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啊,我……”
南轻絮不知道该说什么,云晓镜拍拍她的肩膀:“被强大的存在注视,本就是一种不幸,你和你的爱人的生活折腾的乱七八糟。”
云晓镜转而迎上桂英,桂英身后还有一人,以云晓镜所知的人类审美标准,桂英身后的那一位是她见过的女修里最漂亮的一位。
“这位是我派真传江纤尘,也是你们的任务委托人。她今天出关,基于礼节,我让她来瞧瞧桂道友。”
桂英介绍道:“这位是桂道友的部属云晓镜云道友,在桂道友卧榻的时候,一直是她和我们对接。”
江纤尘微微瞪大眼睛:“啊,是桂道友脚踏多只船的雷引爆了,终于被联合起来家暴了吗?啊,那我可以暂时收留他一段时间,我和他没什么,所以不会家暴他。”
你在讲些什么东西?!
活在自己世界里的江纤尘,让云晓镜觉得有趣,而桂英叹息着给了江纤尘一巴掌,若不是月宫上的那一位有计划的摧残门派里的幼苗,这真传之位怎么也轮不到江纤尘,而她也不必引入外部力量来保护对方。
“桂长老倒也不必如此,桂道友还经得起这些玩笑话。
江道友,事情是这样的:临淄举办了一场热身赛,桂道友在三天里lian战历晴川、陆令蕴与冬白雪三位道友,尤其是冬道友,她祭出她的法宝十二时炉,给桂道友造成很大困扰。
桂道友艰难的击败她,不过自己也受了伤,为了节约时间,他便养伤和任务同时进行,请放心,再有一天他就能恢复行动能力,在你们出发之前,他就能恢复战斗能力。”
“嗯,我记得他说过,创不死他的都会让他更强大。冬白雪那一场有比赛录像吗?我离开的时候,还不知道她的十二时炉是什么东西。”江纤尘问。
云晓镜点点头,桂英带江纤尘,本就让对方和自己未来的护卫们熟悉一下,所以她告辞了。云晓镜引着江纤尘来到桂堂东下榻的临时洞府,听到江纤尘在背后问道:“你为什么要装成人类呢?”
“江道友,你在说什么?”
“不能说吗?那我就不问了。只是觉得你扮丑有些可惜,你本该更漂亮的。”
云晓镜回头看江纤尘,不知这惊人的直觉,是江纤尘独有的能力,还是月华苑修士普遍有之,只是缺心眼的江纤尘自己点破……以她吞噬的一千名修士拼凑出的修道界常识来说,前者的概率更大些。
江纤尘全然没有作为外人的觉悟,她看到南轻絮后,疑惑的抓住对方的肩膀,凑到眼前嗅了嗅,有些疑惑:“有老女人的味道,但又很年轻。”
南轻絮竭力后仰,江纤尘的不靠谱,在寒鸦号做客的时候给南轻絮非常深刻的印象。现在,她心脏跳的很快,因为江纤尘的直觉没错,这具身体,的确是老女人与年轻人混在一起。
“江道友好久不见,你身体还好吗?堂东自你失踪后,一直很挂念你。”南轻絮说。
“比他好些。”
江纤尘看着卧榻之上的桂堂东:“他消耗了相当多的力量,身体也变得破破烂烂又被重新修复,而且修复至少三次,而且……他银行账号上只剩下一点零钱了。
原来如此,他被强大到他无法反抗的女人,大概是一位化神境的修士糟蹋了,是日升渡的衣家姐妹吗?”
“江道友,请不要说桂道友的坏话,他听到会伤心的。”南轻絮难为情的说。
“嗯,我这番话说出去没人会信,所以不用担心。给我一套他的私人衣服,原味的,我就帮你们保密。”
为什么你会在看望病人的时候勒索病人家属?!
南轻絮只好尬笑,江纤尘的手指戳了戳桂堂东的脸颊,她原本只是觉得好玩,但在接触的一瞬间,她的眼瞳变为满月,然后收回自己的手指。
她那游刃有余的表情被惊疑不定取代,近旁的南轻絮,靠窗的云晓镜都能感觉到江纤尘发动了某个功法。
金色的线从云晓镜脚底出发,刺入江纤尘的影子里,云晓镜问道:“江道友,解释一下?”
“我觉得,不是我给你一个解释,而是你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桂道友身为阳炎府修士,却在刚才,表露出符合灵药植入的日升渡修士的特征?
