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但他不觉得自己刻意留力会让张若雪他们侥幸存活下来,因为他那双敏锐的眼睛,明确地看到了——
张若雪的身体被光芒吞噬的场景。
她必死无疑。
“嗯?”
然而——
当光华散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虚无。
除去那焦黑的土壤之外,便没有任何东西。
一旁的法海皱起眉头,转头扭向老者:“师傅,他们这是……化作灰烬了?”
“不。”
老者摇起了头。
下一秒,他全身上下都传来了一阵恶寒。
是的,恶寒。
足以让圣人在这一刹那感受到名为死亡的恐惧——那刹那间便席卷全身的冰冷之意。
说是冰冷,但却更像是一团火。
像是要将他的神魂都焚烧殆尽的火!
这等恶寒,持续了约莫五分钟后才勉强退却。
“他们逃了……”
半晌后,老者深吸了口气,才如是说道。
“逃了?”法海似乎对此有些无法理解:“可是,他们……”
“在最后一刻,有人来救他们了。”
“……是谁?”
老者张开口,似乎想突出某个名字,但在犹豫了几秒后,却又摇起了头。
“不知道。”
73.初次见面
“吓我一跳,还以为那妹子忘了我交代的事儿了呢。”
坤天域,灰土。
位于阳雀火域北边,话虽如此,但由于阳雀火域本身便在幽冥的西南角,因此灰土的位置相对也比较极端。
虽说是二十一极致之一,但由于其本身的特殊性质,整个坤天域里头,灰土所在的片区域,是近乎没有任何人存在的区域。
甚至在某些时候被成为——
生命禁区。
毕竟这玩意儿是灰土,和极天域湛蓝秘境里头的生灵乐土不一样。
一个象征着万物复苏的生机,而另一个则更像是生物在死去之后被火焰焚烧殆尽,飞扬而起的灰尘。
灰土之名,由此得来。
“话说,老流氓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嘀咕什么呢?”
坐在轮椅上,被那长度有些夸张的女仆服装严严实实地裹着身体,有着一头绚烂银色长发的少女不满地盯着身旁的白衫青年。
云平侧过身子,将自身的神魂从遥远的幽冥鬼蜮拽回了身体里,转而摊开手,道:“没什么,刚才灵魂出窍,去游离了一下世界。”
叶雨蝉俏脸上满是复杂之色:“灵魂出窍?”
云平摆了摆手,暂时终结了这个话题:“这种小细节不用去在意,比起这个,你现在感觉如何?”
被问到这个关键性问题,叶雨蝉反常地裹紧了自己的衣服,娇躯微微颤抖了两下。
她的脸色看上去不如先前那般红润,反而有几分诡异的苍白,声音也不如以前那般有力:“感觉……有点冷。”
云平的表情逐渐显现出几分沉重,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在预料之中。
灰土与生灵乐土乃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极致,后者为世间万物缔造生机,但凡踏入生灵乐土的生物,都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活力,甚至能够治愈绝大多数病症。
而灰土则截然相反,但凡是踏入灰土范围之内的,哪怕不用肉身直接接触灰土,也会在周围那灰色瘴气的作用下,一点一点迈向名为死亡的深渊。
此刻的叶雨蝉便是如此——
换而言之,在这鬼地方待久了,那是要出人命的。
“灰土的中心就快到了……再忍一会儿。”
“嗯。”
叶雨蝉乖巧地点了点头,或者说,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和老流氓贫嘴了。
事实上,最开始云平并不打算让叶雨蝉跟着自己进入灰土,他清楚灰土的特质很有可能会夺走叶雨蝉这条脆弱的生命。
但雨蝉妹子却拒绝了他。
原因是——
她不想被孤零零地留下来。
一个人无助的日子,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体验了。
所以哪怕云平再三跟这丫头解释灰土的特性,她还是撅着脾气要跟过来。
或许是她知道自己如若不重塑肉身就会在一段时间后死去,所以对于【死亡】这件事本身,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吧?
