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年凉忆C
自从她早上起来到烈日炎炎的正午，张若雪便一直在四合院前院中央，没有半秒停歇。
与叶雨蝉不同，张若雪在从轮转街游乐场回来的第二天，便开始了云平口中的三百六十度地狱训练。
观摩了半天，叶雨蝉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看得出张若雪似乎在练习一套武技。
但是很奇怪，在一拳一掌之间，没有半点灵元力翻涌的波动。
而且这架势——叶雨蝉总觉得有点眼熟。
出于好奇，她低声问道：“我说老流氓，你教了若雪什么武技？”
“我？我没教她什么武技，不过硬要说的话，算是拳法吧。”
“拳法？”叶雨蝉不解地看着云平，“不是武技的拳法？和我的格斗术那样的？”
云平又喝了口可乐，爽快地哈了口气，回应道：“差不多吧，不过和你的格斗术有点不同，跟你练的时候，你可没带着负重。”
“负重？”
的确，叶雨蝉发现张若雪此刻并未穿着水手服，也没戴着猫耳，而是穿着一身厚重的银色铠甲，如此厚重的外衣显然限制了张若雪的动作，导致她的每一步每一拳看上去都格外别扭。
而且张若雪拳速动作也是时快时慢，看得叶雨蝉昏昏转转的，硬是看不出半点章法。
“若雪这是什么拳法啊？我怎么看不懂。”
“她才刚练，动作都不标准，还带着负重，你当然看不懂。”
“所以你到底教了她什么？”
叶雨蝉瞄了眼身侧已经慢慢泛凉的茶水，俏脸微洪，犹豫了半秒，然后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云平沉吟半晌，默默地摘下墨镜，一双死鱼眼笑嘻嘻地盯着叶雨蝉。
然后，慢慢吐出俩字。
“咏春。”
“噗——”
叶雨蝉直接把茶水朝云平吐了出去。
但是她口中喷洒出的茶水却仿佛被剥夺了时间的概念，仿若被束缚了一般静止半空，旋即飞速蒸发成淡绿色的青烟，飘散开来。
云平依旧满脸笑意地望着惊愕地擦着嘴角的叶雨蝉，忍不住调侃道。
“怎么，我教你的还是女子防身术加军体格斗拳呢，这么震惊做什么？”
叶雨蝉涨红了脸，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很尴尬似的，语气不由得尖锐了几分。
“我……我哪儿知道，还不是被你吓到了嘛！”
“不过——”
叶雨蝉渐渐缓下娇羞的神情，望向院中正不停练习着扭曲版咏春的张若雪，神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
她与张若雪相处的时间仅次于云平，各种意义上，她可以说是四合院最了解若雪的人。
正因如此，她才知道张若雪的弱项。
天赋。
“距离万派争锋没有多久了，这个时候让她练咏春作为基础拳法，而不是武技……这样真的好吗？”
是的，叶雨蝉不认为张若雪能够在一个多月内掌握咏春。
就如同她所言，咏春只不过是最基础的拳法，并非说此套拳法不强，而是说咏春的厉害之处在于两人修为相当的情况下近身肉搏，咏春必定能占据上风。
可张若雪修为才勉强达到灵殿期，在临级修士中属于垫底的存在。
见面打起来，人家凭借武技和修为就直接压死你了，谁还会给你势均力敌拼近身战的机会？
所以她认为老流氓还不如直接给若雪一套强力拳法，让她多个杀手锏呢。
然而老流氓却没有正面回答她——
“小雨蝉，我问你，你觉得天道酬勤这四个字，有没有道理？”
“天道酬勤？”
叶雨蝉重复念叨这四个字，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
云平摇了摇头，“不，那是错误的。”
在叶雨蝉惊愕的面容下，云平神色冷淡地说道：“或许在那个世界，勤奋可以弥补天分上的差异，但在这方世界，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你再勤奋，天分不足，终生也只是平平，蜗牛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战胜魔物，凡人再怎么磨练肉体，也敌不过修士。”
“那你为什么……”
叶雨蝉不懂。
她本以为云平是要用天道酬勤的方法来锻炼张若雪，让她用无尽的练习来突破自身。
可现在云平自己又否认了这一观念。
云平察觉到叶雨蝉的疑惑，他接下了叶雨蝉的疑问，“那我为什么还要让张若雪练咏春？答案很简单，因为天道不酬勤，但武道酬勤。”
“武道？”银发少女愣了愣，“那不是武皇顾天仁创立的大道吗？”
“是啊。”
