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萧纯洁看了一眼那面色尤其痛苦的张若雪,佛道审判现如今依旧在她的神魂之中肆虐。
不过她并未显露出多么明显的同情心——这种痛苦的姿态,她看得太多太多,早已不会引起任何的怜悯之心了。
哪怕是死亡,在她眼里,也只是那样而已。
萧纯洁的视线转移到了那蜷缩着身体的张小寒身上,摇了摇头,整个人慢慢消失在了房间之中。
在消失之前,她望着躺在一起的二人,神色有些古怪。
“亲人……么,人类的情感真是奇怪啊。”
……
嘎吱——
便在萧纯洁离开之后没多久,房门便突然被人推开。
许燕柳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躺在床上,虽然看上去只剩下一口气,但却依旧存活着的张若雪,以及那身边昏迷的张小寒,脸色说不清的复杂。
她逃回来了,是的,她听从了张若雪和张小寒的话,知道自己无需在那种情况下葬送自己的生命,所以便逃回来了。
带着愧疚与痛苦,带着那复仇的欲望和愤怒,回到了药铺里。
但她却看到了自家老爹那满脸复杂和惶然的表情——
“之前有个女人,带着重伤的她们找上了我,说是答应了某个人会在她们受难的时候帮她们一次。”
大叔靠着墙壁,提到【有个女人】的时候,他的声音明显地颤动了两下。
他看得出来,那个女人是谁。
正因如此,他才会发自内心地产生恐惧。
许燕柳坐在张若雪旁边,神色复杂地望着那已然命悬一线的张若雪——
她的寒冰手臂破碎了一半,发丝的末端有烧焦的痕迹,尽管道袍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但她的肌肤上却被烙下了金色的印记……
不仅如此,许燕柳还发现张若雪的神魂深处也布满了这般金色的印记——那是佛道的审判之印,她虽不清楚,但好歹也知道。
她没想到……张若雪和张小寒居然真的活着回来了——
从那个圣人的手上!
“她的状况很不好。”
大叔瞥了一眼张若雪,他看得出来,张若雪正在被佛道审判之印折磨:“如果再这么下去的话,她或许不会死,但这身修为和先前锤炼过的肉身,恐怕都得消失。”
“再严重一点,神魂受到重创的话,她下半辈子,就只能躺在床上度日了。”
许燕柳神色愕然地回过头来,眼角似乎蕴藏着晶莹的热泪:“那岂不是成了废人了吗?!”
大叔面色一肃,语气格外沉重:“你以为圣人的大道之击是开玩笑的么?她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许燕柳沉默了。
是的,张若雪还活着,这对于她而言,便是最好不过的消息了。
她曾经想过,经此一事过后,她将要与整个烬妖道盟为敌,哪怕是把自己这条命都搭进去,也要让烬妖道盟付出代价。
不仅是为了报当年那只与自己相恋的狐妖的仇,也是为了报若雪她们的仇。
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她可以忍受一时的怯懦和逃跑,但她终究要将一切都讨回来。
可现在张若雪还活着。
“能救她么?”
许燕柳低沉着头,小声问道。
大叔犹豫了几秒,看向了自家女儿那颓唐的模样:“救不了……”
许燕柳回过头来,凶恶地瞪了自己父亲一眼:“你又在心疼你的药草了?”
“不。”大叔回应许燕柳的眼神,相当真诚:“不是药草的问题,这是关乎人命的事,我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
“锻体的药草可以为她稍稍减缓一些痛苦,加上我药库里其他的药草,能帮她稍稍减轻一些审判的强度,再为她用醍醐灌顶的方式灌输灵元,也能帮她从这等困境中脱身。”
“但这些都只是延缓痛苦而已,最多就是能让她下半辈子不至于在床上度过,可她的修为恐怕会永远定格,再也无法修炼。”
无法……修炼?
的确,比起变成废人,无法修炼似乎更好一些。
但是许燕柳想起了曾经,自己问过张若雪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锻体呢?】
【为了变强啊~】
【那变强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变成累赘吧】
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张若雪的表情,时至今日,依旧让许燕柳感到心疼无比。
她一定是真心地,拼了命地想要变强,为的就是与某些人……共同前进。
如果无法修炼的话,那她一定也……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许燕柳咬着牙,眼泪不争气地流淌下来:“无法修炼,我们就这能做到这种程度么……”
“是的。”大叔遗憾地低下头:“我们只能做到这样。”
许燕柳低下头,双拳紧握。
“狐儿死的时候,我逃了,什么都做不到。”
“若雪他们遇难的时候,我又逃了,什么都做不到。”
“现在她们活着回来了,结果我却只能让他们免去被废的结局,变得无法修炼,这样的话……不还是什么都没做到吗?!”
她咬着牙,晶莹的液体滴落下来。
大叔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深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过往的种种涌上心头,许燕柳像是要将自己的牙齿都咬碎了一般,怒骂出声。
“我真他娘的是个废物!”
“救不了狐儿,也救不了若雪……”
“柳儿……”
大叔的眼中逐渐泛起朦胧的水雾,他知道,许燕柳一直在为当年的事情自责,而现在张若雪出事之后,她的自责感完全爆炸了。
“这不是你的……”
“这跟你没关系。”
听上去有些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大叔的话。
许燕柳和大叔的视线同时望向了声音的来源——那是在张若雪身边慢慢爬起来的娇小少女。
名为张小寒之人。
许燕柳瞪大了眼睛,愕然地望着她:“你……”
张小寒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视线便完全锁死在了身旁的张若雪身上,瞳孔中闪过一丝温柔和决绝:“你本来就是被我们……不,被本尊牵扯进来的局外人,无需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事而自责。”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但是……”
“不用但是了。”张小寒白了许燕柳一眼:“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女流氓,喝你的酒比较好,哭成这副模样,可不会让本尊同情你。”
“而且,这傻子也不是没救。”
她慢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的右手勉强地支撑着床板,紧接着艰难地翻了个身,双手按在昏迷的张若雪两侧,双腿岔开,坐在了张若雪身上。
张小寒的视线停留在张若雪那饱含痛苦的面容上,深吸了一口气。
“我有办法救她。”
大叔和许燕柳同时一怔。
宛若木偶般呆愣了几秒过后,大叔出口问道:“她身上的伤是佛道审判的伤,和其他的伤不一样,不是那么好痊愈的。”
“正因为是佛道的伤,所以我才有办法。”张小寒的视线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张若雪:“如果不是佛道,我还真没办法……”
许燕柳呆呆地看着她:“你要做什么?”
对此,张小寒的回答很简单。
“做一些……我应该做的事。”
“谁让她是我姐呢?”
77.结局可想而知
数日后。
幽冥鬼蜮。
“大叔,好了没啊?”
门外传来了少女因为长时间等待而稍显不耐烦的声音。
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一边小心地在内心计算着药物的用量,一边将其投入到面前那并不算巨大的木质浴桶中去。
“快了,别这么着急。”
“明明前几天还挺快的来着……”
大叔嘴角一扯,自身的灵元缓慢地灌入进浴桶中那浓厚的绿色液体之中,无奈道:“那是因为前几天的药浴只是预热,今天的才是重头戏。”
“好吧~”门外的少女似乎也听出了大叔口中的无可奈何,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而得到了足够安静的时间,大叔也开始静下心来调理剩下的药材。
说实在的,这些天为张若雪那丫头准备的药浴差点就把他的药草库给搬空了,这还不算呢,还是许燕柳这丫头不知从哪儿采来了大量的关键药草,才勉强支撑起张若雪日常药浴的开销。
而今天,总算是迎来了她锤炼肉身凡体的最后一个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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