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诺诺蹦蹦跳跳的从安珀馆正门进去了,天知道她穿着高跟鞋是怎么做到那样走路的。
树梢之下路明菲独守空房,心里开始有点后悔刚刚没有挽住诺诺的手臂说师姐罩我,身边有个做伴儿的多少能让人安心一些。
事已至此,只能自爆了。
她不禁想起那个经典的表情包,觉得自己此刻就和那个会摇晃着脑袋绽放开绚烂烟花的大头脸差不多,绑带高跟舞鞋嗒嗒作响,路明菲昂首阔步准备踏进刑场,因为过度紧张,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同手同脚现象。
负责迎宾的男生立刻认出来那个疑似木偶,正朝这边走来的生物就是卡塞尔当下的唯一指定S级,朝同伴使了个眼色,迎宾女生立刻会意,在路明菲进门的时候依然保持着标准的待客微笑,从花篮里抽了一支香水百合轻轻插在路明菲雍容的发梢。
这是一份好意,香水百合别名卡萨布兰卡,花语是伟大的爱。负责迎宾的学生会干部当然不爱路明菲,但这些天来路明菲的故事已经差不多成为了卡塞尔的传奇,这是他们第一次碰面,看得出来S级同学有点紧张,所以送了这支花给她,因为卡萨布兰卡和别的百合科花卉不同,它的花瓣纯白无瑕,没有任何斑点,同时也有清纯高傲的意味。
不过来自中国的灰姑娘路明菲同学显然看不出来这个举动的意味,她对花卉的了解仅限于不会指着玫瑰说这是蒲公英。
作为一所号称是馆的建筑,安珀馆内部确实像一所活在中世纪里的洋馆,整个一层全然是广阔的大厅,地板用拼花的实木,水晶灯芯里可以看到万花筒般的光彩,墙壁上有一些意义不明但能看出来画工精湛的抽象画。左右两侧靠墙的地方分别是通往二楼的弧形旋梯,二楼的走廊被设计成挑空的悬在一楼正上方,很适合当个演讲的主席台。
路明菲心里的小农思想又开始作祟,尽管她也漂漂亮亮像是与会的贵客,可站在这地方还是会觉得自己是个到哪都会惊叹两句的刘姥姥,这种贵族式的古典学生风范并不适合她,她还是更喜欢在快餐厅里那种人均都是小笨蛋,你一言我一语的自由快乐。
虽然是名义上的舞会,凯撒仍然为大家准备了自助餐,丰盛的程度很快就让路明菲跪倒在金钱的魅力下,慷慨的富二代按照人数为每个人准备了一条澳洲龙虾,这些浑身赤红的大家伙趴在冰上,后背打开,露出一身晶莹的白肉。
其他的参与者们似乎并无好好包餐一顿的想法,路明菲在干掉第一只之后迅速把眼光投向了其他餐盘,像只觅食的小仓鼠那样左看看右看看,在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在偷吃之后果断把空餐盘叠在某个已经扫荡干净的盘子底下,装作没事儿人一样摸到全新的阵地上开始扫荡。
路明菲总是认为自己应该是个很好养的姑娘,因为她的爱好不多,只要能吃好喝好就已经非常满足,乐于躺在床垫上露着圆滚滚的肚皮像只欢乐的小猪打个滚。
公主般的女孩自甘堕落了,全然忘记了自己应该是趾高气昂的前来,把老子是S级几个大字顶在脑门上牛逼哄哄一把,叫凯撒跪下来请她进学生会的。可是不管怎么说,至少吃爽了这趟就算没白来!
正在她吃到天人合一忘乎所以之际,二楼的麦克风轻轻响了一下,身穿正装打着水钻领结的恺撒出现在那里,他站在麦克风前扫视下面所有人,便如一位皇帝检阅他的军队。
“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学院的时候其实非常失望,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凯撒冷冷地说。
大厅里的灯光骤然黯淡了一分,唯有二楼的光华一如刚刚那样灿烂,路明菲嘴角露出来半条龙虾须,心想必这里有一个不亚于剧场灯光师的好狗腿子,在帮凯撒营造气氛。
“真正的精英,当然不应该是大多数!”凯撒的目光锋利如刀,他居高临下,仿佛要把每一个人的胸膛都剖开,好看看这个人是不是拥有一颗精英般的心。
“感谢今晚诸位的到来,很高兴可以看到卡塞尔学院里最精英的学生们在这里聚集,我恺撒·加图索的客人。”凯撒竖起一根手指,“也只能是精英!”
