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你的意思是,她在针对我?”
云晓镜点点头:“是啊,虽然你和她勉强算是盟友,但她和割让了土地的宋良箴一样,加入联盟是因为形势所迫,又因为贡献较少,是交出了自己部分原有的利益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心中存在怨恨。
宋良箴想要拿回丹穴国,而林采莲也想消灭真传之争的不稳定要素。你和荷流萤,她是一定要想办法收拾的,所以如果荷流萤不傻,她的支持者很快很找上你,提议建立针对林采莲的防御同盟。
而林采莲大概率先对付荷流萤,所以也会派使节来稳住你……看吧,你脱离了月华苑,却仍然没有摆脱月华苑的争斗。她们仍然把你当做月华苑的一员看待。
既然如此,我很好奇,她们当初为什么会坐视你脱离门派而不是加以阻止?”
“我已经对桂道友解释过了。”江纤尘说。
“困扰桂堂东的事太多,他分不出精力特别关照你,相反的,我却有充裕的时间关爱我的信徒,这是一个好神明应该做的对不对?”
“那么你觉得我在隐瞒什么?”江纤尘反问。
“这是我向你索取的答案,正好,关于大騩仙草,你还欠我一份报酬。”
“我说了你便会信吗?”
“为了遮掩真相而编造的谎言,本身就蕴藏着指向真相的线索。”云晓镜笑了笑,“沉默也没用,沉默本身就代表你的确有大事瞒着我或者桂堂东。”
江纤尘做了个投降的手势:“好吧……其实月华苑并不像表面上那么无所谓的样子,毕竟,我们能在没有直属的世俗领地下位列八大门派,除了我们掌握一条飞升大道外,就是因为我们能间接的影响世俗领地,从而获得与其他正道门派相当的影响力。
方法便是无意飞升的本门弟子不断的以各种借口离开宗门,在地方开枝散叶,虽然明面上和月华苑再无关系,但她们掌控的夫家或者领地仍然心向月华苑。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在去年临淄之后,我已经得知飞升的真相,那就是飞升乃是谎言,修道界从来没有一位飞升的修士。
但是,那些明知如此却选择‘飞升’大乘境的修士究竟在想什么,我不清楚,但我想的是这是自由的机会。
桂长老以超乎想象的宽容与仁慈协助我,而作为感激,和其他开枝散叶出去的月华苑修士一样,我会为月华苑秘密效劳。”
“如果桂堂东和月华苑的利益冲突呢?”云晓镜问。
“我在桂道友那边是桂道友的盟友,在月华苑那边则是月华苑修士,在当今世界,立场摇摆是一种优势,尽管在那些无法摇摆的人来看,这优势有些厚颜无耻。”
江纤尘忽然问道:“桂道友知道关于飞升的事了吗?”
“元静仪向他剧透了结论,却没有说明为什么。她是在巫咸国的山顶得到答案。”
江纤尘反应过来:“怪不得你要拉拢巫咸,怪不得与正道修士相比孱弱的巫咸国敢于反抗正道的部署安排,原来他掌握着这等机密吗?”
