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 第174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作为卡塞尔学院的S级屠龙者,楚天骄的武器库里当然会有这种子弹,而且数量还不少,能拿出这玩意来,说明楚子涵真的进去过那个地方。

  长久的沉默,楚子涵一直看着楚天骄的后脑勺,楚天骄一直不敢回头。

  迈巴赫的速度越来越慢,停靠在路边,楚天骄拉下了车里的帘子,整辆车都进入了完全封闭的状态,只有车内的照明灯驱散黑暗,营造出狭小的明亮空间。

  “我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普通人抓包,大概是因为对象是自己的女儿,所以就没什么警惕。这种事要是让学院里的人知道,肯定会笑话死我的。”楚天骄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终于扭头看向楚子涵,“你从小就很聪明,我一直都为你骄傲,却没想到这种聪明有一天会用在我的身上,看起来女孩儿还是单纯一点更可爱,太精明了甚至会叫人害怕。”

  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用这种近乎惊恐的方式评价自己,要是其他人早就该暴跳如雷了,但楚子涵还是那么安静地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对她来说别人的闲话辱骂乃至推崇都无所谓。

  她现在只想要答案,最接近于真相的答案,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骗了妈妈和自己那么多年,至亲的人都不知道楚天骄的真实身份,这种事甚至可以用可怕来形容,那张脸会不会像聊斋里的妖怪一样,只要伸手去把它撕下来,就会看见血肉相连的白骨?

  番外:我叫楚子涵(五)

  “为了掩盖你的秘密,你会动手杀了我么?”楚子涵冷冷地说,很多故事里都是这样,一旦某个人的惊天秘密泄露出来,最好的手段就是灭口。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楚天骄哑然失笑,“我会伤害自己的女儿?”

  “那就告诉我你身上藏着的事,否则我不会善罢甘休。”楚子涵还是那么咄咄逼人。

  “其实也没多少东西可说……”楚天骄挠挠头,思考着如何开口,“简单来说,就是你和我的血统和别人都有点不一样。虽然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实际意义上我们都是确切的人类,可我们身上留着一部分属于龙族的血,这种人被叫做混血种。”

  “继续。”楚天骄说的东西已经可以纳入科幻的范畴,不过楚子涵今天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从他嘴里冒出来的任何一个字都不会让她惊讶。

  “世界上有很多混血种,混血种会拥有类似超能力的力量,那被称之为言灵。他们遍布全世界各地,有的就和普通人一样生活,有的则聚集在一起。卡塞尔学院就是这么一个地方,那是个在美国芝加哥的大学,里面所有的师生都是混血种,他们也不上普通大学的课程,所有的课程都与龙有关,终极目的则是去屠龙。我就是来自那里。”

  “这么说你应该是个超级英雄了。”楚子涵的口气还是那样不咸不淡,很难说她这是称赞还是嘲讽。

  “算不上,毕竟还没亲手杀过什么牛逼哄哄的龙。”楚天骄耸耸肩,“我是因为某个重要任务才出现在中国的,按照原本的计划,我本来不该跟你妈有什么交集。可世界就是这样充满巧合,有一次朋友送给我一张戏院的票,我去看了那场表演,其中有一个很漂亮的舞蹈演员叫做苏小妍,我对她一见钟情,迅速坠入爱河,全然忘却自己本该做的事。等我从热恋中回过神的时候,你都已经出生了。”

  “所以你后来才会选择跟妈妈离婚?因为你是混血种,你跟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自己身上还背负着重要的秘密任务。”楚子涵冷哼。

  “差不多就是你想的这样。”楚天骄说,完全看不出他有痛改前非的意思。

  “你知道这种行为被大家怎么称呼么?”楚子涵气极反笑。

  “什么意思?”