你们应该知道,灵药,和适合植入灵药的修士,对月华苑修士有神圣的意义,那是持续至少六十年的爱情。”
现场空气顿时变得沉重,月白色的灵力在江纤尘发丝间流淌,显示灵力的所有者情绪不稳。南轻絮摸着自己的储物戒,云晓镜的金色丝线在江纤尘的影子里编织牢笼,准备随时发难。
江纤尘的脸变得严肃:“难道,这是骗婚的新陷阱?桂道友自己被其他女修联合家暴,不堪忍受折磨,便创造一位新的小三,替他吸引仇恨,好自己暂时抽身?”
很不凑巧的,桂堂东在这时候醒来,他坐起来,感觉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但江纤尘的话却被记了个七七八八,所以他醒来之后什么正事没干,先被迫吐槽——
“江道友,你的实力是拿智力兑换的吗?”
老衰有验诗先退,勋业无心梦渐稀
“堂东!”
桂堂东身上多了名为南轻絮的挂件,他摸了摸对方,然后看向江纤尘:“难为江道友身体抱恙却来看我。”
“不是我想来,而是桂长老逼着我来的。”江纤尘露出害怕的表情,“我说,那些喜欢你的女人,真不会追到这里打我吧。”
“咱们俩清清白白,谢谢!”
“哦,祝你拿下了冠军,我在看你的录像,你对战冬白雪的那场……我不是很明白,在热身赛底牌尽出,你们明年正赛用什么打?”
桂堂东解释道:“打热身赛的是我们,但决定热身赛部分走向的却是我们俩各自门派的长老们。
从大众的视角,娱乐的角度,发生在临淄的事,我和她的对决是人们讨论最频繁的话题,然而,真正重要的却是化神修士们在幕后的博弈。”
桂堂东身处其中,但视角与信息的缺失让他无法还原事情的全貌。从理性的角度,如果没有最后和元静仪发生的事与自己被迫出走,化神修士们的博弈于他却是大赚特赚:
临淄获得了免费广告,更多的散修与相应人才被招募,城市的基建被门派免费升级,修士们的观光拉动经济。
只是,有他没能救到的人,也有关系回不到过去的人。尽管他是受害者,但他毫无疑问背叛了他要把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给历晴川的誓言。
“哎,你和冬白雪在水里亲吻,好浪漫啊。”江纤尘说。
你能不能不要破坏气氛!
桂堂东怒视江纤尘,江纤尘指着比赛录像说道:“在水里接吻是什么感觉?你身边的人又是什么感想?”
“那是不可抗力……是冬道友要害堂东而主动的。”
南轻絮为桂堂东辩解,然后小声补充了一句:“我也想知道那样亲吻是什么滋味。”
有了元静仪做衬托,桂堂东轻松的回忆和冬白雪的吻:“她要把嘴里含的丹药送进我嘴里,我反抗,我们都没把注意力专注到吻上。
如果你想知道那丹药是什么滋味,我可以形容一下:你把甘草加苦瓜汁混合花椒与芥末,再加用白水煮熟的牡蛎,在酸菜罐里放三天,大约就是那个味道了……你身体如何?”
“很糟。”江纤尘回答,“我们都经历了生不如死的事,都同样虚弱。”
“如果你对我加入你的旅程有异议的话……”
“没啊,正好我们俩一起。”
江纤尘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我们先去南疆,寻找古籍中名为大騩的地方,在那里,产出一种仙草,一百七十年一熟。
将仙草收割,取春夏秋冬共一百种开花植物的花蕊一两,研磨之后加雨水、谷雨、白露、霜降、小雪与大雪六个节气的自然之水加以调和,同时注入八大门派的代表性灵力:
天齐派的高穹灵力,地梁宗的大矩灵力,兵甲门的暴戾灵力,阴山盟的雷正灵力,阳炎府的火焰灵力,月华苑的月白灵力,日升渡的金乌灵力与四时宫四坛任一的灵力。
再取魔门领地名为咖喱的复合调味料,与泰西名为土豆的块茎,做成咖喱丸,与灵兽牛肉一起炖煮,在圣乔治之国的千眼温泉里加以服食,不仅能够立刻修复所有的伤势,并且之后,服食者免疫同类型的伤势。”
“免疫同类型伤势,这让我很心动……不过你确定,我们是去出差还是去公款旅游,我们这一路如果拍下来,剪辑成美食旅游纪录片没什么问题。”桂堂东说。
“你仔细想想,食疗听起来低端,仅仅是聚集正确的材料采用正确的烹调手法,按照步骤服食就能达成效果,然而,如何聚集正确的材料,就令人伤透脑筋。”
“月华苑是八大门派之一,你们有这个能力。”桂堂东回答。
“她们不听我的,觉得我这个真传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只能从外面找援手。”
“哦对,我忘了你坐到那把交椅上没几个月的事了。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我希望能得到月华苑内部的部分情报。”
江纤尘想了想:“那要说的可太多了,比如最近一次门派内部投票最喜欢的男修类型榜单前十……”
“等等,我不需要那种情报!”桂堂东竖起三根指头,“我想知道在月华苑内部,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敌人,谁在反复横跳?”
