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是的是的,一切正常,大家都很安分,没搞出什么让大家产生战略误判的小动作……除了你师妹。”
“琪琪”和历无咎例行联络:“有那么一瞬间,我在登葆山方向感受到了那个东西存在的气息,而你师妹与那个东西一起行动的概率很大,猜猜看,她要做什么。”
“停泊在临沂空港的寒鸦号已经整补完毕,师妹的门生们驻扎在那艘船上。在必要的时候,她会想办法把那艘船带到巫咸国空域。”历无咎回答。
“你很清楚你师妹要做什么嘛。”
“我有我要做的事,她有她要做的。当前,我们之间的矛盾不是主要矛盾。”
“的确,但是她去登葆山,硬说是为了救你徒弟也很牵强。她只是从古籍中产生了疑问,登葆山或许有她想要的答案——
你其实知道那个答案,对不对?”
经过一番交涉,巫咸为不速之客们让开道路,他们拾阶而上,目测高度不过三千米的山峰,走起来却花了她一天时间。
“登葆山并非一座山,而是众神在择定巫师所用的考验之一,考验人的坚韧意志,无论何种境界,想要登上山顶都需要两天左右的时间,且感受到的疲惫与凡人登山相似。”
巫咸已经气喘吁吁,而他的随从们已经瘫倒在后面的山路,但在旁边,身体萦绕着金色光晕的云晓镜不受影响,而肌肤表面浮现金色纹路的“南轻絮”只感觉些许疲惫。
他们还剩最后一段路,但他们已经看到登葆山的山顶,正如巫咸所说,漆黑的夜幕笼罩山顶,越是向上,环境越是黑暗,而且超过了功法所能提供的夜视效果,所以登山者们放出符箓,数百张符箓点亮周遭的环境,山林中的植物、动物乃至于倒在台阶上的人类全都维持着静止。
“这些……都是古人。”学识渊博“的南轻絮”通过服饰辨认出对方的身份,“他们就那么留在这里?”
“从这里开始直到山顶,死在这里的人尸体将成为长阶的一部分,既无法挪动,又无法处理,而植物与动物们也是如此。”
“那么静滞立场是什么时候存在的呢?”云晓镜问。
“在众神离开之时,我们带着长梯四处迁徙,无论我们在何处立起长梯,它的顶部一定笼罩在立场之中。”
“我试试。”
云晓镜怀着好奇且挑战的心态,让金色的丝线从她指尖弹出,她的手指转圈,引导丝线旋转化作钻头,猛的顶向前方。
空气出现“凹陷”的痕迹。仿佛那里有一层透明且坚韧的薄膜存在,云晓镜向前挪动脚步,推着钻头向前,她的一根发丝无声息的暴涨,悄悄缠住“南轻絮”的手指,旋即,她的声音在“南轻絮”脑海里响起——
“这层膜可真坚固啊,我可以突破它,但那意味着我必须要全力以赴,放弃对鼓城那边的控制。”
“做吧。”“南轻絮”说。
章兰英的双腿抽搐了一下,她睁开眼睛,金色的幻觉从眼中消退。第二轮比赛结束后,她急忙回到洞府休息,为十六个小时后的决赛第三场做准备。
她知道,表面上这个舞台属于她和桂堂东,但内里巫师和正道修士们各自都有打算,多重因素下推动了比赛进行。但是,两队的战斗是有意义的,她要向中原的年轻俊杰证明自己,而桂堂东为了压制巫咸国修士的发难,也必须赢下战斗。
几分钟后,她的导师巫姑造访,在这段时间,原本已经有些疏离的师徒又重新变得火热……准确的说,是巫姑单方面对她的热切。
“明天将是你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天,”巫姑说,“别担心,我们已经安排好了,比赛会在绝对有利的情况下展开战斗。”
“……”
章兰英沉默了,因为之前巫姑也是那么说的,结果两轮下来,分数只拉开两分,最后一场偏偏还是对方擅长的战斗,就算桂堂东不会轻易使用阳炎府功法,但“绝对有利”的承诺并不靠谱。
而且,非常打击人,巫师们已经给她提供了足够多的场外帮助,她能占到的便宜也不多,让她觉得自己有些无能。
“别有压力,你与中原修士中最杰出的青年团体对抗,处于下风才是常态。门派这样培养你,是期望你成为南疆之光,目前做到这种程度就好……其实你已经是了,难道给予场外帮助,宋良箴就能做的更好吗?”
