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长久的沉默,奥丁与楚子航远远地对视,就像两个死倔的孩子,楚子航不肯认输,奥丁也不想回答,于是大家就只能这么僵持着,彼此的黄金瞳像是两盏孤寂中的明灯。
酒德麻衣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奥丁的力量,杀死这种状态的楚子航强行夺走龙骨十字根本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可奥丁居然在和楚子航对话!神需要和凡人对话讲条件么?
“从你小时候起,你就是这样固执,谁的话说了都没用。”奥丁像是叹了口气,面具下的声音透着几分无奈。
他缓缓向后退,勒马让开了一条道路:“答案就在这里,带上你的东西,来问我要。”
楚子航慢慢地站了起来,他的视野已经很模糊了,看什么都像笼罩着一层滤镜。可他还是努力抓紧了那个袋子,因为只有带着这东西奥丁才愿意与他对话。他每一步都走的摇摇晃晃,身后留下越来越多的血,苏恩曦都忍不住觉得这家伙走不到那道门里,恐怕就会跌倒。
事实也确实如此,楚子航的身体现在根本就是一块破烂,中途他好几次摔倒在泥水潭里,鲜血混合着黑砂弄得一团乌漆嘛黑,没有人能去扶他,所有人都只是看着,看着这个死倔的家伙拖着腿走向奥丁为他敞开的路。
最后他终于到了门边,第一次摸到了奥丁的门。那居然是存在于现实中的实体,手感冰凉,像是夏日里的冰枕,泛着淡淡的水雾气,但质地又异常坚韧,足够让他借来支撑着走进去。
他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奥丁,奥丁接过的同时也履行了他的诺言,伸手拉住虚弱的楚子航帮他进来,那道门随即缓缓开始闭合,周围水影中所有的奥丁都在策马离去,仿佛千军万马的旌旗离开战场。
摩托车引擎的蜂鸣声由远及近,旋转着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在水潭中刹车停住,溅起半人高的水花。这辆摩托已经经历过太多的磨难,能够坚持到越野回到东京已经属实不易,到了这个地步完全油尽灯枯,任凭主人怎么踹都不能再点火了。
“楚子航!你给我回来!”路明菲只能怒吼,她从未有过这么焦躁的时候。
楚子航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他快要什么都看不见了,可他好像能看见那个叫他的人是谁,她现在的表情,她的声音,她的怒意,她的什么都能在他的脑海中想起来。
可他什么都来不及说了,奥丁的门已经要合上了,只剩下一臂宽的缝隙,他只能蠕动嘴唇,说了一句无声的三个字。
对不起。
第332章 曲终人未散(一)
悍马在曲折的山道上盘旋,时至今日很难想象这里的道路还是这样没经历过系统性的修缮,即使有很强越野能力的悍马车开起来也一路颠簸。驾车的人是源稚生,副驾驶座上是源稚女,车子刚刚经过鹿取神社的路牌,记忆中这条路上多年前还能让源稚生骑着自行车狂奔,但现在路面上随处可见碎石,看得出来年久失修,要是还敢骑自行车跑说不定会摔断门牙。
“才几年就破败成这个模样了啊。”源稚女望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山路,想起很多年前他们就是沿着这条路爬上过山顶。
“神社的经营每况愈下,现在已经不留行古典式的传统生活了,大都市里每年也有祭典,规模远胜于这种乡下小镇。后来这里又发生过一次地震,地震把镇子上的老房子震塌了一大半,政府在神户南面提供了安置房,剩下的人基本都举家搬迁到那边去了。现在镇子上只剩下几个不愿意离开的老人,还有负责把这里开垦成机械化农田的场主,满打满算几十个人。”源稚生说。
“你一直都关注着这里?”
