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没有支援,那就只能靠我们自己。”楚子航抱起那个氧气瓶,“你说江水产生了很大的浮力,也许我可以直接试试潜游上去。”
“这种情况下以你的体能也不是做不到。”恺撒扭头看了一眼路明菲,“但有人应该不行。”
这个眼神就让路明菲感觉很不爽,完完全全的被小看了,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确实不行,只训练了不到三个月就跟着过来屠龙的萌新显然比不上大佬们的节奏,有点拖后腿。
嗨,还不是怪自己不够努力?要是训练的时候少摸点鱼,这个时候说不定能挺起胸膛拍拍自傲的说少拿你的猪鼻子装大葱了加图索少爷,姑娘我比你强多了,然后一个猛子跳进水里狂游,只留下窈窕的背影让加图索少爷目瞪口呆。
“对不起。”心中的千百妄想到了嘴边就剩下一句抱歉了,路明菲这会儿有点伤感,觉得自己很没用,S级的光辉头衔貌似还不配给自己顶上。
“穿我的。”有人忽然说。
大家一起扭头看着那个人,诺诺迎着所有的目光,笑容淡然。
路明菲瞪大了眼睛,这么做有什么风险诺诺不可能不知道,虽然诺诺有说过走江湖的要仗义一点,可顶着这样的风险未免也仗义过头了吧?
“少开玩笑,换我的。”恺撒微微皱眉,“你们没有人比我的潜水能力更好,这个距离加上浮力的活化加持,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能是你来。”诺诺说,“我们得分开行动,有潜水服的带着没潜水服的,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节省体力和氧气,而且我的水下功夫也没比你差多少。让路明菲换我的潜水服,她和楚子航一起上游,你带着我,我们必须有一组抵达摩尼亚赫号呼叫支援,诺顿就在江水里,想要靠近船只大概率就会和正在攻击船的他遭遇,要有人吸引他的视线。”
楚子航和恺撒对视了一眼,他们确实没有诺诺想的那么多,只要有人能回去报告,就能把潜水钟放进水里,水下后面的那一组就会轻易解决上浮的问题。而龙王诺顿也确实必须要有人处理,如果他一直在进攻摩尼亚赫号,先不考虑船能不能撑住,船上的人也很难有机会发射鱼雷。
恺撒很不希望让诺诺冒着气体栓塞的风险失去潜水服,但在这之外他们还必须继续执行各自的任务,如果没有人去勾引诺顿,风暴鱼雷将很难命中那样灵活的小目标。
“好吧。”沉默了几秒钟,恺撒终于点头同意。
他把背着的剑匣放下来,重新拔出已经插回去的贪婪,楚子航上前拔出了饕餮,路明菲犹豫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握住色欲。
大概是被恺撒的那句话给刺激到了,倔强的自尊心在作祟,大家伙都是英雄好汉,她也不想当团队里唯一的狗熊。
本来已经做好了又一次没能拔动的觉悟,手上尽可能的用上了全身最大的力量,可这一次拔出色欲的过程异常轻松,路明菲甚至没怎么感觉到阻力,那股发狠的劲头全都凭空打在了棉花上,就那么往外一拔,跟拿筷子一样轻松地就把色欲拖出了剑匣。
啊咧咧?什么情况?她呆呆地看着那把和肋差差不多的小刀,心说难道必须自己发狠骂娘才能有拔出七宗罪的资格么?
楚子航和恺撒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远离了一些,因为诺诺已经关闭了呼吸器的阀门,拉开潜水服的拉链,她里面穿着贴身的红色比基尼,身材修长带着象牙般的光泽,绅士们在这种时候多少还是该有所忌讳。
“看什么看!穿衣服!”诺诺一巴掌拍在路明菲脑袋上。
“师姐……”路明菲面对满脸英气的诺诺低声嗫嚅,要在这种情况下主动把自己的装备让给别人得有多大的勇气?如果是换做她,她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出来这等巾帼豪情的举措。
“我说了要收你做小师妹,想当别人的大姐头,就总得付出点代价,不然怎么服人?”诺诺忽然态度柔和了不少,伸手按在路明菲头发上轻轻揉了揉,“安啦,没点金刚钻我能揽这瓷器活么?恺撒是我男朋友,他还能看着我去死?”