  “玩过就抛弃了,不就是渣男?一个身负重要任务的人,却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在完全错误的时间爱上错误的人,生下错误的孩子离了错误的婚,一口气伤害了两个女人。这不是屠龙英雄,是卑劣的狗熊。”

  她说起骂人的话来也很是刻薄,父母离婚这事给她带来的伤害太深了,她还记得最初分开的那段日子里妈妈总是以泪洗面,每天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跟她说楚天骄的坏话。可偶尔又会提起那个男人的幽默和风趣来,说明其实她还是爱着他的。

  这种大人之间的感情很是复杂,不过好在楚子涵还不至于完全听信妈妈的一家之言,她很早熟,懂得去寻找不一样的视角和答案。所以尽管妈妈不允许,她私底下还是经常坐楚天骄的车,跟楚天骄接触,想要搞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现在答案终于揭晓了,原来这场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但现实又不是梁山泊与祝英台,爱情并不能决定一切当饭吃,大家总归是好聚在了一起,但未必会好散。

  贴心的女儿小棉袄在这一刻没有选择父亲,而是坚定的站在了妈妈那一边,楚子涵觉得这件事本就是楚天骄自己的错,妈妈和她都是这场错误爱情里的受害者。

  “狗熊就狗熊……”楚天骄唯唯诺诺的,“反正我也觉得狗熊可比英雄好多了,起码个儿大。还记得我们去动物园的时候么?那里的狗熊就看着憨憨的,但是人还能骑独轮车表演呢,幽默又有力,多有安全感!我要是狗熊还不天天罩着你。”

  楚子涵气的简直要笑出来,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呢?分明你在骂他,可他还是能嬉皮笑脸的跟你吹嘘自己的好。

  她没话可说了,更多的是不想说,楚天骄的厚脸皮成功打败了她。这就是无耻界的最高境界,什么仁义道德品性全都是狗屁,人不要脸则至贱,至贱则天下无敌,你绝对无法用你的道德观念去打败一个根本没这种东西的人,这就像正常人吵架多半骂不过神经病一样。

  楚天骄自作主张的打开车载音响,放出的音乐是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the leaves teh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Father,dear father,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楚子涵静静地听着那首歌,她能听懂所有的歌词,说一个父亲把二十四岁的女儿嫁给一个十四岁的富家子弟,女儿不愿意,担心等丈夫长大了自己已经老了。但是父亲说自己的安排没错,她把女儿嫁给有钱的年轻人,等他老了,女儿就有人能依靠。

  可惜都是后来那个富家子弟还没长大就死了,女儿非常悲伤,在绿草如茵的墓地上用法兰绒为他编织寿衣,她的人生就因为这次决定起起伏伏,最终还是没有得到如父亲期望的那种结局。

  这歌可真讨厌,听着太人人难过了。

  楚子涵想着那个歌里的故事,眼睛忽然微微睁大,她扭头看着前排驾驶座上的男人,楚天骄摇头晃脑地好像沉浸在那首歌的旋律中。楚天骄一直都是糙到爆的主儿,铁定是听不懂英文歌的,如果是以前楚子涵一定会这么认为,但楚天骄说自己来自美国芝加哥的卡塞尔,一个不会英文的人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留学?

  他当然听得懂《Daily Growing》,这首歌的专辑是他特意放在车上的,因为他要送给自己的女儿,他和那个歌里的老父亲都是一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

  “这样有意思吗?”想明白那首歌里隐藏的意思,楚子涵立刻就怒了。

  “啥?”楚天骄还是一副我啥都不懂的装憨模样。

  “你以为我听不懂你的弦外之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男人的?你给不了妈妈她想要的生活,你就离婚,把我和她都送到了另一个有钱男人的手里,这样我们就有所依靠了。多大度啊,多MAN啊,多英雄啊,牺牲自己一个幸福全世界!”楚子涵终于再也受不了了,高声怒吼,“楚天骄,你就是个混蛋你知道么?无论是跟妈妈结婚还是离婚后的安排,都只是你一个人的一厢情愿,你根本没考虑过别人是怎么想的!”