“毕竟是我长大的地方,有很多东西都留在了这里,想走也带不走它们,就只能在怀念的时候回来看一看。”
车子一路驶过小溪,穿过已经开始变色的鸟居,他们终于回到了那座寂静的山中小镇,树木和杂草恣意地生长,在地震中倒塌的建筑像是平躺在战场上的巨人尸骸,朽烂的大梁和椽子是巨人的脊椎和肋骨,原本的农田都被整合成了平坦的土地,方便开进来的机械作业,很多地方都竖起了现代化的大棚。
再往深处的路就只能靠步行了,车子开不进去,索性就只能停在这里,好在小镇原本的规模也就不大,三个小时就能走遍所有的地方。
多年不见一切都令人怀念,源稚生拿着神幡和御币,源稚女捧着一丛丛白百合,他们踩着田间只够一人来往的小路,以前养父的那间房子被彻底拆迁搬走了,只留下一块惹眼的地皮,上面摆放着一些杂物农具。
最后他们回到了以前就读过的那所学校,如今当然已经废弃了,学校的窗户没剩下几扇完好的,蛛网丛生遍布灰尘,如果是放在城市里会被周围的小孩子当成鬼屋探险的目的地,但现在这里还有没有小孩都很难说。
学校的背后就是镇子上的墓地,越老的就埋藏的越深,越向外的就是新进死去的人。沿着墓碑上的铭文寻找,很快源稚生就找到了想找的人,那些名字下面的死亡日期连成一片,前后不超过十天,就连死后的墓碑也是紧挨着的,似乎她们死后仍旧是当年的同学,能在冥河的彼岸再度相逢。
冬坂……早见……风音……绪方……那些都是当年各个班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源稚生甚至能记起来其中几个给他递过告白的情书,都被他一一回绝了,直到他离开小镇后都还能记得她们的面孔,只是再也没能有见面的机会,她们就都被源稚女挨个杀害。
这些墓碑下面其实什么都没有,源稚生的一把大火把教学楼地下室焚烧殆尽,连同她们被做成蜡像的尸体,立在这里的墓碑只是象征性的悼念,埋藏的可能是她们生前物品之类的东西。
源稚生把神幡和御币插进墓碑旁的土里,旗子随着微风轻轻飘荡,让他想起来那些女孩们的长发,其实那时他也曾喜欢她们中的某个人……但那时候的源稚生知道自己不配拥有爱情,只能选择拒绝。
源稚女记得每一个他杀害的同学,他把带来的白百合挨个放在墓碑前,每放一束都会哀痛地说一声对不起,如果没有他的存在,这些女孩如今都已经到了待嫁的年纪,她们中很多人会成为某人的妻子,也有些会是坚持的女强人,总之都是些美好的未来,但都被源稚女亲手掐断了。
尽管是橘政宗与赫尔佐格的药物让他堕落成杀人的恶鬼,动手的终归还是这双手,源稚女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墓地的旁边有一颗生长很好的大树,这是人们特意种下为了给死去的人遮阴用的。源稚生靠在大树上怀念往事,静静地听着源稚女低声地忏悔,他会说起每一个女孩的名字,想起大家一起上课时互相抄袭的作业本,想起生活时不小心手碰手她那害羞的脸色,想起自己要上台演讲时,那个女孩总是鼓励打气跟他说,加油呀,源君,你是最棒的!
毕业很多年后你会认识很多社会上的漂亮姑娘,她们风情万种,总能有一款让你心动的,可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你还是会想起你少年时代的女同桌,那时候大家都还不懂得什么是爱,但你就是喜欢她喜欢的死心塌地,谁都没想到就是这样的你,后来又亲手杀了她。
源稚女忽然拔出樱红的忘川,挥向自己的脖子,人在过于难过的时候就总是容易做傻事,其实来的路上源稚女也想过这种结局,噬罪的人终将为自己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犯了错可以不接受惩罚,世界便再无正义可言,什么好人都会成为烂俗的笑话。
忘川的刀刃染上鲜血,却没能割开源稚女的脖子,因为源稚生徒手握住了他,刀刃深陷他的掌间,如果源稚女没有及时收手,源稚生的五指都会被切断。这是极其危险的动作,但源稚生面无表情,似乎他刚刚只是做了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哥哥!”源稚女惊呼。
“以死谢罪未免像个逃避的懦夫。”源稚生冷冷地说,抽走了源稚女手中的刀,把带来的资料顺手扔给源稚女,“那些受害者的父母中有60%选择重新要个孩子,25%选择了领养,只有15%的人彻底放弃了,以他们的年纪基本都能算高龄夫妇,照顾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在这件事上我不希望家族出面,错是你自己犯下的,你要对他们负责。我会在家族里给你某个职位,但你只能从最底层的开始做起,每个月的薪酬自动抽取一部分匿名寄给这些可怜的人,直到他们终老。”
“让我用一生来赔罪么?”源稚女苦笑,他委实没想到哥哥已经做好了安排。