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儿了。
行走在那仿若无边无际的灰色土壤之上,四周是遮蔽了视线的灰黑色瘴气,叶雨蝉根本无法看清远处的景色,在她的眼中,至始至终,都只有云平一个人。
也只有那道白色的,并不算壮硕的身影,才是她唯一能看见的东西。
她用左手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推着轮椅,一边不安地望着云平:“老流氓……”
“怎么了?”云平的视线向四周张望,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叶雨蝉顿了顿,回忆起先前在阳雀火域里,听到阳雀英火所说的那些话,她下意识地便联想起了那时云平的表情。
在听闻帝皇阁的那个白衣女子的时候,那愕然震惊的表情,以及那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悲伤的眼神。
像是什么珍贵之物被夺去的悲伤……
“夜璇秋……她是叫这个名字对吧?”
叶雨蝉的话,让云平脚下的步伐微微停滞了一瞬。
可紧接着云平便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带着叶雨蝉前进,头也不回地回答道:“嗯,是的。”
“她对你……很重要?”
“……”云平沉默了几秒,之后才淡淡地回答道:“很重要。”
叶雨蝉轻轻地“哦”了一声,紧接着又想起了什么,面色复杂地开口询问——
“那,她是你的……”
“妻子。”
两个简单的字,却像是万斤重锤般轰击在叶雨蝉的心头。
她的脸色倏然一白,但那似乎并不是因为灰土,而是因为某些别的原因。
虽然早已想到过这种可能,但真的听到云平开口说出来,她的心情还是有些微妙。
也不能算是悲伤……而是一种相当苦涩,无法说清的情愫在心头扩散。
她不会去问【我和她谁更重要】这种自讨苦吃的话,因为雨蝉妹子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什么。
所以与其白问,还不如不问。
叶雨蝉深吸一口气,没有选择终止这个话题:“那……你跟她认识了有多久了?”
“从认识到她死为止,两百零五年。”
——连年份都记得如此清楚……
云平叹了一口气,似乎是被叶雨蝉的问题勾起了过往的回忆,慢慢地开始絮叨起来:
“中间发生了很多事,我跟她不是一开始就结为道侣的,发生了一些很难说的清的事。”
“她最初是坤天域某个大宗门的传人,在某个秘境里跟她认识的,那时候她还想跟我抢秘宝来着,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之后在一些大事件里头也经常能看到她的影子,我的一些老朋友们也都听说了她的事迹,她的名头越来越大,我的名头也越来越大,后来还有一群居心叵测的人就开始拿我跟她作对比。”
“没准就是因为这样,慢慢的我和她的交集就变多了,最后就稀里糊涂的成了,等到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分开了。”
“稀里糊涂地成了还行……”叶雨蝉低沉着脑袋,在茫然一片灰雾中,云平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轰轰烈烈嘛。”
老流氓咧嘴一笑:“感情这种事,轰轰烈烈的大多都是头脑发热,一时激动,细水流长的平淡,那才是最不会骗人的。”
“是啊。”叶雨蝉轻轻地回复一句。
“怎么?”见叶雨蝉这般情绪低落的模样,云平回头望向低着脑袋的叶雨蝉,眉宇间闪过一丝关切:“灰土的影响加深了?”
叶雨蝉点了点脑袋,却依旧没有抬起头:“可能是吧。”
——也可能是因为亲口听到老流氓说自己和夜璇秋以前的事,内心感到不快了吧。
云平拍了拍叶雨蝉的肩膀,环顾四周。
“没事,我们已经……”
到了——最后的两个字,并未有机会说出口。
云平倏然皱起眉头,视线疑惑而又警惕地查探周边的情况。
按照以往的经历来看,这里的确就是灰土的中心地带,但与印象中的不同,那成批的灰卫并未出现,灰土中心被束缚起来的那位爷也不在附近。
怎么回事?
“雨蝉,小心点。”
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云平第一时间便打出几道法决,将叶雨蝉的身体连同坐下的轮椅一同保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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