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你们的粮草全赖后方供应,你们四周皆是敌人,而你麾下有一半是鸦军成员,他们对你们始终有所介怀。”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可以立刻带着这支军队回国保卫自己的主公。”公伯燎说。
桂堂东笑道:“你可以指望鲁国人表现出家国情怀,但鲁国人的家国情怀不是对庆公的,入境之后,你的部下逼你易帜的概率比较大,但等鲁国平定,你仍难逃一死……
或者,你能指望鸦军的成员做荣誉鲁国人吗?不,他们始终都是雇佣兵,才不会为你死战,去打打不赢的战斗。”
如果庆公手下皆是忠肝义胆之辈,桂堂东的外交讹诈不仅没有效果,反而会激发对方的战斗意志,但他已经事先了解公伯燎的情报,所以一直在给对方施压,把公伯燎与庆父的利益分割。
当然,他口说无凭,公伯燎会被吓到,但不会信,所以,他之前在下邳城控制的线人就能发挥作用。
桂堂东的闪击战与密会公伯燎的消息传到庆父那里,庆父一开始是不信的,但很快,临淄城的探子发来了驻在城外的平卢军已经出发的消息。
平卢军宣称自己的调动是军事演xi,但庆父不觉得平卢军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调动,仅仅是为了一场演xi。
闪电战-毁墙入关-国人暴动-都城沦陷-临淄受审-劳动改造……庆父已经可以脑补全套剧情。
边境长城有多个关隘需要把守,想要稳妥的拒止平卢军入关,哪怕他要把都城附近的守军调走一半,而如果他调走一半军队,国人会不会立刻起身暴动呢?
他想到公伯燎的那只军队,有这支生力军加入,定能保他安稳,但下邳城线人的报告之后,安插在青萍关的探子也向他报告公伯燎与林嘉德相会的事。
若是平常,庆父必然会信任公伯燎,但这种时刻,他的神经高度敏感,桂堂东与公伯燎接触的消息让他不由得产生新的妄想——
公伯燎会不会和桂堂东达成协议,后者支持前者回到曲阜,以援助他为名,骗开城门发动政变,取代他成为新的僭主?
庆父这一刻,终于体会到僭主常有的感觉:独夫,正因为他做过缺德事,所以他才害怕别人有样学样,做同样的缺德事把他赶下台。
所以,他只命人向公伯燎通报情况,但对于召回这支军队,却心存疑虑。而公伯燎接到鲁国方向的通报后,确认桂堂东的话不算是讹诈。
桂堂东趁热打铁:“我猜,你现在和我聊家常,是在等待你侍奉的庆父给你发送的命令。如果我所料不错,那其中必然没有让你回援的命令。”
“或许庆父大人只是在判断情报的真实性。”
“或者,他已经怀疑你背叛了。你是他的亲信,但从你掌握兵权开始,怀疑就慢慢渗入你们之间的关系里。”
桂堂东忽然想起少廪君,停顿一下,接着说:“即便是好朋友,也会因为利益而背叛,你和庆父是好朋友吗?不,你们这样的人,爱的人只有你自己。
请为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
第二十二章 拉扯
“即便我为了自己的利益考虑,我目前掌握的这支军队也是我很大的筹码。”
公伯燎谨慎的说:“那么,桂道友为何笃定我会倒向你,而不是倒向兵甲门的胡道友?或者拥兵自重,观望一阵后再做决定?”
桂堂东回答:“其一,你没有观望的选项,我和胡玄冬接下来会拉拢或者解决掉所有在徐国的势力,最后,你只能在兵甲门与阳炎府二选一;
其二,胡道友来这里只为找我决战,兵甲门早已放弃中原之地的世俗领土,就算得到胜利,之后呢?你在这四战之地有能力立足吗?
其三,兵甲门离你极远,而阳炎府离你极近。我对阳炎府的意义非同小可,所以你得考虑兵甲门是否能庇佑你?
我来替你回答一下,不可能的,兵甲门以强者为尊,弱肉强食,赢者通吃。你这样羸弱的家伙,只要被人瞧出底细,很快就会被打回凡人。
而我就不一样,我用人不看出身,不讲强弱,希望合适的人在合适的岗位发挥合适的作用,我喜欢建设大于破坏,喜欢和平大于战争,你这样的人在我缔造的秩序里,才有钻营空间。
来吧,握住阳炎府的友谊,这样你才能避免与阳炎府为敌付出的代价。”
“如果桂道友失败了,我的下场也不会好吧。”
“然而,我到现在未尝一败。”
“我能得到些什么?”公伯燎问。
“庆父的位置,我认为你坐更合适一些,我可以代表阳炎府支持你。”
公伯燎在犹豫,他手握足够的筹码,桂堂东的话唤醒他的野心,他还想在各方间拉扯。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与桂堂东的密谈落在庆父在青萍关的密探眼中,就是公伯燎在密谋造反的证据。
庆父更不敢召回公伯燎,而公伯燎觉得自己已经失信于庆父,就算回到都城也要被解除兵权。
如果能取代庆父,不比在徐国和各方势力打仗强多了?
