从半空坠落,又在半空化作虚无,飘散不见。
而其掌心内的吸力又一次被放大无数倍,这一次,那用以保护自己的魔煞都被吸了过去。
云平的掌心好似一个无底洞一般,面对那汹涌而来的魔气,他倒是照单全收,掌心浮现而出的玄奥法决不断地吞噬着魔煞。
而失去了魔煞保护的魔刹鼎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它在半空中拼了命地挣扎着,但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砰!
伴随着一声爆裂的轰鸣,魔刹鼎再也无法抗拒那股可怖的吸扯力,顿时从血色光柱中斜飞而出,最终落在了云平的身前。
老流氓没有任何犹豫,在魔刹鼎落地的刹那,便抬起右脚,毫无形象地一脚踩在这樽魔刹鼎上。
这一脚下去,可谓是直接断了魔刹鼎逃跑的念想。
“原来如此……”
云平凑到了魔刹鼎面前,仔细地观摩了一番,旋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的确,这是魔刹鼎。
但并非是完整的魔刹鼎。
与当初自己所毁灭的那樽魔刹鼎不同,自个儿眼前这樽魔刹鼎是一个模仿得还算不错的复制品——而且是用原先魔刹鼎的残片所铸。
换而言之,这玩意儿应该算是劣化版的魔刹鼎。
咣当咣当咣当……
魔刹鼎不安地躁动着,其四足拼了命地抖动,想要从云平的脚下逃开。
老流氓见状,反手就是一掌拍下去。
嗡~
猛烈的震荡声响起,魔刹鼎剧烈地颤抖起来,鼎身在这一刻也停止了摇晃。
“嗯,这样就乖多了,果然就是欠打。”
云平满意地看了眼这樽总算乖巧的魔刹鼎,露出了贱兮兮的笑容。
这一刻,倘若魔刹鼎能做表情的话,那一定是非常委屈的……
它其实也就是刚被召唤出来而已,结果还没落地呢,就被一个神经病流氓给拽了过去,还一脚踩在了自己身上,它都没搞清楚啥情况来着。
不过老流氓可不会去可怜一樽鼎,他可没那么多闲情逸致。
“说起来……”
老流氓望着眼前这樽魔刹鼎,又看了眼那已然被血水所覆盖的画像,皱了皱眉头。
既然这里是那柳寻空的秘境,那么想来这一切应当都与他有关。
无论是画卷还是魔舍利,亦或者是那枚定情信物之戒,都与柳寻空有关……
既然如此,那么借由画卷所召唤出的这樽魔刹鼎,想来也和柳寻空脱不开干系。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老流氓先是把脚放了下来,还没等魔刹鼎开溜,那两只手就好似钳子一般,死死地扣住了魔刹鼎。
他慢慢倾俯身子,望向了那漆黑一片的鼎内。
下一秒——
无穷无尽的记忆涌入脑海。
那不是属于云平的记忆……
而是属于柳寻空以及曲文雪的记忆。
40.真相
但凡生者,皆有生老病死。
无物可永恒不灭,人是,魔是,仙是,任何事物都是如此。
尽管的确存在不受外物干扰便可永生之物,但时光荏苒,又有何物能永恒不受万物干扰?
兴许就连时光本身,也有走到尽头的瞬间。
那确实是痛苦的。
至少柳寻空觉得,死亡的瞬间是无比痛苦的。
尤其是亲眼目睹所爱之人死去的场景时,那确实是痛彻心扉,心脏好似停止了跳动,全身经脉皱缩,肌肉止不住的颤抖,窒息般的痛楚涌上大脑。
曲文雪是在战场上死的,死的时候披着黑甲战衣,持着那染血长枪,束着发——倘若没有失去生息的话,那俨然是一副英武女将军的模样。
那一日,柳寻空记得很清楚,碧空盟与各大名门正派与邪宗开战,为的便是那旷古魔器——魔刹鼎。
结局很美好,因为邪宗最后没有得到魔刹鼎。
但结局很不美好,因为曲文雪与柳寻空遭到三位魔道圣人邪修的围杀,最终曲文雪为保护柳寻空,受了三位圣人的合力一击,倒在了柳寻空面前。
柳寻空没有死。
柳寻空记得……曲文雪说过……
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太平,魔族之渊内邪魔陨灭,那么自己或许更愿意当个普通人。
自此之后,屠魔便成了柳寻空一生所求。
然而……能够让自己屠魔卫道之人,却已经死了。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
他搂着心爱之人的尸体,祭出自己的神魂,以焚炼自身心血为代价,怒斩那三位魔道圣人,在此之后,虽自身重创,修为大减,但却从那场大战里活了下来。
不……
别人以为他活了下来,实际上,柳寻空在那时,便已经和曲文雪一起,死在了那场战斗中。
存活下来的,不过是一个无法接受现实的可怜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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