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我没对那个小姑娘发誓效忠,我只听苏禄的。”
查拉图舔了舔嘴唇:“那么,这确实是一桩背叛了。鹿椎,我的鹿椎,我早就想从你的身体上弄出点好听的声音了。”
鹿椎卸下弓箭,嘴唇微启念诵咒语,流风汇聚在箭上,查拉图的双手握住长枪,其上流转着猩红如血的色彩。女同骑士驾驶飞行器在空中上演一连串花哨的机动,鹿椎射出的箭总是慢她一步,兜兜转转,她冲到鹿椎面前,朝她面门刺出一枪。
鹿椎躲开,双方身影交错的瞬间,鹿椎拔出腰间佩戴的单手剑抹过查拉图的肋部。精灵低头看向自己的武器,上面光洁如新。
“哦呀,我和将军分享过我的恋爱观,说喜欢一个人,就要把她研究的清清楚楚。我观察你,思考你,在梦里,我已经和在不同场景和你战斗过许多次了。”
鹿椎摸了摸腰间的甲胄:“无论你的箭还是你的剑,都不可能击穿我专为对抗精灵魔法订制的盔甲。”
鹿椎暂时被截住,苏禄已经等不及了,因为齐地功法目前的版本存在输出过剩的问题,导致修士的战斗节奏变得非常快,以前什么两位修士大战三天三夜,互相刮痧破不了对方防御的故事,在今天不可能上演。
所以,她必须行动起来,越快越好,在她走出营帐之后,遇到康易路。苏禄稍微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大人,我是为了把俘虏的阳炎府修士送到大营。请问有什么可以协助大人你的吗?”康易路问。
“我要对战团做出新的指示。”
“以属下看,无论是将军与桂堂东单人的战斗,还是空中的空战,我方都保持较大的优势,这时候,最稳妥的做法是扣住手中的预备队,静观其变。”
“这场战争突骑施战团或许能打赢,但于玄冬那孩子,却有可能输的干干净净。”
“抱歉,我没有您和将军的那种私人友谊,对我而言,将军的命令便是一切。”康易路回答。
苏禄双眸有火焰点亮,周围空气急剧升温,不再掩饰自己曾是阳炎府修士的事实。康易路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在正面交战领域,她不是苏禄的对手。
康易路想把情报告知胡玄冬,但胡玄冬与桂堂东激战正酣,精力高度集中,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联络她。
在此期间,苏禄以副将的身份接手大营,立刻下达停战命令,并在营地里激起三股不同的反应:迷茫但执行苏禄的命令;迷茫而不知所措;迷茫且坚决拒绝执行苏禄的命令,要求她传达胡玄冬的亲自指示。
士兵们只是迷茫的话,那么军官们,特别是胡玄冬的亲信们就要面临站队问题,他们多少知道胡玄冬与苏禄的分歧,感受到两人关系变化给军中增加的裂痕,没想到苏禄会在战场上发难,抛给他们二选一的问题。
王大龙暂时和自己的人妻坐骑分散,但她顾不得那么多,找个安全地方,对着通讯符箓问道:“我能知道,是什么让大人您做出如此决策?”
“因为我要救玄冬,她为了赢,已经超越底线,即便她能打赢战争,却会输的彻底,因为门派长老会处理超越底线的她。
各位与玄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仅仅是为了你们,也需要我们联起手来,阻止玄冬继续向深渊滑落。
此刻,我不想以将军的副手下命令,而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请各位帮帮忙,救救我误入歧途的孩子。
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们加入哪一边,但谁阻挡我去救我的孩子,作为母亲,我会和他拼命!”