片刻的沉寂之后,有人大力的鼓起掌来,跟着所有人都鼓掌,每个人眼里都闪着激动的光,这是一份殊荣,能被凯撒看做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一群。
路明菲也有点受宠若惊,虽然这是一份广义上的演讲赞美之词,可至少她也被包含在内了。自从她知道卡塞尔学院,每个人都说她是牛逼哄哄的S级,她完全感受不到,除了在论坛上被当做新闻女主吊起来让众人把她的资料扒了个精光以外,行走在学院里全然没有那种看S级像是看英雄般的目光。
“我喜欢和优秀的人合作,因为我的时间有限,浪费时间在不够资格的人身上对我来说无法容忍。”恺撒示意大家安静,“从人民史观的角度来说,创造一个奇迹需要无数人民力量的集合,于我而言卡塞尔就是一个奇迹,它承担了巨大的使命,当然也应该需要一群最优秀的人集合他们的力量,发出最有力的声音。屠龙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有趣的事情,相反,它的前路上满布荆棘与牺牲,不久之前我们刚刚失去了珍重的朋友,可我们来不及悲伤,唯有拿起武器继续前人的道路,才是不辜负他们希望的选择。”
凯撒低声说,“如果你告诉别人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他们或许会认为你们是疯子,要把你送进精神病院里去。可是真正的精英本来就不能容忍世俗的目光,凡夫俗子无法理解精英们的思考方式,我们因为血之哀聚集在一起,又因为同样是精英才站在学生会的旗下,这个社团在学院里已经沉寂太久了,它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在新时代展现自我的机会,必须得有人愿意站出来领导它去展翅高飞。”
“是谁该成为这样的人呢?”恺撒冷冷地问。
“恺撒!”学生会里的某个小弟突兀的喊了一声。
“不,不是我,而是我们!最优秀的……我们!”
加倍的掌声几乎震破了路明菲的耳膜,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学生会能够在短时间内和狮心会分庭抗礼了,恺撒确实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便如一位皇帝那样擅长调动人心。他足够优秀也足够二逼,能把中二的话语说成光辉的太阳那么耀眼,相比之下楚子航则完全是个不善言辞的领导者,更擅长的是一语不发就把事情给办妥,用实际成绩去说话。也许楚子航的战绩会比恺撒更好看,但是能说的家伙往往会是人群聚集的中心,就像学生时代班上总有那么几个闲不下来的话茬子,身边总围了一群人热衷听他侃天说地。
“学生会向来愿意和狮心会公平竞争。”恺撒继续说,“但于我而言,其实我更希望看到精英们愿意加入学生会,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这里你们的才华将尽情释放,无拘无束,直到星火燃成高升的旭日,将自己的光辉撒遍世间。”
他的目光再度扫视全场,今晚来这里的半数都是学生会成员,其余则是今年新生中表现优异的一些,他花了点钱,让芬格尔搞到了各项测验的成绩排行单。
单从成绩单上来看,路明菲肯定算不得最好的那批,她的体能成绩甚至只有D,这意味着看起来瘦弱的小姑娘面对龙吼大概就得直接哭出来倒地不起。
但在卡塞尔学院里,成绩单并不是那么重要,血统才是决定高低的核心因素,体能不好力量不好可以去慢慢练,血统却没有办法去提升,那是生来就已经决定了的东西。
即使恺撒自己,也只是A级血统而已,他可以为此而骄傲,因为整个卡塞尔里的A级都不多,可是当一个S级出现之后他就没办法继续骄傲下去了,尤其这个S级从某种意义上还打败过他,恺撒并不认为黑枪就是无效的战果,失败就是失败,只有懦夫才拒绝承认,能赢的就是好办法。
“路明菲!”恺撒大声喊出那个他期待已久了的名字,短暂的演说本就是说给路明菲听的,恺撒的本意是他是个求贤若渴的人,不计前嫌,希望与疯子般的精英们一起合作,如果路明菲不是个傻子,那么她就该听出来恺撒的邀请之意。
路明菲惊得叉子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她抬起头来,看见恺撒摇摇地向她伸出了手,“请你上来和我站在一起。”