“犯下的错就是错,杀了你她们也不会活过来,最初的始作俑者已经死了,没有必要让更多的人再因为这件事牺牲。而且你也欠了我很多,我也欠了你很多,这些债不能一笔勾销,我们得慢慢还。”源稚生扭头看去,“悼念的话说完了的话就好好告别吧,以后每年我都会陪你来的,还有人在等着你。”
顺着源稚生的目光,源稚女看到有人在他们那辆悍马旁边等待,没有任何人通知樱井小暮,源氏兄弟的出行绝对是个秘密,谁都不知道樱井小暮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来的。
“是在等你的吧?”源稚生淡淡地说,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女孩眼中的颜色,蛇岐八家的少主从来都不是什么情感白痴,相反他很懂,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会刻意的回避。但如今已经不必在乎那么多东西了,萦绕在日本这片土地上空的幽灵已经被彻底根除,每个人都可以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条短信进来的提示铃声响起,源稚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老爹让我们晚上去他那吃拉面。”
国立东京大学后街,今天是上杉氏拉面开业的第三天,店里依旧人满为患,来吃面的客人形形色色,有的扛着球棒,有的穿着风衣,内衬里是绚烂的刺身,还有的一副上班族模样,但是公文包上都有类似的家族徽记。
东大的学生都说上杉氏拉面是一家做白道生意的黑道拉面馆,店面的主人就是以前那个喜欢在后街上摆屋台车的老头子,现在他不做屋台车的街面生意了,改在那条街上盘下了一套带停车场的三层铺子。
最初听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相信,说一个只能靠屋台车做物美价廉生意的老头,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但当上杉氏拉面开业的那一天,这些质疑的声音就全都被堵上了嘴,所有学生都亲眼目睹长街上被警察封锁起来的景象,出入需要特别发放的许可证,能够开进来的车非富即贵,有的车标型号甚至都没听说过,是全球限量的款式。
黑衣的男人们一个个都带着墨镜,看上去就非常不好惹,可这些人却非常亲切和蔼地对每个路过的看客还有学生微笑,点头哈腰地问好送来一张特别招待券,说上杉氏拉面开业恭请各位的大驾光临,凭此卷可以免费享受特制鲍鱼拉面一份,永久有效。
单是那张招待券就令人震惊,它远非简单的街头广告可以相提并论,入手很有份量,上面的颜料看不出到底是用什么做的,甚至还打上了防伪标记。
更牛逼的是那些车上下来的客人,东京的各界政商要员都派出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光顾,东京都知事甚至亲自驾临剪彩,要知道那可是比日本首相过的都滋润的大佬。东京电视台彩排了当天的剪彩仪式,祝贺上杉氏拉面馆开业大吉,那位平时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店主在今天也格外有风采,西装革履胸前插着典雅的红玫瑰,看上去就位高权重的人们都围着他转,而他则大大咧咧地跟每个人握手问好,满脸的无所谓。
这种派头在一家拉面馆身上发生世所罕见,所以当那天的尘嚣散去,光顾拉面馆的人每天都还是络绎不绝,除了特意留下来的VIP席位以外,其他座位的翻台率都高的惊人。
拉面馆升级了,也没有抛弃自己以前的定位,店里的拉面从最便宜的街边级一直到能进入顶级餐厅的米其林级一应俱全,上到商业大亨下到东大的学生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定位和口味,平民的生意和有钱人的生意拉面馆都做,全天24小时开业的同时还有全天站岗的酷酷黑衣人,下雨天会打着一把伞指引客人停车的方位。
人们都纷纷猜测店主老头儿到底是何许人也,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但老头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在后厨忙活,头上戴着象征身份的白布,似乎要为拉面事业奉献一生,唯有自己体力跟不上的时候才会歇会一下,让新收来的徒弟们上,黑衣墨镜男默不作声地上来为老头儿捏肩捶腿一条龙。
嘀嘀嘀,收银台的机器响了,打印出一长串的纸条,收银员一把扯下瞟两眼,立刻捧着如临圣旨般的跑到后厨,一路高声大喊:“高天原的订单!高天原的外卖订单来了!”
