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他的温和，宛若恶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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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
爱你们。
90.我给他一个面子
看不透。
老者的视线在白衫青年身上来回游走，企图透过那朴素的肉身看清其内部所蕴藏起来的深邃修为。
然而他的那双能够洞悉大道的眼，不知为何，偏偏无法看穿云平的修为。
不，莫说是修为了，肉身也好、神魂也好……什么都看不到。
就好似一团纯粹的漆黑的迷雾浮现在眼前，内部所有的一切都是超乎常理，不可名状的事物——
换而言之，也就是未知。
如果只是对方的神魂和肉身无法看透，老者还不至于露出那般仿佛活见鬼的表情，他真正所惊讶的，是云平随手打出的那一道漆黑的法阵。
联结着魔族之渊的法阵。
“法海，将灭魔盘给我。”
他低声唤道，双眼至始至终都盯着正前方不远处那眉宇间满是温和笑意的青年，双颊爬上丝丝震恐之色。
而在他身边的那位青年僧人则是哆哆嗦嗦地将手中那崭金的灭魔佛器交给了自己的师叔，眼睛却再也不敢去看云平那双诡异的眼。
对于他而言，这突然出现的青年实在太过可怖，将他和自己曾经见到过的任何一只凶恶的魔相比，都是完全凌驾他们之上的恐怖。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可怕，那青年就只是站在那儿，不动，就这么笑着，他那颗修行佛道的不动静心便会剧烈地波动起来，高频率地怦怦直跳。
老者接过灭魔盘，将自身灵元灌入其中，霎时间，灭魔盘之上的淡金古老符文立刻开始颤动起来。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灭魔盘上浮现出的符文字象，愕然地望着云平：
“这位施主，你……并不是魔？”
云平依旧挂着不知名的笑意，将空无一人的酒桌上的酒水倒进晶莹的酒杯里，“你是从哪儿看出来，我像是魔族的？”
“倘若施主不是魔族……”老者眼神一凛，厉声问道：“那你为何能打开魔族之渊的大门？！那是只有古魔才能做到的事。”
魔族之渊？
许燕柳和张若雪神色一愣，她们都想到了先前那宛若地狱深渊一般的暗影漩涡，从那漩涡的正中央，深邃到望不见底的黑暗之中，许燕柳的确感受到了极为恐怖的魔气。
那简直就像是……成百上千的天魔凑在了一起一样。
恍惚之间，许燕柳似乎回想起来，自己还在烬妖道盟中时，似乎有接触过跟魔族之渊有关的书籍。
那是一本相当古朴的书籍，攥写者的名字已经被抹去了，就连内容都被撕扯掉了好几段，但大体的内容许燕柳倒是还记得。
魔族之渊，那并非是魔族的诞生之地，与之相反的，是魔族的封印之地。
只可进，不可出。
谁也不知道魔族之渊是什么时候存在的，谁也不知道魔族之渊的创造者是谁。
那或许本来就跟魔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在那本书上所记载着的，是百万年前的一场旷世之战。
武皇顾天仁，与魔族之主戮魔，二人的惊世一战。
最终以武皇顾天仁的胜利为结局，魔族之主戮魔连同大量自天域诞生以来便存在的古魔以及大量的天魔都被武皇顾天仁封印，魔族之渊成了他们永远的囚笼，永世不得离开。
在那之后，魔族之渊的消息便几乎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众人都已经忘却了百万年前还有着如此一场旷世大战。
而现在……
许燕柳望向云平的目光变得格外奇异——他为什么能打开通往魔族之渊的通道？！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两位佛门僧人心中所想。
“怎么？”云平将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转而调笑地望着老者：“你怀疑我是古魔转世，还是怀疑我跟魔族有勾结？”
“倘若不是如此，阁下不可能有能力打开魔族之渊的通道。”
“话别说得这么满——”云平一步一步地走向老者：“这世界上你不懂的事还多着呢，从古至今如此漫长的岁月，你才活了多久？你说是吧。”
面对那缓步走来的云平，老者的脸色愈发沉重。
他看不透眼前此人的修为境界，也看不出他的体质他的神魂他的灵元，但是作为这方世界之上，为数不多能够与大道沟通的圣人大能，他并不会有所畏惧。
那双苍老的眼里布满了凛然之意，他紧盯着站在自己面前，与自己不到一米之距的白衫青年，沉声道：
“看来施主是执意要与老衲一战了。”
“我自认为还算仁慈，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