巫姑抓住章兰英的手,章兰英说道:“我没有多想法,师尊让我做,我去做便是。”
巫姑叹道:“你能那么想……也好,你无法成为桂堂东,那么做第二个冬白雪也不错。”
“好,师父这样说,我做第二个冬白雪就好。”
巫姑搂住自己的乖徒弟,先是愧疚……为了确保章兰英不会像之前的那几位年轻俊杰,喂饱之后变成白眼狼,她对章兰英,自己的亲女儿施加了巫术,她利用了女儿对母亲的信任,一点一点调节章兰英的精神状态,直至变成今日好学、沉默而温顺听话,且只听她的话的模样。
作为母亲,她对女儿施加控制手段,消磨她的个性,把她变成如此模样,显然是把章兰英这个人推入深渊之中;但作为巫师,十巫之间的争权夺势,巫师们共同的伟大计划,却让她主动把自己的孩子推入其中,让自己的孩子变成新的南疆之光,又促成了巫师章兰英的幸福。
渴望让其幸福的女儿,传承学术的弟子,争权夺利的工具,章兰英的这三个身份在巫姑哪个心里多一些呢?
巫姑没有足够冷酷到剖析自己的内心,只是,无论怎样的比例,她大概都会心怀愧疚,与日俱增的愧疚,选择把女儿培养成新的南疆之光,
“等比赛结束,我会亲自为你颁奖,之后,我们就久违的以母女,而不是师徒或者上下级的身份消遣时光吧。那时你已经是南疆之光,我们的命运共同体,那时你再无背叛我们的可能,而施加你人格上的封印,我就有了其他巫师讨价还价的空间。
再等一等,再等十几个小时,一切就结束了。”
巫姑让章兰英平躺下,她取出一卷织画,用其裹住章兰英的身体,然后说道:“放轻松,不要抵抗,这是确保你明天获胜的手段,我会通过诅咒我自己,把我的御敌巫术(等同于修士的护体功法)替换给你。
自然,我不会让你展现二级巫师的护盾强度,我能做的是远程操纵你的护盾,护盾所有的消耗都由我来支付,同时,它会维持在观众不会轻易生疑的强度,而你就可以专心去发挥你的惩戒巫术与对手境界。”
“我的队友们呢?”章兰英问。
“别担心,他们配得上你,配得上明天的决赛。”
章兰英默默点头,巫姑的动作让她产生倦意,她打了个哈欠,再度闭上眼睛。巫姑的身影从她视野里消失,而在消失的最后一刻前,金色的丝线重新进入她的感知里。
桂堂东看着自己的手臂,在灯下,金色的丝线游走在他的肌肤上,洞府里修士来来往往,却无人注意他手臂上有怪奇的场景。
“第二场我尽力了,炼丹药很耗费心神,那些卖力气的活几乎都是我来做,所以第三场容我小躺一把。”勒花天说。
桂堂东应允了,他本就没打算带勒花天上场,他、师姐和江纤尘是登场比赛的选手,而剩下的则准备情况不妙时的战略转进。
兵甲门的修士不大同意这个计划,她们哪怕承受死亡的风险都要完成任务,并且承诺桂堂东可以不管她们自行跑路,所以桂堂东把江纤尘又替换成了邺芳春……只是名义上,内里则是以前胡玄冬队的宰玉蟾。
宰玉蟾比邺芳春高一些,她要扮演邺芳春,邺芳春的战甲就就必须做出适当的调整。剩下的兵甲门修士则在留守组,她们承诺会承担起最危险的任务,也就是断后之职。
对于自己被替换一事,江纤尘毫无反应,坐在一边神游在外,画风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历晴川可能是最轻松的,因为她背后有元静仪,根据元静仪的指示,她和师弟能安全的撤出这里,可能会狼狈些,但活着就有机会报仇嘛。
不过,她还是感觉有愧于她的两跟班,把她们叫来,叮嘱她们紧紧跟随大部队的同时,冬白雪,勒花天还有江纤尘不可全信,让她们自己见机行事。同时,她承诺若两人不幸被俘,她一定会赎回她们。
在战斗之前,桂堂东可能是最平静的,他知道急也无用,并坚信自己会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另外,他的胜利也取决于巫咸国外,那些三心二意来支援他的正道修士们的所作所为。