“事实上,他不知道,因为他吃不准正道修士的态度,犹豫之后,才把这秘密出手,换取一个机遇,一个不必追求飞升,在大地上便能成为强者的机会。”
江纤尘立马表达忠心:“我当然追随阁下左右,并会规劝桂道友真心皈依于你。”
云晓镜满意的笑了,不过等她离开规划中的王城区域,前往边境之后,却对章兰英叮嘱道:“桂堂东和我探讨过南疆的新形势,他认为会有二十年左右和平发展的时间,我们要低调的发展自己的力量,高筑墙广积粮,而关于信仰的推广亦不应该高调,相对的,战团的编练和屯田却是头等大事。”
“谨遵教诲。”章兰英说。
“另外,防着点江纤尘,她是因女儿在我们手里而暂时效忠于我们。你不要招惹她,谨守本分就好,你玩不过她。”
章兰英虽然有些不服气,但对女神的尊敬让她领命。云晓镜的目光穿过天空,仿对着还不明显的月亮喃喃自语:“江纤尘是你的棋子吗?你把她部署在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冬白雪的惊愕
“恭喜你,卑鄙的人渣,你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5月13日,桂堂东离开摘星阁的当天,阳炎府为他举办了一个非正式的庆祝仪式,除阳炎府修士之外,之前与桂堂东并肩作战,帮助他获得胜利的盟友们皆在受邀之列。
讽刺的是,在名义上四时宫的修士是胜利者,因为他们帮助桂堂东一起对抗了魔修,又在追击魔修残兵的过程里做出“卓越贡献。”
桂堂东为了恶心夏奇峰,特地给她寄去一封感谢信和邀请函,夏奇峰以身体抱恙为由,派人替她出席仪式。桂堂东以为会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但没想到冬白雪亲至。
桂堂东和冬白雪握手的时候,其他人皆退开,因为冬白雪不喜欢有太多人的场合,而其他人给予冬白雪的尊重,让冬白雪有机会在桂堂东眼前说些真心话。
桂堂东颇有风度,或者用看着落水狗的傲慢态度回应:“如果我每胜利一次,你都要撂下这样的话,记得多准备几句,因为我会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历史上提前开香槟的人,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了。”
“然而我在创造历史,既定的规律不适合描述我,就像你无法理解,为何我先于你们之前而登上元婴境。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这是我每次晋升境界后常有的感叹,这里有着更为广阔的世界,希望你能攀登上来,以及……”
冬白雪冷哼一声,其他人都将之理解为她和桂堂东谈的不愉快,任谁代入冬白雪的立场,都不会为竞争对手的佳绩感到开心。
只有冬白雪本人知道,这声冷哼实际上是在遮掩痛苦,桂堂东给冬白雪的索情咒没有糟糕的功能,但“略施惩戒”还是做的到的。
然而,冬白雪以意志力克服了痛楚,冷笑着说道:“不会比你肮脏粗鄙的东西戳进来的时候更痛了。”
“这也能倒打一耙吗?我记得我劝过你,三思而后行,是你自己急不可耐要证明自己。”
冬白雪甩袖离开,她披散在身后的长发随着她旋转的腰肢扬起,末端的些许发丝拂过桂堂东的胸口。
对于这不礼貌的动作,四时宫的随行修士连连告罪,心里暗暗埋怨冬白雪耍大牌,连累他们受累。尤其是与桂堂东对比之后,他们自家这位一人吃三路的真传性格如此可恶。
“很久以前有一位世界之王指引我踏上自己的道路,他夜以继日向我揭示这世界的真相,以及我应成为的模样。但最终自己从自己的天空中投下一道阴影,并认为这便是我之所求。”
冬白雪退在角落,冷眼旁观桂堂东风光无限的讲述自己修道的心路历程。桂堂东虽是有感而发,但应邀而来的盟友们,散修使节与正道代表们,却用一束束冷酷的目光剥离桂堂东身上的闪光,企图还原他天才的真相,企图分断阳炎府和他本人的权势,研究如何终结他,或者也有无聊之辈,惦记对桂堂东的肉体做些什么。
“方便聊一聊?”