路明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轻声嗯了一下点点头。
这种感觉真糟糕啊,楚子航,恺撒,诺诺,每个人都在主动照顾她,好像她这S级是什么卡塞尔学院里的团宠。可是S级难么金光闪闪的牛逼称号,不是应该赐予像个超人一样的英雄么?而不是她这样到了危险面前会被大佬们拉着躲到人家身后去的小公主。
她钻进潜水服里,诺诺在身后提她拉上拉链关闭密封阀,然后接通氧气。她低头看着手心里的那把刀,手指一一紧握,心里忽然萌生出一股凶辣的狠劲儿来。
第106章 位无王影(四)
诺顿在水下50米的深处随波逐流,足以击穿钢铁的涡流就在这个深度开始向上发射,短暂地凝聚之后迸发加速,水中产生剧烈的音爆,直冲江面的水流宛如音乐节上此起彼伏的喷泉,这不过这喷泉杀机四伏。
同时拥有龙的力量和过往身为人类的经验,这让他很谨慎,没有选择用肉身上去近距离破坏那些舰船,因为他的身躯并不完整,卡塞尔的人有备而来,自然会针对他准备合适的武器。只要保持着这个深度缓缓推进,就总能把那些人一一干掉,持续下去胜利就只是时间问题。
这样的战术又让人自然而然地想到星际争霸,那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成功将RTS这个小众的类型推向广大人民群众的视野。想来每位少年深夜的时候都做过成为将军指挥千军万马的美梦,那种类型的游戏确实满足了很多人的妄想,现在回想起来在星际争霸里奋战的那么多个日夜,竟然在某种程度上比过去真实的战争更加有趣,至少没有焦黑的人形在你面前奔跑,也不会有坠落的烈焰点燃苍白的战骑,惊险刺激却又无声无息。
人类真的很让人惊喜……他们没有言灵那样强大的力量,却极富创造力去将他们天马行空的想象变为现实。如果横向对比一下,龙族们大概才是最无聊的生物,因为大家根本就没有娱乐方式这种概念,只是凭借自己的喜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通常这些事又和其他人的想法背道相驰,好比有的人喜欢趴在金银财宝上睡觉,而有的人没事就这里撒野那里搞事的要找人打架。
诺顿无声地笑了,直到这一瞬间他才明白过来为什么龙族分明看不起人类,却还要借助他们的样子,绝非什么隐匿身形好在人类社会中潜藏下去之类的理由。七宗罪孽原本就是龙族用来审判自我的概念,其罪之一名为嫉妒,像龙族这样进化树上的极致,反过头来却嫉妒着渺小软弱的人类,尽管任何一条龙都能轻易地杀死成千上万的奴隶,可这些人类手里始终掌握着龙族永远都得不到的东西,这种感觉真叫人失落,比在武力上的失败要痛苦千百倍。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记忆的回归,龙族的战鼓之心又将重新缓缓点燃,纵使那部分人类的记忆已然无法忘却,强大的龙族基因会再度召回属于君王的盛怒。遥远的过去这片土地曾隶属于繁荣的龙族文明,人类只不过是卑劣的偷窃者,他们一直都害怕龙族的回归,不断想办法要把龙族埋葬,而帝王们终将以王者的姿态归来,用他们的怒吼让世界明白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大量的空气泡飘过诺顿身边,他睁开眼睛,不知何时整个水下已经满是这样成千上万的气泡,仿佛小孩子们吹起肥皂水的乐园。在他的视野中,无穷无尽的风元素正在这里激荡肆虐,带来海量新鲜的空气,鱼群被过量气泡撵的到处乱窜,水元素也因为忽然出现的大量风元素出现了紊乱,蓝色和青色的线团交织在一起,简直像被猫咪揉搓过之后那样满目疮痍。
能够让整个江水都泛滥起来的风,这种力量已经超越了人类所能掌握的极限。诺顿伸手触碰那些纷乱的气泡,陡然破碎的内部涌出让他熟悉的微凉气息,那是宛如站在春日花园里张开双臂迎接的荡漾轻风,但同时也可以是黑云暴雨之下猛烈怒吼的飓风,强弱只在一念之间,刚柔并济。
脑海中隐隐闪过一对姐弟的身影,这些天来诺顿想起了很多事情也忘记了很多事情,古老的智慧在过于漫长的岁月中多少有些磨损,他想不起来那对姐弟的名字了,只是还记得彼此间曾是至亲的兄弟姐妹。
天空与风之王,四大君主中最为神秘的双生子,就连同为龙族的诺顿都对他们知之甚少,唯独这种刻在骨子里的风之元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的,风可以为任何人助威,也可掐灭任何人的力量。
是他们来了么?可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去帮助人类?