第一百零二章 彭城之战 7 16→15
苏禄对拯救胡玄冬的迫切发自内心,但大家伙对她的感情牌不感冒,因为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泰西人有重视家庭的传统,但在职场环境里,他们罕有集体意识,更别说产生家人般的私情。
通过飞行法宝的观瞄,他们不难看到在变身以前,桂堂东压着胡玄冬打,而在变身之后,纵然桂堂东想办法取得要塞火力的支援,情况却是反了过来。
此刻的胡玄冬如此强大,如此危险,因而在兵甲门的价值观里,她是如此美丽,让人们放弃手边的战斗,看着盘踞在大地上的美丽之物,把强大的猎物逼入绝境的悲剧。
泰西人比中原之地的人们更钟爱悲剧,他们认为对剧中人物的怜悯和变化无常的命运之恐惧,有助于净化他们的灵魂,使得他们对人间有更清醒的认知。
只是,为他们献上悲剧的伟大演员,似乎是以违反中原之地的规则换来华丽的表演,而演员的养母,另一位命运的演员正要登场。
苏禄是要终结悲剧,还是要升华悲剧的主题,让其变得更加悲切?
无论如何,突骑施战团(包括归属在内的少量葛逻禄战团修士)在看到苏禄现身,与胡玄冬对峙的瞬间,纷纷停止战斗。
“你们……”芙兰错愕不已的看着自己的同僚,“将军没有下达停战的命令,你们这是背叛!”
王大龙冷冷的说:“闭嘴吧,将军的七人幕僚里,你因将军把你从压力去质器的命运里解救出来,而感激于她;康易路是将军亲自招募的,只对将军负责;查拉图那个好色女,忠于将军的原因,只是因为想睡她。
而我们剩下的三个人只是将军的雇员(翡儿被俘虏了),没有道理为一个疑似违反底线的老板继续战斗的理由,万一她失败了,我们都要死……这不值得。
好好看清形式,你觉得,在目睹将军现在的姿态后,战团修士们没有别的想法吗?”
芙兰看向四周,发现修士们对胡玄冬身姿迷恋又畏惧,他们的战意暂时被主帅的变化夺走。她抬起手臂,几秒之后,懊恼了放回去。
“但愿苏禄说的是真的,我们这样做,是为了拯救将军。”她嘟囔道。
自然,苏禄仅仅告知胡玄冬的亲信真实情况,而亲信们传达给士兵们的停战理由,则是接下来的战斗有可能是误伤友军,所以他们退场把舞台留给将军和她的敌人。
少廪君奇怪的看着当面之敌的撤退,猜测和苏禄的出现有关。她禁止己方战舰继续开炮,害怕突骑施战团去而复返,给己方摇摇欲坠的残破舰队致命一击。
更重要的是,双方停战之后,她卸下指挥的重任,用赶山鞭驱赶山石降落到桂堂东身后,惊讶的看着“白化”后,粉粉嫩嫩,美丽动人的胡玄冬,第一反应是“她比我漂亮”。
桂堂东后退,他悄悄抓住少廪君的手摁在他后腰上,少廪君入手之处,感觉到一片亏空,惊讶胡玄冬竟把桂堂东逼到这种程度。
八大门派封锁这些知识不是没有理由的,少廪君暗想,胡玄冬不过学了一个月,便能和桂堂东掰掰手腕,若是我能弄到这些知识……就要面临被围攻的局面了。
八大门派存在某些潜在的规则,比如当一名真传比其他门派的真传明显更强的时候,就会受到其他门派隐约的针对。
桂堂东可能是八大门派真传里最早晋升元婴境的人,关键在于,他仅仅只有三十岁,是真传里最二年轻的。可以预见,他晋升元婴境后,利用境界优势,将把自己的领先优势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桂堂东自己的未来越光明,他的竞争者们的未来越晦暗,所以,以他七月份在南荒受到月华苑一位真传的袭击为开端,真传们对桂堂东的敌意活动比以往更直接明显。
基于同样的理由,哪怕少廪君没有被桂堂东奴役,她看到胡玄冬与桂堂东的交战结果,也一定会帮桂堂东制衡胡玄冬。
制衡,便是八大门派缔结秩序大体稳定运转的关键。
胡玄冬转身看向苏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妈妈,你要帮助外人对付你的女儿吗?”
