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灰白之裔
如果搞错方向,即便一时窃取异域之神的力量,那么这东西,也会像一个家族的历史,在最后不可避免的走向消散。
别做无用功,这对大家都好。”
白西幽不懂,冬白雪没有解释,片刻之后,衣以娟降临,将她扶起。白西幽从储物戒里掏出水壶,她颤抖的手如此无力,竟拧不开瓶盖。
最后,是衣以娟帮她,看颜色如同酸梅汤的药汁入喉,白西幽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随后,病态的红晕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涌现。
“虚不受补,过于猛烈补药会危害你那脆弱的身体,你的耀眼,是用你的寿命换来的。”衣以娟说。
“可是母亲大人,你和我的姨母恐怕没打算让我活那么久吧。”白西幽回答。
“你为什么会那么想?”
“因为你们两位聊了你们的未来,门派的未来,齐地的未来,白家的未来,甚至还有我那位祖父的未来,但那其中,唯独没有我的未来。
我的结局,在成为白家新家主后便没有后续,像极了那些民间故事里那些得道成仙飞升后不知所踪的人物。
读者能够满足于这样的终局,但我的现实不是让人肆意窥探品味的故事,我想要知道一个真切的结局,而不是一个为了人对美好的追求而强行模棱两可的结局。”
“如果你需要一个结局……”
衣以娟抓住白西幽的手,恍惚间,白西幽来到夹杂在现实与梦境之间的领域,能够随化神修士的认知而随意操控的领域。
“这是什么……”
白西幽看到青与金的大蛇纠缠在一起,螺旋编织,它们的蛇尾刺进地面,而身躯伸展,头昂扬的奔向天空,仿佛要把天地连接。
日月星辰环绕这对大蛇旋转,那些日晷向着天空昂起头颅,异色翅膀的蝴蝶翩飞,穿过日冕,犹如穿过开满向日葵的花田。
衣以娟抬起头来:“这是黄金律的本质,它是一种不同于我们世界生命形式的……活物。
一千年前,先祖从异域之神得到知识,以及知识里封印的它。最初它平平无奇,弱小如同婴儿,其外在表现,便是功法的一片空白。先祖不得不编写功法,扩张知识,如同扩大婴儿的摇篮,好让它成长。
为了抚养这个婴儿,历代衣家修士都学习黄金律,通过不同的手段涉及不同领域的知识,编写功法,将这个小婴儿生存的容器不断扩张,最终,它成长为令人欣慰的模样。”
“令人欣慰的背后,则是衣家修士一千年的牺牲。”
衣以婵从背后走来,“每一代衣家修士无论愿还不是不愿,都会在最晚化神境巅峰的阶段,灵魂溶解在黄金律里,知识被吸收,灵魂被消化,令黄金律越发强壮。
而后,他们的继任者们学习已被先代以自身滋养的黄金律,阅读变得更加丰富的功法体系,借助前人的帮助少走弯路,而在最后,自己也会在黄金律里溶解,把知识留存,壮大黄金律。
修士们通常是自私的,但在黄金律的构筑这一事上,衣家人的执念战胜了自私的本能,我们一代代人前赴后继,既乘前人的凉,又为后人栽树留下更多凉爽。
所以,我们又何须描述你的结局,和这一千年来所有的衣家修士一样,我们都会成为黄金律的一部分。”
“就像一代代借高利贷的人,出生从黄金律那里借贷,拿着本金拼命创造更多价值,然后死的时候要连本带利一起归还。因为还款远多余借款,所以下一次就能派出更多的借款,并回收更多的还款?”白西幽说。
“虽然不差,但你可以用更浪漫的方式形容黄金律的构建,世间的高利贷,只追求把处境不上不下的借贷人榨出最后一分价值,却无甚伟大之处,而黄金律……是所有修士的终极梦想。”
衣以婵与衣以娟露出迷醉的神色,白西幽觉得,只有她们谈论力量的时候,才像个有感情的人。
她低头看向自己,在那白嫩的身躯上,青与金的烙印从两肋穿过,环过腰肢,在小腹的位置交汇为蝴蝶的形状。每一次她服用消耗寿元强行提高自己的药物,那烙印都会变得具体,更加鲜亮,现在她明白了,那代表她距离灵魂溶解,被黄金律吞噬的时间越来越近。
“冬白雪可能发现了里边的端倪,她留下了她的警告。”白西幽说。
“我还以为你会好奇明明是青金双色,为什么叫黄金律,或者黄金律什么时候能完成之类的问题。”
“那个对我不重要,但如果冬白雪发现了什么,或许对你们很重要。”
“无妨,就算她知道事情的全貌,也没有制止我们的立场。”白西幽犹豫了一下,“白家不合常理的快速衰落,是两位把从黄金律那里借贷产生的利息,转移给白家代为承受部分了吗?”