在各方势力还在关注历晴川在下邳城闹出的动静时,公伯燎在部分军官震惊的眼神里,下令解除要塞的防护,放桂堂东进城。
桂堂东又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在月明星稀时,要塞的大门为他打开,在守军们复杂的视线里,桂堂东走进要塞,没有动用一个法术。
桂堂东踏入指挥所的台阶,斑斑血迹在他脚底变成粘稠的形状。公伯燎正在象征统帅的铁王座前沉思,旁边,那些高呼他背叛家国,背叛恩主的同僚们只剩下怒目圆睁的头颅。
感知到桂堂东的气息,公伯燎笑道:“这是我的投名状,请桂大人笑纳。”
桂堂东不喜背叛,不喜竞争,不喜战斗,但为了达成目的,他总是在做不喜欢的事。
于是他登上台阶,坐在铁王座上,公伯燎松了口气,唤来剩下的军官们觐见他们新的雇主。
“清萍关将成为我治下一块飞地,我会任命你为代理人,行清萍节度使的职责,管理你占领地区的事务。”
桂堂东重新分配了清萍军的利益,他在这里停留数个小时,直到所有的蛋糕分配完毕,从上至下人人满足后才离开这里。
他重新在下邳城露面的那一刻,公伯燎卡准时间宣布清萍关易帜,背弃庆父,追随桂堂东加入徐国战线。
桂堂东的闪电战变换形式,再次拉扯徐国境内的对手,宋国已经朝徐国出发的宣武军,不得不停住并折返,因为清萍关易帜后,徐国的军队就有可能从北东两个方向夹击他们。
但桂堂东的操作也不尽是好消息,感受到他的锋芒后,郯国、吴楚支援的两个kui儡君主当天就派出信使联络,准备结成同盟,以对抗徐国与更遥远的宋国。
在一片鸡飞狗跳里,无人关注桂堂东命令自己原本向长城前进的军队,调转方向向滨海地区集结,执行下一阶段的计划。
“这下乐子可大了,从思维到执行力,你的节奏很快,现在你通过一系列欺诈手段,逼得别人和你节奏一样快,而那些不适应快节奏的人,就会在提速过程里露出更多的破绽。
换而言之,你现在是掌握节奏,握有主动的一方喔,虽然这是走钢丝般的脆弱平衡,但你为徐国注入信心。
亡国的征兆并非失去山河的屏障,而是失去信心,如果从上到下,对国家的命运都保持悲观的话,这国家算是完了。
不过,徐国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就算你注入强心剂让它活动两下,它的问题已经积重难返,你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如果徐国烂了,那就重开好了。”桂堂东回答。
历晴川只当师弟在讲笑话,懒洋洋的躺在桂堂东腿上,她美丽的长发挽成一束,正被桂堂东把玩在手里,而她的手也没闲着,摸着南轻絮(人形)毛茸茸的尾巴,感觉分外解压。
南轻絮在自己膝盖上垫一块毛巾,然后把桂堂东的小腿搬到毛巾上,她双手涂抹精油,精油是她自己做龙蛭的时候常咀嚼的一种树叶,咀嚼后令她感到愉悦,她觉得对人类也有效。
这东西的确有效,历晴川感觉自己的脑袋被咯到了,她噗嗤一笑,伸出另一只手向上轻轻抚摸桂堂东的脸颊:“我做的好吗,师弟?”
桂堂东歪头,用脸颊和肩膀夹住师姐的手:“做的好极了,师姐,你抄掠出原定计划350%的财物,也让我的名字在下邳城有了小儿止啼的效果。”
“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很努力的在宣传师弟的名声。”
“谢谢,我感动的想打你的屁股。”
历晴川媚眼如丝:“要打吗?你知道,我修行过阴阳玄聘功之后,适当的痛觉也能转化为愉悦。”
南轻絮小声说道:“历、历道友,尾巴的感觉好奇怪,你不要对我使用你的采补功法好吗?”