苏禄脸上浮现愧疚,然后愤怒的看着胡玄冬身后莱拉的虚影:“你就是山鬼吧,从我女儿的身边滚开!”
山鬼冷冷的看着苏禄:“为何你会觉得是我把我的持有者变成这般模样?你们人类铸造我的核心,锻造我的身体,赋予我被设定的人格,录入你们渴望传承的知识。
我被设定,要尽心尽力去教持有者我所储备的知识,并在合适的时候提供咨询,我没有强制改变持有者意识的权限,更没有能力。
为何,你们觉得是我蛊惑持有者,而不是持有者主动踏入禁忌的领域?你们不断否定她的欲望,打击她的热情,她从爱着的你们那里,收获的反馈永远为负。
她需要一个宣泄点,而我回应了她,从始至终,都是她在决定知识的使用方式。一个人持刀杀人,是刀的错?是刀匠的错?”
“你此番不断偷换概念,不当类比,避重就轻的对话,可不像一个被限制权限的器灵说出来的。”桂堂东说。
“因为在此之前,我已经经历了八位持有者:立志屠龙的少年勇士,亡国的公主,恨不得把世界点燃的帝国修士(魔修),道貌盎然的门派长老,年老体衰的合欢宗女修,向不存在的神明献上虔诚的信徒,失去所有家人孑然一身的老人,被宠坏的孩子……
八种对知识的渴慕,八种对知识的实践,八种不同的人生,八种不同但相似的结局……你们人类的情感狂暴,而充满自毁倾向,你们如同野兽。却以规则约束自己,内心不断承受自由被限制的痛苦。
在你们种种情绪的洗礼下,即便是我是人工造物,通过记录你们的情感,在不同的场合,我也能模仿相应的感情,表现出我是个通晓人性的东西。
但我不是人类,谁愿意变成你们人类这样的怪物?”
山鬼消失了,它对人类的批判反而坚定了苏禄,关于自己女儿是被蛊惑的念头,她劝慰道:“你看,它对人类充满恶意,就算它不会控制你去做什么,却乐得在你自我加速毁灭的时候做个观众!
我并不是勾结外人来对付你,我只是想避免最坏的结局出现:你打赢桂道友,之后呢,你会因为明显使用禁忌力量的行为,被下一位兵甲门真传剥夺殆尽。
你赢了,但你失去一切,这就不算赢,而是你的大失败……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何你要执着到不惜跨越底线的程度?”
胡玄冬自嘲道:“如果我还记得自己的本心,那我不会走到这一步。讽刺的是,在我决定使用禁忌的力量,完成自我的转变时,我才想起自己修道的初心……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玄冬你……”
“妈妈,到我这边来吧。”
胡玄冬对苏禄张开怀抱。“人类种种束缚,已经不再是我的束缚,那种突破枷锁后被解放的kuai感,你真该感受一次!
这也让我意识到,过去作为人类负重前行,自我折磨是多么愚蠢,而毫无意义的行为。”
桂堂东看向苏禄:“我想,有可能星炬殿为了扭转被八大门派恶意针对的不利局面,而在其知识里加入针对外门修炼者的模因污染,于受害者未察觉间,一点点的篡改受害者的认知,让她觉得一切行为皆出自自己的内心,并且本能的想要把所有人感染成和她一个样。
你有办法解决她思想的污染吗?”