“如果往坏里想,你可以那么理解。”
“那么,我便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尽管那么说,白西幽还是在意冬白雪,她觉得冬白雪那种生活方式……很酷,一个人,又强大又没有牵挂,随心所欲的活着,永远是最冷静的角色……如果允许,谁想来生活里当小丑呢?
衣以娟莞尔:“如果你在意她那份力量的话,不如在之后的比赛里,诱导她拿出全部本事和桂堂东战斗,那时候,你就明白为何她变得强大的力量,感知到我们谋划之事的理由,以及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理由。”
白西幽眼前一花,她再度回到现实里,衣以娟的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即便我是一个不合格的母亲,但我也想劝你,生命只有一次。即便你把生命当做自己的货币,也应该精打细算发挥出最大价值,眼下,你对生命的粗暴使用让我心痛。
所以,我要给你一个选择。”
花了一整夜的时间,衣以娟教会白西幽如何把体内的黄金律从体内转移到另一个身上,以及把别人体内的黄金律转移到自己体内。
前者虽然会把白西幽打回凡籍,但至少白西幽不会因为黄金律那个傻瓜般的判定机制,在还有抢救希望的时候就被黄金律带走;后者则是彻底疯狂,她进一步的拥抱黄金律,也接受黄金律在终末时更饥渴的索求。
黄金律至少在表面上是由衣家开发,而录入日升渡的神系功法,再加衣家未严格的保密功法,所以齐地大约有好几百人会这门功法。
显而易见的,这些人是衣家姐妹用来满足黄金律索求的替罪羊,或者更进一步的人形电池,现在衣以娟给了白西幽选择的机会,可是,从白西幽认她为母开始,她就没得选。
“母亲大人,孩儿该如何去做,请示下。”她说。
“很简单,”衣以娟的唇悄悄靠近,“只需要你从小组赛突围,在接下来的比赛对桂堂东释放黄金律……之后,你便自由了,可以随心所欲过你想要的生活。”
第一百章 第一战 上
11月20日,阳炎府举办的临淄热身赛,正式进入正赛阶段,比赛依然在旧城的演武场举行,不过,八个临时增设的包厢悬浮在演武场边缘,八大门派的贵人分居于此。
早上七时,观众席已经坐满,通过表演赛进入观众席的散修们与无缘坐进包厢的八大门派外门弟子们攀谈。半个小时后,演武场地表涌出火焰,介绍第一组的八位参赛选手。
桂堂东的名字第一个出现,他的存在,也是大家提前到场的原因,人们都想知道,下一届的齐地冠军联赛夺冠大热门,如今成长到什么程度。
“桂……道友。”
南轻絮站在通向演武场擂台的通道,见四下无人,而桂堂东坐在椅子上,通过符箓确认今天的比赛对手,无暇顾他,所以她双手背在身后,亲了亲桂堂东的额角。
桂堂东抬头,看她后退,脸上有些心虚,他笑了笑:“这里没有监控,师姐不会知道的。”
“啊,那就好。”
“既然是祝福我胜利的话,亲额角也太寒酸了。”桂堂东抬起头来,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祝我旗开得胜吧。”
他闭上眼睛,等了好几秒,才听到南轻絮迟疑的脚步声,她轻柔的捧住他的脸,呼吸急促,仿佛他提出的要求是极难的考验。
就在他要睁开眼睛瞧瞧怎么回事的时候,南轻絮的嘴唇贴了上来,他也环住对方的腰,沿着对方背脊的曲线向上,抚摸那令他爱不释手的头发。
他从这吻中品味到爱情,而爱令他斗志昂扬,暂时压低他心中的厌战度。他前往演武场,在他出场之时,观众们无论愿不不愿,都遵从齐地冠军联赛的礼仪,起立鼓掌,以示对齐地年轻修士第一人的尊重。