后厨立刻如临大敌,最顶级的食材已经被推车送来摆上了案板,新鲜的三文鱼破开就像滑腻的豆腐那么简单,酱油是从中国空运来的陈酿,面条也得是手工现场赶制的绝对不能是机械。
众所周知在这家店里唯有两件事能让店面紧张起来,第一就是那两个每天都来吃拉面的年轻男人,每次他们来的时候老板都会亲自下厨,三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用餐聊天,于是大家纷纷猜测那其实是老板的儿子。
另一件事就是高天原的外卖订单,据说那是一家位于新宿区的牛郎店,按理说这种店里会自己提供饮食,因为他们需要靠这个来赚取更多的利润,没有必要用上外卖。曾有员工好奇地表态,得到老板的答复是你懂个屁,高天原里有十分重要的客人!员工只好从那张外卖单子上来揣测一二。
单子虽然是一长串,但其实都只是点名要的加料,真正的拉面只有两份而已,这点钱对店里的营业额来说塞牙缝都不够。可就是这么一张单子总是能让老板自己撸起袖子亲自上,态度之认真,神情之敬业,总让人觉得他不是在做拉面,而是要准备上战场打仗。
第333章 曲终人未散(二)
高天原今天人满为患,硕大的横幅在店门前高高挂起,上面是日文‘再见了我的朋友’,就连新宿区的夜空里也有挂满霓虹灯的飞艇漂浮,宣传今天是高天原的特殊活动。
高天原女性减压俱乐部在电视上遗憾的发表公告,之前从国外请来在店里站场的新生代红星BasaraKing,右京橘,还有Sakura因为合约到期即将返回美国,现在BasaraKing和右京橘已经离开了大家,只剩下Sakura,今夜是这个组合的最后一场演出。不仅如此,他们还会永久地退出牛郎界这个圈子,所以这是一场真正的告别。
所有的门票都提前售罄,VIP们都买不到票,门外的巷子里到处都是问讯赶来的黄牛,一张门票被炒到了原价的十五倍都还有人愿意买账,严重干扰到了周边的秩序。警察不得不出动帮忙采取交通管制措施,所有车辆禁止来往,所有人都必须步行进入歌舞伎町,很多人进来以后因为人挤人都搞不清方向了,这时身穿黑西服的男人爬上路边的梯子用扩音器为大家指引方向,飘起的风衣下摆露出蛇岐八家的纹章。
其实单靠一家牛郎店还不至于搞的这么人满为患,但高天原的客人里有一位天后级别的女歌手,她在上电视时谈及不久之前的那次海啸侵袭,绘声绘色的讲述了在灾难来袭时牛郎们和犯罪分子勇敢作战的故事。
当时的亲身经历者可不止她一位,东京有很多无辜的平民都被卷入夜之食原,目睹过凶暴的死侍和猛鬼众的暴行,他们也看到过,所以这些证言很容易就在网络上流行起来,跋扈の贵公子,永燃の瞳术师,薄暮の美妖姬,这些顶级海报绘图真的在大街小巷上竖起,和当下最红的明星一较高下。
起初路明菲还担心这会暴露她欺骗客人的真相,但客人们显然是把路明菲的造型当成了性别反串,大呼Sakura的女装扮相一见倾城,没人觉得会有真的女孩子在牛郎店里工作。
要处理这么多见过夜之食原的人可谓是一项困难非常的工作,不过蛇岐八家成功与日本政府方面达成了协议,电视新闻播报大肆宣传,将逮捕起来的猛鬼众归为一个邪教团体,宣称夜之食原的各种景象和怪物,都是这个邪教团体在海啸引来的水中释放了大量引起致幻的药物,并且刻意瞒报了真实的受害人数,将他们的死因归为海啸。
根据日本法律,做出此等暴行的这个邪教团体是要被处以死刑的,因为他们的人均谋杀数量达到了两人以上。
但日本政府和蛇岐八家秘密将这些来自猛鬼众的罪犯都转移到了山中,并且交由蛇岐八家来处置,家族将用更人道的方式和更长久的时间来对待这些过去的恶鬼,和未来新生的恶鬼,这是从此次东京事件中吸取的教训,若还是像以前一样单纯的排斥针对这些可怜的人,他们中还会诞生像橘政宗或者赫尔佐格那样的人物,继续向家族复仇,追寻那不存在的黄泉之路。
在这个特殊的告别之夜,高天原的活动也是特殊的,会随机挑选一些客人来舞台上和牛郎们一起演唱,店里的每位牛郎都轮番上阵,因为他们在三个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在灾难中保护了所有客人,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东京要沉入大海了,如今想起来还非常后怕,登台以后看到身边熟悉的面孔情绪不由得异常激动,有的人唱着唱着就哭了起来,声泪俱下地说起那段往事。