他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空灵的状态,再睁开眼睛时,已是第三场比赛开始前的一个小时,即3月3日的下午2时。
第七十八章 仙缘 2
在最重要的比赛开始之前,斗神大会进行缺乏想象力的预热活动,他们从死囚中挑出两批人,许诺胜者恢复自由而让他们相互厮杀。
台上之人以命相搏,空气里充满血腥的味道,而这也点燃了观众们的高亢情绪。于是,呐喊的观众们在桂堂东眼里异化为一个个妖魔鬼怪,让他产生点一把火,把这些东西全都烧干净的冲动。
“原来如此,血腥的角斗是为了掩盖挑动情绪的阵法的波动,和mi幻药剂在空中挥发的味道……一旦我出手攻击观众,比赛就结束了——恐怖分子,正道修士的侵略先锋,臭名昭著的杀人犯桂堂东将在这里堂堂出道。”
桂堂东预先把对手往下作里想,以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所以感觉不大对劲的一瞬间,他就掏出符箓解除身上的影响。
符箓不可能消除阵法和致幻剂带来的持续影响,然而,一瞬间的清明已经验证桂堂东的猜想,所以他干脆掏出防毒面具,和历晴川一人一个,宰玉蟾的头盔自带净化效果……于是,桂堂东这一边三个无脸人登场了。
章兰英和她一男一女两位队友精心打扮一番,像极了坊间小说里的主角团体,欢呼声都是给予他们的,而到了桂堂东这一边,稀稀落落的掌声里夹杂着大量的嘘声。
毕竟整个斗神大会,在桂堂东身上破财的是因他得财的十倍,历晴川看了看周围,问道:“举世皆敌的感觉如何?”
“小场面,”桂堂东回答,“在未来,我的敌人和朋友都会更多。”
双方队伍在演武场见礼,而在他们脚下的土地,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这时,解说们把重点放在比赛机制的解说上——
“如各位所见,比赛场地采用了平原地形,一条宽阔的河流把两边战场分开,而在战场之中,存在若干中立资源,比如存放灵力或者符箓、法宝的补给处,比如可以激活的防御设施,比如……援军。
没错,一批被巫咸国关押的穷凶极恶的罪犯也被送到比赛现场,参赛选手们可以解放他们,换来他们在比赛中的效劳……但也未必是效劳,谁知道这些罪人会想什么呢,永远不要把规矩和正常思维套在他们头上。
所以,这就需要参赛选手自己考量其中的风险与收益——当你奔向一个资源点的时候,你的对手必然在寻求其他资源点,是尽可能占据更多资源点,还是一边占据资源点一边妨碍对手的资源点……这里边有很多考量。”
“这些小花样会吸引观众们的注意力,让他们不太容易注意到偏心的主办方所做的手脚。师弟,他们一副吃定我们的样子了。”历晴川说。
“以我的立场,很难去反感对手作弊。但有些事最悲哀的地方在于,即便作弊,弱者也很难掀翻强者……这是个以力量为底层逻辑支撑运转的世界啊。”
在开赛的哨音响起之时,按照事先演练的战术,宰玉蟾蹲在地上,构装在身后点亮,她把盾牌扛在头顶,当历晴川轻巧的跳上盾牌时,立刻把对方推了出去。
历晴川在飞行的头一秒享受到魔法的加持,她的身体变得比以往更为轻盈,像是鸟儿一样飞跃河流,伸出一鞭缠绕桂堂东的手腕。她落在附近一颗石柱上,向前猛甩鞭子,让桂堂东像颗炮弹一样砸向章兰英的队伍。
“杜丽娘与柳梦梅”在桂堂东左右手中酝酿,于是他的对手头顶降下红白异色的十字闪光,先是冰冷的高墙从天而降,把章兰英与其队友分割,而后红色的冲击波覆盖章兰英身处的地面。
“?!”