云平并没有折磨老者神魂的念想，他淡淡地开口：“西天佛门，向来以慈悲为怀，以普度众生为己任，念在你还算个佛门中人的份上，自废修为，然后滚出去。”
“这样你至少还能以凡人之身向他人传颂佛法。”
“施主这是在威胁老衲吗？”
“不。”
云平摇了摇头，眸中平静如水：“我是在给你们佛祖他老人家一个面子。”
给佛祖一个面子？
老者笑了。
他见过张狂嚣张之人，见过天命不凡，自诩妖孽天才的骄傲跋扈之人，但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听过有人说要给佛祖一个面子的。
昔日创立佛道之主，踏足仙域，成就半仙之姿，若不是最后冲击真仙失败，在百圣时代就又要多出一位真仙！
这等人物，虽说不能与武皇、文帝相比，但也绝不是一泛泛小辈能用来说大话的。
“法海，退！”
老者大喝一声，身为弟子的法海在此刻没有半点犹豫，瞬间退出数十米，来到庭院的另一端，尽量不要被二人之间的战斗所波及。
法海知道，以自己的修为绝对不是那位白衫青年的一合之敌，甚至可能连半秒钟都撑不住，毕竟对方是连洞虚期巅峰境的大能都能随意踩踏的存在，其真实修为，少说也是个圣人！
不过自己的师傅也是圣人，并且是成就了佛门大道的圣人！
法海相信自己的师傅。
老者双手合十，微微闭上双眼，体内的灵元开始以虚无缥缈的方式向外逸散。
“既然施主执意如此，那老衲也只好对施主出手了。”
面对老者的话语，云平没有做出回答。
他静静地站着，漆黑的眼珠里没有半点波澜，一如既往的，好似幽静的潭水般。
他平静地看着老者周身泛起层层耀眼夺目的金光，看着那宛若黑色幕布的天空中被一缕金色的神圣光芒刺穿，看着那逐渐在老者身后浮现出身影的通天佛陀。
就这么面无表情，平淡地看着，双手负于身后，白色的衣衫在狂卷的威风下连衣摆都未曾被吹动半分。
佛陀降世，金光普照。
整个帝皇阁除了帝宫之外，都迎来了通天佛陀那圣洁无垢的神光，与此同时，巍然如神明般的大道化身，也降临于此！
望着那佛道审判化身，张若雪与许燕柳再次想起了当时被支配的恐惧，那是属于圣人的力量，是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会将她们碾压成渣的恐怖的力量。
无可比拟之力——大道之力！
“阿弥陀佛。”
伴随着老者的一声低吟，璀璨的七彩莲花浮现在佛陀的胸前，那莲花的每一朵花瓣都蕴藏着成千上万的彩灵，一重又一重，一层又一层，层层叠得无穷尽，不停地旋转，内部的大道之力也越发地浓郁。
金光照耀万物，老者此刻自身化身为佛，引动佛道之人，自身便是佛。
这就是……圣人！
现在许燕柳算是知道，为何老者会让自己徒儿退下了，倘若这尊佛陀真的要动手的话，恐怕不仅仅是这庭院，方圆数百米之内，恐怕都会遭到莫大的波及。
那名为法海的僧人恐怕也是意识到几十米的距离根本不够，当即也开始运转起了佛法，来护住自己的身体。
“施主，得罪了。”
话音落下。
老者身上的金光再度爆发而出，与此同时，那通天佛陀胸前的莲花也开始飞速转动起来，仿佛在凝聚着什么一样。
云平呢？
不动。
站着宛若木偶，宛若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站着。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尊通天佛陀之上，凝视着那双象征着佛道本身的神秘又深邃的眼。
紧接着。
画面陷入纯粹的静止，老者周身的金光停滞，通天佛陀胸口的莲花也停止了旋转……
老者……没有动手。
是的，不知为何，在此刻，老者并没有像先前在烬妖道盟中那般动手让恐怖的佛道审判毁灭一切。
而是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什么也没做。
老者抬起了那苍老的头颅，愕然地凝望着自己身后的佛陀，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口中呢喃道：
“为什么……？”
不是他没有动手。
而是他动不了手！
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但深陷其中的他是最清楚的。
不是他不想动手，而是佛道……
是的，他所引动的佛道本身，他所呼唤出的佛道化身，这尊通天的佛祖金身……
不想动手。
佛道不想出手。
“为什么？！”这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他根本无法理解，朝着身后那尊金佛大声问道：“佛主，你为何不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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