桂堂东在掌声之中登台,他喜欢掌声,但也知道,包厢里沉默的大人物们复杂的恩怨纠缠,不断影响着他今后的生活。
如果,他们也能为我鼓掌的话,那时候我就有改变世界的能力吧。他想。
按照礼节,桂堂东同组的七位对手列队欢迎上届齐地冠军联赛冠军,他们有的眼神晦暗,觉得和桂堂东分到一组倒了大霉,有人跃跃欲试,迫不及待要挑战他,更多的则羡慕与嫉妒交织,渴望取代他独享荣光,又深知自己的无力。
历晴川站在包厢巨大的单向透视玻璃前鼓掌,她回头看向元静仪,元静仪慢慢睁开眼睛,好似刚从梦中醒来一样。
“小晴,你过于兴奋了。”元静仪说。
“再怎么说,师弟的荣誉有我的一半。”
“他的小组赛对手里,只有一个人有问题,那是来自魔门七大选帝侯宗门里的魔修,伪装成散修出战。除此之外,他的对手就没什么需要在意的了。”
历晴川说出在场之人的心声:“长老,你这不是很在意吗?”
恰好,桂堂东首战的对手就是这名化名尚之信的魔修。他装作不知,走上前来和对方抱拳行礼,然后掏出一枚铜币递给尚之信,等尚之信检查无误交换后立刻向上抛出。
“我猜落地时是正面朝上。”桂堂东说。
“那我就猜反面咯。”
铜币以反面朝上落地,猜对的尚之信获得第一回合的场地指定权,相对的,他们在小组赛第二回合的交手则由桂堂东指定场地。
尚之信小声对着设置在场地的傀儡说了些什么,转眼之间,演武场的幻术启动,把他们送到介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空隙。
“这里与现实或者梦境都不同,不过,在这里受的伤,会反馈到现实里。”
桂堂东举剑,火焰攀附其上:“如果你做好准备,我们就开始吧。”
尚之信点点头,桂堂东致敬对手的礼节刚刚完成,落剑要转换为实际的招式时,尚之信双掌拍出,两只高约二十米的血手从他身后钻出,他双掌合拢,血手也随着合拢吞噬桂堂东的身形,旋即引爆。
如同血水一样的灵力飞溅,其中夹杂着无数人的哀嚎,把被屠杀的怨恨发泄到最近的生人身上。鬼魂们残破的回忆拼凑出魔修引军攻城,城内居民苦苦抵抗,而力战不敌,最终沦陷后遭遇屠杀的绝望。
桂堂东伸掌对准地面,他引爆附近的异种灵力,爆炸产生的气浪把他推向天空,这时,尚之信指定的场地五羊城才刚刚构筑成形。
桂堂东数度挥剑,他斩出的剑气在空中化为月牙形的火焰从天而降,每一次触及实体,都会在范围里引发猛烈的爆炸。尚之信遁入地面,再钻出来时已经进入五羊城。
桂堂东自然可以无差别轰炸,把尚之信逼出,然而那样消耗的灵力较多,而且,让对方吃范围攻击那堪称温柔的伤害,有点便宜这个犯下屠城之罪的魔修。
所以他俯身飞向尚之信的方向,尚之信一边逃跑,一边不时凝结血手反击,均被桂堂东引爆。眨眼之间,双方在飞行中进行了数十次攻防,在尚之信即将进入府衙时,一颗火球从背后追上,在其脚底引爆。
火球没有破盾,但妨碍了尚之信的视觉,等魔修反应过来的时候,桂堂东已经近在眼前,他一剑劈开尚之信的护盾,飞起一脚把尚之信踹进府衙,他另一只手手指屈伸,尚之信的落点有火焰酝酿,在尚之信落地之时,身下的爆炸将其再次推向空中。
火焰手掌在空中凝结,抓住把魔修砸进地面,尚之信吐出一口血来,绿色的汁液侵蚀附近的地面,散发酸臭的味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背负惊天大案的魔修前来自投罗网,你的愚蠢与你的实力旗鼓相当。”
保险起见,桂堂东决定把对方打到半死再收押起来细细审问,这时,躺在地上的尚之信咧嘴笑道:“桂道友,你想要知道‘蝶怨蜂愁’勒花天的下落吗?”