此刻所有人都扭头看着路明菲,她多希望这时候天公作美打个炸雷,这样她就好像刘玄德一样从容地捡起叉子,说敬畏上天的脸色我有点怕打雷,实在不好意思。
但叉子已经落地了,她端着盘子的样子落在所有人的目光里,大家都在为精英演讲触动的时候唯有她躲在角落里偷吃,这可不是什么好行为,要被上新闻的,天知道这会儿芬格尔在不在场,他可也是学生会的人。
脑子里飞快想了无数招都不管用,人群注目的眼神已经快要刺破她本来就不多的信心了,于是她憋出来一句说了就会后悔的话。
“我更希望你下来站在我身边,男孩子应该主动一点不是么?”她嘴上轻描淡写,缓缓放下盘子也学着恺撒的样子伸出手,心里却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被邀请的人居然反客为主了,这是恺撒从未预料到的事。
第73章 晨曦(四)
这还是第一次,通常情况下恺撒的邀请都很难被拒绝,作为加图索家的唯一指定继承人,他足够优秀,也有骄傲的资本,可以用美金扇对方的耳光直到把他抽晕过去。如果对方愿意对他表现出诚意,那么他可以满足任何的要求,让对方坐下来和他心平气和的谈一谈合作。
但这次他居然被反将一军,这个看起来娇小瘦弱的女孩要求他从高处下来,与她平起平坐,站在同样的位置上说话。
恺撒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小看了路明菲,她虽然是个女孩,但在心高气傲上可能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强,甚至不弱于他自己。
路明菲当然是不知道在恺撒那边已经把她看成了表面柔弱,内心刚强的女汉子,心里就剩下盘算着这会儿该怎么收场,居然说出要恺撒主动滚过来自己身边这种话。
好吧听上去确实牛叉爆表,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侠女,虽然挂了个武功高强的名头其实并没有学过什么正规功夫,上来就要求在江湖混迹多年的武林大侠给自己三拜九叩之礼才肯加入联盟,这怎么听都是接下来要被吊起来抽一顿鞭子的下场。
话已经放出去了,收是收不回来的,现在认输绝对会被抬上新的守夜人头条,被大家当做笑话落井下石。有的人就是这种性格,他可以不赚钱,但是别人赚钱会让他比吃了屎还难受,嫉妒优秀这种事在全世界都跑不了,唯一的破解方法就是牛逼到让这种人没法抬起头来瞻仰。
路明菲决定和恺撒死磕到底,她一步也不动,双手从容地交叠在身前,学着那些公主们的优雅模样,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傲气,不单单是恺撒,看谁都得像看自家后院里剪花丛的仆人。
恺撒也没有动,他本就是居高临下的人,这场舞会也是他办的,作为主人,他当然应该秉持着自己的风范。如果因为一个客人的态度就选择离开高座,下去与她站在同一个平面上,那样会让其他人觉得凯撒这个人也不过如此,他被S级打败过一次,那么现在就是第二次,这是面子问题。
空气陡然变的有些凝重,双方就这么对视着僵持住了,客人们觉得此刻的安珀馆里满满都是一触即发的火药味儿,美少女S级路明菲和骄傲的学生会雄鹰恺撒,他们谁都不肯让步,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谁先动了,谁就会输。
如果是路明菲先动,那么她将毫无疑问地成为恺撒的下属,S级血统也无法战胜天生的领导者,她会像个瞻前顾后的小厮那样屁颠屁颠的跟在恺撒身边,恺撒说我们往东,S级就只能点头哈腰的说老大说的没错老大牛掰。
如果是恺撒先动,也许这个学生会会长的位置要不了多久就得换人,绯闻中的路明菲可是和狮心会的头头有密切关系,再加上新生的身份,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当下卡塞尔学院里的所有学生势力集中起来,打造一个前所未有的社团。只是那时候这社团可能得叫狮心会,而不是学生会了。