在一年之内,完成真传之位得手—丢失—二度上位的林采莲手微微扬起,月光在冬白雪手上朦胧,酒杯坠入冬白雪的掌心,她低头,冰凉的仙酿“夜美人”里,映出她自己的冰冷面容。
“夜美人”正如其名,是用在夜间开放的植物夜美人的花蜜与根茎酿制的酒,如经过充足的光照,在夜晚时酒体便散发荧光。而且,它只适合冷饮。
仙酿,即修士饮用之酒品,从喝法大多突出一个随意,热饮,冷饮,常温饮用,或者加入奇奇怪怪的东西,只有极少数酒类才会限定饮用类型,这类酒反而受到追捧,因为修士们和凡人的饮食美学拥有同样的观念:会折腾人的,才是美食/美酒。
冬白雪点点头,这段时间她做过围绕桂堂东形成的东军(因为桂堂东在中原的世俗领地,和其主要盟友的世俗领地,相对冬白雪的世俗领地偏东,故冬白雪有此称呼)之主要修士的层次图,林采莲位于边缘位置,是冬白雪认为的可以争取的目标。
林采莲开门见山:“桂道友挟战胜之威开始清算,有功者领赏,敌对者受罚,正道,散修与魔修三方相关人员者他已经大致厘清,只有一个问题悬而未决。”
“阴山盟的事。”
“是啊,我在观望桂道友对阴山盟的行动方案,具体些来说,是观望桂道友是否会支持前真传勒花天归位。”
“这又关我什么事?”冬白雪说。
“你也是战胜者,有权利发言。”
林采莲喝了一口夜美人,以密音说道:“根据我搜集的情报,勒花天在战场上证明了她对桂堂东的忠诚……是的,我必须要用忠诚来形容她对桂堂东的感情。
除此之外,桂堂东在阳炎府位置牢靠,历晴川对现状没有任何不满,全力协助他,而那些对他有意见的阳炎府修士中,没有值得一看的人才。
外加楚清秋和少廪君,也和桂堂东维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我看天齐派那元婴修士已经默许了楚清秋暂时以追随者的身姿陪伴桂堂东身边。
这几个人,名为盟友,实为封臣,这么算下来,桂堂东对一半的正道门派都有影响力。
胡玄冬的态度不明,但我不觉得她会在这时候与桂堂东抗衡……我的意思很明显了,我虽然是靠与桂堂东结盟上位,但我们只是彼此利用,荷流萤师妹被扣在他手里,不知道他会做些什么,外面还有江纤尘。
如果我不听话,桂堂东会有一到两张手牌把我替换,这是强势君主对封臣应有的影响力,但我不把桂堂东当做我的君主,我想以平等的身份堂堂正正和他说话。
人人皆可称王……这是我认为的修道精神。我会成为自己的王,而反感其他人来对我指手画脚。”
如果你知道我身上有桂堂东的索情咒,在必要的时刻,我会被迫叛变加入他的阵营,你会作何感想呢?冬白雪想。
不过,冬白雪赞同林采莲的说法,纯真的修道精神就应该是抗争,自由,专注自我,即便桂堂东已经在竞争里取得优势,即便桂堂东几乎把她将军,但抗争亦不能停止,直到无棋可走之前,她都会一直抗争下去。
冬白雪并不担心林采莲是狡诈的桂堂东派来诈她的,林采莲在桂堂东的体系里能得到的东西不多,又被桂堂东防范,如果林采莲把她献给桂堂东当做进身之阶,桂堂东还不好说,但历晴川一定会建议桂堂东卸磨杀驴,把林采莲想办法替换掉。
所以,林采莲只要不傻,就不会出卖所有可能反对桂堂东的人。正如少廪君所说的,强大的敌人会让桂堂东对盟友需求增加,进而让桂堂东的盟友们从他那里得到更多东西。
这一切的前提是,桂堂东不能再赢一次,如果桂堂东再次在正面战场击败反对他的势力,利用胜利滚出更多战争红利后,那么除非长辈插手,否则他们这一辈人和桂堂东来往的时候,就必须小心翼翼,如同臣子侍奉君主。
冬白雪给予仔细考虑的答复,林采莲知道对方有意,也不急于这一时。桂堂东晋升元婴境后,大致会闭关10到20年来构筑元宇宙,这也是反对桂堂东的势力联合与协调时间。
林采莲从冬白雪身边滑开,她是一条泥鳅,即便在冰块附近亦能滑动。不久之后,桂堂东的演讲结束,众人抱以“热诚”的掌声,庆祝自由社交的时间终于到来,来这里的人,大多不是只身负一件外交使命。
历晴川以女主人的仪态款待年轻修士,出乎意料的是,她第一个找上冬白雪,端着仙酿“红毒”,这款酒的特别之处在于,它外表殷红如血让人想起毒药,最初几秒让饮用者如刀割喉,但慢慢的,抚慰人心的清爽和香甜便在唇齿间扩散,用一款适合聚会时活跃气氛的好酒。
“抱歉,若是招待冬道友,毫无疑问,你的领地出产的梅酒‘霜晓寒姿’最为适合,但无奈,霜晓寒姿在南疆并不畅销,师弟喜欢——我是指他立誓片酒不沾之前,在烈酒之中口感最柔和的‘珍宝坊’反而在此地大卖。
可是,我想冬道友不会喜欢口味大众,性价比高但档次不高,更适合男人办他们吵吵嚷嚷的聚会所用的仙酿,所以我擅作主张,把我的喜好分享给冬道友,来庆祝我们在南疆姐妹般的美妙时光。”
历晴川的态度很友好,但冬白雪收到的消息是,历晴川不能清算同为胜利者的四时宫,但对四时宫在南疆的附庸们态度强硬,女儿国和轩辕国各自被割下一块肉,而四时宫的商品亦借助阳炎府扶持的南疆附庸申诉到巡回法庭,要求惩戒四时宫的17种商品的倾销。
冬白雪不存在对这表面姐妹的幻想,因而能心平气和的接受历晴川的表里不一……才怪呢,看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冬白雪入口“红毒”后,那清爽的回甘在她嘴里一股酸涩之感。
“我们呢,有过美好的回忆也有过许多不愉快,你和师弟双方都对彼此有些成见,但我认为那毫无必要,因为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里,我们都是修道界中流砥柱般的人物,我们应该精诚团结,应对未来的威胁。”历晴川说。
“未来的威胁,谁?”