“抱歉。”历晴川松开南轻絮的尾巴,“话说,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让我们的敌人觉得我们什么都没做。”
桂堂东以保护神的身份出现在下邳城,受到下邳城百姓的狂热欢迎,当然,其中夹杂着一些咒骂,但很快被人群狂热的欢呼遮盖过去。
桂堂东堂而皇之的坐在徐国王座的位置,大摆庆功宴,然后放话先南后北,从南方的乞活军与两位僭主开始清剿,最后与胡玄冬决一死战。
相应的,公伯燎也开始整军,做出南下的姿态,逼得半流动的乞活军放弃北进的计划,转而南下,去侵攻两位僭主的地盘。
之后,桂堂东住进下邳城外的军营里,亲自都督徐国最后一支野战军的操练……这是间谍们收获的情报,但他本人,已经和变装的历晴川以及琼莲,踏上完成“江山社稷图”的旅程。
第二十三章 回报 38→37
但凡徐国常规战力能派的上用场,桂堂东都不必执着江山社稷图,公伯燎只可以利用而不可以信任,下邳城最后一支野战军是招募自爱国的国人与乡民们,士气很高,但训练度极为低下。
这样的军队只可以作为一支存在性的力量或者打打防御战,出去野战简直是在犯罪。
阳炎府的修士里,柳庭风、朴到贤、季嘉然的必修课“军略通识”名列前茅,除此他们,他们各自的选修课“战地运筹学”、“管理学”与“兵役学”都有甲等的评分。
徐国有本事的将军们全在十八节度里,其中一半已经反了,另一半的忠诚派因为战败和第二徐国的构想带来的混乱与猜忌,如今坟头也是绿油油的。
朝中无大将,桂堂东只好让三位师弟亲自带队训练,听到他的任命,三个师弟还有些小委屈。
修士们看不起凡人的是主流,有些人成为八大门派的修士后,甚至一辈子不回自己出身的凡人家庭,美曰其名斩断尘缘,无非是觉得自己作为高贵的修士怎么能和低贱的凡人混在一起。
因此,桂堂东在筑基境奔丧的时候,被整个门派视为叛逆之举,在他们看来,他早已经斩断尘缘,凡人的死活与兴衰不该让他产生如此强烈的情绪。
那时候,热恋里的师姐挺身而出,和历无咎发生争吵,那是父女间第一次争吵。桂堂东仍然记得师父暴怒如同狮子,但师姐却倔强的站在他身前,保护她的情郎。
师姐其实很害怕,她瑟瑟发抖的模样让身后的桂堂东瞧的一清二楚。或许在那时候,桂堂东就决心要保护这个女人,因为她保护过他。
然而,当他终于成为同境界第一人,拥有了保护什么的能力时,他回头看去,粉发粉眸的师姐正用爱恨交加的眼光看着他,她变了。
因为他窃据了她的路——不是占据,而是窃居,他始终记得在修道者崇高的身躯里,穿越者的心脏卑鄙的跳动着。
想到师姐,桂堂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表示高高在上的阳炎府真传历晴川,都能放下身段和下邳城的凡人们打成一片,让他们向他学xi。
三人勉强服从师兄的意志,等他们走后,桂堂东又想起师姐的好,所以原定的和琼莲单独出行的计划,又添加师姐。
至于南轻絮,桂堂东也不会让她寂寞,他根据她的学xi进度重新安排课题,把她的时间塞的满满当当,而且他每天会拿通讯符箓和她通话一次。
南轻絮听到自己独守寒鸦号,露出空巢老人般的表情,桂堂东不由得摸了摸她的耳朵来安慰她,而她也大胆,或者说冲动的抱住桂堂东,不断嗅着他的味道。
这个拥抱温暖但不暧昧,或许和历晴川变得犀利的眼神有关。过了两分钟,南轻絮才松开桂堂东,开始絮叨,她甚至还拿出一双她为他做的鞋,只是做的不甚好。
桂堂东莫名想起孟郊的《游子吟》,他郑重的接了过去,放在储物戒里,反倒把南轻絮弄得不好意思,她傻笑了一会儿,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掉,尾巴转的欢快,像放了马达一样。
“她可真好满足。”历晴川嘟囔道。
历晴川容忍了南轻絮的拥抱,但她推着桂堂东去洗澡,等桂堂东出来的时候,他换下来的衣服已经被师姐清洗的干干净净,取而代之,她穿上他的衣服,企图让衣服沾染他的味道。
桂堂东比师姐高二十公分,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过于肥大,她甩着袖子,像是教坊司培养出的剑舞者,握着他的佩剑碧罂起舞。
历晴川脚尖点地,所至之处有火焰汇聚的莲花绽放,她匀称的肢体在无声的旋律里转动,舞步协调而柔美,尘埃在空气里升腾,仿佛光的精灵环绕历晴川起舞。
她的双瞳是蓄着风情的湖泊,她的长发是令人瞩目的绸缎,一抹碧色的锋锐掠过,剑面遮掩她的唇瓣,仿佛提醒桂堂东,眼前的女人是带刺的。
“再来一次!”
桂堂东适时的送上掌声,历晴川还礼,然后献上一朵轻佻的飞吻,粉色的花朵飘飘荡荡,撞在桂堂东的胸口消散。
她把碧罂还给桂堂东,脱掉身上不合身的衣服,一边说:“突然想起练气期的时候学的舞蹈。”
“阳炎府的女修还学跳舞的吗?跳给谁看,别的门派的人?”桂堂东问。
“是自身修行用的,锻炼自己的协调性、注意力,让灵力在体内四肢游走。现在跳起来很容易,但我一开始练这个的时候,吃了很多苦头呢。”
历晴川说:“还算你有良心,没有丢下我,所以我跳一支舞来感谢你。”
“我还想看。”桂堂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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