诺顿搞不清楚,唯一能明白的是这阵风绝对站在他的对立面,大量干扰让基于水元素的言灵被大大削弱了,这是炼金学中的法则,每种言灵都是单独且相对纯净的元素力量,只有极少数如莱茵那样的东西可以同时使用多种元素。
他没有办法,只能取消了那些水属性的言灵,拔出一把罕见的青铜剑,剑身上有金片的花纹火焰,另一面则是钩喙兽首纹,整个剑身直而细长,并不是很锋利,看得出基本是作为饰物来使用的东西。
中国古代有剑是百兵之尊的说法,皇帝的佩剑往往都只是坠有九龙缚丝剑穗的饰品,不会真的去战场上砍人。如果一位君王被迫拔出了这样的剑,大概率敌人已至,身前再无近臣可言,死期也就快到了。
这是诺顿身边最后一把炼金武器,他的武器本应该是那位龙侍参孙,精密的活体炼金矩阵加上全新的炼金骨骼,世间恐怕没有什么武器可以与她匹敌,那是炼金术登峰造极境的产物。但参孙已经被他赶走了,他不是不明白参孙对自己漫长的爱意,只是在他的立场上无法去接受,他为数不多的感情都放在了弟弟身上,心中的位置就那么多,给了一个人,就没有其他人的立足之地了,可惜参孙那个执拗的病娇又不会懂。
诺顿带着那把无名直剑,笔直地向上游去,人类混血种大概还不知道龙族真正的战斗方式吧?以他们那样彼此间庞大的身躯和基本相互对等的实力,言灵已经没什么大用了,真正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唯有冷兵器,所以每个君王生来就是近战的大师。
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这几乎是一句刻在龙族历史上的诅咒和预言,所以诺顿也把这句话打造在七宗罪上。如果有一天龙族悉数死去,那么他们的结局必然是被无数的刀剑钉死在蛮荒的大地上,那才是弃族应有的结局。
摩尼亚赫号的吃水已经很深了,三个水密舱泄露之后,水位线距离甲板只有不到半米,它现在还能半漂着委实是个奇迹。船上的人焦急地奔走灭火,不知为何喷流攻击中止了,这是难得喘息的机会。
恺撒抱着诺诺一头冲出水面,挥舞着手臂朝甲板上大吼:“卫生员!”
诺诺在他怀里咳嗽的很厉害,尽管自称是排名第二的游泳好手还有着空气泡的浮力加持,但三百米的潜泳委实是在挑战混血种的身体极限,恺撒不知道减压症对诺诺的影响有多大,也许她这会儿肺里都是血泡。
提着急救箱的人立刻涌了过来把他们拉上岸,曼施坦因教授简直欣喜若狂,跪在甲板上祈祷,通讯断了这么长时间,他甚至做好了AB组全灭的最坏打算。
火光里,诺诺慢慢地睁开眼睛,恺撒惊喜地紧紧抱住她,诺诺尽力笑了笑:“都说了没问题的嘛。”
万幸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还能开玩笑就说明她的状态还可以,如果发生了什么意外,恺撒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回头寻找诺顿复仇的路上了。
“水下的情况怎么样了?”曼施坦因教授挤开了人群。
“楚子航和路明菲还幸存,但他们只有一件潜水服而且氧气不多,我们需要把潜水钟放下去支援他们!”儿女情长终归是好的,但不能耽误英雄们的正事,恺撒把诺诺交给卫生员,向着甲板下的船舱走去。
“潜水钟放下去无疑等于是吸引龙王的诱饵。”曼施坦因提醒说,诺顿的目的毫无疑问是要杀死在场的所有人,从船上放下去的潜水钟固然能指引B组的方向,但也同样会吸引龙王的注意力,如果路明菲和楚子航直接在那种深度与龙王遭遇,真不敢想象会是个什么结果。
“不放下去他们同样会死。”恺撒头也不回,“楚子航那种家伙,怎么可能轻易地在这种地方憋屈死,如果他是这样的人,那就不配成为我的对手!他相信我,我当然也会相信他!”