  这是有生以来楚子涵第一次这样对楚天骄说话,她难得如此暴怒,额头上青筋横竖,从小就是品学兼优的乖乖女心里其实装着很多事情,但没有一件是关于她自己的。

  父母离婚后她一度想要让他们复合,就算那样会失去现在的生活也无所谓,她根本不在乎住多大的HOUSE有多少漂亮衣服出门开什么样的豪车,她只是想念那个平凡而又温馨的家,漂亮的女人站在灶台边不熟悉的忙活那份焦糊的蛋炒番茄,男人抱着她玩拔萝卜的游戏拖的老高,没刮干净的胡渣刺的她脑门生疼。

  闹掰的夫妻伤害最深的从来都不是彼此,是那个无辜的孩子,社会上有太多糟糕的事情都是那种孩子做的,他们从自己父母那里学会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如何去给别人痛苦。

  “你自己玩儿蛋去吧,卡塞尔的英雄!”

  楚子涵把手机扔向前座,手机撞在汽车驾驶台上又弹回副驾驶座,她一把推开车门夺路而逃,一路上或是愤怒或是悲伤的泪水洒在那条昂贵的校服裙边上。

  楚天骄没敢下车去追,只是默默地捡起了那只手机,很便宜的款式,和楚子涵现在的身份完全不符。其实她的新爸爸当然有送给她时下最新款的诺基亚,但她从来都没用过那个,一直都放在包装盒里,身边带的一直都是这只楚天骄送给她的手机,是当年进入仕兰中学时的礼物。

  这是他送给她为数不多有价值的东西,现在她还给他了,代表大家一刀两断,从此再也不想相见。

  Father,dear father,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车子里的音响还是在播放那首歌,楚子涵扔过来的手机好像把它砸卡壳了,一直都在重复那句话,楚天骄把藏起来的烟盒子又重新翻出来,打火机的火苗袅袅,深呼吸进肺里的劣质烟草味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舒适的味道。

  但这种时候,似乎也只有这支烟能排遣心中的忧愁。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滚滚黑云似浪如涛,大雨铺天盖地,在几秒钟内就洒满了这座悲伤的城市,像是神也很伤心的哭了。

  路明非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对面那张床上路鸣泽的鼾声像是震天雷,每次呼吸整个房间都得跟着晃个圈儿。

  他并非每天都会打呼,路鸣泽的呼噜声就像薛定谔的猫,你并不知道他哪一天就会忽然发作,所以对路明非来说睡个好觉是一件不确定的奢侈时间,主要取决于路鸣泽当天的呼噜声大小。

  显然,今天并非良辰吉日,无奈之下他只能躺在床上瞪着铜铃眼,满脑子都是今天晚上旖旎的回忆。

  楚子涵欸!仕兰中学的校花女神欸!大家坐的那么近,她还给亲自拉着自己的手给上药欸!

  青春期的男生正是对异性充满美好想象的时候,就算看到水池里的水龙头都会浮想联翩,今晚这事儿就好比言情偶像剧,废柴书生男一号和名门世家女一号的相遇,简直叫人美的冒泡。好像他一呼吸就能闻到楚子涵身上的香气,而不是路鸣泽的汗臭,一伸手就是楚子涵认真的脸庞,而不是自己放在床头的大裤衩子。

  呼噜声和脑内妄想双重攻击,这今夜决计是睡不着了,路明非索性翻了个身,蹑手蹑脚地爬到自己床底下,摸出了最里面的那个鞋盒。

  里面有很多纸币和钞票,是路明非的秘密小金库,今天晚上赢来的那些钱事后他其实都捡了回来,那帮混球被打怕了根本不敢多留,所以路明非在跟楚子涵告别之后转身就抄小路回了那个巷子,摸着黑把钱差不离的全都找了回来。

  人在江湖飘,哪能没钞票,一分钱都能难倒英雄汉,何况是390块?