所有人都想不到,开场5秒之后,桂堂东就通过一次朴素的团队协作,找到突袭章兰英的机会,但吃惊的人里包括桂堂东。
方圆5米之内的地面被冲击波砸的凹陷下去,但在中心,章兰英脚下的土地依然傲立,她正面吃了一发冲击波而毫发无损,护盾在堪堪破损的边缘,又迅速被灵力修补回去。
桂堂东判断,即便是拿出真本事,他护盾的强度和再整补速度不如章兰英,她已经有接近少廪君的水平。然而,进攻的节拍是不能中断的,所以桂堂东立刻提剑,冰墙被他水平方向推出,而后他立刻松开左手的白剑,以右手红剑对准为翻越冰墙而跳起的章兰英发射。
红色的冲击波从剑尖出发,趁着光污染笼罩自己周遭的时刻,桂堂东左手发射一束爆烈红光,而后他用脚挑起白剑,双腿被青色的纹路攀附。
见红色光束袭来,章兰英的袖中滑出冰镐,砸进冰墙中把自己固定,堪堪躲过两束间隔极短的能量洪流的袭击,但下一秒,章兰英就看到青色的影子贴墙而上。
紫色的能量珠在章兰英身体周围具现,扩张为漩涡并倾吐蓝色的能量珠……关于这套巫术,历晴川和桂堂东分享过,所以桂堂东当即撒出大量符箓,眨眼之间,数十个桂堂东的幻影出现在冰墙上。
让一个南疆散修在一秒之内分辨出桂堂东的本体,实在强人所难,所以章兰英的攻击绝大部分都输出了桂堂东的幻影,而本人用排除法得知桂堂东的真身时,后者已经杀到身前,用白剑捅在章兰英的护体功法上。
“果然,这不是你的护体功法。”桂堂东以笃定的态度说道,“扮演别人的提线人偶很好玩吗?你没有身为修士的尊严吗?”
“我是巫师。”章兰英回答。
“都一样!”
在章兰英脚边,不起眼的符箓起爆,火焰无法伤害桂堂东,亦不能越过章兰英的护体功法,但在火焰之中,桂堂东得以运转阳炎府功法,积蓄火焰灵力的一掌配合爆炸,把章兰英拍向天空。
“巫师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他说。
桂堂东的刚猛一击,让章兰英的护盾出现较大程度的裂痕,而他手中的红剑,与再度弃剑的左手酝酿的爆裂红光,则让远处操纵章兰英护盾的巫姑感到为难。
如果要用护盾硬顶桂堂东的攻击,即便观众是傻子,这时候也能从章兰英的护盾表现看出些许端倪,如果不用,她的宝贝徒弟自身就有可能遭遇风险。
关键时刻,章兰英两位队友赶到,他们一人摘下兜帽,面相纯真的青年向桂堂东秋波暗送,其中蕴藏着高明的魅惑功法,企图剥夺桂堂东的思考能力。
另一人则口吐箴言,其箴言在空中化为红色的文字,命中桂堂东的瞬间,桂堂东身上感觉自己多了一重束缚——无法攻击章兰英的束缚。
“魅惑系的巫术和律令系的巫术?”
桂堂东一瞬间判明两种攻击的来路,他朝地上丢出符箓,闪光包围了他,而后火光在闪光里析出。等章兰英两位队友下一轮的攻击齐至时,桂堂东伸手,远方历晴川甩出一鞭,缠住桂堂东的手腕带他离开。
“火焰功法对魅惑巫术与律令巫术都有效果,但净化符箓只能净化魅惑巫术。”他以密音和同伴分享情报,“另外,章兰英的两个队友移动速度都有限,速度差是切割他们阵型的关键。”
桂堂东回到历晴川立足之处,那是一座防御塔,历晴川已经将其激活,而后她挥出一鞭,又帮助兵甲门修士位移到自己身边。
从历晴川跳上盾牌又被弹射,再到历晴川把队友回收到身边,整个过程不过花了十三秒,又过了几秒钟,观众们才意识到两队已经完成一轮攻防,而解说们也马后炮一般,开始对着慢放的回放镜头解说。
“宾队利用团队合作,帮助宾进行超远距离位移,短短三秒之内,宾移动了一公里的距离,而在启动的第一秒,他手中的法宝就开始酝酿。
这代表他相信队友能把精准投射到敌人头顶,不然这会让他变成小丑,也代表队友相信他,能够与章队三人的缠斗里占据优势。
至于他分割战场之后的每一个动作,都是修士战斗动作的典范,许多修士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把战斗误认为是一个平面发生的事,但战斗是立体的,当你注视眼前的敌人挥舞的刀剑时,说不定脚下会有符箓起爆,把你送向天空,再施以中远距离、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
令人讶异的是,宾选手舍弃了之前的战斗风格,就连所用的功法都换了一遍,注意这里。”
解说让回放画面暂停,圈定桂堂东的手:“他释放的是爆裂红光,来自日升渡的功法《金乌七光》。”
另一位解说顺势接话:“这代表他与日升渡有关?”
“不好说,因为《金乌七光》算不得什么高明的功法,修道界到处都有残本,而其中练成爆裂红光是最多的,因为爆裂红光对使用者的资质要求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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