潜水钟释放入水的同时,恺撒抵达了舱底,不幸中的万幸,暴风雪鱼雷还完好无损地躺在这儿,但是发射管有些轻微的受损变形。
令人意外的是摩尼亚赫号受到如此重创,居然还有一个人坚持在这里,苏茜站在半腰深的水中,正在努力修复那个鱼雷发射管。作为楚子航的助手,她是卡塞尔学院里为数不多的纯工科女,恺撒记得上一年机械魔动力学,苏茜的成绩就只比他少一分。按照这个程度发展下去,将来她说不定会加入装备部。
“没想到我们这里居然还有一位英勇的瓦尔西里女士。”恺撒走向发射管的另一边检查它的状况。
“这话听起来好像语意不善。”苏茜脸上都是黑色的油渍,那张明媚的面孔现在和刚从古老矿坑爬出来的印第安人差不多,她正在努力把发射管尾部那块扭曲了挡板弄掉。
“你误会了,说真的我看见你还坚守在这里真的很高兴,如果你离开了岗位,我想这枚鱼雷大概已经没得用了。”
他这么说是因为暴风雪鱼雷偏离了它该在的位置,原本发射管附近漏了一个很大的洞,如今都还在渗水,想来再要不了多久整个底舱这块就得和鱼雷一起淹没。要知道那颗鱼雷可是2.7吨重的东西,在船身受创的情况下,苏茜一个人是靠了什么方法把这鱼雷搬到安全的地方的。
恺撒在角落里坐下试图恢复点体力,成功把诺诺带回来之后身体多少松懈了一些,潮水般的无力感正在侵蚀肌肉的每一寸角落,A级的加图索皇帝也有点扛不住这种消耗。
他无意上前去帮苏茜的忙,从某种程度来说他作为学生会长,甚至比楚子航这个狮心会长更了解苏茜,她和诺诺一样都是那种自强又自傲的女孩,在她能完成这项任务的时候上前说帮助,一定会被那颗要强的自尊心一脚踢出门外。
说起来这种在外面一副钢铁女强人模样的姑娘还蛮适合楚子航的……至少恺撒是这么觉得,面瘫确实需要一个贤内助,就像恺撒不能没有陈墨瞳。
事实上不止是恺撒这么想,学院里的很多人都这么觉得,但楚子航似乎对苏茜一直保持着恋人以下友人以上的奇怪距离,最近倒是和那个路明菲打的有点火热。让人不禁有些感慨青梅总是抵不过天降系,因为你对青梅太熟悉了,熟悉到从她身上找不到吸引力,而天降的美少女漂亮又神秘,就像一本无法解读的书,男人就是会对这样的姑娘着迷。
恺撒自诩情场高手,虽然只有陈墨瞳一个女朋友,但是喜欢他的姑娘数不胜数,在感情这方面,他觉得自己比起楚子航来至少还是有领先地位的,不至于同时和两个姑娘暧昧不清。
路明菲带着楚子航在水下努力地向上拼搏,腰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能感觉到它一直在少量的渗血,本来应该靠着自身的治愈能力多少愈合了一点,但总会因为身体大幅度的动作又让伤口重新崩开。
她紧咬着牙榨出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继续游,放弃就等于必然的死亡,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绝对不能死的人,如果师兄挂在这种地方,那恐怕未来的每个夜晚,路明菲都会重复深水中的噩梦。
楚子航的状况远比她要糟糕,他没有潜水服,不断的上浮也意味着压力不断减小,气体栓塞在不断加重,抱着的那个氧气瓶也没剩下多少了,现在每一口呼吸的间隔都被他拉的很长很长,爆血在尽可能支撑着他还能行动的一点点力量,但拉着路明菲的手还是越来越松。
唯一的好消息是他们还不至于迷失方向,离开青铜城之后他们遇到了那两条断裂的通讯索,这东西的另一头依然完好地链接在摩尼亚赫号上,只要沿着这个方向,就可以在第一时间遇到船。
第107章 位无王影(五)
暗红色的光在江水中如此惹眼,路明菲没有放过这一闪即逝的光辉,她向四周看去,努力寻找发出这道光束的东西,就在相隔几十米的地方,有个什么东西悬浮在水中,通透的红光能够直往路明菲脚下更深的水底而去。
“潜水钟!”她下意识地想要高呼,弄清楚这东西是什么的瞬间,简直就像摩西受到了上帝的指引那般欣喜若狂。