“自然是魔修,难道夏道友没和你讲过战场的惨烈景象吗?”历晴川露出一点点真心实意的恐惧,“我从未见过魔修如此顽强,如此执着的杀死一个人。”
“我和夏奇峰交流不多。”
“但是贵派的两位道友在南疆却有颇为精妙的配合。”
“我已解释过了,那都是一场误会,我会支付相应赔偿。”冬白雪淡定的说。
历晴川笑了笑:“这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师弟和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接下来我说一件我们向前看的事:我和师弟的婚礼,我们商量之后,决定亲自邀请你,以示尊重。”
“恭喜,我会备上一份厚礼。”冬白雪不冷不热的说。
得到冬白雪出席承诺的历晴川已经心满意足,冬白雪心里冷笑不止,历晴川恐怕不知道被桂堂东戴了多少顶绿帽,所以才对桂堂东这种渣男有幻想。如果他们各玩各的也就算了,偏偏历晴川是个专情的,这就让她的专情显得尤为可笑。
我会去你的婚礼,并且在你最幸福的时刻,向你揭示令人心碎的真相,这是好姐妹应该做的,我怎能看你沦陷于渣男之手。冬白雪想。
历晴川欲言又止:“关于贵派的夏道友……”
冬白雪明白,历晴川这是想用四时宫的内部矛盾,让其彼此牵制,所以她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
历晴川杯中的酒水摇晃一下:“这个,要看长老们和师弟的规划,还有我本人的意愿。”
“你怀了孩子后,会允许桂堂东纳妾吗?”
历晴川冷冷的打量对方一眼,脸上却笑着和对方暂别,冬白雪又喝了一口“红毒”,开头几秒例行的火辣之后,她终于品出甜美和清爽。
曲终人散,冬白雪回到玄女城,并带回桂堂东给夏奇峰的“诚挚建议”:他希望夏奇峰专注自己的修炼,最近三十年内最好不要来南疆分心,并且附上了越女商会在呕丝之野一事上的新和解条约,在原有条约的基础上,桂堂东增加索求大量的赔偿金。
夏奇峰正在屏风后洗澡,她的手下拦了冬白雪一下,但冬白雪不客气的进屋,闻到淡淡的奶腥味。
“你在做什么?”冬白雪问。
屏风后发出声音:“我在用人奶洗澡,你要试试吗?”
“这又是哪一出?算了。”
冬白雪坐下,把今日的见闻讲明,说出桂堂东的建议,补充道:“三十年不准踏足南疆,以及金钱上的赔偿,这就是他对你的最终清算了。”
“谢谢,这是个再宽宏大量不过的条件,看来桂堂东急于从南疆抽身,为婚礼和他的元宇宙做准备。
我不会感念他的恩情,因为我是胜利者,他只能清算我到这一步,如果我是失败者,他会把我的一切剥夺殆尽。成王败寇,没什么可说的,下回我一定要赢回来。”
夏奇峰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爽,并且不似作假,冬白雪心有疑惑,她认识的夏奇峰不是这样爽直的人物,而当热气穿透屏风,裹着浴巾的女人出现在冬白雪眼前时,冬白雪不禁怀疑自己的记忆。
“夏奇峰?”冬白雪试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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