云平抬头望向天空，仿佛在与某位苍天之上的存在对视，“天道是残忍的，但武道不同，顾天仁是个只知道拼命的傻小子，轩雷是个只渴求自由的傻小子，他们俩不同，但都不喜欢天道。”
“所以他们都违抗了那被认定是命运的玩意。”
说了这么多，叶雨蝉仍然有些不太明白——
她撅起嘴，给了云平个大白眼，“所以这和武道酬勤有什么关系？”
对此，云平也送了叶雨蝉个白眼。
“天道能对世界产生影响，相对的，武道也可以。”
“或许你不知道，但那是真实存在的，由某个愣头青武皇所创立的武道，其实就是在无数次失败之中摸索出来的。”
“也就是说——所谓的千锤百炼，在天道看来，是愚昧的，但若是修武道之人——”
青年平静地注视着正不断地磨练咏春拳法的张若雪，记忆不自觉地回到数百万年前。
是的，武皇绝对是个愣头青。
但确是个用愣头青的执着开创大道之人，在愣头青的道路上，他无疑是跑得最远的。
在这个所有人都崇尚天赋与修为的灵泽时代，几乎所有修士都忘记了，当初那个傻小子顾天仁，是个天赋极差，几乎可以被称作废人的笨蛋。
“千锤百炼，对他们而言，便是最好最正确的路。”
“武道酬勤，便是如此。”
云平接上了上面的话，语气平淡之中又夹杂着些许欣慰。
他欣慰的是，张若雪正是贯彻千锤百炼之人。
丝丝白烟从张若雪体内升腾而起，她脑内浮现出云平先前告知她的拳法，已经酸疼发麻的肌肉再度翻涌起灼热的炙烤感。
她已经训练了五个时辰，这五个时辰内，她没有喝水，没有休息，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扛着重达上百斤的铠甲，不停地挥拳，踏步。
任凭汗水挥洒，任凭肌肉酸麻，她未曾停歇。
她知道，想要赶上其他人，以她的天资，便只有拼命这一条路。
想要追上张小寒，把自己的弟弟拉回到正道上，她必须得变强！
铁拳轰击，张若雪只感到自身经脉有道道灼流淌过，体内灵元力在自己没有催动的情况下自顾自地运转起来。
她没有时间去顾及体内莫名燃烧的灵元力，脚步微挪，双拳紧握。
噗噗噗！
微妙的空响在张若雪面前回荡，她感到自己仿佛进入到了某种奇特的境界，在这境界之中，她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痛楚和劳累，有的就只是越来越熟练的步伐和拳法。
云平教给她的路，只有一条。
那就是千锤百炼！
64.有关洛葵
张若雪的路，注定是条布满荆棘之路。
她没有叶雨蝉那般惊为天人的天赋，也没有林鸢那双属于极致的重瞳，更没有从小修行，像樊洛葵那样拥有顶尖的修炼资源。
张若雪很普通，普通到丢到满大街晃悠的修士群里头就会被淹没的程度。
也正因普通，她才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一条古往今来无数人趋之若鹜，却极少触及其真相的路。
云平没有再去将注意力留在张若雪身上，而是攥着可乐瓶，从躺椅上起身。
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
此言虽然略有歧义，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老师不能无时无刻地留在徒弟身边。
养徒弟就和养孩子一样，过度保护只会让他们产生依赖情绪，进而无法自立。
张若雪的修炼是她自己的修炼，云平不会加以干涉——或者说，云平始终相信这从小小景元村中走出的少女，有着一颗许多人都不曾拥有的心。
当然，他也不是没想过张若雪太拼命的情况。
他在负重铠甲中打入了数道繁杂法决，若是张若雪因为训练过度，肉体出现崩裂前兆的话，法决便会启动，迫使她停下。
——老流氓可不希望张若雪把自己给练残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走吧。”
白衫青年头也不回地对愣在原地的女仆少女说了一句，踏着懒散的步伐，有气无力地走向后院。
叶雨蝉挠了挠头，有些不舍地凝望向前院中央仍然不停挥拳踏步，拼命练习的张若雪，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挣扎。
她本是不愿看到张若雪用千锤百炼的方法进行苦修的，可张若雪挥拳时仿佛若隐若现闪着光耀的眼神，让她打消了上前的想法。
转过身，银发少女叹了口气，旋即便跟上了青年的步伐。
而张若雪——始终都没有看向别处。
……
上一篇：我，姑获鸟，不是伞妖，勿扰
下一篇：我和元祖歌姬的恋爱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