水下上浮的标准操作是上浮等候再上浮,但路明菲没有那么多时间和氧气,楚子航正处在随时都会崩溃的边缘。不过现在有了潜水钟就都没问题了,那个铜制的大型密封舱自带氧气供给,气密之后几分钟就能浮出水面再慢慢减压。
她拍拍楚子航,指了指潜水钟,楚子航黯淡的瞳孔里也有了一丝希望,努力点了点头。
人在绝境面前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身处绝境又恰逢希望之时,会再榨出更深的潜力,两个人向着潜水钟游去,楚子航游的显然比刚才快了,路明菲大概猜到了愿意,楚子航身上的糟糕状态正在加剧,他只是没有表露出来。
路明菲放慢了些速度,到楚子航身后去,奋力推着他向前,潜水钟的舱门是打开的,就像等待着客人的酒肆那样泛着温暖的光。
海水忽然被暴力所搅动,就连潜水钟放射的光也被吓得紊乱了。路明菲看见了那个笔直朝他们冲过来的东西,诺顿保持着人形,却能像发射出去的鱼雷那样快速穿梭,他的面孔冷硬,仿佛含着坚冰,手里提着一把青铜色的古剑。
这一瞬间路明菲也感觉到所谓杀意那种看不见的气息,极寒好像把身边所有的江水都能冻住,人类之心彻底被消灭同化,现在朝她冲过来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所谓老唐这个人格的干扰。
距离潜水钟已经很近了,路明菲一脚踹在楚子航背上,也管不得是什么姿势了,奋力把他蹬进潜水钟里去,猛地扣上了舱门。
潜水钟的氧气系统自动开启,高压磊进入排水操作,新鲜的空气和稳定的气压冲刷着楚子航,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努力站起来看向舱门上那块圆形的耐压玻璃。
只有一瞬间,他只看到了路明菲那一瞬间对他安全了的欣慰笑意,高速冲刺的黑影就和她正面碰撞,一起坠向水底深处。
潜水服又一次撕裂了,大量气泡混合着江水迅速灌满了潜水服里,路明菲觉得自己好像被攻城的重炮在胸口猛击了一发,灵魂都被撞的四分五裂,大概肋骨也断了,说真的今晚受过的伤可能比她过去整个人生里加起来都要多,那种呼吸一下都会生疼的感觉像是躺在ICU里等死的旧病之人。
诺顿在水中停下,路明菲随着惯性继续飞了几米出去,直到流水的浮力将她拖住。
“我以为你们失去了潜水服,就没办法活着离开青铜城了。”诺顿围绕着路明菲游动,他的姿势很奇怪,几乎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但就是能顺畅无阻的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甚至还可以在水底说话。
路明菲没办法回答他,大量的水从灌进了面罩,她现在差不多等于整个人都泡在鱼缸里,全靠氧气罩吊命。如果诺顿把那个管子或者背后的氧气瓶弄坏,那她就完蛋了,所以她尽可能的调整姿势,让自己面朝诺顿,把弱点藏在身后。
“其实你还不如死在青铜城里,那样我就没有必要亲自动手的必要。”诺顿轻声说,低头看着手里的青铜剑,“杀死同族非我所愿,但尼德霍格的命令不可违背,世上的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事与愿违。起初我厌倦了无休无止的纷争,只想和康斯坦丁找个没人的地方过属于我们的生活,花了很久才从北欧的宫殿来到中国,到了这里我以为就安全了,可以避开那些没有必要的纷争,可是古代中国一样有仇视龙族的混血种,他们并不理解我为何在白帝城自立为王,只不过是出于担忧我会先一步攻击他们这样的理由,就选择纠结大军和刘秀合作进攻。”
他在水中缓缓行走,就像武侠小说里那些可以踏水而行的大侠,安置在青铜城里的那枚炸弹此刻终于走完预订的倒计时,镶嵌在岩石中的青铜城倾斜起来,四周喷出墨绿色的水流,岩石崩塌了,剧烈的扰动向着四面八方传递。诺顿只是低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不悲也不喜,好像那地方的死亡对他来说只是看着翻转的落叶宣告凋零那样简单。