负责吃瓜的群众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今晚真的是来对了,如此精彩的博弈,不愧是卡塞尔学院里顶尖的血统们,唯一的问题是希望他们别因为这个发展到打起来就好。不过仔细想想那样好像也挺带感的,在没有黑枪的情况下,路明菲还能不能当做恺撒的对手要打一个问号,就算她是S级,她看起来只是个踩着高跟鞋才一米六出头的小女生而已,如果和凯撒面对面硬刚,差不多等于小萝莉公主遇上金发泰坦巨人。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三分钟,这场博弈仍然在继续。路明菲首先有点撑不住了,心说他妈的你就不能下来说话吗站那么高装什么鲁鲁修,老娘踩着高跟鞋腿都要断了,挺胸收腹头抬高假装自己是个模特你以为很容易么?她全然没有意识到古怪的气氛都是因为她那句反客为主的烂话,在她看来只是个合理的要求,可那种发言的杀伤力对恺撒这种自命不凡的家伙来说约等于扔一发核弹在他脑门上爆破。
恺撒也开始觉得这样发展下去不太好,如果是他和路明菲一对一,他能用眼神和路明菲对视上一天一夜,直到叫这位自以为是的公主小姐乖乖认输。那样恺撒就很乐意让她软绵绵地倒在自己的怀里,然后刮一下她的鼻子说女孩子逞强很可爱但是不要过头,用意大利帅哥的风骚横抱起她送回家去叫她好好休息,隔天再邀请她出来吃饭,送她一份精致的小礼物,说我们依然还会是很好的朋友,一般的女孩这样都会被他给俘虏了。
但现在他正身处自己举办的舞会上,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再拖下去的话无疑会让舞会变成一场真正的东方式鸿门宴。
“让我们先跳支舞吧。”恺撒轻轻拍拍手,打破了这该死的寂静,“一支舞曲结束后,我希望能听到你的答案。”
他的眼神还是那样自负,就像一位君王说我原谅小姑娘的任性,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算是给双方各自都搭了一个台阶下,是缓兵之计,也是先礼后兵,因为刚刚诺诺来的时候跟他说了路明菲并没有带舞伴来,这说明路明菲并不懂得这里的规矩,要参加舞会,你得首先有一个自己的舞伴,这里不是那种可以随意邀请的社交场合,而是一场早有准备的既定典礼。
恺撒用眼神向角落里的学生会干部示意,干部会意的点点头,摇了摇黄铜小铃,旋即优雅的中世纪宫廷风舞曲响起,二楼两侧的深红色幕布拉开,两支小型乐队左右合奏组成了环绕式立体声。
大厅里的学生们相互对视一眼,走向自己的舞伴,器宇轩昂的黑衣男生拉着裙角飘扬的白裙女生旋转着滑进大厅中央,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便如无数盛开旋转的白玫瑰,唯有一个女孩还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左看右看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男女,好像只有她把自己给弄丢了,并不属于这一刻缤纷的世界。
怎么每个人都有舞伴啊?路明菲心里只有这个难解的疑问,她从未参加过如此正式的古典舞会,根本不知道那些奇奇怪怪的隐匿规矩,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早就有所准备,唯有她是个傻帽独自一人赴会。
她呆滞地站在人群中心,任凭那些飘扬的发梢悄悄掠过她的后背,虽然刚刚确实看起来牛逼了一把,有点S级的样子,但现在她毫无疑问地输的彻头彻尾。恺撒仍然站在那个居高临下的位置上,诺诺出现在他身边,恺撒对诺诺行了一个臭屁到极点的贴面礼,他们手牵着手从旋梯上走下来,也加入了旋转的舞会当中。
暗红色的身影从路明菲身边飘过,路明菲看见诺诺脸上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是对她的遭遇有点无奈,又像是忍不住笑一下她的无知与单纯。
一瞬间路明菲有点难过,因为诺诺刚刚在外面见过她的,她知道自己没有带舞伴,她本可以提醒一下,但她没有那么做。
想想也是呀,就算她说了愿意罩你,可她也是恺撒的女朋友,这是恺撒的主场,是他的舞会,女朋友当然要照顾男朋友的面子,不可能抛弃恺撒来带着你说小师妹咱们一起跳支舞吧?