江纤尘正欲回答,她面露苦色,咳嗽几声,血液从她指缝里渗出,在浅青色掐牙背心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她自己却满不在乎,对他说道:“我要回去吃药了,桂道友也要养好身体,路上好好保护我哦。”
她用清洁符箓清理干净自己,月光模糊她的身影,而后月光消散之时,她亦不见踪影。
桂堂东拍拍南轻絮的手背,南轻絮对这套肢体语言已经熟稔,她起身离开,留给桂堂东与云晓镜密谈的空间。
“那个月华苑的女孩,看起来很好骗出情报的样子,但她想保密的情报,你一句都套不出来。”云晓镜说。
“如果门派里的修士们都不可信任,又有综合实力超过自己的同辈人角争,那么她的性格就是她的保护色。”桂堂东说。
“你呢,为何你不赋予自己这样一层保护色?”
“因为我对自己很了解,我如果装的太久,会骗倒自己,然后把我真正的梦想湮没。所以,我必须要高调的做事,把自己逼到无可转圜的余地。
这是一把双刃剑,高调能提高我吸引同对现在的修道界秩序不满的人的注意力,特别是革新动力十足,妄图取代前辈们的年轻修士那里。
而缺点,就是会吸引来猛烈或者奇怪的关注。”
“猛烈是指历无咎,奇怪是指元静仪?”云晓镜问。
“我的师父猛烈,而元……元长老,猛烈又奇怪。”
桂堂东想起元静仪一再突破她自己的底线,收下他这一世处男之身,也让他破防她新身体,最后更是对他施展威力加强版索情咒,颠覆历无咎可能施加过的术式。
她爱他,她的眼神,她的媚态,她多汁的身体骗不了人,而他始终不明白她为什么爱他……或许,她没那么爱他,只是她长期积累的欲望和怨恨,在合适的时机找到一个宣泄口。
元静仪,从门派的角度来说是长老和前辈,从私人的角度像是姑姑(师父的师妹)或者岳母(师姐精神上的母亲)这般的人物。
只是,当那绯红的身影袭来,他们彻底结合在一起,元静仪的火焰与他交融,将他从肉体到灵魂都在炙烤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已经崩坏。
而后,他看到元静仪的肚子隆起,用孩子似的身体生下另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知道,新的关系在血与疼痛中成立:交媾与生育两种行为成为纽带,让他和元静仪变成情人关系。
因此,他知道眼前的云晓镜是黄金律的受肉,仍然产生了柔和的感情,仿佛父亲在看青春期模样大变,逐渐陌生,但仍然是自己一块心头肉的女儿。
“你为什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我?”云晓镜问。
“没什么,即便你的灵魂构成来自人类,但你绝不是人类。”桂堂东说。
“我当然不是人类,所以我不知道,你已经四分五裂,但元静仪仍然骑乘着你陷入迷醉之中,那是人类的爱吗?”
一想到这个桂堂东就头疼,他和元静仪的事,听起来是黑作坊里刊印的刘备文,但于他而言,却是受刑现场与第一视角沉浸式体验的恐怖片。
桂堂东的手被两只温暖的手抱住,云晓镜笑嘻嘻的说:“从你们人类的伦理上,我是你的女儿来着。父亲大人,要我让你暖和起来吗?”
桂堂东看着对方头顶仍为负数的好感度:“你究竟是想要我暖和起来,还是刀掉我这个‘老东西’爆金币?”
云晓镜笑了笑:“怎么会,现在我还需要你,你也需要我,至少在三百年内,我们的关系只有合作愉快。”
桂堂东把手抽出来:“我在你生下来变成大人的轮廓后就晕过去了,和我说说我昏迷的时间里发生的事。”
“你不问你的元长老?”
“她现在大概和师父在一起,我如果联络她,等同于暴露我自己的位置,师姐同理。
以我对师父的了解,就算他被元长老摆了一道,也一定会制订后续方案,争取把我抓回门派。”
桂堂东不知道元静仪怀了他的孩子,以为他和对方孕育的只有云晓镜,而云晓镜也选择性的说出部分事实,以配合元静仪的行动。
她还不大通晓人事,却已经从隔岸观火中获得了愉悦,而愉悦,让她决定隐瞒这桩事,在合适的时机再引爆。
这么想着,她变成白西幽的样子,说道:“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复杂了。你先是我的恩人,然后是我的父亲……哎呀,我心里勃起的更厉害了。
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变成比江纤尘还要好看的美少年,对父亲你报恩哦。”
桂堂东相信黄金律有这个能力,所以立刻严肃的回答:“我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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