台下的观众也都是亲身经历者,完全感同身受,每一位牛郎也都配合着讲述那几天里发生的事情。期间芬格尔也上台了,他在高天原里的花名是赫拉克勒斯,这些天也混的有头有脸,愿意跟他合唱的居然就是那位天后级的歌手,鬼知道这家伙是如何把此等人物把到手的,天后跟赫拉克勒斯的情歌对唱简直就是在眉目传情,每一个眼神都是顶级的戏剧演员。
当店里所有牛郎都走过一次舞台之后,就轮到压轴的当红人物了,和以前那种超蒸汽朋克的风格不一样,路明菲今天是以惹眼的桃红色打歌服登场的,挑染的粉白发色和服装上的亮片把她打扮成了一位演唱会的歌姬。
这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既然没有人觉得薄暮の美妖姬不对,那就索性用自己本来的面目现身好了,在高天原里度过了那么久,其实也曾经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事业来用心,认识过很多朋友,留下过很多或美好或糟糕的记忆,总不能到了告别的时候还要带着面具说谎吧?
这一次没有现场伴奏,因为恺撒和楚子航都不在这里了,只能用电子混音,乐声听上去有点寂寞,灯光从天而降,打在路明菲身上。
“さようなら。”
开场的第一句台词就是再见,日语中这个词用的并不会很多,因为它有包含很长时间再也不见的含义,所以这才是真正的告别,也许以后都不会再回到高天原了,这里的记忆会成为一辈子的宝藏,在未来总是翻来覆去的偷看。
仅有的一句再见,就这样无法诉说
如今只能在落泪中寻觅你的身影
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手指、发丝、声音
曾与你共度美好,现在就连最熟悉的气息也已烟消云散
只能是朋友了,深埋于心的朋友
即使凝望着也只能是朋友了,如此悲伤
这是玉置浩二的Friends,意境有点令人难过的歌,很难说在这种时候唱这首歌到底是给谁听的……可能是台下观众,也可能是高天原里这几个月来会光顾的客人,还有那些在日本认识的朋友们,以及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恺撒和楚子航。
观众们的反应倒是很热情,有很多人并不认识这个压轴的女孩是谁,她们只是来凑热闹的,好奇牛郎店的压轴怎么会是个女孩扮相的男人。更多的是原本就会光顾高天原的忠实粉丝,她们尖叫欢呼,泪如雨下,因为知道再也见不到Sakura,BasaraKing,右京橘了。她们中的很多人将来还是会嫁做人妇,但在这一刻她们的心里只有这些牛郎,人总是会在最难过的时候依恋身边的人,就像过去那些令人不快的日子里只有高天原才能尽情释放。
上杉越头顶白布巾挤进了高天原里,双手各提一份包装严实的拉面。这老头最近来的次数老多了,服务生都认识他,关心地上前说要不我帮您送吧,被上杉越一口回绝,今晚是真正的告别,这最后一份拉面还能不能吃上热乎的都很难说,他必须亲手送到。
昂热在最前排的好位置和那些超短裙女孩们一起贴身热舞,姑娘们最开始还好奇这种活动怎么会有一个老头子来参加,但很快她们就发现这个老头子的幽默风趣和他身上那身疑似店里制服的西装,老头子的魅力立刻就尽情释放出来了,他是上百年的陈年佳酿,一口就能醉人心扉,小姑娘们在这种老酒面前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在东京事件中历经四度爆血,仍旧活了下来,代价是血统的急速衰退,学院的医生说校长的龙血已经不够支撑他再上战场了,连同龙血赋予他的活力,他的生命会像普通老人那样快速回到应该有的老态龙钟里去。
所以这种活动昂热也来了,他的心仍旧年轻,再还没真正老死之前,他还会继续燃烧自己,只不过现在能作为后援,卡塞尔学院名存实亡,已经变成了流动组织,前不久刚刚举家搬迁到东京周围的山中。