都怪自己是个马大哈,直到舞会将近了才想着去准备衣服,也从来没有问过别人是不是有什么规则需要遵守。
好吧好吧,是你赢了恺撒,已经无法加入师兄那边的当下她路明菲确实只有加入学生会这一条路可走了,恺撒的下马威确实已经把她逼到了绝境上,只要愿意认输,恺撒应该还是会笑着帮忙解围然后让全场欢呼S级的加入的。
路明菲转过身去,打算躲到角落里默默看着这场支舞曲结束,这样就可以不被那么多人注意到。
这时一丝诡异的提琴变音仿佛利刃般撕破了整首舞曲,舞厅里的人都皱眉往二楼看去,在一切都要求高品质的卡塞尔学院,这种低级的错误不应该出现。
首席小提琴手拉完了那个长音之后站了起来,把提琴放在自己的座椅上,转身下楼。
舞蹈仍然在继续,而所有恩都关心着那个从上而下的脚步声,音乐也仍在继续,训练有素的第二小提琴手接住了首席的位置,乐队指挥紧张地比着嘴形呼喊,首席小提琴手也没有回头。
她解开了自己的深红色坎肩,湖蓝色的一字肩V领收腰长裙,裙摆边际点缀着摇曳的星辰坠饰,一眼就叫人感觉到是有点熟悉的一身装扮。
路明菲远远地看着那个女孩缓步向自己走来,她从那么多人中间穿过,却那样从容不迫,每一步都像踏着波光荡漾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哒哒轻响,就像踩在人的心尖上,叫你抬起头来,好好欣赏女王殿下的美。
她站定了,向着路明菲伸出手,尽管还是那样没什么表情的素净面孔,可是眼瞳深处仿佛已经闪耀着璀璨的群星,完全相同的衣服在路明菲身上如果叫公主,那么在零身上就应该叫女王,哪怕她还没有路明菲高,但气质已经完全碾压了全场,宛如冰雪雕琢的极致艺术品,是个活过来的白玉玩偶。
“你怎么会在这儿?”路明菲嗓子有点哑哑的。
“勤工俭学,来当个小提琴手挣点外快。”零淡淡地说,“他们很慷慨的,报酬很高,顺便再来给你当个舞伴,我猜你应该不知道,参加这种舞会是要自己邀请一个人带上的。”
“我差点就信了。”
入学是直接快递一个集装箱的女孩会需要勤工俭学么?这谎话说的芬格尔大概都不会信,可零的表情那么平静,就像在说一句早已成为既定事实的陈述句。
“真的。”零轻轻牵起路明菲的手指,她们两个人的身高差了一点,但手掌大小差不多,零特意穿了和路明菲一样的舞裙,天知道她怎么会有两件相同的衣服,这让她们两个人看上去就像亲密的双胞胎姐妹。
“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们就一起离开,如果还要留下来就一起跳支舞。”零轻声说。
这并非是该落泪的时候,可是路明菲的心底还是有大片大片的酸楚涌出来,如果说上一次在电影院里还是两个人一起带她离开令人生厌的舞台,那么今晚这场就连诺诺也放弃了她的舞会上,又是零站了出来在最糟糕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路明菲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被零如此青睐,这份好意已经超过了简单的友情,她对零只是请吃过几顿夜宵而已,而零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像生命中最好的朋友才愿意伸出的援手。
“来都来了,开心一下再走吧。”路明菲紧紧握住零,十指相扣,零的体温低的惊人,就像握住了一块冰凉的白玉。
盛大的湖蓝色舞裙旋转开来,便如碧海连天,路明菲比零要高一些,所以她们很默契的在没有交谈的情况下默认路明菲跳了男步,尽管如此路明菲也还是穿着长裙的,在强有力的探戈舞步下她的心情逐渐轻松而明快,彼此的发丝在不经意间交织在一起,又舒滑的分开,这时已经沾染上了彼此的气息。