  路明非把那些钱全放了进去,又从里面翻出老旧的几十块钞票来揣进兜里,期间他还没忘记扭头看一下路鸣泽的情况,好在这家伙睡着以后基本等于老母猪,不到日上三竿是不可能醒的。

  他换上运动鞋,轻轻地推开窗户,窗檐边上有一根旧水管,他轻车熟路地爬上去一路向下滑到底,成功开溜,马不停蹄地捂着自己的小金库,直奔网吧。

  这是打算去包夜,虽说明天要上课,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课,今晚有路鸣泽这个低音炮肯定是睡不着了,与其瞪眼一整晚,第二天去了上课打盹,还不如把这宝贵的时间用在星际争霸上,反正结果都是一样上课要打盹,那为什么不选个能更让自己快乐点的呢?

  不过他跑出去没几分钟就后悔了,最近的网吧都离得有点远,天公今天还不作美,几秒钟前看着阴云好像还在十万八千里外,几秒钟后瓢泼似的大雨就来了,劈头盖脸地给他一顿好浇。

  路明非连蹦带跳的狂奔,最近的地方也只有一个公交站牌能够避雨,站在下面四周都是冰冷的凉意,那阵雨好像偏偏还要跟他作对一样,就是从侧面要斜着刮进来,他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现在去网吧也远回家也远,进退两难了属于是。

  番外:我叫楚子涵(六)

  这种时候就不禁想起最近总是念叨的那首诗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杜甫当年的心情路明非现在那是真的感同身受了,要是老师再让他起来背诵这首诗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心情,路明非保证能说的头头是道。

  不过那都是后话,先熬过去了当下再想未来如何装逼才是正道,这雨来的突然说不定去的也突然,路明菲觉得索性在这里等一会儿,可能它就过去了。

  一个冒雨奔跑的身影由远及近,也躲到了这个公交站牌下面躲雨,没想到夜深人静的居然还能同是天涯沦落人,路明非抱着看戏的心态扭头多看了几眼,瞬间愣住了。

  “学姐?”

  楚子涵抬头看见是路明非也有点愣神,前后不过一个小时,大家又一次好巧不巧地相遇,如果说第一次只是个巧合,那么这一次多少也能称之为是孽缘了吧?

  “你没回家?”楚子涵很是诧异,上下打量路明非,但路明非的手里并没有提着走时带的药。

  “说来话长……家倒是回了,我弟今天呼噜打的震天响,完全没法睡,索性出来走走散散心再说,没想到遇上了暴雨。”谎话路明非张口就来,半夜想溜达去网吧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跟楚子涵说的,“学姐你呢?你不是要等人?被放鸽子了?”

  “和你一样,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楚子涵淡淡地说。

  凄风苦雨冷寒天,长街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两个人都各怀鬼胎,抱着自己的小秘密,站在同一个屋檐下,溅起的水花落在赤裸的脚踝上,直叫人透心凉。

  路明非心里暗自窃喜说难道今天就是我的幸运日?衰仔终于有机会尝一下天鹅肉了?

  他目不斜视,心里坏坏,满脸却都是正人君子模样,这主要是因为楚子涵现在约等于是湿身Play,她显然冒雨跑了很久,浑身湿透,裙子一拧就能往外滋水,头发上也都是发亮的雨迹,雨水顺着她长长的发梢滴答滴答。

  这种时候就没来由的觉得仕兰中学的校服质量搞那么好干啥,你说你也不弄的薄点透点白一点儿!

  大家站在公交站牌底下一起看天,外面狂风暴雨,里面气氛诡异,路明非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拿什么话开头,他不说话楚子涵就也不说话。这种时候的楚子涵才像仕兰中学公认的高冷女神,你欣赏她的美貌,倾慕她的神秘,却永远也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女神的烦恼大概也不是衰仔能接触的境界,人家有钱有颜还有才,每天脑子里装的肯定不是如何把路鸣泽的零花钱骗到手这种事。路明非只好双眼望天做沉思状,尽管楚子涵湿身但不透,路明非也没打算把欣赏浑身湿透的美女这种事当看头,他有自己的底线。