日本分部自此重新回归学院的怀抱,在两边都受到重大打击的情况下,彼此的关系却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期,现任当家源稚生以一己之力推动双边关系合作,装载有EVA数据人格的U盘进入源氏重工,与蛇岐八家的超级电脑辉夜姬交换数据,两台超级计算器现在合二为一,机房的数量甚至翻了三倍。蛇岐八家的现金流也将作为学院如今的活动资金而共享,在猛鬼众被完全抹除的情况下,全日本的黑道又都重新纳入了蛇岐八家的掌控,伴随着东京地区的经济复苏,恢复实力指日可待。
源稚生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不过他要给卡塞尔学院的朋友们面子,所以还是带着自己的下属来了,樱陪着他在VIP包厢里和源稚女喝酒,乌鸦跟夜叉已经去舞池里浪了,到处都是大白腿高跟鞋还有翘臀挺胸,两条青春黑道野狼怎么会遇不到属于自己的兔女郎学姐呢?
歌曲到一半,高天原的例行活动就又开始了,捧着金箱子的服务生在人群中走的东倒西歪,大把大把的花票随手被扔向他,今晚的是特别加料过的,每位牛郎登场时只有那个投票最多的客人可以为上台一起演唱,所以今晚的客人们出手比以往格外阔绰,是平时的几十倍,欲望和金钱简直堆起了一座冲天而起的高塔。
在这种情况下主持人是根本没必要说什么煽情话的,就算花再多的花票Sakura也不会留下来了,这些花票只是欲望的宣泄,路明菲站在舞台上手握话筒,眼神扫过舞池,客人们太多,她反而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了。
到处都是尖叫,是欢笑,客人们已经发了疯,这种时候还是只有座头鲸能镇住场子,他以能Hold住全场的嗓门挥舞话筒:“女孩们,在这个繁花盛开的美好夜晚,在这个既是离别又是相聚的夜晚,我要向你们隆重介绍……高天原的,老板娘!”
灯光忽然寂灭,又打在离座头鲸不远的地方,苏恩曦穿着素雅的黑色长裙,踩着礼服鞋像个春晚上的主持人,人们还是第一次知道高天原里有老板娘这号人物。
服务生把捧着的花票箱子搬到老板娘面前,苏恩曦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封一封的捡出来,在这个夜晚她也像座头鲸一样癫狂,居然号召所有客人跟着她一起数数字,说没数一个数字就会在今晚免费送一瓶香槟。
于是客人们的尖叫又再度盖过全场,数字一节一节的升高,最开始是个位,后来不得不以十位起跳,最后开始用百位来起跳,大把大把的樱红花票被她随手洒向舞台和舞池,那个数字已经高到超越了高天原的最高记录,但她的手还是没有停下,因为她最后拿出来的是一张支票。
投影机立刻把放大之后的支票投在舞台背景上,那是一张面额一亿日元的支票,上面写着一个令人熟悉的名字,上杉绘梨衣。
“十万三千八百八十二张花票,让我们把今晚最后登台的机会,送给上杉绘梨衣小姐!”苏恩曦捧着话筒大声说,这件事是她笃定劝长腿要做的,她当然也要来掺和一脚。
灯光再次熄灭,路明菲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回过头去,那束光恰好打在绘梨衣身上,说真的这种地方不适合现在的她,至少现在不适合,没有哪个女孩来高天原会打扮的那么小清新,像是某人的初恋,但确实适合绘梨衣……白色的镶边长裙有种花嫁的感觉,胸前以大号的蝴蝶结替代了露肩的设计,每一步走起来都步履飘摇,让人想到礼堂中的新娘。
射灯光伴随着绘梨衣将路明菲一起笼罩,绘梨衣捧着话筒,和路明菲手牵着手一起开口,这是履行她们彼此誓言的时候,Sakura的送别会上,绘梨衣一定会和Sakura一起唱歌。
想い出には、できないから
就连回忆、也不忍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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