路明菲从小到大受到过的舞蹈训练只有三个月,那是在仕兰中学,为了春节联欢会表演所进行的准备,当时的老师说她显然属于手脚不协调的类型,手到位了腿就得出毛病,反之亦然。
但这一次她跳的出奇好,所有的动作都像是刻在她的灵魂里,她怀抱着零旋转,飞扬,踏步,每一个动作根本都不必思考,身体自然而然就会跟着到下一步的动作去。零也非常配合路明菲的节奏收放,她们两个人的合作奔放自如,湖蓝色的舞裙飞扬起来,裙角的星辰折射光影缭乱,像是一对配合了很多年的至交好友。
第74章 晨曦(五)
这让她愈发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是什么时候?又是在哪里?她似乎曾经历过这样的事,万花筒般的水晶灯光下,她牵着某个女孩的手,在人群中衣袂蹁跹,她们无需在乎世俗的目光,就连早已被书写的命运也强行改写掉握在自己的手心,承转启合的舞步之间眼神娇俏,向着身边每个注视的人投去高不可攀的嘲弄,就像盛开在绝境中的公主。
那究竟是梦境?亦或是曾发生的现实?
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零的节奏,心绪却短暂地沉吟了,这让路明菲的动作出现一瞬间的失误,零绊在她的脚踝上,向前扑倒。好在零反应很快,紧紧握住路明菲的臂弯,像随风飘零的柳叶那样倒在路明菲的怀抱里。
“对不起!”路明菲立刻回过神来,赶紧道歉。
“继续。”零的声音毫无起伏,“《一步之遥》是首高贵的曲子,傲视一切,恺撒选这首曲子是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你也要跟他一样,否则就会落入下风。”
她们再度牵手,这一次路明菲把所有的杂念都抛出脑海,竭尽全力地要配合零走完这趟征服学生会的道路。
舞曲进入终章,路明菲尽可能地高举手臂,作为原本男女搭配的舞步,双方的身高差会在这一环节上完美契合,但路明菲就比零高了那么一点儿,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像个晾衣杆那样杵的笔直,手臂发酸。
零从路明菲的手上索取力量,按住她的掌心为旋转的支点,裙摆飞扬,鞋上旋起银光,鞋跟敲打地面的声音组成一连串快板。这是连续十圈的华美收尾,如果路明菲没有撑住稍微一个哆嗦,零就会成为失去平衡的陀螺。
美人之恩英雄难以消受,换成另一个美人也难承其重,路明菲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挺住,让零完成谢幕。
零完成了她3600度的旋转,盛大展开的裙摆收拢如花束,她面对路明菲缓缓地蹲下行礼。路明菲忽然意识到自己并不懂得宫廷舞曲的礼节,作为跳完了整个男步的人,她应该像位绅士那样牵着零的手亲吻她的手背再一起起身,但此刻没有容许她思考或者窥视别人的时间,于是她也学着零的样子赶快委身行礼,结果两个人的脑袋碰在一起,通过骨头传导的声音像是有人拿锣锤在她灵魂上狠狠砸了一下。
路明菲痛的龇牙咧嘴,但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想必零那边也是一样的感受。她在心里点头哈腰默念了一万遍对不起,狠狠爆打自己耳光,两个人同时缓缓抬起头,路明菲看到的还是那张平淡如水的面孔,好像零压根就没有痛觉。
各种故事和动画里,主角团里总得有一个时刻都掉链子的家伙,好用来触动剧情或者增添笑料,便如魔戒里的霍比特人皮平,甘道夫不止一次被他气到骂娘。路明菲觉得现在的自己差不多就是那样一个角色,如果零愿意说话,她就该骂路明菲是愚蠢的路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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