  “学姐你这么晚不回家没关系么?”路明非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出门的时候已经快晚上12点了,对学生来说这个时间点还没回家是可以被叫做事故的。

  “手机丢了,回不去。”楚子涵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路明非这才注意到她的脸上分不清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而且……也不想回去。”

  路明非心说坏了,他跟楚子涵告别时的那种感觉果然没错,楚子涵今晚心情不佳,也不知道在那之后是遇到了什么事,从不佳发展成了悲伤,心情郁闷的男人可能喝点小酒抽跟小烟泡个小吧就能解决,可这个年纪又心情郁闷的姑娘会怎么样路明非是真不知道,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儿那就更糟糕了。

  “学姐你觉得要是可以你就跟我说说,放心我绝对一个字儿都不会往外透露,就当我是个被虫蛀了的树洞,听过就会忘记。”路明非挠挠脑袋,“要是不想说当然也行,我会在这儿陪着你的,反正我什么时候回去都没事,可以跟你一起等你家的人来找你。”

  以前他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说什么女人最大的武器就是她的泪水,对此路明非嗤之以鼻,这句话能否成为真理,并不在于那个女人会不会把握合适的时机流眼泪,在于她好不好看。而评价一个女孩好看的最高标准不是她盛装打扮长裙飘摇,应该是她伤心哭泣的时候,能哭的好看那她肯定什么时候都好看。

  楚子涵显然就是对这句话最好的诠释者,因为是在雨中她的眼泪很难被发现,可一旦注意到了,心里就会莫名的因为她狠狠被揪住,担心起她的一切来。

  她为什么哭?是什么事让她那么伤心?她哭起来也真的很好看……下意识地想要多看一会儿。

  这一刻路明非终于明白了红颜祸水四个字的真正含义,不管英雄还是狗熊,只要遇上了对的人,就真的很难过那个美人关。

  楚子涵没有转头去看路明非,而是用眼睛斜斜地看着他,说实在的她不会像很多人那样抱有偏见,但路明非在她眼里委实是有点傻愣愣的那种小子。

  不是贬低,单纯是路明非自己不太行,衰仔也有自己衰的理由,大家都是十几岁,穿着一样的校服,有的人就是能穿出气质二字来,有的人则只能穿的像根地里头长歪了的黑萝卜,路明非就属于后者,刺猬头一样的头发,老是勾肩搭背的模样,就算给他穿龙袍都像东厂篡位的路公公,满脸遮不住的衰样儿。

  所以在仕兰中学他的风评并不好,何况身边还有个贱种弟弟路鸣泽老是使坏,动不动就添油加醋跟别人损路明非,说他是被爹妈抛弃了扔在自己家养的,也不知道为啥自个儿老妈老爹那么大度,居然愿意养这么个水货。

  那些风言风语楚子涵当然也或多或少的听到过,她看待一个人会有自己的标准,至少路明非今天的两次相遇都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糟糕,这个总是藏着一双畏畏缩缩眼神儿的衰仔,其实也有自己闪光的地方,只不过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有些东西自己吃就够苦了,没必要说出来,让别人也吃苦。”楚子涵轻声说。

  路明非一愣,他想过自己会被拒绝,但没想到楚子涵的拒绝居然这么清新脱俗,完全没有让人尴尬的意思不说,还把这件事上升到了个人的风格,也难怪她会被说成是高岭之花,真的有种很难接近的感觉。

  “那师姐你受得了那种苦么?”路明非只好跟着楚子涵的节奏继续下去。

  “已经发生了的事,就算不喜欢又怎么能拒绝呢?能让我多静一会儿么?”她的眼帘低垂,带着淡淡的倦意,不是那种想睡觉的困倦,是心灵上的疲惫,像是胸膛里早已千疮百孔。

  “我知道你是想一个人多待会儿啦……有我在这叽里咕噜的确实像个不和谐的电灯泡,可这里怎么说都不是能一直呆着的地方。你要实在不想回家,我知道附近有家旅馆,要不你去那里好好休息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