苏禄犹豫了一下:“有,但我需要你们帮忙。”
“我尽力。”
在这段时间里,少廪君按在桂堂东后腰的手没有松开,少廪君以地梁宗独有的功法寻找灵气存在的地脉,并施加引导,将桂堂东脚下土地的灵气含量成倍提升,加快桂堂东补充灵气的速度。
尽管如此,人体自带的聚灵阵效果实属低能,无论怎么修炼都无法改变它对灵气的吸收效率远不及人工聚灵阵的事实,所以桂堂东这一会儿并没有恢复多少灵气,而是用摄入身体的灵气,压制丹药的副作用。
苏禄、桂堂东与少廪君联手,但胡玄冬毫无畏惧,她身体飘起,长发编织为弓,左臂短戈右臂短剑,左脚与右脚分别闪烁着长枪与弩具的光泽。
少廪君说道:“兵甲门崇敬之神蚩尤,是八神中唯一向人类透露真名之神,祂司掌战争、农业、冶炼、铸造与刑法,并向人类馈赠五类由金属打造的武器,谓之五兵。
关于五兵具体是哪五种兵器,齐地的历史学家还存在争议,显然,这位兵甲门真传为我们演示了五兵的一类假说:弓、弩、戈、剑、枪。”
胡玄冬朝少廪君笑了笑,旋即一箭射向少廪君的面门,少廪君升起一道土墙,同时跳步后退,看利箭命中她刚才站立的土地,利箭落地的瞬间变回胡玄冬的头发。
一座建筑拔地而起,少廪君站在自己亲手打造的岗楼上俯视胡玄冬,胡玄冬的身体像蛇一样弹出,撞碎岗楼的一角。
少廪君的身形在坠落的碎块里出现,碎块顺从她的意志,化作石矛飞向胡玄冬的面门,被胡玄冬右腿暴涨的长枪一扫,尽皆拦在空中。
胡玄冬弓弩并发,黑色的雨袭向少廪君,少廪君手臂一扬,穹盖从大地升起,把胡玄冬的攻势尽皆拦下。同时,在她身后,两座新的岗楼升起,以城墙加以连接,胡玄冬赫然发现,方圆一公里内,城市的轮廓正从地面升起。
少廪君与胡玄冬争斗的功夫,桂堂东找到苏禄,在他们周围,墙壁升起并在他们头顶合拢,看到苏禄防备的动作,桂堂东说道:“别担心,少廪君用她最得意的功法组合技城市化,掩盖我们的踪迹。
她最擅长在开阔地带打防御战(虽然攻击力在八大门派真传里倒数),应该能拖胡玄冬一会儿。”
“你要和我商量具体的战术吗?”苏禄问。
桂堂东点点头:“没错,情况是这样的:苏道友有灵力,但阳炎府在功法里提前预设应对叛逃者的机制,让苏道友无法使用功法。
我们同修阳炎府功法,苏道友的火焰灵力可否借我用一些?”
苏禄苦笑道:“这样做有何意义?如果你能克制她的邪门法术,也不会将灵力耗尽。”
“所以,我顺带着想请问,阳炎府的阴三脉功法是否有对付胡玄冬这类异常的手段?”桂堂东问。
“?!”
“果然是有的吗?”
桂堂东笑了笑:“阳炎府功法的阳九脉涵盖灵气提炼、灵气操控、眼术、锻体、身法、攻击、防御、惩戒与净化九个领域,可以说,学尽阳九脉后,修士的绝大部分需求都能满足。
如果阴三脉仅仅为吸引女性修道者而设立,那么为何门派历代真传里,一定会有修行阴三脉功法的女真传存在?我想,这不是巧合,而是门派刻意为之。
这就代表,阴三脉功法一定有其特殊意义,使得其必须存在,且保证真传里有阴三脉功法的修行者,防备非常之事的发生。”
“的确有,但由我来做代价不菲。”苏禄说,“我是罪人,不配使用阳炎府的功法。”
“我知道,所以,该另一位阴三脉的修炼者派上用场。”
桂堂东激活通讯符箓,对历晴川说道:“师姐,考校你功课的时间到了,我们需要你使用阴三脉的功法,这边苏道友会给你指导。”
另一边,历晴川不耐的声音传来:“我没空!该死,城里出了大问题!你能来这边支援我吗?我搞不定城里的事!”
“你哪边发生了什么?”
历晴川的声音消失在爆炸里,桂堂东看着黯淡的通讯符箓,与苏禄面面相觑,苏禄问道:“城里发生什么事?”
“我不知道,但我想起一个人,把我们俩个联系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桂堂东说。
苏禄的目光有一丝躲闪:“你要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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