“人类总是把龙定义成他们想象中的样子,殊不知龙族不过也只是初生的孩子,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和你们的婴儿没差。这世界上真正能冠以龙族之名的只有一条龙,那就是尼德霍格。我们尊敬于他,但也畏惧于他,所以最终选择背叛于他,可他是杀不死的,多年以后他仍将归来,对所有的人类和古龙降下盛怒的审判。”
说到这里诺顿笑了笑,“不过这些你都听不懂,你接受着人类的观念长大,就像我作为老唐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无所事事的赏金猎人,尚未觉醒之前我们都是白纸一张,很容易就会被侵染上有人想要的颜色。没有搞清楚自己是谁是件好事啊,至少不会因此而痛苦,能在无知中死去是种幸福。”
路明菲瞪大了眼睛,努力地想把诺顿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这是来自一位龙王对她的诉说,和卡塞尔的教科书上不一样,诺顿是真正的当事龙,曾经历过那个遥远不可描述的时代。
他的每一句话里都透着精疲力尽的感觉,就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站在悬崖上,背后是追袭而来的千军万马,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染血的刀剑。他唯有对着那颗早已枯死的朽木,回忆自己至今的人生,说完这些之后的选择,大概就是从旁边纵身一跃了吧。
为什么会这样?龙族不应该注定是要和人类对立的强者么?可在诺顿的口中好像他才是那个受尽欺凌的弱者,害怕的想要逃避,却发现自己早已无处可逃。
“我将赐汝以永恒的解脱!”诺顿高举起青铜剑指向上方,以诗人般伟大的语气高呼,“如此你将不必像我一样,背负弃族的命运,亘古的沉眠之后,终能抵达遥远的英灵殿。”
青铜剑劈开了绵绵江水,好像根本不存在什么阻力,诺顿笔直地冲向路明菲,挟着狂涌的骇浪,他的呼吸产生大量泡沫向着身后涌去,高速加持之下就像一枚迸发的鱼雷。
路明菲挣扎着想要逃离,可她的潜水服已经坏了,诺顿的急速能有五十节,在这个距离上的突袭只是一瞬间,王之军势无处可逃。
“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哔哔歪歪妖言惑众个什么劲儿?谁愿意和你这种低劣的东西同为弃族?你何来审判我的资格!”
惊雷般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响,路明菲眼前一黑,她猛地睁开眼睛,头顶上星光洒落,一眼望出去尽是漆黑的大海,看不见岛屿也看不见大陆,无际无边的流水上,只有身下这艘白色的小舟是别致的色彩。
路茗沢就坐在船舷边上,晃悠着双腿,在黑色的海里踢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她不再是那副哥特萝莉式的打扮,双马尾卸掉之后清水挂面式的长发在她身后娓娓触地,白色的裙裾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看上去就像每个男孩梦里会出现的谜之少女,可爱但对你遥不可及。
路明菲挨着她坐下,一点都不惊讶也不慌乱,过去的经验表明路茗沢的世界等同于时间停滞的梦境,她人坐在这里,也许外面的身体正在和诺顿赛跑,俩人被定格在水中变成一副静止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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