“等我把你抓回去,自然会知道她的下落。”桂堂东回答。
“不巧,我是帝国派来和阁下平等交涉的信使,看来,为了抵消阁下那危险的念头,我也必须展示自己的实力才是。”
尚之信缓缓爬起,黑色的锁链在手中具现:“阁下,小心了!”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战 下
尚之信扯动锁链,一艘战船从虚空里飞出,砸向桂堂东。桂堂东瞄了一眼,那东西是战船却不是任何一级飞行法宝,因为它的形制是一艘在江河和近海航行的小型船只。
那么,就没必要交出自己的位移技能。他想。
阳炎府功法的弱点便是身法类功法的开发相对其他门派滞后,所以在交战时,桂堂东把自己的身法捏的极死,几乎只做保命之用。
他把灵力灌注剑身,火焰从剑尖喷涌,把尚之信祭出的法宝变成熊熊燃烧的火炬,随后,火炬的轮廓在天空崩裂。
这法宝的杀招真正展现,它里边贮藏的黑色汁液倾盆,熄灭周遭的火焰,而藏在黑色汁液里的苍白身躯钻出,数百只水鬼拖着半透明的身体,争先恐后的扑向桂堂东。
桂堂东想要点火引爆他们,但在黑色汁液的妨碍下,原本每一颗都应如拳头大的火苗只有花生般大小。他加大出力,把剑插入地面,原本萎靡的火焰徒然膨胀,不止点燃黑色汁液,还把袭来的水鬼们一同净化。
府衙早已不见尚之信的身影,桂堂东双眸被火焰点亮,沿着尚之信逃亡的痕迹追到城边一栋名为望海楼的高楼,盖亚能量炮在手中酝酿,进入最大射程的瞬间立刻发射。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尚之信原本的想法,是桂堂东为了减少灵力消耗,杀进望海楼,他立刻发动适配地形的法宝,压制桂堂东,传达关于勒花天的消息后潇洒离开。
现在,看到桂堂东手举的大火球,他一个头两个大,只好遁出望海楼,看身后的建筑化为崩坏的黑影。随后,一团闪光在他眼中方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桂堂东的剑已经贯穿他的身体。
伤口是小事,但附在剑上的火焰灵力燃烧他的灵力,进而让他状态下降,他狼狈的从半空坠落,躲开足以蒸发他一手一腿的火焰涡流,坠地之后又狼狈的翻落几下,躲开桂堂东攻势的余波。
此地不能久留!
尚之信从怀中掏出符箓向天空一撒,桂堂东坠地,一剑劈下,他的攻势被符箓稍稍妨碍,但仍留下尚之信戴着储物戒的手,而魔修本人逃之夭夭。
“这手就送给你了,里边有我要传递的信息。桂道友,我在南荒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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